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四日,距離我二十四歲生日,還有十五天,但那一天,在那一世,我永遠等不到……
我是我是神無月紗雪,一個明治時代,小有名氣的女作家。
思想封建的母親和奶奶,強迫我輟學,還想把我賣給大戶作童養媳,幸虧父親反對,她們將家裡一切資源都留給了哥哥與弟弟,我曾埋怨過,如今卻很感激她們把我送走。
「女子無才便是德,讀什麼書?不如來幫忙幹活。」
母親從我手中搶走正在閱讀的書本,然後把剖開的一籃魚肉擺在我面前,讓我爬梯子上屋頂曬乾魚肉,我強忍想駁斥的慾望,言聽計從的出去曬魚乾。
「就是……讀在多書,將來還不是別人家的媳婦。」
經過玄關處,奶奶黝黑又佈滿皺紋的臉,滿是嫌棄。奶奶從來沒有把母親這個外來媳婦當作自己人,更從來沒把我當成家人對待,聽父親說,母親生下我,遭受奶奶很長時間的白眼,所以現在母親很“理智”的,將那份委屈加諸在我身上。
門咔嚓一聲,哥哥回來,我們差點相撞,奶奶上前推開我,著急的詢問哥哥有沒有受傷,我差點打翻了魚肉。萬萬沒想到,為我撐腰的竟是父親。
「媽!您罵紗雪幹嘛?連撞都沒撞到,矛造皮糙肉厚,沒那麼容易受傷。」
「你小子翅膀硬敢跟我頂嘴?要不是因為這小妮子,我們家會窮到這般克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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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太誇張,我們家又不是窮到毫無柴米油鹽,不愁吃穿哪稱的上克難。」
父親摸了摸我的頭,讓我去曬完魚乾後進來用膳,他不是封建古板之人,是我此世最大的幸運。
這一次摸頭,也是我最後感受到的溫暖,因為母親強烈抨擊,儘管不捨,但性格保守順從的我,還是在小學就聽母親的話輟學。父親把我的心思看在眼裡,他把我帶到「萩之院」學習藝技,我擁有了展露頭角的機會。
正是萩之院,讓我結識了名怪人,一個自稱自己是神使的青年,從萩之院順利畢業,他把我送到「暮夕神社」作巫女,要不是看重豐厚的酬勞,我壓根就不可能接觸到神社巫女一職,而且這間神社有點奇怪,沒看見信徒,沒有除了我以外的人任職,直到怪人帶來了一位孤女,她叫馥兒,沒有姓氏,就單獨一個馥字為名,她年紀看來比我小,卻比我還通透塵世,是馥兒教會我讀書認字,寫作技巧,鼓勵我回到人群之中拓展,她絕對是我在文學開拓上,功勞最大的老師。
她是對的,我在怪人的同意下辭退巫女身份,把這幾年積攢的大部分積蓄寄回老家,回到塵世開始了文學之路,可是我也從此找不到聯繫馥兒老師的方法,也找不到回去暮夕神社的路,當我詢問街坊鄰居:「暮夕神社往那走?」
他們還以為我在開玩笑,甚者更以為我瘋了!
暮夕神社不存在,街坊鄰居的說詞,完全不想是說謊,難不成那幾年的日子,全是我在做夢?不可能……馥兒老師是真實存在的人,此時我才察覺有異,那位引薦我到暮夕神社的怪人青年,到底叫什麼名字?我一直都不知道,可是卻下意識的沒過問。
暮夕神社的謎,彷彿冥冥中注定由我解開,我持續寫作的同時,也在尋找恩師小馥的存在。
年復一年,日赴一日過了兩年之久,當初在暮夕神社的積蓄,早已入不敷出,家裡也寄來哥哥要結婚的消息,我只好加緊趕稿,用微薄的稿費買了車票,連一丁點食物也沒買,只為了省下回程的車票,不過這錢省得不值得。
參加完哥哥的婚禮,我蹩腳的來到奶奶的照片前,她在一年前過世,我毫無感觸,不僅哭不出來,更沒有回來她的喪葬,讓熟人鄰居議論紛紛,可是我不在乎。
「真可惜,沒能參與到最疼愛的孫子的終生大事。」
喀…喀…或許真的是奶奶在天之靈在懲罰,我上次患上的風寒遲遲未痊癒,咳嗽也越發嚴重,喀……
我看了摀住嘴的手,愣在原處久久無法釋懷。我這是咳血了……我不是只是得了風寒嗎?
父親第一個發現咳血昏倒的我,用最快的速度叫來了醫生,我在二十三歲的這年,確診了肺結核,在二十四歲的生日當天病死,我遺憾過身在父親前,我遺憾沒能找到恩師道謝,就永遠閉上雙眼,恰好留下了二十四個著作。
哇~哇~一名女嬰咕咕落地,我為難的睜開濕潤的眼睛,我被關在一個透明盒子,周圍是我不敢妄想的房屋建築,我說不出任何話,就只能不受控制的在哭鬧。
我重生在時代變遷,進步迅速的現代,一切都不同,我此世也有一名哥哥,我以為會重蹈覆轍,結果此世的哥哥視我為珍寶,母親也會公平對待我們兄妹倆,沒有枯枝毒打,沒有挨餓受凍,隨時有乾淨的新衣穿,一切都不同。
我不習慣使用現代的網路,父母都會吐槽我是活在現代的原始人,在網路上看見自己的生平資料,事件多麼……不曉得怎麼形容的感受,也在網路的書店看見自己的作品被廣泛流傳,我是一萬個受寵若驚,不過此世的我,應該無法在作為作家展露頭角,時代脫節的我,被電子書擺了一道,更被網路上多名天才網文作家碾壓,我似乎徹底失去了存在意義,那些讚頌我的書迷,是對著前世的我歌頌,也許是老天憐憫,亦或是詛咒,此生我患了肺癌,病逝於二十四歲。
第三世,我出生在一個驅魔世家,今世我是家中的獨生女,母親早逝,為了不跟時代脫節,我盡力成為父親的榜樣,可是父親待我冷漠,他是否嫌棄我是女孩?我一直冒出這般念想,可是我沒能鼓起勇氣問到解答。不過今世,我嚐到了戀愛的甜苦,他是我的青梅竹馬,相處久了就自然而然走到一起,上一世的重生,我知道同樣死於二十四歲的巧合,一定不是巧合,所以我害怕活不過二十四歲,害怕和他生死離別,我不敢太接近他,也不想遠離他,因此把複雜的心思投入驅魔的行動,明明是情侶,但漸行漸遠的相處模式,不像戀人,反倒像是摯友,以至於家人都未曾察覺出我們是戀人關係。
好景不長,我的好友,在我出差外地的實習任務時,跳樓自殺,我沒來得及緩和悲痛,死神就在鋪墊我的死路,我被捲入五月七日滅門案,父親和家族深怕被連累,選擇與我斷絕關係,在監獄的日子,是除了貧窮外,最讓我感到孤苦無依的東西。
今天是執行我死刑的日子,好諷刺,十年後的今天在過十五天,就是我二十四歲的生日,可是我等不到,今世蒼天安排提早結束我性命,為何還要讓我遇見他,和他相識相愛?
若我還有下輩子,我希望不要記得最初的自己,能夠和相愛之人活到白頭偕老,能得到不斷輪迴的解答……
劊子手揮動雙手,一切徹底陷入黑暗。
「妳的願望,由我來協助……去找到妳的恩師,終會迎來解答。」
哇…這裡是哪裡?我怎麼在森林,還穿著那麼花俏的和服?我不是已經被處以死刑了?
「姑娘妳醒啦~吾是結緣神,凜姑娘請多指教。」
「你把我帶來這裡,有何目的?自稱神明,該不會是神經病啊!」
「哎呀~吾真的是結緣神,我只是奉請託行事,不必罵吾吧!」
「管你是不是神,我要先走了……」
結緣神拉住凜,並從胸前掏出一面圓形的紅色手拿鏡,遞給慌亂的凜。
「凜姑娘冷靜下來,我可不能這麼把祢放回現世,九條尾巴的祢。」
我接過鏡子看見自己的容貌,灰白的頭髮,頭上突兀的貓耳朵,我一時認為是這個自稱結緣神的怪人,在鏡子施了幻術,但是我朝頭上一摸,那貓兒毛絨的觸感太過真實,我錯愕且不敢置信的朝結緣神望去。
「我重生成九尾貓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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