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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西域與北國為聯合對抗蠻族,由北國派出身負重任的二王子,率兵前往西境討伐,那年的誓順只有十六歲。
他像一個孩子,會見西域王時,會露出緊張的笑容,初見西蘭公主(她十七歲),他則不敢直視公主,會支支吾吾盯著地面。
「是因長得不好看,你才不敢直視我嗎?」西蘭公主莞爾,對眼前的異國少年無語。
「不、不是,正好相反。」誓順紅臉,索性撇過頭,周圍的西域大臣全退遠程看戲。
「甚麼意思?」
「我怕冒犯公主的聖容,才不敢看。」他說,藍色的眼睛眨呀眨,隱隱訴說不安。西蘭公主見狀沒有生氣,竟掩口噗哧地笑了。
「我叫誓順,可以稱您為姊姊嗎?」藍眼少年低頭,靦腆說道,似乎不敢再直視對方。
「當然可以。」公主溫柔一笑,百花盛開。
幾日後,誓順領兵出征,包括西域的士兵,西域人身形魁梧,高挑挺拔,與北國差距甚大,誓順作為主將,如果不是乘馬,幾乎被西域兵淹沒。起初,西域人看不起這個小個子的王,認為他弱不禁風,背地訕笑,然後的然後,等誓順上戰場時,他們就知道了,拿劍身披戒絨的他,和殿內低頭的紅顏,根本不是同一人。
西域兵親眼目睹,主將的紅色戰袍,在最前方開出血路,他一刀一劍橫掃戰場,逢指敵人要害,把蠻族戰士的信心徹底瓦解,從第一場戰鬥以來,三個月,接連拿下十幾個蠻族將士首級,勢如破竹,令敵人聞之喪膽。
戰後凱旋歸來,西域王很高興,他把最好的宴席擺了出來,烤羊腿裹香檬醬,牛肉丁拌奶油麵……各種新奇古怪的異國料理,熱情提供給士兵,宴席期間,誓順異常沉默。晚宴結束,西蘭公主至花園散步,發現誓順駐足於此,身邊沒有其他侍衛,隻身一人。
「順王子,不開心麼?」西蘭公主問。
「姊姊,我在想,這世界好像有了名氣後,任何人對你都是好人。」少年抬頭,猶帶稚氣,雖然眼神如孩子雪亮,卻難掩一絲沮喪。
「往好處想,也才知道誰是真心對你好。」聽西蘭公主慰言,少年舒眉,面容泛紅。
又一天,當西域王在午宴宣布,要把西蘭公主許配給誓順,達成兩國聯姻,坐在西域王對面的少年,叉子上的牛肉塊忽然掉落。他失神,連食物顫落了也不知,直到咬到叉子,才發現所有人都看向他,誓順臉色逐漸紅燙,他當下只想找理由離開,遠逃是非。
作為北國的接班人,誓順沒有選擇餘地,他明白這是為了兩國和平,遂順從決定成婚。
「姊姊……」
「不對,您現在要稱她叫妻子。」誓順甚至到成婚後,都不敢稱西蘭公主本名,一直被西域王糾正,在人前也不敢與公主牽手,經常羞紅兩頰,客客氣氣,被其他將領調侃。
大婚后,他依然得奔赴沙場,與妻子聚少離多,閒時,他試著主動關心西蘭公主,學習付出(但比起去愛人,揮劍顯然更容易)。
「蘭兒,夜涼。」夜,誓順將皇袍披到西蘭公主身上,已自然適應「蘭兒」的暱稱。
「順兒,謝謝。」她的雙眼彎成半月,好美。誓順心想,他失神,只有鬆懈的時候。
「要不有空,我們一起去西域的老城玩?」西蘭公主提議,見誓順點頭,她笑得更美。
不久,軍事告急,蠻族聯合諸小國,頃全力攻擊西域外境,誓順在臨行前一天吻別西蘭公主,他約定一定會平安回來,一起去老城玩。
西蘭公主每天只能潛心祈求,平安無事。
誓順在黃沙奮戰,也不負眾望,屢傳捷報。
「我們去老城玩吧。」戰勝回歸,見誓順的笑容,西蘭公主頓時上前擁住他,不放。
憑大獲全勝,西域王自然批准他們去,老城的物件很多,林瑯滿目,異域景色優美,兩人微服出訪,一路上笑得很開心。
入夜,他們共享燭光晚餐,誓順吃得不多,他取出手帕擦拭汗水,輔以燦笑作結。
「我也不餓。」心照不宣,西蘭公主說。
返回客房,誓順坐在床邊,說還想聽她分享西域曲目,他深知公主熱衷歌謠。
「不要動。」西蘭公主說,誓順不疑有他,像孩子坐好,忽然,她動身撥開少年右肩的衣服,動作靈巧得幾乎沒有接觸,直到翻開外衣和襯衣,西蘭公主才忍不住哭了出來。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她問,只見誓順的右肩為繃帶包覆,還帶有血痕滲出。
「怕你擔心箭傷,我不想違背約定。」少年苦笑,他一直忍耐傷痛,如何不願她知道。
「早知道就不讓你來。」西蘭公主微慍,因為見誓順極少用右手(他是右撇子),又不時大量淌汗,舉止異樣,她才猜測。
「蘭兒……」誓順沒有繼續辯,只能沉默。
「把上衣脫下來。」見妻子口氣堅定,誓順無意隱藏,遂褪去衣物,赤裸上半身,顯現精煉卻帶傷痕、毫無閒贅的身軀,繃帶除了肩膀,也出現在腰際,若不是公主再三確認,他身上總共只有兩處新傷,恐怕連下衣也不留。左腰的刀傷很深,差點傷到內臟,他很慶幸自己沒有倒下,能頑強生還。
當西蘭公主知曉內情,由啜泣轉大哭,哭得梨花落雨,根本沒把誓順的安慰聽進去(誓順內心疑惑,現在究竟是誰受傷?)……
「我幫你上藥。」西蘭公主哭完異常堅持。
「可是—」請藥師來比較好吧。誓順心想。
「沒有可是。」她拿出事先準備的傷藥,無痛去除繃帶,用淨布刮除之前留下的草藥,敷上新藥。儘管傷口都由細針縫合,但若有移動仍會裂開滲血,誓順的兩傷正是如此。
「下次不准你這樣,什麼事都得跟我說。」西蘭公主為他纏上繃帶,用少見的冷臉說。
「……我會。」少年低頭,面容鋪上薄汗,他此時像一個虛弱的孩子,徵求母親同意。
「不要再受傷了。」西蘭公主重展微笑,從容幫他換上襯衣,用手擦乾眼淚。
傷癒,誓順在西域外境征戰,他從十八歲後便不再受傷,成為蠻族最大的陰影,亦成為西域人信服的存在,戰無不勝。
回到北國,他因戰跡被稱為第一劍士,然而背後內情,鮮有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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