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宇宙的法律學院 - 女王蜂只要快樂不要愛情

子恩回到家，第一個看到媽媽于珊，飛奔過去抱媽媽。

爸爸也來了，連五歲的萱萱也步伐不穩地奔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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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個AI政委，他現在也是家裡的一分子了。

「謝謝你，在我不在的時候照顧大家。」子恩生硬地擁抱AI。

「是妳把『阿星是好人』這個數據給了AI對吧?」阿星說。

「我說錯了嗎?如果只能用一句話描述爸爸，這句話再貼切不過了!」子恩笑著說。

AI政委看了看阿星，又看了看子恩。

「子恩跟阿星都是好人。」

AI政委講完，大家都笑了。子恩虧他：「你連人類拍馬屁的功夫都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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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珊過去拉著子恩的手進屋。「妳好像去唸寄宿學校喔，寒暑假才能回來。」

雪騎笑笑，她寧願自己只是去唸寄宿學校。

相較於那個獸的世界，家好溫暖，讓她覺得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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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回來多久?」

「一個禮拜就要回去了，」子恩說。

「這麼快?」于珊惋惜地說。「妳男朋友不讓妳回來喔?都還沒結婚就這樣，那結了婚不就連回娘家都只能吃頓中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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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恩紅了眼眶。她不是結婚，她只是配對，一個又一個的男人每夜進來又出去，為這個國家生小孩，為這個基地製造未來的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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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這個了，在那裡上網也比較方便，白天功課也很多。」子恩說。

「你們都好嗎?」

「很好啊!喔，對了，最近有一個台灣來的學生來住，他說他是妳法律學院的同學。」

子恩不可置信地看著媽媽。「黑風?」

「不是喔，三個字的，但名字我現在忘了。我沒收他錢，他說他是窮學生。」

「三個字?我的同學?」子恩覺得困惑，她在元宇宙沒有認識別的同學。

但窮學生這招，她的確有教過黑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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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算真的是黑風，他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她沒給過他地址，整個歐洲這麼大，他要怎麼找到這個地圖上消失的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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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

「他叫妳安同學，爸爸說，妳在元宇宙的代號就是安同學。」

子恩鬆了一口氣。「那你們沒告訴他我真的名字吧?」

「當然沒有啊，子恩是妳在台灣的名字，妳忘了我們全家在台灣都被死亡宣告嗎?」

「那就好，我就是怕你們不小心講出來了。」

「他會住到寒假結束，妳有空去旅館那裡打個招呼吧!」

「嗯。」放寒假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上元宇宙的法律學院，也很久沒有跟黑風同學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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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恩好奇地問：「他……長得怎麼樣啊?」

「什麼意思?就一個學生的樣子啊，跟妳一樣的學生。」

「喔……所以不是100歲，也不是爆炸頭?」

「當然不是啊，我還想說，他其實也長得還不錯……」媽媽話講到一半就閉嘴。

子恩笑笑，現在她真的可以跟黑風去約會了。

反正她都要跟另外100個配對了，吃個牛排又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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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好久的莓果跟外送，子恩好想吃媽媽做的餐。

「家裡有什麼菜?」

「我剛煮了義大利肉醬還有松露醬，要不要幫妳煮個麵再炸個薯條?」

子恩聽了都要流口水了。

「全部都來五份吧!」子恩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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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恩拿著行李進去房間，爸爸也幫忙一起拿進去。

「那個……我最近聽到阿星AI講一些我聽不懂的話……」

「他說了什麼?」

「他說什麼完美數據人種，還有配對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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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還繼續聽喔?」

「對啊，我自己造的孽。要是阿星AI繼續傷害別人怎麼辦?」

「不會啦，我們國家還是有軍隊，他們自然會處理。」

「妳那個男朋友，也是個軍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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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恩頓了一下。「我們分手了。」

阿星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子恩抬頭。「所以你反對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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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父母的，誰希望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打打殺殺的?」

子恩笑笑，原來北辰在爸爸心中是個義大利黑手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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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啊，如果你們分手了，那你一個禮拜後要去哪?」

子恩啟動AI腦。

「我們學校二年級開始規定要住校。」

「你那個元宇宙的學校也要住校喔?是住在元宇宙裡嗎?」

子恩聽不出來這句話是問句，還是在反諷，元宇宙那個虛擬空間是要怎麼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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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唸法律學院都不用學費喔?」

子恩眨眨眼，對耶，她怎麼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她的學費是誰幫她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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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獎學金啦!免費。」子恩說。

「獎學金……這麼厲害……」

「爸，上次那個小如AI，我想跟她說話。」

「小如AI?可是她的數據很少，沒辦法像AI政委這樣跟人正常對話……」

「沒關係，我只是……有點想念我的親生媽媽……」

「那明天等妳媽媽去睡的時候，妳到車庫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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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恩點點頭，欲言又止地看著爸爸。「爸，我想跟媽說一下話。」

「趕我走的意思?」

「不是啦，有些話，跟女生說比較方便……」

阿星瞪大眼睛：「妳該不會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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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恩想著，爸媽看到她懷孕會怎麼想?以後如果一直懷孕，恐怕連家都不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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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啦，你不要亂猜，幫我找媽媽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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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星不甘願地走出去，于珊走進來。

子恩看著媽媽，覺得媽媽好美，希望自己四十幾歲的時候也能像媽媽一樣。

雖然她們一點基因連結都沒有。

如果她的親生媽媽還活著，又會長什麼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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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珊坐到子恩旁邊，拿著梳子一邊幫她綁頭髮，像小時候一樣。「妳想跟我說什麼?」

「媽……」子恩覺得難以啟齒。

「問我第一次的感覺嗎?」

子恩愣了一下。「妳怎麼知道?」

「我也曾經18歲。」媽媽很熟練地幫她綁了一個高馬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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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妳的感覺是什麼?」

「很痛。」

「很痛?」

「嗯，沒什麼感覺，就是很痛。」

「妳是跟妳喜歡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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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珊想了一下，那個唯唯諾諾的王律師。

「說不上喜歡，但也不討厭，就是一個safe choice (安全的選擇)。」

「safe choice?」

「嗯，一個到美國唸研究所的台灣律師，覺得這輩子就跟這個人在一起，也不會是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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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都笑了。跟什麼樣的男人在一起會是世界末日，義大利黑手黨嗎?子恩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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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後來為什麼沒有跟他在一起?」

于珊和子恩在子恩的床躺下，那個高馬尾躺著不舒服，子恩拆了它，看著房間的天花板。那是歐式的木造建築，尖尖的屋頂和無數卡楯的橫樑，就像電影裡蝙蝠喜歡築巢的那種百年歐式小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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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總是活在框框裡。」于珊說。

「活在框框裡?」

「不管客戶說什麼，他都說好。」

「這樣也被妳打槍?」

「我喜歡妳爸爸這種，看起很乖，但偶爾會做一些讓人驚奇的事。」

子恩笑了，的確，誰能想像一個醫生會創亡者AI，又讓全家人在台灣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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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喜歡的人，可是他不能全心全意地對我。」子恩說。

「嗯……那妳跟他在一起快樂嗎?」

「有快樂有痛苦。但現在，我也不能全心全意地對他。」

「聽起來很公平。」

「妳為什麼不問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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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珊轉過頭。

「因為，妳自己知道答案就好，別人怎麼說都不重要。」

子恩覺得媽媽真好，不像爸爸總是打破砂鍋問到底，那種理科男的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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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啊!如果要擺脫性的枷鎖，就要站在一個制高點。」

這句話好熟悉，巧蜜也說過，雪騎站在一個制高點。

所以，那個制高點就是女王蜂的位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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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應該帶給妳快樂，而不是妳帶給誰快樂，或是為了滿足誰，或是為了什麼該死的貞操。」

「只要快樂，什麼都可以?」

「重點是，如果什麼都可以，妳就會覺得快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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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真是一針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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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我那時候不快樂。有錢，有無數的男人供我取用。」于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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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只有在女兒面前會這麼誠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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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怎麼樣才會快樂?」子恩問。

「妳知道答案，只是這個答案，現在不在妳的選擇中。」

子恩像個彈簧從床上跳起來。「妳怎麼知道?」

「不然妳怎麼會覺得困擾?」

「那妳以前也曾經覺得困擾嗎?」

「當然啊，常常。我們總喜歡在答案中選擇，而不是在選擇中找答案。」于珊有感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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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後悔過嗎?」子恩問。

「人生就是在碎石礫堆裡，赤著腳磨破皮淌著血前進。往後看是血跡斑斑，不如往前看。腳皮會愈磨愈厚，妳也會愈來愈堅強。」于珊說。

「堅強?」

「嗯。我告訴自己，可以失敗，但絕不當弱者，尤其是在一段本來就不平等的性關係裡。」

「為什麼不平等?」

「他們以為用這個方式可以征服女生。如果妳一直表現出一個弱者的樣子，那正好是他們要的。」

「所以呢?」

「所以，要堅強。」于珊簡短地作出結論。

「堅強?」子恩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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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北辰說過的話，也許18歲以後，她就不再愛他。

還有天目教官和自己的親生媽媽，他們當年又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跟相愛的人在一起這麼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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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的新生媽媽，也是為了變堅強，才會把第一晚給了那個拳擊比賽第一名的男人嗎?愛一個人會讓自己變得脆弱，她在離開基地之前，已經做了一個超越愛情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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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不再說話，看著尖尖的屋頂，各自想著自己的花樣年華。

原來她跟親生媽媽和養母，都是只要快樂不要愛情的女王蜂嗎?子恩好希望能有多一點數據，讓她能跟親生媽媽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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