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奏 - ㄧ、慢步漫布-4

隔日一早，世界仍正常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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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的車輛發出吵雜的引擎聲，四周穿著同款校服的學生發出煩人的聊天聲，跨過人行道上一漥一漥的積水，踩在被昨夜雨水打落的樹葉上，慢步在前往學校的人群中，李以軒此刻情緒十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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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前一晚才全身傷的從醫院出來，但身為好學生的使命感讓她決定還是要乖乖上學去，還好現在穿的是冬季制服，長袖上衣和黑色褲襪遮住了所有傷痕，很幸運的臉上完全無傷，除了手指上因揍人而留下的擦傷，沒有人會發現她有什麼異常，沒有人會他媽的一直問煩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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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無奇的校園生活，一如往常令人昏昏欲睡，才剛踏入班內，原本聚在一群的八婆們一看見李以軒便立刻圍了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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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軒！以軒！早安啊！有新消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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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怪，煩人的問題這不是出現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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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沒任何新消息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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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離講檯最近，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座位坐下，但身為好學生的她非常滿意這個可以和老師好好交流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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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妳下午社團課可以打聽一下有沒有人知道黃佑平的自殺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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聒噪的聲音令人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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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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敷衍的回應仍讓她們很興奮，不用想也知道她們剛才一定也在聊這件事。

最近全校都在瘋傳這件事，所有和黃佑平有關係的人都被視為消息來源，被八卦的群眾們問東問西的，好像自己不參與其中就會落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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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醒著撐過無聊的第一堂課，正想趴下補眠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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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軒！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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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群同學們又圍了上前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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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有點不舒服要去保健室，幫我和老師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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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打斷他們，李以軒在眾人投射的異樣目光中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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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沒有說謊，是真的不舒服，腦袋快被這些吵雜的聲音炸裂了，到了保健室不想多廢話描述自己頭到底有多痛，而是選擇直接亮出昨晚留下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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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健室阿姨臉色明顯不太好，可惡!還是得解釋一番了，在檢查過傷口、詢問過傷勢後保健室阿姨強烈建議：「回家休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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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少聽幾堂課很可惜，可是能逃離煩人的無腦吃瓜群眾也挺值得，填寫表單、收拾書包，頭也不回逃離了校園，身為乖學生的好處就是這樣，沒人會懷疑你是裝病，反而還要你好好休息，保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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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間穿著制服在學校附近的公車亭等車，吸引不少路人多瞄一眼，大概是在懷疑自己是翹課的不良學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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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看著陰暗的天空，祈禱在自己到家前千萬別下雨，悠悠地拿出耳機正準備戴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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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李以軒，妳為什麼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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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粉色的安全帽上有著外送平台的動物lo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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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有在做外送員的朋友嗎？

一臉疑惑的盯著那名機車騎士問

：「你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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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安全帽的面罩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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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佑太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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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沒記錯，自己真的沒有做外送的朋友，這個人真要說應該算是弄傷自己加害者，雖然自己也有回敬幾拳就是，呵呵!禮尚往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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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有空？我們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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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攻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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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晚才被攻擊，現下警覺心重很正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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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有被害妄想症嗎？」

黃佑太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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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們聊不下去了。」

李以軒戴上耳機低頭繼續滑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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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抱歉，我們約火車後站紅磚巷的那間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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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抱歉兩字，李以軒低著頭抬眼瞪著他幾秒後答應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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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以軒搭上公車後，黃佑太一路騎車跟在那班車後方，就怕她忽然反悔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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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上班時間的店家都不會有太多客人，也就不會有用餐限時的問題，可以點個飲料就坐上半天，而兩人約的那間店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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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熟甚至可以說充滿敵意的兩人，你瞪我、我瞪你防範著對方，氣氛有些微妙，服務員送餐時像是一秒也不想多停留似的，托盤一放就急著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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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對方找自己來這說要聊聊，卻又一直不說話到底想做什麼的李以軒只好先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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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如果昨晚你成功殺了我之後打算怎麼做？逃亡、自首，還是你也打算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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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嚐了口原味的熱伯爵紅茶後拿起一旁的砂糖直接加入兩茶匙攪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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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沒要殺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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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真假！我誤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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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奶盅裡牛奶緩緩倒入冒煙的熱茶中，鮮奶茶就這麼完成了，虛偽的驚訝一點誠意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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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要問妳，黃佑平在死前到底和妳說了什麼。」

黃佑太的表情非常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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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拿刀幹嘛？再說這問題我不是在醫院回答你了嗎？我們不熟，就算真的聊了什麼，肯定也只是普通的不重要話題，沒人會和不熟的人聊心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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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以軒完全不相信他的說法，畢竟沒有正常人會拿刀架著別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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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很有禮貌的請妳回答問題，妳會理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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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老實說...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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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就是不會，自己沒那麼善良，也不想惹麻煩上身，所以絕對會裝死、逃跑或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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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對了，會拿刀不能怪我吧!那妳呢？這個年代沒人會隨身攜帶火柴當武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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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佑太理所當然的表情像是自己完全沒犯錯似的，在下手前他已經先觀察李以軒幾天了，知道她怕麻煩喜歡神隱，想要求她配合只能靠強硬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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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剛好在復古柑仔店看到，覺得有趣買了，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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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不厭詐，說點無傷大雅的謊，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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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喔，那妳現在可以回答我妹死前到底和妳說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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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看了看黃佑太的神情，臉色蒼白、唇無血色，感覺不是什麼好徵兆，那陣子遇見黃佑平，她雖然一如往常的活潑，可是面色似乎也是這樣蒼白，沒人發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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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問題我已經回答過你很多次了！我和她真的不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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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早就知道妳根本不願動腦回想，我有帶她的日記來了，妳看完也許能想起什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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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佑太從隨身的背包裡拿出一本褐色封面的本子遞了過去，完全不給反駁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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ㄧ、慢步漫布-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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