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連續幾天的深夜乃至清晨,我都會看到光源融化。無論是鎢絲燈泡、二極管燈,都會不時冒出來幾滴融掉的光,掉在地上或者桌子上,然後變成那種令人作嘔的紫色。甚至連我的手機屏幕,也會冒出泡泡來,變了色後又滲透回屏幕裏,像是無事發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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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絕大多數只在晚上出現,而且從來未太陽或月亮上出現。也可能有,不過是因為距離太遠而我看不見而已,我不知道到底有還是沒有,我也不想知道。我只想把這個過勞導致的恐怖幻覺清除掉,要想清潔工人把街道上黏著的香口膠一個個鏟乾淨一樣,讓紫色在我的視線中完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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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看了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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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科的診所內,除了精神萎靡的人就是大腦亢奮的瘋子,以及越來越多的從掛在天花板上的燈管上掉落的黏稠紫色光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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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鬼東西不少滴在了病人甚至護士們的頭頂上,導致我看見很多頭部發紫光的人。但是他們似乎完全不為意,站的站、睡的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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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到醫生房間時,我反覆看見他的棕色瞳孔的深處散發著與那些奇怪東西一樣令我毛骨悚然的紫色光,像是由醫生靈魂深處逃逸出來的光,從他的心直擊到我意識的最深處。可是在我打了一個冷顫後他便已經轉過身子並戴上眼鏡了,透過眼鏡看他的瞳孔,就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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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說我這是很常見的由壓力導致的幻覺,於是他給我開了一板安定情緒的藥物。我離開房間的時候,天花板的燈管也在滴漏,醫生目送著我離開,但他的眼神裏透出了一點怪異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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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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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幾天的藥,果然那些可恨的幻覺消失了大半,不是那麼常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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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我又再坐在書檯前,檯燈盡責地照亮了檯面以及書檯周圍的白牆,我想起緊一週前開始的怪事,心中有點不安起來。然而自從近幾天開始服藥後,雖然看見幻覺的次數少了很多,但是我開始聽見那些紫色的溶化的光在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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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有那些東西掉下來,我看著它們的時候,心中就發毛,因為它們也在盯著我看——那些紫色的東西,裏面有靈魂順著紫藍色的強光穿透了我的眼睛和大腦,直接撞擊我的心靈。它們的低語像是在告訴我甚麼東西,又像是在嘲笑我,聽上去就像許多蟒蛇在嘶吼,要把我生吞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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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是樓下街燈的光融化。明明掉落在瀝青路上的光體與我距離三十幾米,但它仍在消失之前嚇了我一跳。那個東西的光在瞬間變的極度猛烈,像是爆炸朝我衝來一般,同時嘶吼的巨響也在我的耳膜上裂開,把我的意識撕成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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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跌跌撞撞地爬到藥袋旁,伸手要把粉紅色的救命稻草塞進嘴裏,但把手抽出來時握著的卻是一張收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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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才在驚慌中發現,被我緊張的手握得滿是褶皺的收據的背面原來有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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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即黑暗,要躲避光,除了最純粹的、來自自然宇宙星空的光,那道光線是安全的,那道光線會拯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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