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男人帶他來的，就是這間酒吧。
因此寶哥才會如此清楚張家健從業以來的種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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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動漫小說不同，殺手或許會因為同一個雇主或是不同雇主同時下單造成搶單的問題，但畢竟是拿錢辦事，貪財一點的頂多討論如何分成，不至於因此殺掉其他同業，畢竟光想增加的工作量就不划算。何況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以此為基準，業界內更鮮少有人願意承接殺死另一個殺手的任務，保持著最低限度的同行禮儀來減少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正是張家健僥倖活下來的最大原因。
據說其他國家近年也開始推行這樣的潛規則，張家健多少認為是因為網路無國界、凡走過必留下痕跡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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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糊里糊塗入行的張家健不好拍拍屁股說他其實只個是普通人，就算現場的所有人都看穿了，也只能捏著懶趴繼續把謊扯下去。
還好這行流動量大，大家都於新人還算關照，再加上寶哥酒吧剛開沒多久，正需要一個證明自己可信的案例，於是金牌清掃員就這樣誕生了，以工作時會男扮女裝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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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殺手工作時必須以偽裝的方式來掩蓋自己，可是張家健的身材實在太有辨識性，就算換掉穿著配件仍無法隱藏住他的真實身分。只好利用這矮胖的身材，直接偽裝成中年婦女，幸運的是，張家健一個人獨居已久，基本的打掃對他而言完全不在話下，因此假髮、洋裝跟掃除用具全配下去，看起來還真有些像模像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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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說的纏是……？」寶哥不太敢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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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健一口氣把剩餘的可樂全部喝光，皺了皺鼻子忍住又要嚎哭的情緒說：「他跟我告白了，他說喜歡我這種良家婦女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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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寶哥樂了，他拉過放在一旁的高腳椅坐到張家健面前，十足等著聽故事的表情。
本就是來抱怨的，張家健自然不會到這時才打退堂鼓，他先打了一個飽嗝，剛才的碳酸稍微撐起了一點勇氣，也有效達到肥宅快樂水應有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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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回憶擴散到空氣之中，張家健邊以左手叉子轉捲義大利麵條邊說：「第一次遇到的時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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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碰面是在一棟有點價位的大樓裡面，說起來買凶殺人這行也挺M型社會，要殺的不是有錢有權的麻煩人物，就是只剩一條臭命的麻煩人物。前者麻煩在於檯面上不好處理，所以需要專業人士讓它消失的合理一點；後者麻煩在於什麼都不怕，放在網路時代雖不是壓不了消息，但很浪費時間跟金錢，要一個不小心搞出大問題，還不如早早掐滅比較安全。
至於中間的，不僅沒錢殺人，也貪財怕死，通常不敢亂惹大尾的，盡可能讓自己活在把財米油鹽以外都當成虛擬創作的世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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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張家健把自己的家私收拾好。
作為業界知名的清掃員，他厲害的不僅是手段細膩，事後處理亦無可挑剔。也許是因為膽小怕事的關係，比起那些動不動就刀裡來血裡去的殺手，低調、乾淨、好配合，便是他不缺案子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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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諷刺呢。」放在原本工作或者社會會被挑剔的特質，居然成為他現在的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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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健還記得那些嫌棄他太悶騷不愛說話、認為一個男人愛乾淨感覺很娘的批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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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鏡子整理完儀容，張家健把完工的照片傳給中間人。
這次的要求是毒殺，安眠藥加上延遲性的藥物，等他離開之後才發作，到那時證據自然全部灰飛煙滅，僅留下遺書跟不可解的謎團。
不用親眼見血令張家健開心不少，就是可憐了這位曾經在電視上看過幾次的名嘴，那張只要蠢動幾下就能賺進大把錢財的嘴唇，如今卻只能吐出鮮血，連同他標緻的妻女，全都死於話多——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唏噓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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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今，張家健不得不同意自己真的很適合這行，而且還有點心理變態。從一開始的百般不樂意到現在，他好像只產生過擔心自己被抓的心情，而不曾有過愧疚、後悔或是半點罪惡感。
所以當關上大門時，他被身後突然的招呼聲嚇得差點原地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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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囉？」那聲音帶著些許爽朗，跟其主人的外貌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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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什麼事嗎？」張家健的大腦快速轉動，印象中委託人明明說會等三個小時後藥效發作前才來拜訪，也不記得今天被委託人會有客人到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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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謝拍謝，我是想借問一下啦！漂亮姊姊你是這家的住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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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張家健趕緊拿起自己的打掃用具，「我是打掃阿姨，你跟這戶人家約好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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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啊，他們不在家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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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是在，不過……」總不好回答說人全被我放倒了，死倒是沒死，只是現階段也不好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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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端詳眼前的陌生人，看起來頂多二十歲後半，奶油金的頭髮被隨意抓過，配著俊秀的臉龐，要不是語氣輕浮身段台痞，倒還真像電視裡走出來的人；可聽這人的問話，又覺得此人也不太認識裡面的住戶，難不成是年輕的演藝人員被人介紹來抱大腿？
覺得自己的思想比起以前被社會玷汙了不少，張家健摸摸鼻子拉著男人往電梯走去，確認距離不會讓人聽見後便伸手招招讓男人低頭附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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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偷跟你說啊，這話你可不能對外說去。」反省的同時開始扯謊：「剛才裡面大吵了一架，場面難看死了，現在男主人說他要去睡一會，我勸你晚點再上門，最好過個半個一個小時，別掃到颱風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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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嚴重？」男人眨了眨眼睛，看到張家健點頭，隨即比個OK表示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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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男人沒有拿出手機求證，而是選擇直接相信，張家健更篤定自己沒有猜錯，他藉口自己還要等公司回報才能離開，按下電梯先把男人送走。本以為事情到這就告一個段落，怎麼知道待他下樓，剛才的男人便像小狗一樣興奮衝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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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姊！嘿，姊姊你剛說你是做到家清潔的吧？給我一張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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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七年也不是沒遇過人，更驚險的場面都有，此時的張家健已經平復情緒，一邊答應一邊摸摸身上的口袋，隨即一臉可惜的說：「唉呀我的名片剛好發完了，不然你上網蒐一下吧？你找潔阿姨清潔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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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是存在的，但自己不在裡面，不過一般來說講這種程度對方就會放棄了，所以像這樣被人握住手追問，對張家健來說還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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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沒關係，所以我要叫你潔姊？姊潔？只要上那個網站我就可以指名你嗎？」說完還不死心地眨眼補充：「別人我可不要喔！我只想要預約漂亮姊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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