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鄰近中午時分,下課時間。秋叡白還在提筆寫著題,寫著公式,以及解題過程。偶有停頓,則是一邊思考一邊轉著筆。轉筆已經成了他思考時的下意識動作,當然,他也因為這個不知何時養成的習慣,不知摔了多少筆。大部份都是被摔斷水寫不出來,少部份是被他摔到筆尖著地太多次,直接結束了它的可用效期。
眼神一飄,飄向了斜前方的同班同學——衛仲衍。衛仲衍人生得斯文儒雅,皮膚冷白。肌肉不似有在運動的人那般結實有力且明顯,卻是線條流暢又細緻的。有聽同學們提過一嘴,這人是學校游泳隊的好手。
秋叡白手中的筆已經來回轉了好幾圈,便換了個花式。變成在他五指間來回翻轉。衛仲衍穿的校服領子略低,脖子露出了大半截。他的髮色烏黑濃密,就像硯台裡的墨水似的。露出來的那截脖頸,卻是冰雪般的冷白。極黑與極白的碰撞,格外吸引人的視線。
秋叡白現在看著那截脖子,覺得自己就像書裡提過的一句詞:見色起意。是啊,看著那極黑與冷白的極端碰撞,他忽然也很想跟那人狠狠的碰撞一場。
——嘶、收回來收回來,口水擦一擦!有意無意的拂過自己嘴邊,確認沒有什麼奇怪的液體流出來之後,重新把心思再投回到自己眼前的習題上。
就在他低頭開始動筆寫題時,沒看到衛仲衍有回頭看向自己。那雙好看的柳葉眼,瞧了一會秋叡白,又轉回去。
接下來這節是數學課,秋叡白轉著筆看著黑板抄筆記,眼尾又瞥向了衛仲衍那。只是此時,沒看到那極黑與冷白的強烈對比。反而是他專注的眼神以及冷白的小臂支著臉頰,看著黑板,聽著老師的講解。
濃密又不粗厚的眉,那雙微勾的柳葉眼、秀挺的鼻樑;以及有些薄卻線條跟唇色都好看的雙唇。再來就是……
似是感受到有人打量著自己,衛仲衍略轉頭,看了過來。秋叡白及時轉了視線,貌似自己也在專注於老師在黑板上寫著的公式跟數字。
衛仲衍忽地勾起一笑,似是明白了什麼,回頭繼續專心聽課寫筆記。下課鐘響,老師沒有拖課,直接把粉筆準確的扔進板溝,喊了聲下課,不敬禮解散!學生們一哄而散,拿便當的拿便當,也有去福利社解決的。秋叡白則是好整以暇的把桌上的東西收拾好,幾分鐘過後,教室的前門便有人敲了幾下。那是他堂哥秋平睿,手裡拎著的是兩人份的餐食。
「央姐說她有事,就讓我送過來。」
「謝啦,勞你跑一趟。一起吃?」秋叡白懶懶地回應。
「行啊,吶,給。央姐說她幫你做了京醬炒肉絲,我的是糖醋里肌跟翅小腿。跟以前一樣,各分一半?」
「嗯,這個花椰菜給你,紅蘿蔔給我。央姐記不了太多,弄混了是常有的事。反正換著吃也就是了!」秋叡白笑道。
「是啊,也辛苦央姐。對了,這次考試你考得還算過得去,表現水準以內,繼續保持哈!」
「我盡量。唔,好吃!」
「啊對,你們班是不是有個游泳隊的?」
「嗯,怎麼?」秋叡白啃著排骨,抬頭。
「位子在哪?我們班的女孩子有人託我交情書。」
秋叡白指了下位子,秋睿平確認過後,便把粉色還帶著香水味的信封往桌屜裡一放,又回到秋叡白這來繼續吃飯。
「嗯?話又說回來,你沒收到情書?」
「我不帥,也沒多好看!」秋叡白將啃得乾淨的骨頭放到蓋子那,「而且我又不是什麼風雲人物,自然不會有人喜歡的。」
「別妄自菲薄啊,白小弟!」秋睿平笑得見牙不見眼的。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吃都堵不住你的嘴了是吧?」挾起堂哥飯裡的小翅腿往他嘴裡塞。堂哥大笑著推了回去,說了句給你吃,我閉嘴。
下午的課,他專注在課業上,也就比較少去偷看衛仲衍。三天後的體育課,正是排的游泳課。班上的男同學倒是嘿嘿嘿個不停,然後開始猜想班上哪個女同學的身材會最好。
於是各種帶顏色的廢料話四處亂飛,還帶上了手勢跟猥瑣的眼神。秋叡白的反應是翻白眼。他覺得純欣賞就好了,沒事亂意淫什麼。只是他還真沒料到,等會自己方才的想法,會變成一把迴力鏢,狠狠的甩在自己的臉上。
秋叡白自認為自己身材還算不錯,再加上他喜歡打籃球跟跑步,因此他對自己的身材還是有點信心的。當然,他也很明白,跟專門的運動好手比,還是有差別的。
反正自己是有那麼億點點的自信,秋叡白心想。直到眼前一個修長的身影走過,熟悉的那雙柳葉眼跟秀挺的鼻樑,秋叡白這才驚覺,那人是衛仲衍!
全身上下就只一條黑色三角泳褲貼身包著重點部位,一身欺霜賽雪的肌膚幾乎全露出來。被黑色泳褲包裹住的腰下三寸處,不知道是因為貼身的關係還是別的原因,總覺得那腰下三寸的地方……嘶!那弧度,好翹啊!莫名有種衝動很想上手揉一把、或是一巴掌拍上去。想到這,秋叡白下意識的捂著自己的下半張臉,因為他覺得他的鼻子好像有點怪怪的,要命!
那一雙筆直勻稱的腿,好像泛著白色的微光,每走一步就能晃動那層光暈,牢牢的吸引住自己的視線。比例堪稱完美,肌肉緊實,線條起伏流暢。明明就隔得不遠,也就前兩排的位置,卻讓自己根本移不開眼。
到齊之後,教練說明了今天上課的重點以及要會的人繼續練習,畢竟沒游到一千公尺的話,畢業證書可是會卡著不給的。說完之後,教練點名要衛仲衍出來帶熱身操,衛仲衍很大方的走出來。
秋叡白記得自己身高跟這人差不多,大概是略矮自己幾公分左右。於是開始了手腳的熱身跟伸展。秋叡白跟著一起做,他一抬眼便是看到胸肌也有些明顯的衛仲衍,胸前那兩點小花苞似的粉色突起。秋叡白勉力移開視線,暗罵自己哪不好瞧偏老是瞧到那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幸好做熱身操的時間不算長,教練看著做完便放他們自由練習。
泳池有區分為練習區跟水道區。兩個區的比例差不多是各一半,一些還是怕水怕放開手的努力拿著浮板之類的拼命練習,順便抱怨為什麼要會游泳才能畢業。
認真練習的便會去水道區開始練習來回游,如何轉身、踢壁。中間深水區約一米六,兩邊差不多是一米四。這對身高有一米八的秋叡白來說,幾乎不算事。而泳池的另一邊有個練潛水的專用深水區,那裡最深就差不多是三米了。
秋叡白花了點時間把要求的一千公尺游完了,正打算溜去練習區摸魚。隔壁水道傳來跳水聲,水花四濺。雖然不算多,但還是朝秋叡白撲頭蓋臉的撲了過去。
秋叡白不爽地抹臉,卻瞧見衛仲衍以標準非常的自由式很快的游向另一邊,碰壁、轉身、曲腿、踢壁。非常的流暢,幾乎沒有任何停頓。
就這樣,秋叡白發現自己居然看得入迷了!直到游完一千公尺,衛仲衍遊刃有餘地將泳鏡往上扒拉,一雙漂亮的柳葉眼就這麼看向了秋叡白。隨即那有些薄、沾了水反而添加幾分魅惑感的唇勾起一笑,對秋叡白投去一記疑問的眼神。
「那什麼……泳池不是不准跳水的嘛,你剛才跳那麼一下,水都噴我臉上了。」秋叡白終是開口說了。
「啊,抱歉。」衛仲衍笑意加深。「還好嗎?」略偏頭,一雙眼眨啊眨的。秋叡白撓了撓自己戴了泳帽的腦袋,說了句沒事,只是有點嚇到。
「我記得你是叫……秋叡白。」
「啊,是。」
「你籃球打得不錯,我有去看你比賽。」衛仲衍笑得一雙眼彎彎的,秋叡白乾笑了幾聲,說他要上去了,泡久了小心皮皺。
「下次有比賽,你還會去看嗎?」秋叡白很快的上了岸,想了想又對他拋了個疑問。
「沒什麼事的話,當然會去看。」衛仲衍也跟著打算上岸。
嘩啦水聲,秋叡白方才是低頭,於是便看到一雙大長腿白晃晃的在他眼前,曲著腿要站起來。然後是腰下三寸的地方以及看起來有幾分柔韌的腰身,水珠成串往下掉,有的慢有的快。慢的,是拖出一條水痕,快的則是一路向下,從胸肌,到粉色突起,再往大腿上落下。
膚色依然是冷白的,只見他很快的取下泳帽,甩了甩腦袋,將泳帽擰出不少水。烏黑的頭髮現下沾了水,軟塌塌的貼在他的額跟鬢角。秋叡白猛地清醒過來,也跟著扯下了泳帽。他莫名覺得有點渴,找到自己的背包,擰開水瓶便開始灌水。
背上傳來有人用指節戳肌肉的觸感,他很快的轉身。「問一下,你還有多的水嗎?」
「呃、沒,要不……」秋叡白也不知自己在想什麼,就把手裡喝過的水瓶遞過去。「不介意的話。」
衛仲衍有些意外地看了一下推過來的水瓶,再看向秋叡白,也不知他發現了什麼,笑了一聲,說:「好啊!謝啦!」
說著便仰首,瓶口不沾唇,半懸空地張口接水。看著那色澤有些艷紅的雙唇張開,就這麼自然而然的接著倒下來的水。差不多之後便閉了口,用手抹了抹唇,帶得那雙唇的顏色越發明顯。秋叡白機械地接回水瓶,看著眼前這人喉結滾動,將水嚥了下去。
似是意猶未盡地吐出一截艷紅的舌肉,舔了舔唇,再抿了一下。「再給一口行不?」
柳葉眼眼尾微勾,笑意盈盈。秋叡白只覺得腦袋劈哩啪啦、火花四濺,哐噹一聲後,華麗麗的當機了。下意識的點頭,再次承受了方才一模一樣的場景給自己的暴擊感受。
——完了,晚上還能不能睡好覺了?秋叡白內心崩潰得只想捂著臉嚎上幾嗓子。
2.
眼前一片泛著淡粉色的雪膚玉肌,那冷白的脖頸,離自己好近。正確說來,他只消低頭便能咬上一口,試試是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粉嫩。
耳邊傳來似有若無的低喘,還夾雜了幾聲嗚咽。他把手放到了那片似是顫慄著的漂亮背脊上,仔細感受著手掌傳來那溫潤如玉的觸感。然後又是幾聲低喘,被自己壓在身下的那個人忽地側首看來。
熟悉的微勾柳葉眼、細長濃密的眉、角度非常恰好的直挺鼻樑;還有那雙略薄卻色澤飽滿帶著柔嫩感的唇。啊、這人是衛仲衍啊……
——等等?誰?一瞬間一個激靈,秋叡白猛地睜開雙眼,耳邊傳來了手機鬧鈴的提示音樂:「你還不起床,那就讓你直接長眠不起好了!蔑哈哈哈哈哈哈!」伴隨著病嬌尖笑……秋叡白很快的把鬧鈴按掉,免得再承受一次驚嚇。尼瑪自己真的是手賤,得狠狠的打自己的手……嗯?好像有點不對,算了!
放任自己躺回床上,眨了眨眼,回憶起方才的夢境,心想自己果然是有問題!正想著如何是好,忽然覺得怎麼下身有點涼涼的。掀被,低頭。秋叡白再次的捂著臉,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把那個字罵出來了:「艸!」
等到他沖了個澡,特地把那條讓他不忍直視的污點內褲洗了,再下樓吃早飯的時候,他母親抱著洗衣籃一臉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會,長嘆一口氣:「叡兒果然長大了,媽媽欣慰!」
——等等?這眼神、這口氣,到底怎麼回事?秋叡白臉上掛了三條黑線。而邊看報紙邊吃早飯的秋爸,聞言差點沒把自己給噎了。
「親愛的,妳欣慰什麼?」
「哈尼,咱倆的兒子轉大人了,不好嗎?」秋媽笑意盈盈,指了指放在最上面的某條內褲。
「不就一條小內內,只是……兒子啊,你什麼時候體會到你媽媽的辛勞,居然自己動手啦?」秋爸瞧了一眼後,一臉〝你老子眉頭一皺,發現這事不單純〞的表情。
——這特麼都是什麼戲精操作?秋叡白按了按太陽穴。難不成家裡就自己一個正常人嗎?
「看睡褲也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好嗎?瞧瞧咱們的兒子,這條褲子不就是轉大人的證據了嗎?哎呀……媽媽實在是為此感到欣慰啊!哈尼,你說咱們要不要帶兒子看中醫啊,我擔心他腎氣不足……」
「噗!」秋叡白差點一口粥全噴了。「汪女士,注意妳的措詞!妳兒子還沒滿十八!妳這樣講是對的嗎!」咬牙切齒。
「什麼汪女士,那是你媽!」秋爸不客氣的把報紙一捲,以著仰角四十五度的方向啪嘰直接朝他腦袋巴了一記。「逆子!」
「嗷、老頭子你想害你兒子變笨是不是!」
「喊誰老頭子呢,逆子!」秋爸一腳踏上空著的餐桌椅,一臉兇狠。
眼看父子倆要吵起來,秋媽不慌不忙的拿起貼身掛著的哨子,深吸一口氣,狠狠一吹。哨聲尖銳響起,父子倆不得不掩著耳朵停下動作。
「叡兒,悠著點哦!」秋媽笑得非常〝核善〞。「哈尼,過頭就不好了,嗯?話又說回來,叡兒啊,你有對象了是好事,不過記得別搞出人命哦!」
「什麼對象,沒有!」提到對象兩字,秋叡白不知為什麼腦海裡閃現某個人對自己笑得眉眼彎彎的模樣。
「哎?是嗎?那就是有暗戀的人了?」秋媽一雙眼無辜又八卦的看著自家兒子。
「說沒有就是沒有!」秋叡白這次的否認聲更大了,但還是蓋不了他心虛的微表情。
秋媽笑了笑,看破不說破。
秋爸哎了一聲,說:「就是多生了那二兩肉啊……我還是喜歡女兒,嬌養著,而且臉一定要像親愛的!那就更完美了!」
——老天鵝啊!他終於找到為什麼自己爹不疼媽不愛了!原來是性別的問題!
秋叡白抽了抽嘴角,說:「老爹,你要不再努努力,好生一個妹妹出來?」
「我跟你媽都幾歲了?你想疼死她是不是?懷孕對姑娘家身體多傷你不知道?醜話說在前,你要是未成年時讓哪個姑娘懷了孕,我把你三條腿都打斷!」不忘揮了下拳頭。
秋叡白抖了一下,覺得下身一涼。「哪有可能!萬一我帶個男的回來,你是不是也要把我腿打斷?」
「那要看你是在上面還是在下面了。」秋媽開口了。她一雙眼閃閃發亮,難不成自家兒子覺醒腐屬性了嗎!
秋叡白疲倦地表示他需要去看腦神經內科加身心科。「不跟你們說了,我還得上課。」秋叡白很快的把碗裡的粥配著小菜吃光,飛速上樓把書包什麼的都整理好,再三階併一階的快速下樓,還是很有家教的喊聲我出門了。
他把心愛的變速腳踏車解了鎖,打開家門牽出去,一手甩門一手握著把手,大長腿一跨,踩著踏板飛快的騎了出去。
早自習取消後,他倒是可以多睡一點時間。不過高三了,他還是得把時間充分應用在做題跟讀書上。他的數學還行,英文也算中上。整體說來,是中間偏上的實力。他只是想考個未來能有好出路的學系,當然學校本身也不能太差就是。正在寫著數學題,桌角被敲了三下。秋叡白一抬頭,怔住。
「早啊,早飯吃過沒?」
「呃,吃了。怎麼?」秋叡白下意識的放下筆。衛仲衍看著眼前這傢伙耳朵都紅了,臉上倒是沒什麼彆扭的表情,倏地一笑,眉眼生輝。
「看你數學還不錯,這題我不怎麼懂,能請你幫我說說嗎?」
「啊,我看看……哦,這題啊!」秋叡白拿出計算紙,開始講解自己的解題思路跟方式。衛仲衍亦聚精會神的看著他寫,偶爾抬頭聽他說。
「唔……原來如此。」衛仲衍點點頭,湊過去瞧他寫的計算紙,略偏頭對著秋叡白又笑了一下。「你寫的這紙能給我嗎?我想拿回去再研究下。」
「行啊!」秋叡白被衛仲衍的笑容直接暴擊,傻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一邊答應一邊把紙從本子上小心撕下。「給。」
「謝謝啦!下次你打球,我要是有空,給你加油跟送水!」衛仲衍揚了揚手裡的紙張,道了謝也給了承諾,便回到自己位子上去了。
球賽這事倒是很快就來了。隔天下午剛好三班跟秋叡白所在的五班,體育課都是同一節。於是,兩班便說好比賽打籃球。秋叡白跟幾個常打籃球的同學組成一隊,跟三班的一起打。秋叡白抽到簽出來開球,體育老師理所當然的當起裁判。哨聲一響,秋叡白用自己的體型跟彈跳優勢幫己方搶到球。
球場邊開始響起了各種加油聲跟呼喊,還有尖叫。衛仲衍坐在球場附近,十分感興趣地看著秋叡白跟三班的男同學展開廝殺。專注搶球、阻攻的他,眼神特別不一樣。怎麼說呢?就是帶著一種威嚇跟警戒,還伴隨著兇狠。
平常的他,就像安靜靦腆的大狗子。不過,一旦上了球場,這傢伙就會變成兇狠的狼崽子。兇是兇,但也不會隨便犯規撞人。
——兇得很有規矩?衛仲衍差點被自己戳到笑點。這秋叡白著實有趣得緊!正想著呢,耳邊忽然嘈雜起來,還伴隨著快閃開之類的呼喊,一抬眼,一個黑點很快的從小變大,直擊面門。忽地一團人影撲了上來,伴隨一聲悶哼。隨之而來的,還有滿臉的熱氣跟一股不知該如何形容的氣味。
不難聞,有點像被陽光曬過的衣物上傳來的淡淡香氣。耳邊傳來急切的呼喊:「喂,你沒事吧,沒被球砸到吧?」
衛仲衍眨眨眼,看清了把自己撲倒的人是誰後,隨即彎起唇角。「有事的,應該是你吧?你幫我擋了球,你的肩背可還好?」說著拍了拍秋叡白那還帶著一點汗水的結實手臂,偷瞧了一眼。
——嘖,挺結實的。應該捏不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覺得:這手要是落在自己腰上,被環抱起來的感覺應該會很好。衛仲衍並沒有否認自己那一晃而過的想法,而是看向有點緊張且不知所措的男孩。
「我沒事,先鬆開,你好重!」後面這三字有幾分曖昧不明的意味。
身後傳來男同學們的嗷嗚狼嚎及起鬨的各種聲音,秋叡白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了歉。身後的隊友用力拍了他的背一記:「好傢伙!你居然撲倒了高嶺之花!」
「什麼高嶺之花……嘶,輕點,你手勁太大了!」
「哎,我瞧瞧!」另一個隊友扒拉了一下秋叡白的衣服,瞧了一會說:「欸,有瘀青欸!你還行嗎?」
「應該沒什麼大礙,這場打完再說。」秋叡白動了動肩背,覺得還好,於是又上場了。
最終以三分的差距羸了三班,三班對他們豎起拇指,再用拳輕擊胸口,代表他們輸得心服口服。
秋叡白拿起水,直接對著腦袋倒。溼淋淋的腦袋甩了甩,眼下忽然出現一條白毛巾。「給。」
熟悉的嗓音,秋叡白瞇著眼確認了是誰後,這才伸手接過,胡亂擦了臉跟頭髮。衛仲衍笑了幾聲,帶著暖度的指節按了按秋叡白的肩。「你太高了,蹲著。」
「要我蹲著作什麼?」秋叡白問是這麼問,但還是乖巧聽話的蹲下。
「幫你擦頭髮啊,就當作是……謝你的救、命、之、恩!」衛仲衍嗓音帶笑地解答疑惑。
秋叡白不說話了。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默默的接受了對方的感謝。過了一會後,他開口:「吶,你……中午都吃什麼?」
「嗯,隨便吃點。福利社賣的泡麵或是麵包,都可以。」
「那什麼……明天,我讓我堂姐多做一份便當給你好了?」秋叡白起身後說了。「她自己在經營餐館,你有什麼忌口的我好跟她事先說一聲。」
「可以啊,我不吃辣,不吃香菜。有雞胸肉最好,要不雞里肌條也行。剔魚太麻煩,所以我不吃。如果是沒有刺的炸魚條我倒是可以接受!」衛仲衍沒跟他客氣。
「好,我跟堂姐說一聲。她做飯很好吃的!」秋叡白一本正經地推銷,甚至還告訴他自家堂姐的店在哪以及什麼名字。
衛仲衍笑意加深,「那我就期待明天的午餐了!不過在這之前,你還是跟我去一趟保健室吧!你背上這傷至少得上個藥或是貼個藥布。」
3.
進了保健室,跟老師講了大概的情況後,值班老師便讓秋叡白把上衣脫了,他好看仔細點。「嗯,有點紅腫瘀青的樣子。」說著拿起跌打損傷藥劑噴了噴,讓衛仲衍把藥抹勻了。
衛仲衍這才看仔細了秋叡白的身材。寬肩窄腰,背肌明顯。膚色是淺小麥色,大抵是因為他常在太陽底下跑步或是打籃球的關係。不過,大概是因為他在秋叡白身後的關係,他看到秋叡白的耳廓已經紅到要滴血了。他忍住笑,心想這個傢伙貌似還挺純情。
不過,這麼荷爾蒙爆表的身材,以及他自帶的一種氣息,還是讓衛仲衍有著臉熱的感覺。
隔天。
早上的課都快上完了,秋叡白才看到衛仲衍有些倦怠地回到教室。衛仲衍拿出手機敲了幾下,秋叡白便聽到自己放在桌屜裡的手機一陣震動。他連忙拿出來看,的確是衛仲衍傳的消息。他倆在昨天便交換了聊天軟體的帳號,加了好友。
「早上晨練加測速,晚點借一下你的筆記。」
「嗯,中午便當就會有人送來,你要不先睡一會?反正接下來這堂課自習。」秋叡白很快的回覆。衛仲衍略偏頭看向他,勾起笑。那雙柳葉眼盛滿了笑意,也看得出來他有些疲累。
秋叡白趁這時候把筆記整理了一遍。一邊轉著筆一邊思考著要怎麼解釋公式的時候,下意識的抬頭看向衛仲衍的方向。他的確是趴桌上睡了,可就那麼剛好是面對著他睡的。好看的眉眼舒展開來,帶點溼意的雙唇微張。顯然早上游泳隊的練習真的把他累壞了!
現下安靜熟睡的衛仲衍,以及跟自己聊天時笑得眉眼彎彎、靈動非常的衛仲衍。他不知為何,想起了國文測驗題裡提過的半首詩。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獨絕,世無其二……」雖然覺得自己這樣想好像誇張了點,但不知為何,他就是覺得這四句,放在衛仲衍身上,很貼切。
——嘶……等會!自己不會是個彎的吧?還是像汪女士說的那樣,覺醒了腐屬性?欸,好像哪裡不太對……
回想起來,他似乎對女孩子也就是一般的感覺,以及尊重。畢竟他家汪女士有言:「女孩子們都是香香軟軟的、甜甜的,所以不可以惹哭她們,更不能欺負她們。要尊重,態度要紳士。」
他不覺得自己有帥到慘絕人寰……呃,這形容詞好像有點不對。不過,他覺得自己就是普通的稍微那麼好看一點點。濃眉,不算很正統的偏杏眼,不算大也不算小;但還稱得上明亮。嗯……唯一能放得上檯面的大概也就是自己的那億點點好身材了吧?
然後他又想起了上游泳課時,那冷白的修長柔韌軀體以及腰下三寸那挺翹的……唔,不妙,鼻子又開始怪怪的了!嘖,別亂想了吧!萬一晚上又不小心那啥,汪女士一定又要再取笑自己一場。
終於,下課鐘響,他把筆記都整理好放桌屜裡。班上的同學各自去解決午餐問題,而他就等著他的堂姐秋未央送便當來。家長要送飯是要事先登記,校方發證,憑證識人才能放進學校。秋媽跟秋未央提了送餐的事,也是順便幫一把她的餐館生意。沒一會前門敲門聲響起,秋未央拎著餐盒來了。
「吶,這是你的,這是你說你要給你同學的。」
「我同學的我來結,給。」問了數目,秋叡白很大方的給了。秋未央點頭,收下後擺了下手便走了。
沒一會,衛仲衍便晃過來他前面的位置坐下,打了個哈欠,伸展一下手跟背,問了句哪個是我的?
「有貼貼紙的,吶!」把一個貼了藍色圓圈貼紙的不鏽鋼雙層便當盒遞過去。那是他跟央姐的默契,別人的就會貼個貼紙;自己的就是什麼都沒貼。
掀蓋就是熱氣伴隨著香氣撲鼻而來。今天秋未央做了茄汁蛋包飯,用奶油炒的,除了番茄醬的酸,也帶了點奶油的香跟微甜。上層的菜則是炒空心菜、滷白蘿蔔丁跟京醬肉絲。衛仲衍的是香腸炒飯,有著熟悉的醬香味。上層的菜是大黃瓜炒魚板切條、豆豉燒豆腐以及醬燒小翅腿。
「那肉絲看起來挺好吃的……」
「你分我一根翅腿,我分你一些肉絲。」秋叡白說道。
「真的?那好!」
衛仲衍笑著大方的挾了一根翅腿到秋叡白的炒飯上,秋叡白則是挾了兩筷子的肉絲給他。
「你堂姐的手藝真的不錯,我還是頭一回把便當都吃光了。」衛仲衍變戲法似的拿出兩個鋁箔包紅茶,把其中一個遞了過去。
「要不你也出錢訂一個?」秋叡白笑著替自家堂姐拉生意。
「嗯、如果她願意接受點餐的話。」
「行啊,跟我說一聲就好。」
衛仲衍收拾了一下,不由分說的把他跟自己的便當盒都收走準備拿去洗。秋叡白追上去,原本要搶過來,卻被衛仲衍一個側身閃過。他還笑著說幹嘛這麼矯情,下次換你洗不就好了。
秋叡白原先還要伸出的手便頓了一下,可是他腳來不及停。平衡感自然反射的動作下,他另一手把衛仲衍推去牆柱,原本伸出的手就這麼撐在牆柱上。
——妥妥的壁咚。
衛仲衍有些茫然又無辜地瞧著他,而他則是一臉驚嚇到的表情。兩人湊得有些近,秋叡白腦袋裡警報大響,他連忙仰頭鬆手。「那個,對不起,我、我就是剎不住車……抱歉!」
秋叡白一邊後退一邊道歉,「那什麼……你、你你你沒事吧?」衛仲衍眨了眨眼,頓時覺得實在是太好笑,搖搖頭,擺手說了句沒事。
——這傢伙太純情了!怎麼辦,他好想欺負這傢伙啊……主要是,看他手足無措的表情真的挺有趣的。
秋叡白看著已經洗好晾乾中的便當盒,開始思考一個問題。自己到底是直的還是彎的?如果是彎的,那他是被掰彎的還是本來就是個彎?越想越覺得這很難找到答案,暫時只能先放棄,還是先乖乖聽課吧!
——啊對,筆記要記得拿給衛仲衍……
當天晚上秋未央就私敲他了。「我說,阿白,你那位同學是怎麼回事?」
「嗯?什麼怎麼回事?」
「他特地到餐館來吃晚飯呢,還說以後他會找你訂我做的午餐。雖然說我拜託你們幫忙拉個生意,可這個也實在是……」
秋叡白懶得打字,直接點了線上通話。「央姐,除了咱家的人以外有人喜歡妳做的料理,這不是好事嗎?」
「是沒錯啦,可我就是覺得,你倆不對勁!」
秋叡白心口跳了一下,硬是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哪不對勁了,哦,你要說根本沒朋友的我怎麼會忽然有同學跟我這麼好了是不是?哎,我都高三了,同班同學呢,好歹也該有些交流吧?這麼看不起你堂弟我啊?」
「你這樣硬氣,反而讓我覺得更可疑了。他是不是你對象?」秋未央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妳少胡說八道啊!」秋叡白嘖了一聲,「沒有的事!」
——的確沒有,畢竟這八字一開始的那一撇都還沒撇下去呢!
秋未央笑了起來,她聽出了自家堂弟的侷促跟心虛。代表這兩人之間,應該有戲。也罷,現在是最佳看戲的時間,就先暫時放過他。
「對了,他有沒有說,他午飯錢怎麼給?」秋叡白問道。
「啊,有。他說他會託你轉交,並且為了謝謝你請他一頓午飯,明天的午飯他幫你付了錢。」
「嘖,幹嘛這樣,真是!」秋叡白抓了抓頭。秋未央又扯了些話,問他明天想吃什麼後便草草掛了語音通訊。
游泳課學校安排的時間有特別注意,大都避開了中午時段,以及午休後第一節;除非調課或是其它原因。今天五班的課就剛好是下午第二節,教練一樣指定衛仲衍來當熱身的領頭。畢竟衛仲衍在學校的游泳隊也拿過校際比賽的自由式前三名之外,教練對他實在是熟悉到不行。
秋叡白還是沒辦法把眼神從衛仲衍身上挪開,除非他看過來。原因無它,衛仲衍長年練泳,身體線條很流暢。再加上原本就冷白的膚色,欺霜賽雪。那雙鉛筆腿連一點毛都沒長似的,又白又嫩。偏又生了一雙略狹長還微勾的柳葉眼,怎麼看都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美人圖。
——要是這幅美人圖不是近乎全裸的樣子就更好了……要命!不只是鼻子怪怪的,身上的熱流往下竄,身下某個部位好像也在蠢蠢欲動……
秋叡白努力深呼吸一口氣,拼命催眠自己冷靜。直到做完熱身下水後,這奇特的現象才慢慢消減。照例游了一千公尺之後,秋叡白直接上了岸,披著浴巾去了廁所。出來後想喝水,便打算去前台處。將浴巾當圍巾掛脖子上,走沒幾步他又想起錢包學生證都在寄物櫃裡,嘖了一聲。
秋叡白正在想著要不要走去寄物櫃呢,還是直接去前台硬拗一瓶水。正在思考著,身後忽然傳來驚呼:「啊啊啊啊剎不住啦!快閃開!閃開啦!」
秋叡白轉頭,看著一個高一學弟一路滑過來,瞬間懵呆。等他想起來要快點閃開時,已經來不及了。秋叡白下意識往左手邊閃,但高一學弟一臉驚恐萬分,很快的貼了過來,亂揮的雙手直接推了秋叡白很用力的一下。
秋叡白這才發現一件事。他左手邊,是深度至少二到三公尺的潛水練習池。腳步幾個踉蹌,就這麼後仰著掉進了池子裡。
「蓬!」水花四濺。
4.
耳邊一陣模糊的奇特聲響,秋叡白本能的想以腳踩地的方式蹬上水面。可是他發現,自己腳踩不到底。於是拼命揮動雙手扒拉著抓不住的水,想上去換氣。一雙長腿拼命的蹬著,勉強帶著他升上了水面,噗哈一聲,總算吸到空氣。
不知是被嚇到的,還是人體瞬間下意識的筋絡肌肉反應,他的小腿肚忽地一陣劇烈疼痛。秋叡白心想糟了,抽筋了!
他腦袋一陣空白,腳踩不著底的恐慌,加上小腿肚的劇痛,讓他再度下沉。腦海很不合時宜的閃過一句話:原來,溺水……真的、可以無聲。
衛仲衍起身時,聽到很大的一聲水花四濺的聲音。心想不會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跑去跳水了吧?一抬頭,看到過道上兩個男孩子一臉驚慌的看著潛水練習池。放眼四周,他沒瞧見那隻純情的大狗子。心裡湧起不安,快步朝潛水練習池走去。水裡果然有人影!
衛仲衍狠狠的瞪了那兩個不知所措、也嚇到忘記要喊人來救的男孩子一眼,深吸一口氣。「教練!練習池有人溺水了!」
這一聲吼,原本有些鬧鬨鬨的泳池一瞬間安靜下來。教練很快的衝了過來,衛仲衍指著那兩個男孩子說:「教練,把這兩人攔住不許跑,再去調監視器!我去救人!」
說完立刻縱身跳進練習池,筆直有力的雙腿配合柔韌的腰使勁一擺,隨即下潛。扛著水的壓力,衛仲衍很快的游到氣都快沒了的秋叡白身前。拉過秋叡白的手,靠了過去。秋叡白瞇著眼,隱隱約約看到有人來到自己面前,伸出了在水裡也能覺得冷白又好看的手。
他感覺自己被拉了過去,然後……欸?等會?為什麼那人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正疑惑著,唇上傳來不一樣的觸感。
明明在水裡,可是秋叡白還是感受到了,那雙看起來有些薄的唇,很軟。趁著自己因為驚愕而嘴微張的狀態下,渡過來一口氣。秋叡白下意識的動了動被壓著的唇,看清了那人是誰。
衛仲衍。在泳池的水裡張開眼睛是很疼的,他也感受到了。只是對方還是眨了下那雙微勾的柳葉眼,後退撒離後唇角微彎,伸指比了比水面。秋叡白點點頭,於是放鬆了自己,讓衛仲衍把自己往水面上帶。衛仲衍把他的手往自己肩上帶,終是把自己跟他都帶出了水面。
「喂,沒事吧?」一邊踩著水,一邊把人往池邊帶。看著秋叡白那雙眼紅通通的,像是委屈得要哭了。衛伸衍笑了一聲,抱住秋叡白,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腦。「沒事了,你安全了。男子漢,可別哭啊!」
一邊安慰一邊把人往池邊帶。「教練,把他帶上去。救護車來了嗎?」
「快到了。」教練彎身把秋叡白帶上池邊先讓他坐著,衛仲衍把還在池裡載浮載沉的大浴巾撈了上來後,這才按著池邊踩水,把自己撐上去。教練很快的把乾淨的浴巾拿給他倆,衛仲衍託同學去寄物櫃把自己跟那隻純情大狗子的袋子都拿過來。
「等會我跟他去,教練,你得記得去調監視器。」衛仲衍已經聽到救護車的聲音了。雖然人都救上來,意識也算清楚,但還是得去醫院走一趟。
衛仲衍把換洗的便服拿出來套上,下半身還是那條貼身的黑色三角泳褲。泳帽泳鏡什麼的很快就收拾好,跟在救護人員身後。
救護車很快的把他們載到一家綜合大醫院,很快的開始照X光跟問診。衛仲衍從秋叡白的袋子裡翻出手機,趁著他照完X光回來準備抽血扎針時讓他解了手機密碼,說要幫他連絡家人。
秋叡白眨眨眼,有些疲累地說那就麻煩你了。秋媽很快的接了,還調侃說不是在上課嗎?「呃……那個,秋媽媽,我是阿白的同學。那個、阿白現在在詹綜合醫院這裡……」
聽對方倒抽一口氣後衛仲衍連忙安撫:「阿白他意外落水,現在人意識是清楚的,只是後面一些相關的處理得您來辦……」
「好的我知道了,急診室嗎?我等等就來!」秋媽很快的按掉電話,翻出健保卡跟錢包,抓了手機往小斜背包裡放。她很快的招了計程車,在去醫院的路上她不忘通知秋爸。秋爸表示他知道了,只是現在他走不開,可能要晚些到。
「我去廁所把衣服換了,很快回來。」衛仲衍輕輕的揉了下秋叡白的腦袋,安撫他。心想這可憐的傢伙,希望他接下來別真的怕水。
「嗯,我瞇一會……」秋叡白臉上可見的倦怠。
衛仲衍很快的把泳褲換掉,再拉出外套穿上。他隨意的擦了下頭髮走出來時便看到秋叡白的床邊有個看起來挺好看且很有氣質的婦人,輕聲拿著手機不知在說什麼。他走過去時,婦人抬頭微笑示意。沒一會,她按掉手機看向衛仲衍。
「你是叡兒的同學吧?剛才打給我的也是你?」
「是的。」衛仲衍看了已經熟睡的秋叡白一眼。「剛才醫生有來過嗎?」
「嗯,不嚴重,肺裡沒進水,只是受到驚嚇以及小腿抽筋後的疼痛。晚點他醒來應該會全身酸痛吧!可以跟我說一下事情經過嗎?他是如何意外落水的。」秋媽交代了下醫生說的話後問起了事發經過。
衛仲衍說了下他知道的部份,隨即拿起手機說他問一下教練,泳池那邊的監視器有沒有拍到什麼。
教練有些無奈也有些生氣。「那兩個是高一的學生,之前就交代過泳池過道有時候會積水,不能奔跑。他們把這個當成了滑水道,玩得不亦樂乎;他倆沒誠想會撞到人。」
衛仲衍早在教練開始說的時候就點了擴音。秋媽一臉囧囧有神,按了按額角。「教練,是他們把秋叡白撞下水的嗎?」
「差不多,因為玩的那位他剎不住,一時手忙腳亂的把人給推了一把。就這樣半推半撞的……嘖!現在的麻煩點是警察已經來了,晚點也會去醫院。秋同學如果清醒的話,也是要做個筆錄的。他家長來了沒?」
「教練,我是秋叡白的媽媽。等會可以麻煩您跟警察來一趟嗎,順便把影片一併帶來讓我看看?」秋媽出聲。
秋叡白睡了一會就醒了,一轉頭便看到秋媽跟衛仲衍聊得還挺愉快,腦袋裡的警鐘噹噹響。「汪女士,妳跟我同學聊什麼呢!」
「醒啦?當然是聊你的光榮事蹟啊!」秋媽笑得非常人畜無害。
秋叡白忽地覺得自己的脖子有點涼。衛仲衍笑了一會,說:「剛才醫生說這點滴打完就可以出院了。不過,你得再等會,警察等會要來問當時情況做個筆錄。」
正說著,人就到了。秋叡白在衛仲衍的幫忙下坐起身,把當時情況說了一遍。同時,也看到教練把那兩個學弟推上前,他倆哭喪著臉來道歉。秋媽說告也告不起來,但三聯單還是要的。和解書簽一簽,讓他們家長賠醫藥費。
秋叡白這時候才有些後知後覺的感受到身體像是被輾過似的,酸疼得很。秋媽說這是人體的下意識防衛反應,車禍之類的也會這樣。衛仲衍說他得先回學校,秋媽便招了車,把車資塞給了他,說剩下的當紅包,感謝他的搭救。
回到急診室,她發現自家傻兒子在發呆,不知在想什麼。「叡兒,你看起來像丟了魂似的,哎呀……不會吧?」果然自家兒子覺醒腐屬性了嗎?嘶、不會就是方才那位吧?看體型……嗯,自家兒子有七到八成的機率是在上面的,那倒還行。
「汪女士,停止妳的腦內風暴可以嗎?」秋叡白無語地看向捧著臉頰笑得頗花痴的自家母親。「妳兒子才剛從鬼門關前走這麼一趟,妳這樣不會太過份嗎?」
「哎呀……叡兒,媽媽給你一句話。花開堪折直須折啊!」
「蛤?」秋叡白一臉〝妳要不要聽聽看妳說的可是人話?〞的表情,不客氣地翻了個大白眼。
「媽媽跟你說正經的,日後不管你對象是誰,只要你不隨便不輕浮,仔細對待經營這份感情,媽媽就很高興了。畢竟,你未來的人生,媽媽沒辦法陪你走完。」秋媽揉了揉自家兒子的腦袋。「現在呢,你未成年,現在談感情嘛,怕你識人不清、一葉障目。等你上了大學,成年了,眼界也寬了,如果你想的還是原本的那位,那你就放手去追。」
「我知道,妳跟老爹就是這麼一路走來的。我現在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樣……」秋叡白說得很含糊。「不過汪女士你說得對,我如果看清了,認定了,我會去追。」
「很好!欸,我回家是不是該煮紅豆飯啊?」秋媽以拳擊掌後忽地自顧自地低喃了最後一句。秋叡白按了按額心,心想要不要讓老爹把汪女士藏起來的那些小說漫畫給暫時沒收?什麼紅豆飯,又不是生孩子!還有,這裡的習俗才不是煮紅豆飯好嗎!
泳池事件之後,學校特別針對這事給學生們耳提面命:去到哪就守好該地方的規矩,不守規矩的下場就是這樣!那兩位學弟雖然因為未成年人保護法而暫時逃過一劫,可學校還是送給他們每人兩支小過。要銷過倒也沒那麼容易就是了!
秋叡白則是讓衛仲衍教了自己怎麼在踩不到底的情況下自救,雖然對深海還是有些怕的,不過他也努力克服。在個人申請的通知下來後,他不是很滿意,決定參加學測。
他跟衛仲衍之間的關係也熟悉不少,比一開始熱絡很多。一起做題,一起分享生活的點滴;中午飯甚至是一起吃的。打籃球的時候,衛仲衍還會跑去幫他喊加油。甚至有幾場他會上場跟秋叡白組隊一起打,當然,他不會拖後腿,而且他反應也挺快。
進球了會擊掌,打贏了會抱一起上竄下跳、勾肩搭背的,還笑得比誰都高興。
學測結束後,衛仲衍約他去玩浮潛,在經過秋爸跟秋媽的同意後,秋叡白跟他還有游泳隊的幾個隊友一起去南部的某個著名小島玩上三天兩夜。
衛仲衍邀秋叡白去浮潛,最後乾脆換上了潛水衣,拉著他直接潛水去了。秋叡白沒有任何不適,甚至他對海底的生物們感覺很有趣。洗去一身的海水後,兩人坐在民宿的小花園前。越過道路,便是一片沙灘。正值夕陽西下,秋叡白看著眼前海上落日的美景,唇角勾著,笑意滿滿。
衛仲衍遞了一罐可樂給他,秋叡白還故意開玩笑怎麼不是啤酒,被衛仲衍拍了後腦一記。「你家汪女士有交代,未滿十八不准喝酒。就算只差一兩個月也一樣!」
「嗯嗯。你已經決定好,要去哪間學校了嗎?」
「照目前的情況看來,我應該可以上南部的師大。」衛仲衍說道。
「南部啊……就那麼一間。」秋叡白點頭。「行,我應該報得上。」
「嗯?你為什麼要跟我同一間?」
「你說呢?」秋叡白狡黠一笑。
——嘖,大狗子開始會耍心眼了!衛仲衍輕哼一聲。好一會,秋叡白起身拍了拍自己的短褲,看向衛仲衍。「阿衍,我想跟你說件事。」
「嗯?什麼事?」衛仲衍斜著眼瞧他。
「我確定了一件事。」秋叡白舌尖舔了舔後槽牙,好一會才緩聲說道:「衛仲衍,我喜歡你。咱倆一起上師大吧!」
衛仲衍看著他,笑得無比溫柔。一雙微勾的柳葉眼裡,閃著燦亮的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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