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何邵青隨意地將書包擺放在書桌上,他癱坐在椅子上的同時,強烈的疲倦與睏意席捲而上,他已經連續好幾天失眠了,尤其是白天老是心神不寧的,即使晚上待在自己的房間也覺得不太舒服,猶如私人空間被他人侵占,身上總有種難以擺脫的壓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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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他聽到了奶奶在房外喊他去吃飯的聲音,由於他的父母很早就過世了,所以他一直以來都是由奶奶一人拉拔長大的,當他從房間出來,坐在餐桌旁邊時,奶奶便驚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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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青呀!你身上怎麼有傷,又跑去跟別人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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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自然是關心他唯一的孫子,還不停的問他到底發生甚麼事,替何邵青夾了一堆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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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不小心跌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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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邵青軟化了下表情,找了個不讓老人家擔心的理由塘塞,說完話他便默不吭聲的扒飯,奶奶也拿他這種悶葫蘆的個性沒轍,不管是他過世的兒子還是他孫子的性格都是一個樣子,所以她只好吩咐孫子如果會痛就去看醫生,記得按時擦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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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飯後,何邵青便起身收拾碗盤,提醒道,「奶奶也去休息吧,碗我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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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洗吧,我最近腰也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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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奶奶這麼一說,何邵青停頓了手邊的動作,並關心的問,「你老毛病又復發了嗎?要不要我帶你去看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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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老操心我這個老人家了,快去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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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催促著何邵青做他的事情,雖然嘴巴上是這麼說,但佈滿皺紋的面容也和悅了幾分,他這孫子什麼都好,就是不太讓她省心,從小到大動不動帶傷回來,就算問了他,也會找些其他的理由把事情揭過,還真當她老糊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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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奶奶看著何邵青洗碗的模樣便放心的回房休息了,而何邵青在洗碗的過程中,卻一直處於心神不定的狀態,他敏感地往後看了好幾次,偌大的客廳明明空無一物,他卻感到渾身不對勁,又重演了放學後那時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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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廚房旁邊的窗戶突然有了微小的震動,何邵青並沒有多想,以為只是外頭的風稍微強了點,直到從細微的震動轉變成用指甲刮花玻璃,發出了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響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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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邵青停止了他神經質地往後看的舉動,他轉而緊盯著眼前的窗戶,這時他便親眼看見原本透明的玻璃上,居然多了幾道清晰交錯的刮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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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還是抱持著僥倖的心態,認為可能是野貓聞到食物的味道胡亂地亂刮玻璃,正當他打算直接把窗戶打開的時候,一灘烏黑的液體卻從窗框之間的縫隙滲透進來,如果仔細看的話,彷彿一隻畸形的手,而且那隻手還在不斷的延伸,甚至向他僵硬地收攏著如木柴般細瘦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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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正在對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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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邵青一看清對方的意圖後,猛地退後了好幾步,還不小心撞歪了身後的餐桌,他深吸了一口氣,但即使是這樣也難以平復心裡的恐懼,他現在可以非常確信自己真的遇到林青葉口中的黃昏居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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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要命的是,他對於黃昏居民根本還一無所知,也不曉得自己的能力到底是什麼,這時候他想起了林青葉對他說過的那些話,沒想到現在就靈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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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事到如今再怎麼想也沒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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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何邵青不再多想,他迅速地查看了下奶奶的房間,假如說那個東西的目標是他的話,那麼他現在遠離家裡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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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他立刻去儲藏櫃拿了幾根木棍當作防身的武器,順便帶上打火機與瑞士刀後,直接走向了門口,但此時家中的鐵門也發出了與方才一樣詭異刺耳的聲響,緊接著又是一道鐵門被用力撞擊的碰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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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邵青握緊木棍的手指是止不住的顫抖,他臉色鐵青地緊盯著門口的動靜,連呼吸都不敢發出一點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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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更讓他恐慌的事情卻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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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廚房那裏爬出了一團團泥塊,逐漸攏聚成一個人型,而泥人身上還浮出歪七扭八的五官,看得令人心驚,還猶如向他索命般地不停逼近,何邵青從來沒看過這麼詭異的情況,他直冒冷汗,並且不斷地退到後方,一直到背部靠在門口前的木門上,他透著木門聽見了鐵門那裏發出了連續不斷、詭異的敲打聲,眼神閃過一抹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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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邵青果斷地選擇了打開木門,當他打開木門的剎那,襲來了一股刺骨的陰風,站在外面的不是人類,而是渾身漆黑,瀰漫著不詳氣息的泥人,眼前的泥人看到他打開門時,像是看到垂涎已久的獵物般立刻趴在了鐵門上,用那黑洞般貪婪的目光注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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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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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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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腦中還不斷迴盪著猶如刀割玻璃般尖銳刺耳的聲音,何邵青強忍著噁心想吐的衝動,迅速地打開了鐵門,他重重地把木棍砸向泥人的頭部,他的眼神甚至透著一抹被逼上絕境的兇狠,「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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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豁了出去,只是當木棍擊中了泥人後,整個木棍卻被泥人整個吞噬進去,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泥人倏地用一種扭曲的角度把頭轉向他,何邵青頓時整個人寒毛豎起,逼近死亡的感覺像是一隻冰冷的手使勁地掐緊他的脖子,令他渾身繃緊,而眼前的泥人瞬間化成了液狀撲向了他,要將他像木棍般吞噬殆盡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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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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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厲聲的喝斥倏地從後方傳來,何邵青毫不猶豫地往下臥倒,金屬碰撞的巨響像是扎進他的神經般難以忍受,他這時才回神過來,一抬頭便看見林青葉那張陰沉到極點的臉龐,毫無生氣的眼瞳充斥著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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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邵青愣愣地被砸爛的泥人以及凹陷出一個棍棒形狀的鐵門,先不論對方是怎麼闖進他家的,他皺眉的問,「你是怎麼找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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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的味道。」林青葉依舊嫌棄的回答道,他轉而看向後方先前被他幹掉的泥人,那灘泥濘正以驚人的速度聚集成原本的樣貌,隨即他不悅地開口,「誰讓你背對著黃昏居民跑的,如果我再晚來一步的話,你就會變成一堆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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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家人還在。」何邵青沒有底氣的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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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引開那些怪物,但現在仔細想想還是有點後怕,要不是林青葉及時趕到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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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邵青在心裡糾結好一陣子後,他看向林青葉道,「謝謝你剛才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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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葉聞言後,先是不以為意地嗤笑一聲,他握起了鐵棍,看向黏著在鐵棍上烏黑的液體,動作俐落地往地下一甩,眼神輕蔑地看著在地上不停蠕動的液體道,「現在道謝還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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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目標好像是我。」何邵青沉聲的說,林青葉卻突然問他,「項鍊帶在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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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邵青點點頭,林青葉將鐵棍拋給了他,手上只拿著一把常見的雨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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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好,先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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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林青葉直接邁開了步伐,往杳無人煙的地方走去,何邵青有些擔心地回頭看了幾次,這時對方才不耐煩的說,「一般人是看不到也感覺不到黃昏居民的存在,雖然也有特例,但那隻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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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他的家人完全不受影響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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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邵青這時才徹底安心了下來,他們加快腳步,走進一座廢棄的公園裡,之後林青葉停下腳步,他望向何邵青,眼眸閃爍著不善的暗光,「如果在對付黃昏居民的時候,你太礙事的話,我就直接把你餵給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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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邵青聽見他這麼說,起先是有些愣住,但後來又平靜地接受了,對方絕非善類,或許救他不過是一時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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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緩和氣氛地詢問道,「你是怎麼殺死黃昏居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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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葉反覆打開了雨傘,像是在確認雨傘有沒有問題,何邵青卻注意到對方修長的食指上戴著一枚通體漆黑的古玉戒指,他隨意地回答,「他們體內有著我們取得能力的結晶體,破壞它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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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結晶體的源頭就是黃昏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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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邵青驚疑地看著他的項鍊,林青葉煩躁地皺起眉頭,所以他才討厭接觸菜鳥,菜鳥總是有問不完的問題,麻煩又蠢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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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晶體是從活的黃昏居民身上強行摘下來的。」林青葉冷哼一聲道,「數量稀少,還被你弄壞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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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邵青一聽覺得很莫名其妙,既然如此為甚麼還硬是讓他成為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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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他的表情太好讀懂,林青葉移開視線道,「這是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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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也會有天賦異稟的人看得見黃昏居民,那種人取得的能力都比一般人還強上幾倍,所以我們會嘗試讓這些人成為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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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剛才使用暴力的行為已經超出嘗試範圍了吧,何邵青在內心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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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種話他自然不可能說得出口,他疑惑的問,「如果失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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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除記憶。」林青葉垂下眼眸,他緩緩地說,「對於我們異人來說,結晶體是黃昏居民怨恨的聚合體,一般人若是碰到了會反噬,出現記憶斷層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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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邵青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這時候他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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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他在還沒成為異人以前就觸碰過結晶體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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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假設成立,那又會是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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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邵青在腦中整理了目前知道的資訊,接著他將項鍊的墜子取了下來,捏在掌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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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告訴我,我該怎麼解開項鍊的封印。」
他只希望自己身上最好有什麼奇特的能力可以解救一下局面,只是當他問出口時,林青葉便用那雙漆黑陰暗的眼眸直直地盯著他,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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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駭人的神情甚至讓他有些心驚,彷彿要是再多說幾句無意義的話,他的下場就會跟方才被砸爛的泥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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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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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瞬間陷入尷尬的沉默,對方沒有耐心解釋,何邵青則是不敢再多說些什麼,他抿著唇,仔細端詳墜子,而墜子被掌心的溫度弄得微微發熱,雖然他面上看似平靜,但內心卻是十分地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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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後,何邵青就感覺有人靠近了他,他抬眼便見到林青葉正注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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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項鍊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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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葉神色陰沉的要求道,何邵青疑惑地照著對方的話做了,緊接著他就看見林青葉從口袋掏出一把美工刀,將自己的手掌劃開一道清晰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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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麼。」何邵青難以置信地看著林青葉突如其來的舉動,連拿著項鍊的手都有些顫抖,林青葉卻面無表情的將傷口流淌而出的鮮血澆在色澤黯淡的墜子上,更詭異的是墜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吸收了對方的血液。
他來不及思考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緊接著身體強烈的不適令他感到一陣暈眩,眼前的畫面逐漸扭曲,染上了一片腥紅,腦中瞬間被灌輸了許多從來沒見過的畫面,他整個人搖搖欲墜地蹲下身來,臉色蒼白如紙,渾身不停地冒著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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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葉見狀後,唇角頓時揚起惡質的笑容,「當然是替你解開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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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知對方根本聽不見他的話,所以他緩慢地低下身來,眼神綻著一抹侵略性的光芒,「但你可別後悔。」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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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邵青無暇顧及林青葉到底跟他說了些什麼,他只覺得腦袋脹痛不已,只能憑著僅存的意志力用鐵棍支撐著身軀才不至於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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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狀態持續了好一陣子後,他稍微緩了過來,接著他立刻起身,敏銳地感覺到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緩慢地接近他們,死亡的氣息瀰漫在廢棄的公園裡,此時他警惕著四周,下一秒卻被手中的墜子吸引了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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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外觀暗沉普通的墜子,此刻在黑夜中折射出清透的銀輝,無色透明的水晶墜子上還烙印著一枚血紅的花紋,完整地呈現它原本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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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何邵青來不及問林青葉方才對他做了些什麼,他猛地看向了前方,林青葉瞇起了眼眸,緊盯同樣的方向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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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邵青二話不說直接戴上了項鍊,從公園的前方出現了數隻不斷在地面上蠕動爬行的泥物,一道道悽慘地嚎哭聲彷彿刺破耳膜般地傳入腦中,何邵青努力地集中起精神,而林青葉卻完全不受干擾般地迅速撐開雨傘,擋下那些泥團朝他們噴射出來烏黑的黏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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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邵青瞠目結舌地看著林青葉只用一把普通的雨傘就彈開了黏液,輕而易舉地將靠近他們的泥人用收束起來的雨傘分裂他們的軀體,當他再度望向那些泥人時,與先前不同的是他能看見那些泥團身上縈繞著烏黑的怨氣,直面感受牠們所有的負面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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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力地揉了揉眼,適應著這種異樣的變化,並揮動起了鐵棍蠻橫地劈向離他最近的泥人,但這些泥人一旦被分裂後,又能重新合體,再次對他們展開一系列包圍的攻勢,這樣下去只會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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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林青葉面對著這些纏人的泥怪,那些泥人靈活地運用他們型態的優勢,迅速分裂成幾個分身,同時張開猶如黑洞般的大嘴想將他撕碎吞入,他立刻握住了堅固的傘柄,如同刀劍般地轉瞬橫劈牠們脆弱不堪的軀體,趁著牠們無法維持固體狀態時,他將整把雨傘捅進其中一隻泥怪的嘴巴裡,利用撐開的傘骨將泥怪的身體撐得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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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的流逝,林青葉揮動雨傘的動作越發地殘暴,甚至在地面上砸出一個龜裂的坑洞來,他深知這種黃昏居民的棘手之處,能透過不停地分裂聚合轉移掉體內的結晶體,除非把牠們一個個碎屍萬段,否則很難找出牠們到底把結晶體轉移到哪一部份的個體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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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邵青這邊的狀況就有些慘烈,儘管他能第一時間感應到那些泥怪準確的位置,但他沒有林青葉的怪力和俐落的身手,泥怪朝著他噴射具有侵蝕性的液體,也無法躲避所有的攻擊,而稍微一沾黏到皮膚便能感覺到被無數隻螞蟻啃咬的癢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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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他用力地踹開腳邊死纏不休的泥團,忍著身上猶如被灼燒的痛楚,只要一個分神迎面而來的便是致命的血盆大口,而且這些泥人不曉得為什麼,對他總是有著莫名恐怖的執著,彷彿不打算讓他死得痛快些,正在一點一滴耗盡他的體力,等到他無力掙扎時,就將他拆剖解腹慢慢地咀嚼品嘗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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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越到這種時候,他越是能冷靜下來,何邵青一面用鐵棍劈開泥怪的同時,一面不斷地思索著如何從這些泥團中準確地破壞結晶體,直到他看見了一隻型體異常的泥人,而且身上還隱隱浮現出扭曲怪異的五官,乍看之下卻又與其他的泥怪相差無幾,但他清楚地記得那隻泥人是當初在他家門口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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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當他看見那隻泥人時,一種未知而強烈的感覺正驅使著他靠近,明明他是如此的恐懼,卻又能無比確信,隨即他毫不猶豫地朝著戰況陷入膠著的林青葉吼道,「結晶體在那隻有五官的泥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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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葉一聽迅速地將身旁的泥怪擊飛出去,受到重擊的泥怪瞬間軟爛在早已掉漆的遊樂器材上,眼中駭人的殺氣幾乎凝成實質,他快速地掃過周遭所有的泥怪,最後鎖定了何邵青口中有著五官的泥人,那隻泥人似乎也發現到他們已經注意到它的存在,瘋狂地朝著林青葉發動了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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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人伸展出鋪天蓋地的軟肢幾乎掩蓋了夜空,林青葉那雙陰暗幽沉的眸子折射出冷冽的鋒芒,他手中的雨傘彷彿化為他身體的一部份,用肉眼難辨的速度斬開這些難纏狡猾的軟肢,在突破軟肢的圍攻後,林青葉以靈敏的身手快速穿梭在軟肢之間的縫隙,明明面對的是相對性占優勢的軟肢,卻硬生生地殺出一條路來,阻擋在他面前的軟肢迅速地被一把普通的雨傘削成了一灘泥,最終林青葉來到了那隻相對特殊的泥人跟前,那隻泥人發出了淒厲的叫喊聲,這聲悲戚的嘶喊,喊得何邵青心頭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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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林青葉的眼神卻格外的冷漠,他不給泥人有任何一絲反抗的機會,他先是用雨傘刺穿了泥人的身軀,以寬大的傘面撐裂泥人的軀體,最後利用尖銳無比的傘尾精準地捅穿已經顯現出全貌的結晶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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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破壞結晶體的剎那,先前那不詳的氣息也逐漸消弭於風中,何邵青皺眉地看著泥人化為泥沙的位置,林青葉則是彷彿用盡所有的力氣般跪倒在地,那把雨傘也應聲斷裂成好幾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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