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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0_Ep.03—接受
再次經歷了數小時，Marlies 恢復了意識。「好痛……。」他在床上皺眉，那股疼痛依然刺激著他。他腳踝的傷勢變得有所潰爛，上頭依稀可見紫紅色腫塊與暗青色血絲。伴隨著疼痛感、也感受到小腿上的神經不停在抽動，這並不好受。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5CyLLXM1
他沉沉呼吸，試著讓自己冷靜。『我再也不能運動，也不能跑步了？我會不會……會不會連走路都不行了呀？』不斷想著，他無力地向後倒在床上，面無表情、目光黯淡地看著帳篷頂。
Dannie 在此時進了帳篷，和他推測藥效衰退的時間一致。他本想找機會提起截肢手術的安排，但看見了這滿是悲傷、憂愁的孩子，他的心糾了一下。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LfHgQEhxI
「你醒了！那……那一切都還好嗎？」Dannie 緩緩走向 Marlies 身邊，也向他問道：「你想著什麼嗎？放輕鬆點……」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somixiFP
Marlies 一臉憔悴。他低著頭頻頻抿嘴，沒有轉過頭回應 Dannie；Dannie 也無法進一步與他交涉，只能在這杵著不動。
『不行……不能再拖了！』Dannie 慌張地搖頭。『我一定得讓他活下去……我得找能解決的人來辦，要快！』他想著，他也決定親自前往指揮中心去拜託 Barlux——這整個營隊的總指揮官，請他多少幫忙救救這個孩子。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PHg1IpDiT
「我去找其他人！你不可以亂動喔？知道嗎！」Dannie 拋下這句話，隨即就飛快衝出帳篷，在這條滿是士兵的街道上穿梭衝刺，希望能抓緊任何一分一秒。
Marlies 依然在病床上板著臉。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vd8fmJaMg
『以前我能到處跑來跑去，還能常跟其他人打架的……』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jFYadHh5E
一切都毫無動靜，思緒混亂的 Marlies 在這顯得格格不入。內心的紊亂對不上外在的靜止，他的掙扎不言而喻。
他不甘心，這居然發生了。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AQirbeVbq
Marlies 看著自己的雙腳，他依然想嘗試站起來。『要是站不起來了，以後是不是就沒有機會了？』他想著，並再次移動自己的雙腳到床邊坐正。那股麻木感再次變回劇痛，消磨著 Marlies 的意志。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bZK7RuY8L
「我可以的——我！……」「喂！！！」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Rj2mb8t9N
那聲嚴肅又兇猛的嗓音，震攝了營地內的所有士兵。沒有人敢繼續進行下一動，也包括了 Marlies。
作為一個相當於軍官階級的人物，他的出現是犧牲了許多日程換來的，他的心情也因此不是多好。『外頭有多少人正忍受著折磨，為什麼我得為一個外來的混蛋，捨棄寶貴的時間……』這樣想著的他，很是不悅地瞪著 Marlies。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TBVPMaPs3
「你這傢伙，是想徹底報廢這雙腳嗎？已經落得這種下場了，還沒有學乖嗎？吭？」他走上前，用蠻力緊抓 Marlies 他潰爛的腳踝，硬是把這兩隻腳給拖回了床上。Marlies 他掙扎地大叫：「好痛！啊啊！！住手、住手啊！救命——」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LGslXjOt4
「只有你才能救你自己！王八蛋，乖乖接受治療！」Barlux 調整好 Marlies 的姿勢後，他盯緊 Marlies 的雙眼，伸手緊捏 Marlies 的下顎。
「你已經添很多麻煩了，天兵。」面對對方滿是威嚴的壓迫感，Marlies 全然靜止了；他停下呼吸，也不敢因為害怕而發抖。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CW1q3R2s
「你以為你只要不斷努力讓自己站起來，這些傷就會好？難道你真的不怕雙腳爛掉嗎！」Barlux 緊盯 Marlies 的雙眼問話，Marlies 卻恐懼到無法開口，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回答啊！！混蛋！」隨著吼聲，他大力甩開 Marlies，Marlies 也向後『砰。』地重重倒在床上。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z6DfQRqgk
Marlies 相當害怕，他隨即慌張回應：「我……我很害怕！我會再也站不起來……」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8Ij7QvKF8
「站不起來的話，那我們也沒有醫治你的必要！」Barlux 帶著諸多不屑，低頭看著 Marlies 。他繼續開口：「再亂動，你真的整條腿都會被砍掉，這樣也無所謂？」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87kgbmHMM
「才不要！我、我才不要……」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JTBYxulY5
「那你還想站起來？你知道你該怎麼好起來嗎，天兵？」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NeYblFZBf
「要、要……好好休息。」Marlies 低頭小聲地說。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EEkxZP4xI
「大聲點！！把回應長官的口氣拿出來！」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yviCVK143
「唔！要……」Marlies 鼓起勇氣，拿出吼聲回應：「要好好休息！長官！！」
Barlux 站直身子， 擺出對士兵訓話的姿態。「天兵，那你做了什麼？」他質問 Marlies。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vF1O0z3iA
「我……我沒有好好休息。」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9v4dBwVY8
「你的長官呢？！」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RA8BkAtYG
「我、我沒有好好休息！長官！！」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HbMnTAmz
「搞清楚你到底在做什麼，天兵。我們救了一個外地人，這已經是特例了！平常我們只會要那些人自己去找其他地方治療；而你得到了這種特權，就不要不珍惜！聽到回答！」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eGzCkB2Ns
「知……知道了，長官……」帶著畏縮的語氣，Marlies 愧疚地低下頭。
Barlux 輕嘆口氣。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7svBgoy15
「天兵。」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g6wSQG5TK
「是！……」他立刻抬頭看向長官，他膽怯又迷惘的心現在全寫在臉上。Barlux 看著這樣的孩子，看著他越發愧疚的單純模樣，他覺得這孩子並非不知感恩。他想了想，決定換個方式來『教育』這孩子。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tEi4BNrrG
Barlux 看著 Marlies，慢慢地說：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oTz1Yr9Nc
「聽說——你一個人單靠雙腳，從北極一路徒步到了這裡，是嗎？先不管你是不是說謊……我問你：你的腳已經服務你這麼久了，你就沒想過他會有需要休息的時候嗎？已經傷成這樣了，為什麼還是不想停下來？為什麼？」
他稍做停頓來讓 Marlies 好好思考，而 Marlies 也像是受到刺激似的，產生了很深的感觸。Marlies 回顧自己的行徑：他並不珍惜他的雙腿。哪怕它們已經受傷了，他也不聽任何人的勸告、不理會雙腳的疼痛，一直在不間斷地繼續向前。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HwLRNYSzP
他感到後悔。『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他低頭流下眼淚。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U0zlJKIN
Barlux 等到他稍微平緩下來後，接下去說：「接下來的治療，你必須配合做完。知道了就回答知道！知道了嗎？」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NVFhNxD4T
「我……就……這樣就……好了嗎？」Marlies 似乎還沒從驚慌中恢復。Barlux 暫時放下身段，讓自己先讓 Marlies 能夠冷靜面對接下來的事。
Barlux 語重心長地說：「……對，這樣就好了。但是，我要先徵求你的同意才行。你看看這個？」他拿出剛才 Dannie 拜託他轉交給 Marlies 的《截肢手術同意書》，並附帶一枝筆一同轉交給 Marlies。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nSamlMwR
「這、這是？」Marlies 接過了這些東西，吃力地閱讀上面的文字。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whX5OPMGT
「這是在問你把你的腳踝切掉行不行的同意書。」Barlux 坐上病床床尾，看著 Marlies 解釋：「你腳踝以下的部份已經沒救了。雖然我們盡量在壓制你傷口的感染，但你的傷口除了感染發炎以外，還有很多沒辦法根治的創傷。所以……我們得用切掉腳踝的方式，來讓你至少不會有生命危險。」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fvogvQJZm
「切！？切掉、我、我……」Marlies 很害怕。自己的雙腳原來已經變得這麼糟糕了嗎？他看著這雙腳，慌張到哭出聲了。「我都沒有休息，所以就……變這樣了嗎？我要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他擔心又慌張地說。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s8GDHBtK
「……因為你這麼操勞你的雙腳，你的腳踝以下不快切掉的話……你會死的。」
「死……死掉……？」他害怕到無法動作，連同思緒都突然地完全靜止。1qqq
那些還沒有做到的事情呢？自己就這麼玩完了？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wWqnbhlk
叔叔又會怎麼罵自己呢？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8KcWUsTxk
再也不能眺望世界各地的景色、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KEZaMvSgN
再也不能感受微風輕輕吹拂自己、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AiiKVW2BG
再也不能戰鬥、再也不能奔跑、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3fiA4np4
再也見不到想見的人……
他已經深深陷入恐懼之中，無法冷靜。
直至 Barlux 的一聲「喂！！」才讓他回過神來，大聲哭喊：「不要！我不想死掉、我不要！！我才不想要死啊！！」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B5icQLCz0
Marlies 的雙肩被 Barlux 緊緊抓住。「冷靜！所以我們才會要你截肢！」Barlux 喊道。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sq8up9PYs
「截肢？！那就真的不能走路了？我會不能走路了對不對！！」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BuBe3qdIx
Barlux 嘆了一大口氣，緊接使力向 Marlies 的臉扇一巴掌。突然氣氛變得安靜許多，連帳篷外的萬物也不敢發出比帳篷內還大聲的聲響。
待 Marlies 變得安靜，Barlux 隨後開口：「……這部份，我們剛才已經說過了。你可以信任我們……或者說，信任 Dannie。」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0lIiOu2Ml
Marlies 重新和 Barlux 對上眼，而 Barlux 堅定地接下去說：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HlMC6NomR
「他跟我說：你可以放心地截肢，請你相信他。」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ELqlHMAYi
Barlux 的神情慢慢變得更加柔和，Marlies 也終於在慢慢地冷靜了。
「……可、可以放心？是指……我還可以走嗎？」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e5uEXMxRj
「大概吧。你好像沒法聽 Dannie 那傢伙的勸，他就來找我、還要我立刻來這罵罵你……雖然我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但他真的很久沒有這麼堅持一件事情了，甚至不惜對我發狠動粗，他也想要救你一命。總之，Dannie 這傢伙，你可以相信他。他應該有他的把握吧。」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LCyktT6o
「唔……我……。」Marlies 又一次低下頭了。他並不是沮喪，而是在想著該怎麼面對。一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情……但是，現在必須做個決定才行。
「天兵……你覺得呢？要截肢的話，簽上你的名字。」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abFNrMXd
Marlies 還是猶豫了。這應該會很痛吧？雖然現在已經快感受不到腳踝的存在了，但他還是有些膽怯。「沒有其他的解決方式了嗎？」他說。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fHTI6mG5h
「廢話！準備手術需要多少資源啊？能不動用，誰會願意準備手術？」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2NWYjKrY4
「這……也應該，是你們大家想幫我才會這樣做的，對不對？」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9KONCV7dZ
「……隨便你想。自己考慮清楚。」
「我……那個、長官？」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5BmKoJB5N
「什麼事啊？」
「……我、我……我不會寫……我的名字。」
他羞澀地說，空氣卻突然安靜。Barlux 咬牙切齒，發狠地敲了一下 Marlies 的頭。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R3RjktaOK
「嗷喔！」Marlies 抱住自己的頭頂。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v5YdPcLWU
「……真是。你叫什麼名字！」搶過了 Marlies 手上的筆，他準備寫下這天兵的名字。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rdt9FxM5j
「我、我叫 Mar、Marlies！長官！」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7jiNspqr0
「Ma—rlie—s，這樣吧？那麼、今晚我們就準備手術！」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8ws6D97im
「啊……那個……」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mdGKjWv2
「你做好休息的本分，我們會更好處理一切。聽到回答？」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oFHvh6b6x
Marlies 看著自己的簽名，很擔憂又害怕地緩緩開口：「長官……我的名字……好像不是那樣子寫……」雖然他這麼說，但 Marlies 根本不曉得該怎麼指正。
「那……好吧？你再說一次你叫什麼。」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DpbfZBalB
「Ma……阿……力……嘶……痾、我……」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P2iMt7GTz
「發音清楚一點……」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iInWjctEE
「Ma……呃……」他苦惱地抓頭，他忘了該怎麼發音。
「嗐、算了，隨便！」Barlux 不悅地吼，讓 Marlies 立刻地靜止動作。他抓著筆，不耐煩地看著 Marlies 說：「叫什麼名字不重要！來到這邊，你就叫做 Marlies！在手術之前給我好好休息，聽到回答！」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2huB8XRu0
「我、呃、好！長官，我會好好休息！！」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38EjNDEh2
Barlux 起身，正視眼前的新兵，接著再放大些音量地說：「你的復健跟之後的訓練——由我來親自指導跟督促你！大家已經做得夠多了，至少得付出點你自己的心血！聽到回答？」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jRVX0x5yW
「指、指導？」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mQLNmiGqB
「聽、到、回、答！」
這股唐突的激動感，千言萬語都無法表述。Marlies 雙眼發光，自然挺起自己的胸膛，吸口氣並用他嘹亮的嗓音，精神地回答：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7h5Hd5lCj
「是！我聽到了、長官！！」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QStagy96j
「很好！不准讓我、或是你自己對你失望！知道了嗎？」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7QrDCxPRE
「我、我自己……」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lRncpx5B
Marlies 稍做了一會沉默；但就在 Barlux 再次問話前——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58Lqs9POu
「知道了！長官，我會盡我的努力去接受訓練的！」他滿是自信地回應。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reTrBNsIy
他的眼神變得堅定許多，那雙眼睛散發著熱情，這或許就是他能夠獨自徒步萬里的證明。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LS1x4xJyE
Barlux 笑了。他輕輕點頭後，望向帳篷外頭，背對 Marlies 道別：「那麼——Marlies？之後我們再見吧。」以手背向 Marlies 揮手，簡單道個別，Barlux 隨後離開帳篷，繼續去安排營地內的大小事務。
Marlies 一個人在這帳篷，梳理現在這股複雜的情緒。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XNPFPTpUB
他躺在床上，放鬆的想像未來會發生些什麼，他也希望能發生更多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那股擔心，逐漸被軟化成了期待，也給予他飽滿的動力來源。16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S7mpTKhS
他終於拾回了對未來的信心。
看著這帳篷頂，Marlies 笑著想：『也許——之後會有很不一樣的生活吧？我會不會真的變成很厲害的士兵呢？好期待呀——新的生活！』他快樂地笑著，完全忽略了雙腿帶來的疼痛，就這樣度過了手術前的等候時分。
「Marlies……啊？嘛——無所謂了！就當作是我全新的開始吧！」他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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