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花開,正值盛夏時分,而這個時節通常被賦予了一個稱號,畢業季。
每個人帶著隨日月積累的學識、歡笑、還有珍貴的緣分,各自往各自的路紛飛,周圍談笑耳語的聲音不斷交疊,甚至有些重感情的立刻就哭了出來。
喂喂孩子,現在典禮可還沒開始呢。
「前輩,第一次看你笑耶。」一個搖頭晃腦的身影這時總算晃到了我的眼前,輕佻的語氣讓我忍不住皺起眉頭,但今天就算了,隨他去吧。
「好好珍惜,這可能是你的最後一次。」我揚起嘴角,淡淡的說了一句,他立刻僵掉的臉更讓我心情大好。
我是個刑警,我身邊的男人是我的同事,我們負責緝查各種刑事案件,至於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好端端的畢業典禮就要......
在三天前的凌晨,有個匿名人士在知名的社群網站上放話說要在某國中的畢業典禮當天引爆埋藏的炸彈並揚言要殺掉所有參與典禮的人。
雖說這類的恐嚇通常都是不了了之,只不過是無謂的挑釁,相應對的對策也不過是派幾個人手看照就好,但礙於這個恐嚇背後存在著一些蹊蹺,所以造成現在我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他發文的當下剛好被我巡到,我在刪了他的文以免爆發不必要恐慌後就立刻追朔他的IP位址,卻發現他的IP位址竟然就來自我所在的分局裡!
「不過前輩,你真的沒看錯嗎?我們分局可就只有一臺電腦啊,而且會那麼晚還留在局裡的只有......」他百無聊賴的伸了個懶腰,說出來的話卻是明顯的針鋒相對。
「你不知道IP位址可以偽造嗎?」我瞇起眼睛,同樣的質疑已經重複了不下十次。
「好好,對不起,不用那麼較真吧?我就當作是久違的觀禮,閉上嘴看著就好。」他乾笑了幾聲,而這時畢業生和在校生也全數進場,頓時嘈雜的聲音更加的紊亂,我也隨他所說的,當作這只是個賺來的假日好好觀禮。
『孝余他今天沒來耶。』
周圍的嘈雜鑽進了我的耳裡,卻唯獨這一句話特別清晰,彷彿聲音就在我耳邊一樣。
孝余?
『嘿,你這傢伙,今天是畢業典禮,還提孝余那傢伙幹嘛?』
孝余......孝余......難道真有那麼巧嗎?
『對啊,胡力雯,你不想好好珍惜跟我們在一起的時光嗎?』
胡力雯?
我猛然睜大眼睛,一手抓住身旁同事的肩膀,連忙問:「你剛剛有叫我的名字嗎?」
同事被我問的愕然,呆愣的搖搖頭。
『不要那麼說嘛,好歹大家都同學了三年。』
『哼,你就是心軟,那種傢伙根本不用管他啊!』
『喂喂別說了,典禮要開始了。』
我看向前方的舞臺,主持的司儀正宣布著典禮開始,和我聽到的對話時間分毫不差。
這是幻聽嗎?該死......再這麼說下去的話......再這麼說下去的話......
腦袋嗡嗡作響,我起身走出會場,但那些聲音卻像是附骨之蛆一樣的在我耳邊響著。
『欸,結束之後你們有要去哪裡嗎?』5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9D9X2oeud
『當然啊!我早就在附近卡啦OK訂好位置了,你們一個都別想偷跑啊哈哈。』
爽朗的聲音此刻聽來卻像是割裂般刺耳,我的呼吸不自覺變得急促,腳下也從快走轉為奔跑,最後變成沒命的狂奔。
這些對話......要是再繼續下去的話、繼續下去的話......
「啊啊啊啊啊給我閉嘴啊啊啊啊!」空氣像是針一樣貫入喉嚨,聲音出口成了沙啞的哀號,周圍穿梭的景象在模糊當中不斷消逝。
穿梭了舉辦典禮的禮堂、穿梭了分隔校區的操場,代表脫離的中廊已經近在眼前,緊閉的大門在陰暗的樹蔭下佇立著,這籠罩在陰影下的景象卻在眼眶當中慢慢歪斜、扭曲。
同樣的場景在腦海中交疊,我睜著雙眼,幾個模糊的黑影在眼前顫動,緩緩聚焦後,我看見了我。
從前的我,十年前的我。
『唉,老師還真會拖,這下可好,大家都走光了』搭著"我"的肩,同學嘆了口氣。5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kMT35IuLz
『那不是孝余嗎?』"我"沒有回話,只是奇怪的望著大門口,那裡站著個瘦小身影。5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jKXsFUrmv
『畢業典禮都已經結束了,他還來幹嘛?』身旁的同學疑惑,不以為然。5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j2OpQeRC6
『我去問問看他要做什麼好了。』"我"快步走向門口,卻沒看到那個瘦小身影嘴角的笑意。癲狂的笑意。
「『別過去!』」嘴裡的大吼與身後的聲音重疊,我轉頭,卻看到同班同學不斷顫抖的身影,他喘息著,上氣不接下氣。
『為什麼?』"我"疑惑的回頭,但門外的身影已進了門內,銀光閃動,單薄的制服滲出了點點殷紅,慢慢流淌成一片。
『該死......!』原本與我同行的同學被陡然間的變故嚇得無法動彈,趕來的同學低吼一聲,大叫著往"我"的位置狂奔,用力的把孝余瘦小的身影甩開,孝余還是笑著,死死緊握手裡染著鮮紅的刀子。
『你到底要幹什麼?力雯他是無辜的!有種衝著我來啊!』後來趕來的同學大吼著,上前跨坐在孝余的身上,掄起拳頭就要砸下去,但他的手卻舉在半空中,最後無力的垂下。
『你......你......』他痛的扭曲了表情,深入腹部的刀子一連飲了兩人的血,孝余的神色更加瘋狂,高高揚起嘴角,咯咯的笑著。
『你到底要做什麼?!』被恐懼吞噬的同學這才顫抖著聲音大吼,儘管他的身影不停發抖,但他卻沒有轉身逃開。
『我還了......我還了......你知道嗎?這三年來我是怎麼過的?你不知道對吧?你不知道的吧?沒關係......我很快就讓你知道......』孝余狂笑著推開坐在他身上的人,俐落的抽起他身上的刀子,絲毫不在乎鮮血染紅了袖口。
他搖晃著走向唯一站著的人,刀上的鮮血滴答滴答的墜落在地。
「給我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所有情勢瞬間失控,腦海裡的嗡嗡聲未曾停頓,煩躁與惶恐的拉鋸蠶食了最後一絲理智。
「你就是這樣,不,所有人都是這樣......所有人都是一個樣,同樣的自私自利。」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此刻他的語調卻讓我無比陌生。
「沒什麼好說的,我早就知道你的偽善是多麼的不堪。」我僵硬的轉頭,看到了原本和我一同來調查的同事,他在說什麼?為什麼他要說這些?
突地,我看到他的表情,一抹詭異的笑容,竟和孝余的表情如出一轍!
「一死、一重傷、一輕傷,駐警被我支開,其他人都在參加畢業典禮,這次你不會那麼好運了喔。」同事愉快的笑著,輕輕的伸手搭上我的肩膀,看似友好的表現卻讓我感覺到冷汗浸濕了背後。
一瞬間的驚嚇將所有問號全數集結成一個巨大的驚嘆號,逃!我當機立斷的往後踹了一腳,然後沒命的往前奔跑,轉眼已跑出了校門。
兩眼餘光向後窺視,他沒有追來,但我卻不敢就此止步,直到拐了好幾個轉角才停下來喘氣。
我不讓自己的腦袋進行思考,立刻撥了一通電話給分局長,聽著那和緩穩定的嘟嘟聲,狂跳的心臟似乎也跟著穩定下來。
『喂,局長嗎?幫我看看十年前的○○國中殺人案的兇手是不是出獄了。快,緊急事件。』我以異常平穩的語調說著,電話的另一端答諾了一聲就傳來一陣敲鍵盤的聲音。
『他還在看守所待著啊,怎麼了嗎?話說你不是跟我說今天要好好放假一天嗎?怎麼又來了個緊急事件?』
『喂、喂......?奇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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