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攻總是想口我

回到車上，蕭錦彧吩咐司機先順路送助理一程，再送他們回錦水灣。

這篇破文寫得七零八落，有些地方省略到不行，就像是梅人性只有姓氏，連個名字都沒有，還有那個白月光，這麼重要的一個角色，竟然從頭到尾都只有白月光三個字。反而有些本來該一筆帶過的地方，講得特別仔細。

就像錦水灣，這是蕭錦彧爺爺奶奶的舊居。

錦水灣名聲響亮，在原來的世界裡同樣是眾人皆知。當年蕭玄煬和他的夫人是女大男小，相差九歲的情侶。蕭夫人出身豪門，卻斷然私奔，上演與窮小子兩人白手起家、一起拚搏的戲碼。

當初女方雙親本想力挽狂瀾，可是蕭夫人早早就懷上孩子，氣得雙親跟女兒斷絕往來。

然而蕭玄煬人爭氣，商業頭腦極好，在能競爭出頭的時候，被他這個窮小子在商場拚出一番新天地，愈來愈富裕，甚至在後來的金融風暴，他妻子家族企業投資錯誤陷入困境時，出手扶持女方家族一把，此後兩家關係終於緩和下來。

錦水灣就是蕭玄煬費盡心思送給他夫人的禮物，座落在市區富人區裡，蓋的是獨棟的洋房別墅，建材全是精挑細選過的，建築中的每一處，都充滿著他們愛情的巧思。他們在這裡住過好幾年，直到後來年紀愈來愈長，才搬到別的地方去，但錦水灣還是定期修繕、保養得極好。

傳言指出，得到錦水灣的人就會是下一任的蕭家家主，所以蕭家三兄弟，蕭塵海、蕭塵論、蕭塵飛都曾明示或暗示跟蕭玄煬要過這套房子，畢竟這裡地理位置極佳，意義獨特。

不過蕭玄煬誰都沒給。

一聽到蕭錦彧要結婚，他卻立刻大手一揮送給蕭錦彧當婚房。

因此眾人議論紛紛——蕭家第二代雖然管理不錯，但蕭老爺子最中意的是孫輩裡的蕭錦彧，從將錦水灣送給蕭錦彧便可見一般。

這篇文也不曉得怎麼搞的，明明就只是篇大綱文，還花上一堆篇幅在講錦水灣多麼別緻華麗，感覺就是從哪個名建築報導上直接整篇抄下來的。蕭玄煬夫妻不住錦水灣後，也曾選定日子開放讓人進去參觀過。

時翼在腦中晃過一遍對錦水灣的印象後，思緒便飄到別處去。他趁自己印象還深刻的時候，在手機上速記下來文中的劇情大綱，等到他再度抬起頭來，發現再過不到五分鐘就要到錦水灣了。

他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才剛想到故事結局的原主躺在棺材裡，直覺反應就想跟蕭錦彧這個男主攻唱反調。

「你自己去錦水灣，我不去。」

就這短短數秒的時間，他的視線已經能看到整個錦水灣。

暖黃色的燈光讓他記憶整個鬆動，時翼突然想起他自己小時候跟爸媽一起到參觀過，現在印象不怎麼深了，只記得那裡大得跟公園一樣似的，有花園、有水池、草地……四層樓的主建築物彷彿跟迷宮一樣，還可以在裡頭捉迷藏。

他方才那句說不去錦水灣，只是想氣氣蕭錦彧，但真正看到錦水灣就在眼前，從前美好時光在腦海裡晃過。

對比之下，如今的自己，竟是無處可去。

家是他爸媽在的地方，他已身處文中世界，這是一條時爸時媽已經死亡的支線。

小王子漂亮的琥珀色瞳眸瞬間黯淡下來，有些害怕男主攻這時候真要讓他回自己家，那裡空蕩蕩的，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他不想回去。

蕭錦彧望著那透出幾分可憐的琥珀色眼珠，「給你的豪宅還沒準備好，先將就一下錦水灣？」

時翼被提醒他未來還會有一間豪宅，底氣頓時大了，雖說他心裡清楚錦水灣不叫「將就」，但是蕭錦彧要跟他合作，送他一間更大更好的豪宅，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那我就勉勉強強去住錦水灣吧。」時翼有了台階，自然懂得順著台階下。

他看著手機自己記下來的劇情，想著文裡的蕭錦彧也剛入住錦水灣，跟原主婚後兩人各住各的，蕭錦彧對原主不冷不熱，雖然沒感情，卻也沒有搞出讓人去偏角小倉庫或是廢棄閣樓這種令人髮指的事。只不過最好的那間主臥，是蕭錦彧睡，而原主則被安排在另一間臥房。

想到這裡，不給蕭錦彧找點麻煩，他就不痛快。明明就是這人比他急著結婚，憑什麼他就要睡次臥，對方睡主臥？

哪一間房間最好，不是應該留給自己嗎？

他才不要跟原主一樣被虐著玩，偏偏就要搶到主臥，「還有，我要睡主臥！」

「好。」蕭錦彧點點頭，半晌後才慢騰騰地問，「錦水灣有雙主臥，你要哪一間？」

＊

時翼沒想到這篇破文花了這麼多篇幅在寫錦水灣，卻沒有寫出來它有雙主臥。不僅如此，蕭家塵字輩的孩子幼時也都住過錦水灣，保母、司機、幫傭都住在裡頭，主建築就數百上千坪，房間很多。

他們回到錦水灣，蕭錦彧便帶著時翼親自挑選房間，上上下下逛了一圈。

錦水灣已被重新再整修過，修整過的錦水灣並沒有兒童房，每個主、客的房間都是實打實的套房，都擁有自己的衣帽間，蕭錦彧沒細說，時翼哪裡會分辨主臥、次臥。

房間都整理得非常乾淨舒適，時翼看了兩、三個房間後，就懶得每個房間逛過去，因為無論是哪個房間都跟飯店的高級套房一樣大，連衣帽間都比四人一間的學生宿舍還要大，他便只大概看過一眼，覺得選哪間好像差不多。

時翼這頭出現選擇困難，蕭錦彧說著不急，帶他穿過空中走廊，到了另一棟建築。

錦水灣並非單一建築組成，而是兩棟新巴洛克式風格建築組合而成，兩棟的每層樓都有走廊相連著，中間還巧妙地設計了色澤繽紛的空中花徑。

蕭老夫人深愛文學、藝術，當年蕭玄煬大手筆地做出劃時代的設計——一棟建築物裡主要是臥室、生活起居必備的房間，另一棟建築，是挑高的環繞書牆，設計可說是如今日文青書店的始祖，蕭老爺子的收藏品錯落有致地擺放著，這裡就只對媒體、純設計人展示過，不曾對一般人開放參觀。

時翼出了名的愛書，時家的書房已經很大，但書櫃還是滿到得時常回收不需要的書，才能再擺進更多新書。

此時置身其中，看到彷彿精緻圖書館的書房，他自然愛得要命，哪還有想要搬去住其他豪宅的心思，連對要睡哪間房都瞬間失了興趣，只想在這裡落地生根。

時翼差點想跟蕭錦彧說，在這裡擺張床，他願意在這裡頤養天年。

不過他沒真的說出要自己一張床睡在這裡，畢竟現實考量就是這裡雖然有廁所，但是沒有浴室、沒有衣帽間，還是不適合居住。

時翼反正不餓，拿了本書就坐了下來，打算在這裡看書看過癮再回去。

眼角瞄見蕭錦彧還站在那裡，他困惑地眨了眨眼，「是需要我說可以了，你才能走嗎？」

「我以為我們在討論你要什麼房間？」蕭錦彧沒坐下來，只是倚著桌子。

時翼哪裡還記得這件事，他眼睛定在書本上，隨口亂答：「最靠近這裡的那間房間就好，就我們剛才走過來之前的那間。」

蕭錦彧嘴角一挑，「那是次臥。」

時翼一聽到次臥這個字眼，心裡警鈴大作，他、絕、不、要、睡、次、臥！

不是房間大小的問題，是他無論如何不想跟原主有相同命運。

他書也不看了，閤上書，看向蕭錦彧，「你玩我？」

蕭錦彧氣定神閒，「我好心提醒。你不是要睡主臥嗎？我得知道你要哪間主臥，好讓傭人再整理一遍。」

最好是那麼好心。時翼直想咬牙切齒，偏偏得維持他小王子的優雅。

他站了起來，打算把書拿回房間去看，「你不是睡了其中一間嗎？另一間給我就是了。」

蕭錦彧語氣溫和，甚至帶了點笑意，「我睡次臥。」

錦水灣的房間那麼多，每間都打掃得乾乾淨淨，跟樣品屋似的。沒仔細看衣帽間，時翼判斷不出蕭錦彧住哪間。

「……帶我去看你睡哪間。」

他小心謹慎地揣著書，跟著蕭錦彧離開這棟樓，回到起居樓。

蕭錦彧帶他進的正是最靠近藏書樓的那間房，房間寬敞舒適不說，還整修出落地窗來。時翼推開窗走了出去，外頭是一個小陽台，往下望，粼粼波光立刻映入眼裡。

……他想了一下空間規劃，立刻知道靠這半面的房間都有著如此迷人夜景。

這完全不能怪他主臥、次臥傻傻分不清楚。他嚴重懷疑主臥、次臥之名就是蕭錦彧隨口亂掰的。

不知道是因為跳海還是因為這天的行程也算滿，或是兩者兼具，總之他也累了，將自己塞進窗戶旁的貴妃椅裡，翻開書，看向蕭錦彧，「我要住這間，你搬走。」

理不直氣也壯，鳩佔鵲巢得完全不心虛。

他甚至沒管蕭錦彧的回答，便低頭看手上的書了。

蕭錦彧無所謂，打了通電話讓管家派人來將他的東西撤到隔壁房去，將下午買的那些衣服搬進來，以及布置生活用品。

不過他沒讓時翼繼續半躺在貴妃椅上，「起來。」

「不要。」時翼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書，沒打算起來。

蕭錦彧直接伸手去撈人。

時翼這回採取不合作運動，捧著書本翻了到側面，以為這樣蕭錦彧就會放棄，沒想到蕭錦彧用強迫的方式把他整個人公主抱起來。

「到底要做什麼？」時翼有些疲倦，又被打擾，怒氣騰騰地瞪著他，「幹嘛不讓我在這裡看書？」

蕭錦彧看著懷裡人，唇邊泛著很淡的笑容，但語聲卻是冷的，「你還想連著過敏？」

時翼被這麼提醒有點心虛，他體力不支只想癱著休息看書，看中這張貴妃椅覺得舒服，卻忘了這房間要整理。不管多乾淨的房子，衣服搬進搬出難免會有些棉、毛絮，他沒待過這樣的房間，但過敏機率怕是不低。

「蕭總。」他沒想到蕭錦彧細膩至此，難得對蕭錦彧甜笑，想從他身上下來，「我自己走就好，哪敢有勞你抱。」

「我抱就好。」蕭錦彧輕聲說道。

時翼確實不怎麼想走，他就是身體疲倦才會窩在貴妃椅上，會說要自己走是覺得對不起蕭錦彧，這時看主角攻這麼上道，正想要說些那多不好意思的客套話。

沒想到下一秒蕭錦彧就接著說道：「免得你等一下說走累了要抱。」

時翼頓時被氣得心肝疼。這不可能！他跟蕭錦彧什麼關係！就算他走累了也不會跟蕭錦彧討抱的，他又不是嫌命太長。

「我才不會，放我下來。」時翼在蕭錦彧懷裡掙扎表達抗議。

兩人在門內進行無聲的鬥爭，小王子狂在蕭總懷裡扭。蕭錦彧將人抓勞，漆黑的眸色無端端地又深了些。

女傭提著籃子神色匆匆地進來，一開門才發現錦水灣的主人還在這房裡，一個不慎，籃子裡的日常生活用品撒了一地。她緊張地說了好幾聲對不起，立刻彎腰去撿。

時翼趁機從蕭錦彧懷裡跳了下來。

這中年女傭臉上的粉搽得好厚。他一眼看到這女傭的第一個念頭是如此。女傭身材中等，人長得端正，但絕不是清瘦漂亮那一型的，人也上了年紀了，不太有可能出現化濃妝勾引主人一事。

他的眼神又往下，正巧瞥到女傭的下巴靠內側，那裡有一處紅印。

像是剛剛被打上去的，因為角度特別，沒有被粉遮到。

他若有所思地多看了幾眼，跟蕭錦彧說道：「宵夜時間到了，還不叫人幫我準備好？」

怕頂樓夏天容易過熱、冬天太冷，蕭錦彧跟時翼兩人的臥房都在二樓，平日當然不可能吃個點心都得下一樓餐廳，二樓不但有起居室，還有個簡單的餐廳。

此時，蕭錦彧跟時翼正坐在二樓的餐廳裡。

他們去戶政事務所簽完字，路上塞車，回到錦水灣已是晚上七點多，看過房間選定後，現在都已經晚上八點。

雖然他們是下午四點多才吃完的午飯，但也過了好幾個小時，吃晚餐也差不多可以了。

說著宵夜時間已到，時翼卻不是真的肚子很餓，他只是找個藉口想看看這裡的傭人到底怎麼回事，他坐在餐桌前，特別多看了一眼端上特製小碗牛肉麵的女傭。

粉同樣厚得驚人，像是特意掩蓋什麼。

時翼斂下眸，似笑非笑地對蕭錦彧說道：「錦水灣的員工都要求濃妝嗎？」

蕭錦彧不置可否。

女傭正往外走的腳步停了一下，趕緊加緊腳步離開。

時翼垂著眼，把青江菜挑出來放進碟子裡，隨後微微皺眉，挑著一粒粒的小蔥珠。

蕭錦彧看了他一眼，「小白菜吃嗎？」

「勉勉強強。」時翼看碗裡還有不少蔥珠沒挑到，還在撈，「幾根可以，太多根就像吃沒味道的草，不喜歡。」

蕭錦彧點點頭，眉頭一挑，「你吃過草？」

時翼挑蔥珠的動作凝住，目光射向蕭錦彧。

他媽的誰會吃過草啊？他時翼就算是一歲以前就只會爬，也是絕不可能拔草來吃的好嗎？！

「蕭先生，我想我們現在就可以結束這段交易婚姻了。」

時翼沒能成功在結婚第一晚就離婚成功。

男主攻一定是怕了，他說出要離婚之後，先是打電話要傭人送小白菜上來，隨後就把他的碗拿了過去，仔仔細細地幫他挑蔥珠。

回來的牛肉麵湯裡，連個小蔥渣都看不見。

這樣就想要他原諒？當然不可能！小王子優雅地吃著他的牛肉麵，等另一位沒見過面的女傭送三根小白菜上來。

時翼注視著送菜過來的女傭臉龐，確定了心裡的猜測。

待女傭離開，他先是慢騰騰地把他的麵吃完，才對著蕭錦彧說：「錦水灣不可能是什麼家暴女性收容中心吧？」

這話就是挑明了說他看到這幾個女傭臉上都有傷，而且反諷明顯，家暴只是他嘴上隨口一說，事實上他明示這極有可能是職場暴力。蕭錦彧能被作者選成男主攻，當然不是什麼笨蛋人設，他天資聰穎過人，悟性極高，時翼才不相信這話蕭錦彧會沒聽懂。

蕭錦彧眸色微沉，嗤笑，「蕭塵論送我的結婚大禮是管家，說能『好好』幫我管理下人。」

時翼一聽，立刻明白這場職場暴力，動手的人是誰。

「看來他沒搞清楚，這裡的主人是誰。」

時翼的眼神注視著餐桌上備著精緻的果盤，挑起幾顆貓眼葡萄，卻沒有自己剝，而是看著蕭錦彧，「我不要吃粉太厚的女傭剝的水果。」

蕭錦彧平靜地拿過水果，「我幫你剝。」說完，幫人幫葡萄皮去得乾乾淨淨，才放到碟子裡。

雖然蕭錦彧是因為跟他合作才幫他剝的葡萄，這表態也已足夠明顯。

要是他還沒來錦水灣就算了，他現在人都在錦水灣了，哪能容許有第二個人幫蕭錦彧「好好管事」呢？小王子決定好好理一理錦水灣，活出他王子的氣勢了。

蕭錦彧不是什麼清閒人士，這晚吃完水果後，時翼被蕭錦彧送回房間後，兩人沒有再說上一句話。

時翼舒舒服服地躺在浴池裡泡澡，放鬆下來後，他想要連絡自己幾個好朋友們，想到他們的幾人小群去丟訊息跟他們說他今天的遭遇，罵一罵蕭錦彧。

拿起手機一滑，才想到前手機跟著跳海，連電話號碼都換了，line現在只剩空蕩蕩的蕭錦彧一個人。決定豐富一下他的line，至少把他的好朋友加回來。

他們這幾個好朋友是在高中認識的，當初學校規定每個人都得參加社團，時翼就進了一個跟他興趣比較接近的社團。

他從小身體不好，不常玩耍，書看得特別多，也寫得多。國中就開始投稿輕小說，出了幾本書。後來他寫的範圍愈來愈廣——推理、靈異、奇幻、刑偵……，參加社團時他選了動漫社。

這幾個同齡的好友都是那時認識的，一直到現在都很要好。

他仔細想了一下原主最近發生的事件，這幾個好友知道原主父母過世，一定會擔心原主走不走出打擊，更別說原主還跳海——這件事就算消息捂得再好，也不是什麼小事，他們恐怕更慌亂不安吧。

想到這裡，他打開IG，心裡慶幸這不像line換個帳號就全不見了，而且他跟原主的帳密全一樣，輕輕鬆鬆就登入了。

私訊裡，這幾個好友果然都在關心他。

「翼翼大神，你要是就這樣消失，不寫新文，我要怎麼去cosplay你的新角？」

「小王子，你不等我當上太空人帶你去B612星球嗎？」

「翼翼，我陪你去找兇手，找到之後我教你分屍的實務，你覺得如何？」

時翼的嘴唇微微上揚，沒有個別回，只是選了幾張錦水灣的書房，附上文字——這裡我可以，一併發了出去。

沒兩下他的私訊就被敲了。回他的也是高中同學徐朵朵，是個對航空工程有熱愛的女生，大學畢業後在美國受訓，僅用一年就考到自用、商用機師的駕照，現在邊讀研究所，邊在航太相關單位實習，未來想成為太空人。這時她應該才剛起床，是鍛練身體的時間。

「小王子！！！快回我們line，沒你，我們都湊不成一桌麻將了。」

時翼輕笑，他們本來也沒一起打過麻將。

「手機跳水了，加我新號，拉我進群。」傳上他的新的line id。

就這樣加好line，時翼一加回他們原來那個四人小群，第一句話是——

「放心，我人沒事。對了，跟你們說，我結婚了，改住錦水灣。今天好累，醒了再跟你們聊。還有，那個管家目中無人，欠教訓。」

加了個火冒三丈的熊熊貼圖，以及晚安的貼圖。

＊

就算開刀數次終於治好先天性心臟病，時翼的身體還是比一般人虛弱一些，就因為如此，他沒怎麼試過陰間作息，畢竟他要是敢試，肯定物理去陰間。

陽光悄悄從遮得嚴實的窗廉縫隙溜了進來，時翼眨了眨眼，揉了一把頭髮，用聲控將房裡的燈打開。

牆上的鐘顯示為八點十七分，並不算晚，但其實他平日起得更早。他想是因為這具身體跳過海不久，他比平時更疲憊吧。

拿過手機想找蕭錦彧，看看這人還在不在錦水灣，便看到蕭錦彧的訊息跳出來。

時翼才想到自己昨天忘記把男主攻的訊息通知關了。

「幫你剝了一些葡萄，吃完早餐記得吃。」

這麼自動自發還邀功？

……他有說他今天要吃葡萄嗎？昨晚那是態度測試，這狗男人不懂嗎！

時翼忿忿地在心裡罵上男主攻數句話，才後知後覺地想到，這男人也是在對自己表達態度——錦水灣，他小王子說了算。

畢竟連錦水灣男主人都要來巴結他，幫他剝葡萄。

他嘴角向上揚，滑了一下四人好友群，才發現他去睡之後，那個四人群的群名已從尋找失聯小王子，變成歡迎小王子光榮回歸，裡頭的訊息更是蓋了一百多層樓。

先是一堆親親、抱抱、歡迎回來、摸頭的貼圖，隨後開始討論起管家來。

徐朵朵：誰敢惹我們小王子啊，我請我叔叔看看能不能查一下管家，給我一點時間。

她家裡經營工廠，家境殷實，沒有梅家富裕，當然更比不上蕭家，可是生活過得很不錯，她叔叔人在警界，當到警政署科長，也算是警界高官了，要查些資料應該是有機會。

周江岳：翼翼大神，有名字嗎？有名字的話我現在就查。

時翼從國中就開始投稿給出版社，當時他還沒在網路上發表作品，直接就以十翼為筆名出了實體書。周江岳一看就成了書粉。

高中後時翼開始在網路上發表作品，周江岳追更追得抓心撓肝的，開始鍛練自我技能——為了連到時翼的後台看文，他學會在網路的世界中「悠遊」，後來直接讀了資訊相關系所，大學畢業邊讀研究所，邊進資安公司實習，現在研二，基本上論文已經寫好，去學校就是過個水，白天時間幾乎都待在公司了。

修任學：三天前剛好有同事說，有位姓刁的病人來櫃檯鬧，說是錦水灣的大管家，來看診耽誤到回去時間，影響老闆，你們如何負責之類的話，同事都叫他刁民。@周江岳他姓刁，你進去我們醫院後台看他名字？

修任學是醫學系大六，正在醫院實習，能剛好遇上錦水灣管家也是真巧了。

……

才一個晚上，管家的資料已經被找得不能更齊全。

時翼低眸爬完訊息樓，在腦海裡想了一遍管家的資訊，連續丟了好幾個貼圖。

時翼：感恩各位大神。

時翼：忙到爆炸。

時翼：磨刀霍霍向管家。

時翼：先撤。

他整理好容貌後，打內線給管家。

刁榮川的聲音正經八百地傳過來：「時少爺。」

時翼微微一笑，「我不想出去吃早餐，你讓人幫我送早餐進來。」

刁榮川問道：「請問少爺今天早上想吃中式、西式、還是日式早餐，廚房食材都備好了，等會立刻讓人幫你送上去。」

時翼笑笑說道：「日式，幫我烤條竹筴魚，幫我把邊刺剔掉，魚片取好，味噌湯不要蔥珠，煎個玉子燒。」

約莫十五分鐘，女傭敲響了他的房門，時翼讓人把早餐放上桌，走近她。

他敏銳地發現女傭的手腳都在抖。

想想自己的身高……177公分，好吧，是高了點。

那也沒辦法了，這陰影又不是他造成的。

時翼悄悄附耳在女傭耳邊說了幾句話。

女傭瞬間目中含淚，扣的一聲跪了下來。

時翼吃完早餐，又換另一個女傭來幫他收拾餐具，他同樣附在女傭耳旁說了幾句話，換來另一雙含淚的眼。

說完後他坐在椅子上滑了一會兒手機，指揮很忙的蕭錦彧幫他買台筆電。舊筆電在時家，他鼓不起勇氣回沒有爸媽的時家去拿。

發完訊息後他將手上的書本看完，隨後拿起手機，看到蕭錦彧已讀，卻沒回他半個字，氣得他連發好幾個火冒三丈的圖給蕭錦彧，丟好後立刻反悔，怕自己丟這些貼圖被蕭錦彧以為他撒嬌或示弱，正想把那幾個氣沖沖的貼圖收回，看到蕭錦彧已讀。

蕭錦彧：？

問號，問號你個頭啦！時翼在心裡氣呼呼地想著，很快地把蕭錦彧封鎖，並把暱稱改成狗男人。

在開會中臨時叫來劉睿恩幫他研究哪款筆電既新又好用還輕巧，等將連結發出去後，要讓小王子選機型，發現一整天訊息都是未讀狀態的蕭錦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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