淪喪的，我們——「他們想讓我『正常』,可是我卻只能變成一個瘋子。」 - 童話將會殺死瘋子

將兩副屍體隨意拋棄在森林之中，我想很容易就會被別人發現吧，但是我也不想再處理了，反正被發現了也無妨。

也不是……要是這樣的話我會成為罪犯啊，要不現在回去處理吧，指紋那些應該可以洗得掉吧？我應該不用受罪了吧？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z3zhHdv89

女鬼在身後拉了拉我的衣角。

我往後一望，無盡的道路，好像每一天都在重複走同一條路般。

雙眸透露着她的愁緒。

「我累了。」

「我也累了。」

「我想休息。」

「不能，我們要一直走。」

「走向哪兒？」她瞪大雙眼望向我。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5UwsBt9CL

女鬼身後就像出現了無數的神秘生物。

我強壓着恐懼的心情，說道：「不知道也得走……」

她若有所思地歪了歪頭，但表現出來的神情卻是如此的堅定。

「不能走了。」

不知怎的，我感覺這句話像是警告着我一樣。

「已經不能再走了。」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cSF48T9IP

幾秒後，我只能從喉中擠出一句話。

「對啊，不能走了。」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u3TcV4yKO

之後，我們選擇坐在了路邊。

沒有特別的原因，也沒有什麼目的，就只是，坐着……

女鬼像以前一樣將頭靠在我的肩膀，我可以輕微感受到她的呼吸的起伏。

陽光穿過黑夜，然後到了最燦爛的時分，再化成清澄的光，再墜入山下。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2zdQTTH0

漫無目的地，坐着。

然後，又有一架大型貨車駛過，看見我們，停了下來。

這次我們並沒有逃跑，只是靜靜地坐在原地。

也許覺得，就算發生什麼事情也再沒有所謂了吧。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eJiuqQa2L

天很黑，我只見車主是一個中年的男人，下巴長有一大片的鬍鬚。

他像是望了我們一眼，問道：「要上來嗎？」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JTSvwoWSv

女鬼在我沒有回應前，就率先答道：「要上。」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kPIltZrB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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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很臭。

我與女鬼坐在後排，我靠着車門望着窗外，而女鬼卻一直抱着我的手臂不放。

外面的天空有許多的立方體在緩慢地飛翔。

車主像是想找什麼話題跟我們談，說道：「你們住在這裡附近嗎？」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xXM6AOfbo

我們並沒有回話，他繼續自顧自地說道：「最近我送貨都要經過這附近，感覺這一片真是荒涼，什麼都沒有，真搞不懂為何政府都不開發這個地方。」

我只是一直注視着遠邊的景色，那些立方體正一點一點地湊合在一起，變成更大的立方體。

「不過也罷，反正政府也只是垃圾，我想不用多久就會被推翻了吧。」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F40zDVfEm

我微微張開了嘴巴，驚訝於那些立方體神奇地消失了。

「你們應該很無聊吧，要聽收音機嗎？」說着，他打開了車上的收音機。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WX3zOcxK2

『新聞報道，最近從ＸＸ精神病院逃出的兩名病人，一名為二十五歲的陳姓男病人，另一名為二十一歲的李姓女病人。警方在昨日下午一時在精神病院搜尋時找到兩具屍體，並懷疑與那兩名病人有關，現在正進行調查。如果市民發現這兩名病人，請立刻通知警方。』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vOaFFzzh

車上靜了幾秒，怪異的氣氛油然而生。

車主用着顫抖的聲線說道：「啊……這一帶真是危險，看來以後也要小心一點啦，哈哈。」

女鬼抱着我的手變得更用力，在我耳邊呢喃道：「我想去廁所……」

我摸了摸她的頭作回應，然後向車主問道：「我們能下車嗎？」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1YlnSoM2j

車主又「哈哈」地乾笑了兩聲，說：「現，現在嗎？可是這附近很危險啊，不如你們說個目的地吧，我載你們去……相信我，我的駕駛技術很好的。」

「我想下車……你不用再載我們了。」

「可以告訴我原因嗎？啊，還有你們的名字……別誤會啊！我只是覺得我們今天能相遇真是一個美好的緣分！相識一下也是不錯吧！」

我可以透過鏡的反映看見車主慌張的臉容。

「不用了，讓我們下車。」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SxO8BCM3

他終於放棄，在路邊停了下來。

我打開車門先下車，然後伸手幫助女鬼下來。

離開了車一段距離，車便頭也不回的駛走了。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lu0Pu5Ssm

女鬼捉着我的手說道：「那個人本來想把我們送去給警察吧。」

即使是黑夜，我也依然感受到她灼熱的雙眼。

「為什麼不殺了他？」

我心臟的跳動頓了半拍。

「為什麼要讓他走？」

她的話在寂默的夜中被無限地放大。

「回答我啊，神大人。」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JDlvPNdDI

我只是勉強地笑了起來說：「我需要休息，我累了。」

她本來強烈的視線變弱了下來，然後稍稍低下了頭。

「我們走吧。」

「嗯。」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o5Zw22G3S

同一時間，我在心中默然做了個決定。

聖戰，還是不幹了。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2u9ZUza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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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有什麼目的地嗎？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Kh4EROOQe

這幾天，我一直向我自己問這個問題。

到底死了之後，我會通往哪處？

我的靈魂呢，我擁有靈魂嗎？它會在哪裡？而靈魂又是否永恆？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MEBtO7Ohb

不能解答……我也不想擁有答案，我很害怕這些問題都擁有了斬釘截鐵的答案。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SW6RbzNuY

森林與車路看上去是一模一樣，不知道自己往走向哪兒，又會停在哪兒。

只有不時會看見從樹上跳來跳去，五顏六色的「怪物」，發出「吱啊吱啊」的怪笑聲。

女鬼發話道：「上山吧。」

我沒有問她原因，因為問了也不會得到，就依着她的想法去。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wfx5Scg4h

所謂的山，也只是一個在森林上稍高的地方。

拿着長木枝，打開擋路的枝葉，有時會走錯路，但我們依然沒有放棄，重新回到剛才的地方，又走開一條新的路，在好幾次之後，我們終於找到了合適的路徑。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6mO9kMsNy

登上山石，放眼望去，山林合一，稀少的建築物與車輛，感覺自己就像活在另一個世界。

我忽然想起，為何病院會建在這種地方呢？應該是為了讓我們這些逃出的病人也無路可逃……不，可能一開始就是特意這樣設計的吧，讓我們這些人在這片無物之地自生自滅。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pmPx8l2e

女鬼攤開雙手，像是在感受着風的流動。

她看起來很享受。

可是我卻只能聽着「怪物們」的笑聲，感到煩厭。

現在的我，真想回頭將他們一隻隻的內臟都擠出來吃了。

可是我不能這樣做，也不應該這樣做了。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FoH5c7snF

女鬼回眸，展開花一般的笑靨說道：「這個地方真好。」

雖然我很想說真心話，可是我只能附和地答道：「是啊，真好。」

「我們住在這裡吧。」

「可是這裏沒有床。」

「但有自由啊！」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fvDuLsttr

她說着，我感到心驀然一痛，像是被手攥了一下。

「我不打聖戰了。」

「嗯。」

「我不想再成為神了。」

「我知道。」

「所以，我們變回『正常』吧。」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7nt6WyUgN

「沙沙」，風拍打着茂密的葉子。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re6SDJxG

「那是什麼意思？」

她用着天真的模樣回道，卻讓我心裏發寒。

「你不是我的蝴蝶嗎？你不是答應過我，要被我吃掉嗎？」

她續說：「難道王子要拋棄公主而走嗎？」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Ce7kuIvr

「不是的……」我說：「只是，我覺得累了。」

她笑着走到我的臉前，髒兮兮的臉上卻長着不附，美麗動人的五官。

「你不能放棄，要不是，我們就會輸給整個世界的啊。」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tNaNy9Xb

她見我有點猶豫，更進一步地說：「我不想死啊。」

她溫柔的用手撫起我的臉頰。

「因為我不想死啊，所以你要拯救我，你必須要成為神，我會變成聖人……與整個世界為敵又如何？那是你……我們應該做的事情。」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N5J41cM6M

我想哭出來，我想當場嘶聲力歇地叫喊，但是對象應該是誰？她嗎？我自己嗎？還是父母啊？不知道……又或者，我只是想逃避，不想再面對，將自己埋在深不見底的底下，關在盒子中不再走出來。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KahyBn3iA

女鬼用着引人喜愛的笑臉，說道：「我們繼續努力，好嗎？」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rE5Bl4Se

我的人生，將會終結。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fx9Epltm

那是怒氣？還是求生的意志？抑或是罪惡感？我的身體自己動了起來，雙手抓實她的頸，將她壓倒在地上，我感到自己的胃中有股作噁的感覺，不停在我的食道中翻滾。

我的身邊出現了許多的人影，明明我並不認識他們，但卻心懷着愧疚，感覺自己做了世上最罪惡的事，想向他們證明我是他們的一分子，說明自己的罪行，然後渴望從他們身上得到寬恕，讓他們聽聽我真實的反省。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LC1kx6NC9

「我錯了！從一開始就做錯了！」並不對任何一個特定的人地喊着。

「……我是罪人，求求誰都好！原諒我吧！原諒無知的我吧！」

女鬼發出嘶聲，汗水流到她的頸後，然後浸着那些讓我害怕的「小怪物」。

他們就像總是在我身邊告誡着當時的我，提醒我正在做了些不可回頭的錯事。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rDBaj2ivg

他們肚臍上的眼睛流出的黃色液體，又再組成一隻新的「怪物」，無限地繁殖着。

就像整個地面都化作為怪物的模樣。

然而，他們只伯看着我，並沒有做任何的動作。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BkF9BfPVv

那是悲傷，你們都在為我哭泣，我明白的啊，因為我犯了重大的罪。

而現在我要付出這一切……這是我應得的，應得的！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SBkm495aw

「唔唔啊——」雙臂用力的冒出了青筋，每過一秒，我就感到身體變得愈來愈重。

我一直喃說。

「對不起啊爸爸媽媽，我是一個無用的傻兒子，也許早該被你們賣走……對不起啊戴眼鏡的警察和胖子警察，我不是有心的，我知道這是不可饒恕的，但是我會在地獄贖罪的……對不起啊各位，你們猜想得沒錯，我的確出來之後會做危害社會的事情，你們孩子不能專心上課也是我造成的，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啊！」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ZSaozuOud

我會死的，死得十分慘烈，所以……

原諒我……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sbmGBqvTf

淚水打到我的心背，與女鬼的臉上，卻我只見她正奮力張大了口，合起兩排牙齒，用力啃在我的手指上。

當刻，我止住了，鬆開了手。

她含着我的手指，激烈地咳嗽，兩眼也被淚所模糊。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0K9PYCaCh

王子會殺死將亡的公主，換取兩國的和平，最後向邪惡的國王復仇。

王子自認為這樣就能得到十全其美的結果。

只要將公主殺死，只要「有害」的人都死了，自己就會被世俗所認同。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4Pq86rTsF

不是的。

因為這很「不平常」。

因為這注定是個悲傷的故事。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UC37hyVD

女鬼嫣然一笑。

那是我在這世間上見過最美的笑顏。

她說。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vIq8iGNR

「真好吃。」

她說。

「雖然是不是冷的。」

她說。

「但是蝴蝶真好吃。」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qm7kd4L9j

我愣了愣，然後前身臥倒在她的身上，頭放倒在她的耳邊，感受着兩人一同傳出的熱氣。

「我是漂亮的蝴蝶嗎？」

「嗯，你是最自由，最漂亮的蝴蝶。」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KtJwcP4L

我闔上了眼。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9n96WhjcK

「女鬼，把我吃了吧。」1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DyCCwEsP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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