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彼端，是甚麼？ - 其十三

第十六天，美好的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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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聚在羡琳家裏圍著客廳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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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沒有起疑嗎？」詩彤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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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還沒解釋，她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班主任說昨天要到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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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她這樣說，三人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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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和昨天班主任都說妳請了病假，但他既然昨天放學後到了妳家......」羨琳認為事情很快就會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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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為甚麼妳父母會說妳請病假？」俊明覺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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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真的那麼討厭她嗎？不但不去找她，連她失蹤的事也不想被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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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從來都不理解父母的想法，父親為甚麼不告訴她山另一邊的風景如何，母親又為甚麼像害怕父親般懦弱地躲避，這些通通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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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他們的愛情故事也不知道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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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從何而來，該往哪去便隨風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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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無意義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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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著不可能實現的白日夢，任由時間消逝、祈求奇蹟降臨，就此走完人生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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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如給生存機會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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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父母應該覺得她上不上學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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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我不知道。」詩彤沒有支持浩仁的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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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真的是這樣。妳父母似乎對妳抱某種期待。」羨琳提出其餘三人不敢認同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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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期待我快點死嗎？」詩彤毫不認為父母會想她成為出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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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好朋友啊。妳要不要回顧一下妳的人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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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顧人生不是走馬燈的工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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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內向、喜歡作白日夢、浪費青春、不被父母喜愛，這就是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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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會概括這個故事為「現在她正在發出生命中『第一次』、『唯一一次』、『最後一次』的光芒。」，有必要強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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讚頌他人的悲劇為曇花，真正得益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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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不是透過關注弱者來突顯自己很善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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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裝壞事成好事，有必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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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說得沒錯，要重新來過也太遲—又或者很快就可以重新來過，妳父母的確要負責任。但只是他們用錯方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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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難道要我和他們好好聊一次？他們會和我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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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有一次機會，妳會後悔現在沒有找他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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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沒有機會，後悔便後悔。」詩彤拒絕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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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怎可能會對她有期待，難道會是「嚴厲的父親其實只是望女成鳳」之類的老土劇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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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這種父親也是最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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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想我父母幫我隱瞞我曠課的事，他們應該也有幫我應付班主任。說我病得不能見他之類的。」詩彤對父母還是有一點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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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四個人都在，要做甚麼？總不能只是聊天吧？」浩仁回到他們聚集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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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行李箱現在還是空空的，除了衣服和旅遊書甚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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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現在有人答詩彤「既然妳快要死，帶那麼多東西是要和妳陪葬嗎？」場面想必會非常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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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非常現實和理性的想法，但和說「死人霸佔生人的東西做甚麼？」一樣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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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即使真的帶著這些東西，請求天使應該就能放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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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做個樣子而已，這是一趟開始前便完結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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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去幫妳買，妳需要甚麼？」俊明站起來準備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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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這些......」詩彤列出一大堆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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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到下午才買齊所有物件，羨琳放進最後一件後關上桌上的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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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多東西呢......」俊明抹乾額上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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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罐頭、水、帳篷......會不會有點太多了？」羨琳看著快要壓爛桌子的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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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彤對這方面很有研究，應該剛剛好？」浩仁相信詩彤的專業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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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多謝你們。」詩彤慶幸自己有向他們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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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朋友，不用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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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明拒絕收下詩彤多餘的答謝，詩彤欣慰地盯著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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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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