《弒神者》 - 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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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持琉璃瓶，拿近眼眸仔細瞧著裏邊發著光芒緩緩崩壞細小碎片。

——這樣的碎片有多少？

當月色遭雲朵遮蔽，微微光芒散出琉璃瓶。

——依蕾娜……

腦袋裡憶起那倩影，令心思感到平靜。

——我能辦到吧？

夜裡瓦倫丁來到一處從空島墜落的崩壞遺跡，其體積之大將底下的丘陵直接覆蓋成了小山。

山頂，大量斷裂石柱圍繞著崩落圓頂，碎裂的大理石走廊損壞臺階與長滿水生植物水池。這裡曾是一座祭壇，空裔們在這舉辦慶典，大小儀式與感謝神明的庇佑

瓦倫丁將琉璃瓶收入披風內，輕輕嘆了口氣。

「三個月了……唉……」

他試著將集中力放在週邊蟲鳴，流水及微風輕刷草葉聲響，但那心靈疲勞及那把劍的吵雜——。

「人家肚子好餓哦——瓦倫丁，瓦倫丁人家肚子好餓，這附近都沒有生物可以吃，你都不用吃東西嗎！」

「…………」

瓦倫丁從披風內取出一塊肉干，朝著邪劍丟了過去。

「哼！你在餵狗嗎！啊姆啊姆——」邪劍一邊大快朵頤一邊謾罵「這麼點點不夠啦！還要，你還藏著吧？還藏著吧！」

「瓦倫丁！瓦倫丁————」

漫漫長夜，雖然早已習慣邪劍在一旁吵鬧，甚至藉著他的吵雜來讓自己別陷入睡眠。

「…………」

三個多月了，周遭國家派遣救援隊前來搜救，尼姆王國慘遭覆滅，所到之處除了屍體，還是屍體。

沒有哀嚎，沒有一絲奇蹟，連逃亡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消失於世上。

那銀白，於陽光下閃著異樣光芒的髮絲在人類世界中從來未見，是屬於傳說的顏色。

但在天堂隕落後，遍地的空裔屍體才讓傳說變成現實。

瓦倫丁雙手抱膝依靠祭壇前石柱，望著前方水池，滿月的靄靄銀光隨著水波，慢慢映出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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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倫丁，今天起照顧依蕾娜大人起居的工作交付給你了。』

——是的父親。

『我們家族代代侍奉大地之神，可不能做出讓我們家族蒙羞的事情哦。』

——我不會辜負你們期待的。

空裔們聚集圓頂祭壇前水池兩旁，在女神的見證下瓦倫丁父親將代代相傳的侍奉者手環交付給他。

美麗的女神永不衰老，少年瓦倫丁接下手環後轉向祭壇內的女神，女神少女身姿迷人可愛，微微向著他一笑。

『今天開始麻煩你了，瓦倫丁。』

——是的女神大人。

瓦倫丁單膝跪於女神前，美麗的女神伸出右手於少年頭頂輕撫。期待、興奮、害羞、夾著一點害怕，學習多年的瓦倫丁擔心自己沒能做好這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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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大人……我有做好嗎？看來是沒有吧。」

…………

靜逸的夜，只有四周蟲鳴與微風下草葉沙沙聲響。還能期待什麼？瓦倫丁心如此想著。

「瓦倫丁。」

輕柔呼喚從後方祭壇傳來，瓦倫丁下意識朝著反方向跳開，抽出腰間秘銀短劍警戒著。

「是誰……？」——竟敢……竟敢用著她的聲音。

一名褐色長髮少女從祭壇陰影處走出，在月光下身上白絲綢長袍若隱若現映出少女身姿。

——不可能，我這一定是睡著了，但如果是夢境……

「別過來！」瓦倫丁舉起短劍，呼吸急促。做好隨時釋放魔法的準備。

少女輕踏石階走出祭壇，讓月光映照面容。微微一笑，宛如交接儀式當天。

「…………依蕾娜？」

「瓦倫丁——你一直都做的很好哦，所以……」

有著女神樣貌的少女走向瓦倫丁用著微笑訴說著，伸手握住持著短劍的手，短劍落地的清脆聲響迴盪遺跡。

「所以——別難過了好嗎？啊——」

瓦倫丁一把抱住眼前的女神，不論是否為幻影還是又陷入夢境，對當下的他都無所謂。就算一緊擁就會消逝，也不能錯過這一點機會。

「依蕾娜！依蕾娜！依蕾娜！嗚嗚——」

瓦倫丁將女神深深擁入懷中，秀髮散發的香味，身體溫暖與觸感都與記憶中一模一樣。

「……嘻嘻，就這麼喜歡祂嗎？明明是轉眼就消逝的存在。」

「…………」瓦倫丁鬆開雙手緩緩退了幾步。

「對祂們來說你宛如細長洪流裡的一粒細沙，隨波逐流掀不起一絲漣漪。就算化作詛咒，就算化作災厄，就算……化作……」少女撥動褐髮可愛面容突然變得奸詐詭笑，嘲諷般說著。

「那也沒關係！那也……沒關係！我都知道一直都知道，就算如此……我也希望……」

「唉……愚蠢啊——真是愚蠢，嘻嘻——雖然像你一樣的存在也是不少就是了，像你一樣愚蠢的存在……」

由邪劍幻化的女神容貌開始變化，身形接著變化。化作一名成熟女性，銀白長髮，豐滿曼妙身姿，妖艷美麗面容，穿著空裔女性平時穿著的純白色長袍。

「妳是……空裔？」

「嘻嘻嘻……愚蠢的人嗎？——想想我也是呢。」

女人撥弄遮住半張臉的銀白長髮讓面容現於月光下，自嘲般笑顏瞇起雙眼，接著仰望明月長長地嘆息。

「我們都愛上了不該愛上的存在呢。是吧瓦倫丁。」

…………

瓦倫丁看著眼前的女性，腦子裡異常混亂，為什麼人化作武器？為什麼？空裔邪劍惡神！我到底跟什麼東西定了約定？

「你還記得空裔流傳的歌謠嗎？那歌頌著上神封印惡神的故事。」

惡神納托濫用神力異變人類，惡神令人類更加貪圖神力，人類變得貪婪又殘暴，生靈塗炭大陸遍地戰火。上神集神力封印惡神，平定戰火去除惡神魔力所產生的妖異，大陸恢復了和平。

「但如果我說，納托是深愛著人類的神明呢？」

…………

「如果我說所這一切都是上神間的惡鬥，所遺留的毒。」

…………

「你也親眼見到的吧，吸收碎片神力的動物變成如此殘暴妖異。」

…………

「如果我再說……讓神力片佈大地才是始作俑者的目的呢。」

女人繼續望著明月淡淡地說著，這一切對瓦倫丁來說是這麼的衝擊與混亂，讓神力片佈大地，神力造成妖異？讓妖異與戰火再次籠罩大陸。

「空島，什麼神域？不就是個禁錮神的地方，用來淨化這股不詳神力的牢獄。依蕾娜只不過是長久以來其中一個容器。直到她產生裂痕，直到新的容器誕生。始終被當作工具使用，哼——什麼神。什麼上神都只是群噁心的存在。」

「我聽不懂……妳到底在說寫什麼……」瓦倫丁受到震驚的面容，眼神顫動，思緒混亂雙手抓著頭髮。

「納托，你們口中的惡神也是容器之一。而我……跟你一樣都是侍奉神的存在。」

「而祂長久的容器歲月，即將走到生命盡頭時，找到了可以吞噬這股神力的方法，永遠的，讓這股神力消失的方法。」

「噬神者。」瓦倫丁咧嘴輕輕地說著，而女人輕輕點了點頭微微笑著。

「祂希望，自己是最後一位容器。祂希望這世界不被這股力量侵蝕。」

「所以這股神力到底是什麼？」瓦倫丁放下雙手，從披風取出微微發亮的琉璃瓶，細小碎片在瓶內持續崩壞落下小小碎削「妳……噬神者到底又是什麼？」

「乙太。是上神們的罪孽，古代上神們為了爭奪世界管理的『武器』；浮空島則是用來淨化這罪孽的工具。人類們所謂神的恩惠，不過是溢出容器的力量透過浮空島過濾後的殘渣。光是這麼一點，就能讓土地豐饒，萬物生長——

「但……當容器產生裂痕後所溢出的乙太卻充滿劇毒，所接觸之物形體皆崩壞，生靈皆異樣殘暴。這才是這股力量原本的用途。

「而我為了得到吞噬萬物的能力，吞下了上神封存在空島撒蕾耶的上古邪獸爆噬獸之眼。」

「那……依蕾娜。如果妳是用來吞噬乙太的存在，那依蕾娜會怎樣？」

「嗯……不知道。畢竟當時被阻止了嘛——被阻止了……嘛。

「不過……嘻嘻嘻嘻沒事。要說有什麼缺點就是經常覺得很餓罷了。」女人像是想到什麼一般陷入回憶，接著又想到什麼一樣用手遮住嘴巴望著瓦倫丁嗤笑。

「所以……」

「今天就到這裡吧，人家有點累了呢。啊——如果想要我維持女神的樣貌也行哦——只要你能，餵，飽，我。嘻嘻嘻嘻。」

「…………還是饒了我。」

瓦倫丁還有許多疑問想問，對女人所透漏的所有訊息也保持懷疑。

但提問被女人打斷，俏皮地伸了個懶腰後說著：「潔菈，你可以叫我潔菈。噬神者多繞舌，人家可是有可愛的名字的——嘻嘻。」

「潔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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