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芳蹤 - 第二十八回

　　終於可以回去了……

　　可是小胖怎麼辦？

　　梁晨美在去周虎的住所找小胖的路上，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在客棧時，江東傑要梁晨美直接搬進慕蓉府跟他同住。別理她在這邊的主人了，休婚什麼時候辦都好。如果找到回去的方法，辦不辦都無所謂了。可是一想到安危未明的小胖，梁晨美說什麼也要先當面話別。最起碼，她要確定小胖被安置妥當，能有地方躲避追殺。

　　周虎牢靠嗎？

　　應該牢靠吧……他是小雅的姊夫，而自己是小雅的師父。這人情應該不淺的。

　　可是倘若她今天離開小胖了呢？

　　比起小胖的安危，她更忐忑的是如何面對小胖，開口說別離。

　　在有危難時，她第一時間是選擇討好柳風，以便得知師父的下落。這使得她覺得自己在小胖面前會抬不起頭來。何況一回來就要說休婚和離之事……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但是另一方面，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傍晚時分，梁晨美風塵僕僕地來到了周虎的莊院。

　　這間莊院，比她住的那袖珍三合院還小，主要就三棟小房而已，根本沒有前庭後院。而且地處偏僻。她原來的莊院還在慕蓉府城郊，左右尚有鄰舍，房屋雖奚落卻也綿延不絕，直至城裡最繁華的商圈。而此處就明顯荒涼許多，左鄰右舍是有，不過相隔甚遠。已經可算是鄉下地方了。

　　三棟小房，主房是周氏夫婦的，客房給小胖客住，另一間與倉儲灶房相鄰的小房則暫住著小雅小莉。看上去雖然擁擠，但是無倫如何都比當初孫氏宅院灶房旁的小窩寬敞許多。

　　梁晨美抵達時，小胖剛從周宅出來，小莉在後面煮飯燒菜，只有小雅一人出來迎接。並沒有看到周虎的蹤影。不過周遭環境看來寧靜平和，感覺不到有任何危險的存在。

　　「妳姊夫呢？」梁晨美一見到小雅劈頭就問。小雅對她聳聳肩，居然完全狀況外。

　　「是我叫他去城裡買藥的，今晚應該趕得回來吧？」小胖剛闔上周夫人的房門，見是梁晨美回來了，馬上欣喜地也迎了上來。

　　「小美見過主人。」梁晨美對他行挽手蹲禮。

　　「怎麼忽然這麼見外？」小胖很少被梁晨美行夫妻之禮，感到很意外。

　　我只是想……最後再對你禮拜而已。這份恩情，真的不知該如何奉還了……

　　梁晨美行禮時低頭迴避看他，只是當她起身抬頭時，不由得嚇了一大跳。

　　燈光雖昏暗，但是眼前這位瘦高的帥哥，哪裡還有半點肥胖的蹤影……

　　……他根本就是梁景！

　　「師父不在的這兩日，主人變化極大。」小雅見兩人都不說話，就主動解釋：「據二姊說現在的主人，根本就和當年的梁景長得一模一樣。」

　　「小美……我還是小胖呀！」小胖急忙為自己辯白：「她們口中的梁景我根本不認識……雖然大名有聽過啦！」

　　「你是梁景沒錯。」梁晨美呆望著小胖，喃喃自語：「錯不了的，我見過他，他還請我吃過牛肉麵，我想保護他……只是後來師父失蹤了。」

　　「牛肉麵？原來妳喜歡紅燒牛肉是因為這麵的吃法？用回春肉去拌是錯的？」一講到食物，小胖立刻就岔題了。

　　「主人……難道你不記得自己曾是梁景的一切嗎？」

　　「我知道我失憶過……但是以前的事不記得就是不記得了。」他又對著梁晨美露出那招牌傻笑。只是現在不一樣，俊俏的面龐，連傻笑都會迷倒一眾女子的。

　　「好吧，假設你是梁景……」

　　「不是！我是梁一山，妳的小胖主人！」小胖拉起梁晨美的手，堅定地說。

　　「嗯，這個……我先下去看看小莉那邊是否需要幫忙開飯。」二人深情的對望，讓小雅覺得自己是電燈泡，趕緊識趣地打了退堂鼓。

　　「好吧，小美說我是誰我就是誰。」二人互相凝視一會兒後，小胖鬆口了。

　　「我是覺得你先承認自己就是梁景比較好。」梁晨美建議道：「大家都視你為梁景，也許會幫助你記起什麼的……但是倘若你一直抗拒，就不好說了。」

　　「好吧，那我就承認自己就是梁景好了。只是……記起以前的事，有那麼重要嗎？」梁景乞求道：「但是私底下，我還是喜歡妳叫我小胖，可以嗎？」

　　「那沒問題。」梁晨美嫣然笑答：「小胖主人。」

　　「小美……」一時花前月下，梁景忍不住衝動，想要親吻上去時，聽到主宅內傳來周夫人的呻吟聲。

　　「周夫人怎麼了？」梁晨美關心地詢問著。

　　「周夫人她……有身孕了。」梁景答道。

　　「真的嗎？太好了！」梁晨美衷心地祝福著，遙想那日周虎信誓旦旦的說：“誰說不能帶老婆孩子闖蕩江湖的”還言猶在耳。

　　於是二人魚貫進入主房探視白少平。

　　「小美……不，梁夫人回來了，真是太好了。」白少平從床上掙扎坐起行禮。

　　「叫我小美就行了，夫人還這麼見外……」梁晨美問在一旁的梁景：「害喜會這麼嚴重嗎？那我以後都不敢生了……」她望望梁景，知道說錯話了，當場羞到面紅耳赤起來。

　　「頭一胎，加上周夫人的體質……調理一下就好了，不會有大礙的。」梁景回道：「已經叫周虎去城裡抓藥，應該就快回來了。」

　　「是啊，有梁神醫在此，還有什麼好擔心的。」白少平笑道：「我打頭陣，下一回就輪到你們了。」

　　此話一出，梁晨美更是頭低到不能再低了……

　　只是，幸福的喜悅稍縱即逝，她忽然想起了已經找到東傑的事實……

　　沉浸在此景此刻中，她會脫不了身的。

　　「小胖……呃？主人，我有話要跟你說。」梁晨美拉起梁景的手。

　　「馬上也要計劃你們的寶寶嗎？」白少平打趣道：「趕緊去吧，別管我了。」

　　於是兩人魚貫走出了主房。梁晨美把梁景拉到小雅小莉也聽不見對話的角落。

　　「所以周虎把你叫過來，只是為了照顧白少平的身孕？」

　　「是啊，我來的第一天就診出周夫人害喜了。只是第二天她的症狀嚴重了許多，這才決定去抓藥的。」梁景並不清楚梁晨美在緊張什麼。

　　「所以……並沒有人在追殺你？」

　　「沒有呀！」梁景無辜道：「小雅回來說師父很緊張，真的不知道妳在緊張什麼？」

　　「那就好。」梁晨美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對了，妳那邊進展得如何？有見到柳風嗎？」

　　梁晨美點點頭：「不單是柳風……我連江東傑都見到了。」

　　「太好了！小美！這樣妳就可以回去那個什麼外星國了，是嗎？」梁景欣喜若狂地道賀著，只是高興才到一半，笑容就僵在空中了：「這就意味著，我們要分手了……呵呵，真沒想到，這一天終究到來……」

　　梁晨美哽咽不語，離別的話，她實在說不出口。

　　「只是有點不甘心，麵條原來是要用紅燒牛肉配的……還有妳的劍傷，我竟然是如此的無能為力……」

　　梁晨美搖頭道：「你已經為我做太多了……我只希望你能想起你是誰就好了。」她越走越近，最後就倚靠在梁景的胸膛。現在的梁景，從與她齊眉，竄升到高她過大半個頭身了。

　　梁景一把將她擁入懷中：「真的時間太短了，我還可以做更多的……」

　　「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話多。」

　　良久，梁晨美才掙扎離開梁景的胸膛，她知道小胖對她的心思。只能是自己去扮演那絕情的一方：「我想把這個還你。」她解下腰帶上的氏族玉珮，遞給梁景：「你們這邊辦理休婚，需要什麼儀式？」

　　梁景望著玉珮發呆，一會兒後才又將之推回給梁晨美：「休婚沒有什麼儀式，不佩掛氏族玉珮自然就視妳為單身……留著做紀念吧，此生我用不到了。」

　　「梁小胖！」梁晨美動氣了：「是我恩斷義絕還不夠嗎？……一定要知道你也幸福，這樣我才能安心。」她拉起梁景的手，來到主房正廳的窗前。廳內小莉正哼著山歌，愉快地布置碗筷，準備開飯。那幸福洋溢的模樣，和當年自己剛剛跟東傑同居時很像。

　　「她是你徒弟耶！」梁景立刻明白梁晨美的暗示。

　　「我離開後，誰還是她的師父？但是你卻可以做她真正的主人。」梁晨美望著小莉靈動有如少女漫畫中的汪汪水眼，楚楚動人的模樣和現在的梁景再登對不過了。只是小莉比自己還矮，跟梁景身高上的差距有點離譜就是了。

　　「小美，我……」梁景仍是遲遲不肯收回玉珮。

　　「梁小胖！我真的會活活被你給氣死！」梁晨美正準備破口開罵，只見小雅從黑暗中憂心忡忡地走來。

　　「師父，主人。」她身著武裝，所以抱拳行禮：「師父，有動靜！」

　　梁晨美硬生生地收起氣頭，使出『聽風問路』心法，馬上驚覺：「起碼有三人向此接近，武功不低，大家小心！……小雅，有傢伙給師父使用嗎？」

　　「我們來作客，沒帶多少……小莉現在專用單刀，她的雙刀可以多餘一柄供師父使用。主人沒有武器……可能要去找二姊或姊夫有什麼隨身的兵器了。」小雅回答。

　　「我……什麼都不會。」梁景誠實地說。

　　「小雅，護送主人進房，和小莉一起守護主人和周夫人。」梁晨美催促梁景進屋：「這邊有我擋著。」

　　小雅推著梁景進屋沒多久，就拿著單刀出來遞給梁晨美：「二姊已經起床抄出傢伙了，現在跟小莉一起在屋內保護主人。」

　　「這樣不好吧，畢竟周夫人有身孕，又有些不適症狀……」

　　只聽到屋裡傳來白少平的聲音：「命都要沒了，還保護什麼胎兒？我只恨無能為力出外跟小美一同並肩作戰。」

　　主房面積不大，然而只有二人把守仍是稍嫌不足，瞻前顧後容易顧此失彼。好在那三名不速之客皆從正面飛身落地，沒讓梁晨美師徒二人陷於腹背受敵的險境。

　　忍者裝束的黑衣人……是術士！

　　「兩位姑娘請讓開，我們只要梁景，與閒雜人等無關。」其中為首的一名率先發言：「請問閣下是……」

　　「在下小美，侍奉主人梁一山。」梁晨美朗聲回道。

　　「小美姑娘，你家主人並非梁一山，他就是梁景。現在想必他的身形已恢復，原形畢露。別再為他所欺騙了。」那人蒙著面罩，然聲如洪鐘，如雷貫耳。內功之強勁，讓人乍舌不已。梁晨美暗暗吃驚，這些術士的武藝修為跟她在原來時空下碰到的術士甲乙，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敢問閣下是何方派別？」梁晨美拖延時間暗地思量，她頂多能跟二人纏鬥，要小雅去跟此等高手一對一，只怕多有不測……

　　「呃？我穿成這樣，妳還看不出來？」那人和身旁的兩人面面相覦，然後決定回道：「妳要叫我術士甲也可。那他們就是術士乙和術士丙了。」

　　這些術士……不願透露姓名無所謂，但是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搞笑……

　　「甲乙丙丁都好，想要動我家主人，那還得先問我手上的刀同不同意。」梁晨美決定不廢話了。

　　「小美姑娘，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術士們的思路跟梁晨美一樣，兩人圍攻她，一人跑去對付小雅。

　　小雅揮舞著長棍，心想對方赤手空拳，還能厲害到哪裡？那料三招下來，非但站不到先機，還被黑衣忍者步步進逼到只得繞棍防身的地步。

　　這邊梁晨美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兩名術士聯手，配合得是天衣無縫。一進一退，一攻一防。絲毫不讓梁晨美將二人拆解，形成單打獨鬥的機會。

　　小雅進攻不成，防身倒是防得滴水不漏。梁晨美暗暗吃驚，三名術士的身手都很高，小雅竟能纏鬥到現在，進步的程度實在不一般呀！

　　在一個回合結束後，術士丙忽然躍身遠離小雅。跟甲乙兩人殺得難解難分的梁晨美，仍想辦法分神注意小雅這邊的戰局。她見術士丙有意騰出距離，便警告小雅：「小心暗器！」

　　話才說完，只見術士丙對小雅連發三枚飛星鏢，頭兩枚被小雅舞棍擋下，第三枚則刺中了她的肩膀。

　　「打不過就發暗器，算什麼英雄好漢！」小雅中鏢，氣憤不過。舉棍就向術士丙衝了過來。哪知她才走了兩步，身體便失去平衡，隨即倒地不省人事。

　　「小雅！」梁晨美見愛徒倒地不起，全身毛髮直豎，怒不可抑：「竟然在鏢上餵毒……你們一個也別想活得離開！」

　　「是麻藥，不是毒。我們無意濫傷無辜。」術士丙放倒小雅後，也前來圍攻梁晨美，形成三打一的局面：「小美姑娘，請別再執意阻擋，您的身手不凡，我們若要取勝，非得下重手不可。」

　　梁晨美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緩步自旋，不斷變招。縱使三人將她團團圍住，一時間竟也找不出破綻可以攻克。

　　「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老子的宅院動手！」正當三名術士準備出招時，有人聲自四面八方傳來，震耳欲聾。四人當下停止惡鬥，卻無從得知聲傳的方向。

　　忽然間，術士乙就中拳倒地。眾人根本沒看到是誰出的拳。

　　「是拳風！這世上唯一能用劍氣拳風傷人的男人……猛虎出陽，威拳震天？！」術士甲恍然失聲道：「不好，是周虎來了！加上這位小美姑娘，我們可能無法力敵……快退！」

　　『唰，唰！』兩聲，術士甲和術士丙便拔地飛起，消失在夜空下。

　　梁晨美想追過去，卻又放不下小雅的傷勢，猶豫之間，錯失良機。

　　倒地的術士乙也想逃逸，只是他正要掙扎站起，就被剛飛身落地的周虎逮個正著。

　　「小雅如何？」周虎關心地詢問著。

　　梁晨美檢視傷勢，和脈搏氣息後道：「只是昏睡過去了，並無大礙。」

——《Aurora’s Amazing Love Journey – Chapter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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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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