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朝陽 - 你有我呢，別怕

鳳一鳴雖擔心卓遠策的情況，但身為大當家，他必須瞭解鳳家堡目前的傷亡，以及掌握這場劫獄事件所涉及的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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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現場，鳳百里已將傷者統一安置並緊急請大夫救治，範玄易與一眾御天派師弟們也仍在現場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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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兄的人都無恙，我們損失了四個兄弟，傷了十三人，要不是策公子出現得及時，恐怕不止這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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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百里皺眉看著一片狼藉，再道：「對方死了九人，被俘十七人，你有什麼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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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撫卹那四名兄弟的家人，另外安排個時間，你親自登門去走訪一趟，看他們往後日子需要什麼幫助，鳳家堡將全力支持；通知千舞，近日鳳家堡開始宵禁，無令牌者不得在宵禁時間內出入。最重要的是，將入侵者分別關押，先審，若審不出個什麼，等七哥狀況好些了再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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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遠策必定知道劫獄者的身分，但他的情況不佳，鳳一鳴不捨現在去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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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一鳴轉身向範玄易道：「範兄特地到鳳家堡一趟，鳳家堡看守不周，讓葉凌霄給逃了，實在罪過，請再給我們些時間查明，日後定給御天派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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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玄易也是明白人，客氣地回應：「大當家不必介意，葉凌霄禍害江湖，人人得而誅之，捉拿此人不只是鳳家堡的責任，御天派也應協助，有什麼需要，大當家儘管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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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代完所有事，天色已漸露白肚，鳳一鳴讓所有人回去休息兩個時辰後，再次會集大家在議事堂商討葉凌霄的劫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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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入侵被俘的十七人全審過一輪，問不出個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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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十多人分為兩種人，一種是受雇者，雇主行事保密不露身分，只知參與劫獄，事成可取得酬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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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是死士，無論如何逼供刑求，硬是不露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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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過後，鳳一鳴實在放心不下卓遠策的情況，前往探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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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回報卓遠策自進了房門後就再也沒有出來，也不許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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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一鳴站在門外許久，多次舉起手想敲門，又放下，終究還是決定不打擾，揣著一顆不安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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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入夜，見那人還是沒有動靜，鳳一鳴終於按耐不住，命人準備了些簡單清淡的膳食，門也未敲的就直接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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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房內燭光未點，含著微微怒意的冷冽聲音從昏暗的床上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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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一鳴一語不發的放下食盤，將房內燭光點亮，看見卓遠策背對著門窩卷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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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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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你必須起來吃點東西。」鳳一鳴非但沒有出去，反而坐在床邊近距離的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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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卓遠策似乎鐵了心不肯起，鳳一鳴氣餒道：「七哥哥，到底發生什麼事？告訴我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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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一鳴跟著和衣躺下，伸出胳膊從卓遠策身後輕輕摟住他，低聲道：「七哥哥，我擔心你，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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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卓遠策身子一顫，對他的話有了反應，他再道：「我們之間，除了你對你兩個徒弟以及尹蔚泱那種無條件的信任，也希望你對我能全心的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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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鳳一鳴將他摟得更緊，用示弱的軟聲軟語勸哄著：「七哥哥別拒絕我，你將你的痛苦放在心底太久了，說出來，我陪你一起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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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擔心讓卓遠策說出過往，等於讓他回想起過去再痛一次，自己實在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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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調查他的身世，也只是想解了自己的相思之情，沒有其他目的，但眼下著這種清況，卓遠策的心靨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他必須知道所有的事，否則他無法將卓遠策從過往中傷痛中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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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心尖上的人陷在痛苦中，自己卻無能為力救他出來，這種感覺，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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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許久，久到鳳一鳴以為卓遠策根本不會理他時，聽到懷裡的人開口：「那人……是我大哥……聶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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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一鳴訝然，調查過卓遠策身世的他當然知道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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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家七子雖以數為名，但若能撐過嚴格訓練活到十八，就可以有自己的名字，聶一，就成了聶衍，十八歲後在凌霄閣擔任要職，是葉凌霄重要的左右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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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當年聶家一夕滅門，當然也包括那個聶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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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獄首領的身份一曝光，整件事立刻有了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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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衍是凌霄閣的執法使，昨日劫獄者人數眾多，前後兩隊人馬共三十多人，除了幾名受雇者，聶衍帶來的死士也為數不少，有些年紀甚至都已四十餘歲，那些人應該都是凌霄閣的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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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聲匿跡二十年的凌霄閣，竟然還有餘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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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葉凌霄要為二十年前的事復仇，江湖武林恐怕會掀起不小的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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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該活著的…我親眼看過他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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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遠策聲音里的明顯顫意讓鳳一鳴心疼極了，鳳一鳴扳過他的身子，看著他憔悴面孔、緊蹙的眉、淚痕未乾緊閉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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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是要讓他多心疼，多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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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想要捧在手心寵著疼著的心上人，卻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恐懼落淚著，讓他怎麼忍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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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一鳴依舊摟著他，像哄孩子似的輕輕拍撫著他的背，道：「不管七哥哥心裡想什麼，都說出來予我聽可好？我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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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的卓遠策是有些茫然的，那些放在心底的事，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撐得住，卻在聽到鳳一鳴的話後讓他有些力有未逮的感覺，想要找個依靠幫他一同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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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他不再執拗的開口，只是紊亂的思緒讓他說得斷斷續續：

「小八……沒了，我讓他殺了那人，他答應了，但他卻殺了所有人……所有人都死了，我明明只要他殺一人，他卻……所有人因為我……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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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一鳴聞言震驚，他手上掌握到的情報都指出，當年聶家滅門是葉凌霄所為沒錯，只是不知道葉凌霄殺人的原因，難道李銀香說聶七失蹤的那天，竟是去找葉凌霄殺了聶昆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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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上的劍一直滴著血……好多血……我沒有阻止，有一瞬間我甚至是開心的，因為那天晚上我希望所有人跟著小八陪葬，小八才不會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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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些話時眼神空洞，徬佛回到腥風血雨的那晚，恐懼又浮上心頭：「人是他殺的，可卻好像我親手殺的一般，那劍就像握在我手上，就像是我親手殺了那畜生、哥哥們、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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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一鳴默默聽著，心中卻震撼不小，所以這就是他不敢拿劍的原因？那天晚上，聶七要求葉凌霄殺了聶昆錫，而葉凌霄卻將聶家滅門，原來卓遠策一切的失常，都是因為害死所有親人的罪惡感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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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八歲的孩子，唯一放在心上的妹妹因為自己而死，父親、哥哥這些至親，還有數十位無辜的家僕們也在自己一時狠心的衝動下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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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罪惡感多年來如影隨形的糾纏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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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那人，是我大哥……，早在二十年前就該被我害死的大哥……」話至此，他縮卷在鳳一鳴懷中，掩面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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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一鳴捧起他的臉，專注而認真地望著他的眼道：「不管他是誰，從現在開始，我才是七哥哥最親的人，七哥哥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不是聶衍，是我，你有我呢，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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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鳳一鳴安撫下，卓遠策終於平復了心神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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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一鳴雖疲倦，但與心上人第一次同床共枕他怎麼睡得著？痴痴的看著卓遠策沈靜的睡顏，睡睡醒醒的，折騰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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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日的心神具疲，讓卓遠策一覺睡到了清晨晨光入室才醒，他睜開眼，杏眼惺忪朦朧，無神的望著近距離的鳳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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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晚睡不安穩、早已醒來盯著懷中心上人的鳳一鳴，沒想到卓遠策初醒時的模樣竟這般可愛，毫無防備的被萌得一臉春心蕩漾、心猿意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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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遠策尚未回神，靠著敏銳的本能警覺到「危險」，鳳一鳴色念剛起，就被他給一腳往床外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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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鳳大當家一個旋身雙腳落地，只狼狽退了兩步隨即站穩，心裡暗道：這人這麼機警，看來日後得再多費些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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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卓遠策完全醒了，他神情複雜的望了鳳一鳴一眼，鳳一鳴不待他開口，立即出了房門交代丫鬟備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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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鳳一鳴想留給他獨處的時間，他理了理思緒，噩夢般的過往他從未想讓別人碰觸，昨晚卻全盤托出，把自己最脆弱無助的一面赤裸裸的坦露在鳳一鳴面前，一股控制不住的羞赧之情衝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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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無地自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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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遠策自我嫌惡的糾結著，熱著臉想到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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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現在開始，我才是七哥哥最親的人，七哥哥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不是聶衍，是我，你有我呢，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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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對我能全心的依賴，七哥哥別拒絕我，你放在心底太久了，說出來，我陪你一起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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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鳳一鳴的一字一句、情深意切，加上方才他初醒時看到的眼神，再沒察覺不對勁他就是貨真價實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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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根本沒像他所說的已經放下對他的感情，不得不承認自己真如柳劭陽所說，感情遲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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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對那陸雨燕的殷勤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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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問題不在他的能力範圍內，他寧願去跟鳳百里領議事堂上最棘手的懸案，也不想思考這種絲縷糾纏的麻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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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腦子盤根錯節的感情絲困擾著卓遠策，讓他沒意識到，因為鳳一鳴，他暫時忘了聶衍死而復生帶給他的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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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鳳一鳴親自端著一盆洗漱用的熱水進房，卓遠策還糾結在自己的思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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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我呢，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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