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入選的御妻,除了羽甯國公主司馬瀅瑄因為羽甯國距離玄凜國的京城宸洲路程較遠,送親隊伍特地提前前往,花了幾日的時間,在奉旨入宮的時程還早一日到達宸洲驛站休息一日後,再前往玄凜國後宮的偏門貞靜門。
沐靜雪在轎子裡坐著也是坐著,她不禁掀起轎子的簾幔一角看看外面的京城風光。
整整十六年都在沐國公府南苑生活,未曾出門。
如今好不容易能出來了,卻也僅僅是在這不到半個時辰內就結束的旅途 ,甚至還未能親身走過一遭,經歷這世間的人生百態,便立刻踏入了另一個鳥籠裡,準備另一場腥風血雨的爭鬥中。
夜幕低垂,沐靜雪自轎子簾幔掀起的一角抬頭仰望星空,點點星子閃爍著,又有一輪明月相伴,讓她想起一首無題詩合乎現在情境。
眾星羅列夜明深,岩點孤燈月未沉。
圓滿光華不磨瑩,掛在青天是我心。
沐靜雪在接受進宮培訓時看了很多書,培養出與一般世家子弟不一樣的嗜好,任何詩集都會細品,不一定非得文人著作,因為她始終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忽地,鑼鼓聲停了,也將沐靜雪沉浸此景中拉回現實,只聽得方管家揚聲喊道:「落轎。」
抬轎的轎夫輕輕落地,沐靜雪放下側邊的帳簾,正面的帳簾被掀起,是卿鳶對她恭謹道:「沐婕妤,已經到了。」
卿鳶伸出手,扶沐婕妤出轎子。對卿鳶和卿梨而言,沐國公府的主母趙夫人若沒有其他吩咐,她們服侍誰就是恭謹有禮,做好奴婢份內該做的事,不會特意揣測主母心意,刻意逢迎拍馬。
沐靜雪才下轎出來,方管家便上前道:「沐婕妤,奴才既已將您送到皇家後宮偏門的貞靜門,便先行回沐國公府向沐國公和主母覆命,沐婕妤可在此等候宮裡的公公為您帶路。」
沐靜雪點頭道:「知道了。」
方管家恭謹的向沐婕妤行禮後,便轉身招呼轎夫,讓他們可以回去了,也將此次負責抬嫁妝的小廝帶回沐國公府。
此時身旁的卿鳶輕聲提醒:「沐婕妤。」
沐靜雪意會,是宮裡的公公陸續出宮來迎接後宮新進御妻前往各自宮室 。
只見這位走前頭身穿深橘色圓領袍的公公是正五品,後頭跟著幾位身穿深藍色圓領袍是正九品,在玄凜國的太監品階裡是最末等的太監。
「給沐婕妤請安,奴才是侍奉沐婕妤前往您後宮居所豫曦宮的許公公,後頭跟的這幾位太監是幫您把嫁妝搬進豫曦宮。」許公公恭謹道,並福身向沐靜雪行禮,後頭幾位太監亦跟著福身行禮。
沐靜雪溫聲道:「許公公免禮,都起來吧。」
「謝過沐婕妤,沐婕妤請。」許公公微笑抬手示意請沐婕妤跟隨。
沐靜雪點頭。在許公公指引下,邁步走向玄凜國後宮裡,即將展開後宮鬥爭的新篇章。
沐靜雪前往居所豫曦宮途中,經過了趙美人的居所萱若閣和洪美人的居所永儀閣,雖然不比宮殿寬敞,相信也是精緻舒適的。
與永儀閣相鄰的是霽月宮,這裡是司馬充儀的居所。
沐靜雪自趙氏給的新進御妻名單裡知曉,司馬充儀的母親是羽甯國皇后 ,也是皇上的淑嘉姑母,更是與母親淑沄公主是同母所生的姐妹,也就是說 ,和皇上以及司馬充儀是表親關係。
沐靜雪思忖間,步行一段御花園正長街後許公公在一處停下。
「沐婕妤,您的居所豫曦宮已經到了,豫曦宮所屬的掌事姑姑和掌事太監會向您說明豫曦宮相關事宜,奴才先行告退了。」語畢,許公公恭敬的福身行禮後便離開了。
沐靜雪在沐府經歷這些事時明白,不管在後宅內院還是在後宮,都是需要銀子打點與下人之間的關係,除了讓下人肯聽話辦事,也能因為下人若有軟肋不得已,能用銀子掌控聽話。
但是沐靜雪在沐國公府南苑時身無分文,還被趙氏下令嚴加看管,與澄蕙和澄曄見面也極其不易,為了不牽連他們被趙氏責罵,從來都沒有動過念頭想透過他們幫忙賣出刺繡手絹賺得體己錢。24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nnHpoaNMP
就算有嫁妝也更不可能拿出去變賣,早就被趙氏登記成冊,入宮後需要呈於皇上和皇后,以顯示沐家對玄凜國的忠心,絕對沒有藏私。
想要有銀子打點,就必須先依附趙氏需求,再伺機得到皇上寵眷,有了寵眷就有了賞賜,才得以謀求來日。
沐靜雪在卿鳶服侍下步入了居所豫曦宮內,只見宮內種植了春季盛開的紫荊花。
沐靜雪瞧著紫荊花開的甚好,只是這紫荊花對她來說極為諷刺,不禁心裡冷笑一聲。
紫荊花的寓意是親情和睦。
母親和乳母被人陷害,父親寵幸妾侍甚至親自扶正妾侍為沐家主母,哪來什麼親情和睦。
這才頭一天進宮,便已經有人等不及揭人傷疤,戳人痛處了。
沐靜雪只能暫時壓下心裡不快,表面如常,越是如此境況,就必須忍耐 。
畢竟尚未承寵,在後宮還未站穩,父親沐國公本來就是皇上想剪除的勢力,只是礙於先帝將自己嫁與皇上為婕妤的旨意無法違逆,只能靜待時機再出手。
就算和皇后娘娘告狀,最多也是奴才做事不當心,不會查到幕後主使,反而給合宮嬪妃看笑話,得不償失。
思緒理清,沐靜雪一臉雲淡風輕,彷彿沒有發生這回事的邁步往豫曦宮正殿走去,此時已經看到有宮女和太監各一排的等候著。
有一位穿著碧綠裙的宮女,梳著隨雲髻的髮間斜插著一枝天水碧色瑪瑙簪子,耳朵帶著一對天水碧色小水珠耳環和一名身穿淺澄色圓領袍的太監站在最前頭 ,沐靜雪看著他們的穿著,便知道他們是豫曦宮的掌事姑姑和掌事太監。
沐靜雪從容不迫的走至豫曦宮正殿的梨木雕花椅子坐下,卿鳶和卿梨則隨侍兩側。
立時豫曦宮的宮女和太監齊刷刷的向沐靜雪恭謹行禮道: 「豫曦宮的奴才、奴婢,向沐婕妤請安。」
沐靜雪微笑道:「都起來吧。」
「謝過沐婕妤。」
只見穿碧綠裙的宮女恭謹的上前向沐婕妤道:「沐婕妤,奴婢是豫曦宮的掌事姑姑梓涵,在奴婢身邊這位則是豫曦宮的掌事太監韓銘宜。」
沐靜雪點點頭,梓涵便抬手依序向沐婕妤介紹道:「豫曦宮的貼身宮女是素嫻和純萱,司寢宮女是筱楓和芸雁。」
沐靜雪表面溫和,實則心裡默默打量著梓涵姑姑介紹服侍她的宮女和太監。
後宮培訓出來的自是無可挑剔,但是能不能讓他們心悅臣服又是另一回事,各個面象看著倒是溫潤柔和,恭謹的微低著頭,眼角眉梢沒有透露出一絲算計。
被梓涵姑姑點到名字的宮女都恭謹有禮的向沐靜雪行禮。
只聽得梓涵姑姑繼續介紹道:「膳房宮女是迎春和薇霜,內侍太監則是藍晟和方澤翔,稟沐婕妤,豫曦宮的宮女和太監已介紹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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