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時分,排演結束,離公演還有一週。我看著晴木,這可憐的短大畢業生,廿五歲不到的小男孩,道:「晴木,跟堂本連絡上了嗎?」
晴木眸間略顯膽怯,道:「沒有……堂本先生一直關機,我等一下再連絡一次。」
我的火氣又上來了:「堂本…他這個主角是要讓出來嗎?」我的呼吸急促,幾乎想把手中的紅色咖啡杯給摔出去。
「雅彦先生,您先別生氣,我會催堂本先生,請他無論如何,明天一早一定要來排演。」晴木皺著那雙稚嫰的眉,頭低得不能再低。
岩田晴木從短大畢業後進來劇團跟著我做事,老是接到炮灰,委屈在所難免。我摸了摸他的頭,道:「不好意思,你每次都是我的出氣包,可憐的晴木。」
晴木的雙眉稍稍放鬆,那雙像極了歐美混血兒的如鏡眼眸偷偷地把視線照到我的臉孔,然後,又閃躲至前方的桌面。看得我都不捨。
桌上的手機震動著,我瞥了來電者的名字:『小室那澄』。
「晴木,你先回家吧!」我的目光離開手機,轉而投向晴木那雙略顯疲憊的眼眸說著。
「嗯!」晴木從椅子上站起來,收拾了桌上的行事曆本,如鏡的雙眸向我道別,轉身推開休息室的門離去。
我翻開白色的手機蓋,按下通話後道:「……嗯……」
「你還在劇場?」那澄的聲音依舊像黃鶯出谷,極為悅耳。
「是啊,妳呢?」我把音量壓低,儘量不讓她察覺我剛才爆怒的情緒。
「我還在電視台,大概八點才能結束。這齣戲的演員很難搞!」那澄語氣頗無奈。
我看了一下左腕上的錶,還有兩個小時,我道:「我去台場的『椿』等妳。」
「好啊!」那澄掛上電話。
我打開窗戶對著蝙蝠一般黑的天空望了一眼,這季節黑夜總是來得快。離開劇團,我搭了海鷗線經過彩虹大橋,花了十五分鐘就到了台場。徒步十分鐘,轉個角,『椿 西餐』就在眼前。
「小木原先生,歡迎光臨。」女店長織田雪站在門口對著我微笑,她今天把原本及肩的褐色長髮綁至後腦勺,露出白皙可愛的小耳垂,鑲著小水晶耳飾,顯得清新動人。
「晚安,小雪店長,今天特別美麗。」我對織田雪揚了揚嘴角,隨口讚美了一番。只見她對我眨了眨濃密烏黑的雙層眼睫作為回禮。她引領我到預約的座位,我坐下後,道:「先給我一杯果汁就好,我得等到八點才能用餐。」
「好的,我先為您準備果汁,請稍候。」織田雪對我拋了一個微笑後,轉身離去。
我從口袋內取出手機,打算瀏覽一下今天的新聞,而就在右手無名指開始滑動網頁時,眼睛餘光不經意地瞥見今早貴賓席上的那個年輕男子。我定睛地把目光投向那個美麗的男子,他戴了一副咖啡色粗框方形眼鏡,那雙躲在透明鏡片後的眼眸依舊攝人心魄,他的眼尾微微上翹,很有魅力。他正在與一名年約四十歲的女子用餐,那女子拿著筆記本與他正談著話,女子右手握著一支銀色的筆,在那筆記本上畫畫寫寫,這多半是談工作的事吧,我這麼猜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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