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記得仰望星空。我的星星太小，沒法指給你看它在哪裡。這樣反倒更好呢。因為你會為了找出我的那一顆星而努力仰望星空嘛。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vCUt48s2
王子又笑了……
我就住在其中的一顆星，我會在上面笑給你聽——當你的朋友看見你望著星空發笑時……他們一定會覺得很驚訝……
小王子又說了……我也會眺望星空，把星星都看成一個個水井——它們都會為我一掬可口的清水……
——《小王子》聖修伯里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qixFx3I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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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並沒有什麼意義。
畢竟目前鄰近午夜的天空烏雲密佈、悶雷作響，星星的可見度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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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弟騎著摩托車載著我，於河堤邊上的小路上疾馳而過，我們剛參加完某次研討會，從台南返回台北，本來我是想搭Uber北上的，結果學弟說那樣花錢，從排滿機車的騎樓中牽出自己的小綿羊（速克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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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姊，我載你。』從後座車箱拿出了另一頂安全帽。
於是，就在將要下雨的夜空下，只有機車龍頭前的LED大燈作為微弱的光源、抵禦著一團陰翳滂沱的道上。我並沒有摟住他的腰，而是清楚地用手牢牢抓著後方的握把——這樣可好，錢是省下來了，但要是下雨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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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弟一副寒傖模樣，一年前上台北入學，個性古怪的他，身為大學新鮮人卻從不跟同學交際，只見他天天在學校裡到處奔走，也沒有做出什麼特別顯著、傑出的舉動，都就這麼囫圇度過。要不是他是我的直屬學弟，還真想就這麼放著不管。
騎車的習慣也很怪，他討厭旁邊有其他來車、也討厭等紅燈——不如說，只要是有畫線的馬路他都不想騎在上面，所以才選擇這種偏僻小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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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應該是附近靠河的緣故，機車掃過的清風吹拂在我身上，倒是一新方才研討會中一直附上來的悶燥感。這種河堤小道很少在台北那種如漏斗般的地獄見過，它們就像舖好後就被遺忘的柏油們，不僅在河邊、於田野間、快速道路的高架橋底下——剛剛學弟的機車都掠過這些地方，周圍的景物匯合成一條飛奔的黑色布匹，空氣被我們衝破，迎面吹來，滲進老舊的安全帽，塑膠死板的震盪聲在耳中呼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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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得那麼快，看來他也很怕下雨。”出發前一瞥車廂也知道他沒準備雨衣，雷聲越來越近了，要是下雨就真的不妙了——這種middle of nowhere可沒有讓我們躲雨的空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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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背影依舊什麼都不說，風繼續吹著，不由分說地將各種氣流灌進我的胸腔之中。自然還有氣味，尤其那叫人難受的菸味，直從他的衣領之間竄出。將攪動我的普魯斯特效應。
驀地回到去年冬天，學校附近的露天咖啡座、仿古青銅桌子上的咖啡與菸，呼嘯的風聲傳來抱怨的控訴：「我知道你討厭我。」此刻，他身上這陣尼古丁的味道把我投進無從慰藉的涼薄心底，他依舊沉默，明明在同一輛機車上，彼此卻像不共戴天的仇人。
是呀，我討厭會抽煙的男生，他不喜歡剪短頭髮的女生；他想照顧人，而我不想被照顧。卻又是為何……偏偏選擇了要給他載呢？因為真的想要省錢？還是研討會上那個很討人厭的助教？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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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菸味……」在風聲之中，我淡漠地開口了：「……很臭……」至少說出來，可能會好一點。
「蛤？」他側著頭，風聲叫他寒顫，聽不清楚我說的話。
「我說！你身上有菸味，很臭啦！」
「……喔。」應了一聲，之後專心致志地騎車，也許他用了背影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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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我希望天空下雨——聽聞下雨有一種叫做Petrichor的味道，氣味類似濕透了的青草土壤、漂白水的臭氧氣味，能蓋住現在這股在他身上的、乾枯的焦油氣味——《小王子》將星子比喻成一口井水，而我渴望它墜下，洗掉這氣味、洗淡那記憶，沖刷這種不必要的生活的湧動的感情，哪怕現在我們都沒處可躲、無處可避。
在握把上的手背感受到滴落下來的水氣，我倍感欣喜地希望能夠熄滅煙火。可雲朵停止了運作，安靜地流淌在半空上，月亮此刻撥開它們，以淡白的光華落在林蔭上，雷聲驟然停止，終究沒有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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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憑著輪胎在消磨整個夜晚，我們一語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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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他載我到租屋處就分手了，自然什麼也沒發生。好幾年過去了，我呢，如今也一無所知地抽起薄荷味的香菸，已經不明白當初為什麼希望下雨，為什麼要搭他的車……19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OTicTe9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