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芮幫著馬理把夫人的的遺體搬到隔壁書房,就回到寢室,聽潘妮洛普解釋她和瑪格麗特的關係。
「我跟瑪格麗特的家族,在幾百年前是個小村莊的領主,代代都使用黑魔法統治人民,引起很多爭端,最後也引來了加洛林的軍隊。我的祖先被殺得大敗,只好投降,宣誓放棄黑魔法。國王為了表示寬大,就娶了領主的女兒。從此我的家族變成加洛林的名門望族,維持了幾百年的榮華富貴。」
「沒錯。瑪格麗特王后的家世遠比我家高貴,所以當年國王跳過青梅竹馬的愛蜜莉姑媽,選擇瑪格麗特當王后,姑媽一句怨言也不敢說。」馬理接口。
「為了避免失去這難得的身分地位,我的家族從此視黑魔法為最大的禁忌,家族成員只要有一點跟黑魔法掛勾的跡象,就會被驅逐。不但如此,每個嬰兒一出生都必須經過占卜,確認這孩子將來不會變成黑巫師。如果占卜的結果是『會』的話,這孩子的下場就會很慘。」
潘妮洛普苦笑。「就像我。」
「母后,您是黑女巫?」姬賽兒驚駭不已。
「誰知道呢?占卜師說我是,大概就是吧。我是小妾的女兒,本來在家裏就沒什麼地位,再加上這個占卜的結果,家裏幾乎沒人把我當人看。不但從小被當奴婢使喚,還常常莫名其妙挨打挨揍,連我母親都不敢幫我說話。那個時候唯一站在我這邊的人,就是瑪格麗特。」
潘妮洛普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使她更像那幅瑪格麗特的畫像。
「瑪格麗特只比我早出生一個月,但她是正妻的女兒,加上占卜師說她將來會成為王后,人人都把她捧在手心上。雖然我們身分差這麼多,瑪格麗特一直很照顧我,每當我被欺負,她總會為我據理力爭,可惜沒什麼用。當我傷心哭泣的時候,也只有她會安慰我。像這個,」
她拿出補妝用的小鏡子。
「這鏡子就是她送我的生日禮物。它是我這輩子第一次收到的禮物,所以我發誓絕對不讓它離開我身邊。不久之後,瑪格麗特又送了我另一個禮物。在我們十三歲那年,家裏請了一位有名的畫師來幫夫人畫像。那位畫師隨口提到他想出門遠遊,需要一位助手,瑪格麗特趁機遊說我們的父親讓我擔任這職位。我父親正巴不得我徹底消失,馬上一口答應。我終於可以離開那個像地獄一樣的家,我的家族也終於可以把我除名了。」
「可是,母后您真的是黑女巫嗎?」姬賽兒最在意的還是這個問題。
「天知道。離家之後,我想說反正現在沒人管我了,就試著學習黑魔術,一次也沒有成功過。」
「那占卜師為什麼要這樣說?」
潘妮洛普不答,露出嘲諷的笑容,亞芮明白她的意思。
「是夫人……瑪格麗特的母親收買占卜師,讓她誣賴您,對不對?」
「雖然沒有證據,不過應該是八九不離十。哼哼,我看那個女人才是真正的黑女巫呢。」
「您離家之後呢?發生什麼事?」馬理催促她說下去。
「我跟著老師到處旅行,幫他提畫箱保養畫具。雖然很辛苦,總比待在家裏讓人踐踏來的強。而且我也開始學畫,老師還稱讚我很有天份。十年之後,我終於成為獨當一面的畫師。那時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來見瑪格麗特,為她畫一張肖像畫。那時她已經嫁入王室還生了小王子,所以我就趕過來找她。沒想到我一踏進首都,就聽說瑪格麗特發瘋殺死自己兒子,被當成黑女巫燒死了……」
潘妮洛普臉孔抽搐,強忍激動,跟之前在餐桌上胡說八道的輕佻神情完全不同。
「我完全不相信那個傳聞。瑪格麗特怎麼可能是黑女巫?況且她一直很愛小孩子,絕不會傷害他們,更別提殺死自己兒子。我認為宮裏一定有人搞鬼,所以進宮當侍女,想查出陷害她的真凶。」
「但是妳找不到?」馬理問。
「一點線索也沒有。我畫了瑪格麗特的畫像掛回原位,畫像被燒就再畫一幅,造成了鬧鬼的傳言。本以為這樣可以逼真凶露出馬腳,沒想到毫無效果。況且能夠陷害王后的人一定地位很高,一個小小的侍女根本查不到什麼。正在煩惱的時候,凱爾馮開始注意我,我以為我的機會來了。我成為王后,開始調查宮廷裏的貴族,仍然沒有結果。本來以為是愛蜜莉陷害瑪格麗特,但我很快就發現她根本沒有那個本事──抱歉,馬理。」
馬理給她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臉,催她說下去。
「讓我最受不了的人是凱爾馮。每次我試著跟他談論瑪格麗特和傑斯蒙德王子,他不是轉移話題就是故意裝聾。本來以為他是不願想起傷心的往事,後來才發現他根本不在乎。每次一談到他跟黑巫師歐薩奇的決戰,他就興高采烈,話題一轉他就沒興趣了。好像除了那場決鬥,什麼都不重要一樣。」
亞芮想到晚餐的時候,當潘妮洛普故意提起前任王后的慘劇時,凱爾馮從頭到尾一言不發,低垂著眼睛。雖然他可能是太過悲傷不願回應,亞芮總覺他平靜得很誇張。
「到最後,我不得不承認也許瑪格麗特真的瘋了。照理說我應該悄悄離開這個傷心地,但是我……捨不得……」
她滿臉通紅,伸手摀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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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看來王后的成長過程比亞芮還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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