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表徵恢復正常,搶救成功。」醫生鬆一口氣說。經過數小時的搶救,機器終於傳來穩定而有規律的嘟嘟聲。他望着醫生那放鬆的神情,聽着機器播放出心跳聲,喃喃自語說:「嗯。這軀殼⋯⋯我還能回去嗎?」他叫張梓橋。數小時前,他依稀記得他在馬路旁等候橫過,冷不防後面有一股力量把他推出馬路中心,緊接一道刺耳的響號聲劃破耳膜,然後再沒有然後了。再「清醒」時他便已經這樣了。
「你想回去嗎?」一把聲音從耳邊響起。梓橋循着聲音的方向望去,瞥見一名身穿白色西裝的男子站在他旁邊,雙手插在褲袋裏,望着床上橋梓的軀殼若有所思地問道。
「嗯?」梓橋反應不來哼着鼻音反問道。
「你想回去嗎?」那白衣男子示意一下床上那軀殼,再問。梓橋回望床上的自己,不知道為甚麼這刻的他猶豫了。他有回去的理由嗎?就這樣擺脫了鬱悶、沮喪及無奈的人生,會不會是一個好的選擇。「猶豫了嗎?」
是,他猶豫了。
「其實也不急於回答。這肉身還有時間,你可以考慮一下再決定。」白衣男子徐徐地說。總是說生物都會掙扎求存,人類這生物卻偏偏總有一、兩隻在生與死之間糾結。面前這男生是其中一個例子。凡人啊,總是庸人自擾、自尋煩惱。
「這樣的我可以去哪兒?」梓橋苦笑說。是要準備去陰間走一趟嗎?
白衣男子輕輕笑了笑,眼神閃爍像是看透了梓喬的想法。他說:「那就走一趟吧。」話剛落下,四周的環境開始變幻。一眨眼的時間,梓橋已身處於一座橋上。一望無際流水潺潺的河川,岸邊以鮮紅的彼岸花滿佈作陪襯,加上冰冷的月亮映照,有種說不出的孤寂。
「這裡就是地獄?」梓橋問。對於身處的地方,他打從心底裡感到顫慄。特別那些紅色的花,鮮紅得彷彿用無數的鮮血孕育而成。在月光照射下,顯得鬼魅。
「不完全是。這裡是冥界。我們身處冥界的奈河橋。眼前看到的河是冥河,你們又稱它為奈河或是三河川。而地獄只是冥界其中一部分。」白衣男子解釋說。
「那麼⋯⋯我是不是已經⋯⋯已經⋯⋯死了?」梓橋好不容易才擠出「死」字。上一秒才覺得無所謂地想要不就這樣結束人生,下一秒來到冥界時卻感覺到莫名的恐懼。這一刻的他想到朋友還有父母時,卻有一絲對死亡卻步。回顧他那頹廢的人生,匆匆二十數載,好像沒有為自己負責任便離開,有種說不出的遺憾。
「彌留之際,不生不死。」白衣男子回答道。他審視眼前這位年輕人:到底人間要變成怎樣的煉獄才令他有一剎間失去生存的念頭?他只是眾多個案中其中一個。塵世間的傳承是一代接一代。沒有不死之身的人類,依靠下一代的承傳、創新去推進和保護自己族群的延續。但最近人間彷彿一反常態般啟動自我毁滅機制,許多年輕人成為了亡者,而且他們都因為非自然死亡如年紀老邁或身染頑疾而無法墮入輪迴,彌留於陰間,數目增長的速度快得連地獄三頭犬也要讓位。彼岸花的鮮紅是來自亡者的一滴血。而現在彼岸花鮮紅得像是要被亡者的血淹枯。所以他才走到人間一趟了解一下,卻遇上這男生的「求救」。
過了若干時間,眼前這年輕人依然盯着河川,默然不語。從面上看不出絲毫情感。原本他那顫慄的思緒也好像被河水的流動撫平了。
「喜歡這地方嗎?」白衣男子問。
「喜歡。很平靜。」梓橋說。對,他的心從來都沒試過這樣的平靜。上一秒的恐懼在這平靜的空間裡治癒了,覺得原來死亡也不那麼可怕。回想從前每天都營營役役又帶點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生存是為了甚麼,加上四周的氛圍每況愈下,沒有上流空間讓他看不到未來。
「要留在這裡嗎?」白衣男子問。是有一朵彼岸花準備犧牲嗎?
當梓橋正想說甚麼時,一道嘈雜的狗吠聲從遠處傳來,響徹冥界。白衣男子皺了皺眉頭,然後說:
「你不介意的話跟我去一個地方。」話剛落下,便帶着梓橋瞬間轉移到一座城門前不遠處。梓橋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城樓,門上寫着「地獄」二字,門前有一隻擁有三顆頭顱的巨犬正在咆哮,想要掙扎那條套在頸項上的鐵鏈。牠的四周都是一堆鬼魂,擠得水洩不通。梓橋望向白衣男人,只見他眉頭深鎖。突然,梓橋感覺到地面傳來一陣震動,那咆哮聲距離越來越近。他轉頭一望,只見那隻巨犬已掙開鐵鏈,甩開旁邊的鬼魂,往他們的方向直奔而來。梓橋嚇了一跳,不自覺地往後退,冷不防自己左腳拌到右腳,屁股就這樣與大地親吻。他閉上眼睛,不敢面對下一秒被啃噬得魂飛魄散的情景。可是,下一秒他的臉頰只傳來熱烘烘的、濕漉漉的。梓橋慢慢地睜開眼睛,只見那隻巨犬的三根舌頭正往他的面頰兩邊舔着,好噁心。
白衣男子呆若木雞看着這互動,心想:這傢伙為何會對這年輕人那麼熱情?
「你不要只站在那邊~快把這狗拉開!」梓橋大叫道。從小到大,仼何大小犬隻都對他不瞅不睬,再不是則對他大聲吠叫。唯獨這巨犬例外。
「刻耳柏洛斯!過來!」白衣男子呼喊道。可是這狗好像沒打算理會他。梓橋心想:這人是牠主人嗎?很懷疑。
「大人。」一男子從不遠處走到白衣男子跟前拱手敬禮道。
「說。」白衣男子顧不得那隻狗的熱情和那無禮的凡人質疑,板着臉說道。
「卑職按大人所說加開關卡處理留連亡者,可是這些亡者的數目以倍數增長,無法疏導致地獄門前擠擁,並且他們開始起哄。」
「請問可不可以先把這狗拉開?!」白衣男子正想跟屬下說甚麼時,梓橋的呼叫聲再次響起。白衣男子深呼吸一下,努力壓抑自己的怒氣,再呼喊道:「刻耳柏洛斯!過來!」
巨犬停下來,望了望白衣男子。然後決定無視命令,繼續熱情地舔着梓橋的面頰。
「你給我停下來!」梓橋忍不住大聲喝道。下一秒的一幕讓梓橋和白衣男子都驚訝得反應不過來:那隻狗的三顆狗頭都一頂着一副無辜的樣子,乖巧的坐下來望着梓橋。梓橋慢慢站起來,一臉疑惑地看着眼前這三頭犬。白衣男子也慢慢回過神來,跟屬下說:
「你傳令下去,如有任何亡者不聽指示起哄擾亂秩序,則先墮入拔舌地獄,永久失去重審墮入輪迴之選。」
「是。」那屬下恭敬地拱手領命道。然後便離去。
白衣男子回望一隻一臉無辜的神犬和一個滿腫孤疑的年輕人,他輕輕地揮一揮手,空中呈現出四個字:
「克茲蒂絲。」
白衣男子緩緩垂下手來,眼中漸漸流露出溺寵的神緒,喃喃道:「妹妹。妳回來了。」他是死神塔納里,他是她的哥哥。這妹妹自小便受到三位王兄和父皇的溺寵。有一天,她說她厭倦了冥界了無生氣的環境,想要到美侖美奐的人間渡劫去,便頭也不回仼性地跳下輪迴之道,沒想到她會轉生為男生,讓他認不出他的好妹妹。刻耳柏洛斯是妹妹最愛的寵物,每天都會繞着妹妹玩的。幸好,這犬也不虧妹妹那麼寵愛牠,牠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主人。可是為甚麼妹妹回來也回復不了前世的記憶和樣貌?該不會是她還沒完成渡劫吧?這妹妹轉世了也改不到「離家出走」的壞性格,遇到不好的事或厭倦了就出逃到他方。以前因為厭倦冥界便出走人間;現在厭倦人間便想一死了之逃到冥界。可是她不是一般凡人啊。不是想要成為亡者便可以成為亡者。更何況讓父皇知道她渡劫不成,而且成為亡者,必定氣得七竅生煙。堂堂冥帝之女成為亡靈,一定成為天界和冥界的笑柄。
「你不要只站在這裡發呆。這隻怪裡怪氣的狗是不是你的?是的話先把牠帶回去。」梓橋走到塔納里面前說。他自小對狗這種動物一點好感也沒有,這次卻偏偏被這隻狗舔那麼久,真的覺得渾身不舒服。也許加上這裡沒甚麼陽光生氣,手手腳腳都豎起雞皮疙瘩了。
「怪裡怪氣的狗⋯⋯」塔納里重複道。他望了一下刻耳柏洛斯:牠耷拉着耳朵,夾着尾巴垂頭喪氣地走回自己的窩。看來牠聽到自己的主人說牠怪裡怪氣很受傷。他輕輕嘆了口氣,回望梓橋,說:
「牠會自己回去療傷。」
「療傷?」梓橋疑惑問道?
「嗯。」塔納里哼着鼻音應道。雖然刻耳柏洛斯個子很大,在人間被稱為地獄三頭犬,形象兇猛,但是其實牠內心不如外表般強硬。「你最後決定留下來還是回去?」
梓橋沉默了。
「你還是沒有變。總是愛藉著出走而逃避。」塔納里說。見到梓橋沒有反應,便繼續說:「見到地獄門前的那堆亡靈嗎?他們大部份是被逼來到這裡的。他們不是病死也不是老死,無法正常墮入輪迴程序,所以都滯留於此,日復日,年復年。這環境枯燥得會把他們逼瘋。多少亡靈因無法忍受這裡的枯燥而發瘋,最後被剝奪重審輪迴程序而永墮地獄受苦甚至靈魂強制消滅。曾經我妹妹就是厭倦了這樣一成不變、看不到陽光和多元色彩的冥界,而出走到人間。」
「出走人間?但人間比這裡更像地獄。」梓橋不解地說。
「在自己的地方生活久了,厭倦了,便會覺得其他地方比自己所處的地方美好得多,就想出走到他方喘息一下。我妹妹是,你也是。」塔納里徐徐地說。他們之所以相似,是因為他們擁有同一個靈魂。
「我的軀殼是不是還有時間?」梓橋若有所思問道。也許這白衣男子說的話是正確,梓橋還是不想回到那個令人怠倦的生活。無疑地他是不捨得父母和朋友,但是其實人逝世時也是獨自面對,也不會有人跟着手牽手來到冥界。想到這些,剛才站在橋上看着奈河的平靜好像比較適合自己。不過對於白衣男子所說的枯燥便有點卻步。
「嗯。」塔納里哼着鼻音應道。
「既然有冥界,應該也有天界吧?」梓橋問道。
塔納里點點頭。然後一個響指,他們已身處白雲上,眼前出現了一度拱門。
「這是天界入口。」塔納里說。
「為何我們不進去?」梓橋望着宏偉的拱門,問。
「我的身份不太適合進去。」塔納里回答道。妹妹以前都很愛跑到天界這裡玩。這裡的仙女都很愛跟妹妹聊天。所以每次妹妹來到天界都樂而忘返。
「身份?」
「我是死神。除了聯合會議,平時都不能隨便進出天界。」此刻,梓橋正式知道面前白衣男子的身份。雖然之前已經猜到,但現在親耳聽到依然有種震撼感。
「那我們只能站在這裡?」梓橋問。
「塔納里!甚麼風把你吹到這裡?」門的另一邊傳來一把磁性的聲音。一名身穿淺黃色西裝的男子慢慢走過來,他的樣子就是帥氣和陽光。
「就有些事吧。」塔納里含糊帶過。
淺黃色西裝的男子望向站在塔納里身旁的梓橋,眼神裡閃過一陣光芒,像是發現甚麼似的。然後微笑着說:
「我是掌管光的神使,賽伊斯。你想要進去走走看嗎?」
賽伊斯應該看到梓橋是蒂絲的轉世,看來只有他這個當哥哥的不合格。塔納里打從心裡苦笑着。
「可以嗎?」梓橋問。
「嗯。」賽伊斯保持微笑說。他揮一揮手袖,轉眼間賽伊斯和梓橋便身處一座宮殿前。宮殿前有一片很大的花園。遙望花園的盡頭隱約見到一個類似鐘樓的建築。
「那個⋯⋯」梓橋話未說完,賽伊斯便會意笑了笑說:
「他會在剛才那個地方等着。」
「那麼那個鐘樓⋯⋯」梓橋的目光停留在遠處的鐘樓。天界也要按時生活嗎?
「那是時間之神安塞爾的宮殿。」
「我們可以到那邊嗎?」
「嗯。」賽伊斯拉起梓橋的衣領,瞬間飛到那宮殿前面。這宮殿真的很想一座加大版的鐘樓。屋頂上是一輪很大的時間之輪,時針分針在上面十二個時區行走着。最特別的是每一個區隔都好像一所門。那些門的後面都好像有一股魔力,吸引梓橋的目光。
「賽伊斯。你為甚麼會在這兒?」這熟悉的聲音來自安塞爾。他循着賽伊斯的視線望去,瞥見正注視着時間之輪的梓橋。
「克茲蒂絲?」安塞爾驚訝地看着梓橋。這轉世後的男兒之身看起來很彆扭,但靈魂還是那樣閃亮閃亮的發出獨有的光芒。不過渡劫後理應回復原來之身和記憶,為何他還是以凡人之亡靈現身?難道劫尚未渡過便意外離魂?安塞爾滿腦子問號來不及弄清楚,便驚見梓橋把手伸向時間之輪。
「不可以!」安塞爾大喊道。可惜為時已晚,一個卷軸從時區的一道門掉出來,落在梓橋的面前,緩緩地打開,投射出一幕影像:
「梓橋,你甚麼時候才不再睡?」媽媽握着躺在病床上的自己的手喃喃自語說。媽媽的樣子憔悴很多,雙眼浮腫通紅,不知道是哭太多還是失眠了。
梓橋看着看着心裡變得很不舒服,好像都揪在一起。他也不自覺地用力握著拳頭。
「也許你在夢境裡玩得很開心。媽媽也知道你最愛就是旅行,遊歷其他地方,但是每次都很快就會回來。不過這次你去了有點久,媽媽想你了。你甚麼時候回來呢?」媽媽嗚咽地再次傳來。當初那白頭人送黑頭人這非一般自私的想法在此刻讓梓橋覺得很有罪惡感。他恨,恨自己為什麼只想到逃。
「伯母。」另一把久違的聲音響起。是他的好朋友志豪。畢業後他進了大公司工作,每天都忙得好像沒有下班時間。他們見面的時間越來越少,莫說是像從前學生時期那樣去打籃球、攀山、吃宵夜等。沒想到他會來醫院。
「你來了。」
「是啊。梓橋他有沒有甚麼進展?」志豪把水果籃放到桌子上,一邊問。
「還是這樣躺著,沒有醒過。」媽媽搖頭嘆息道。
「伯母,不用那麼擔心。梓橋他一定會醒過來。他怎麼會捨得我們。」
「也是。他有你這朋友真好,你這麼忙也來探望他。」
「我和梓橋是好兄弟嘛。他有事一定要來。」原來志豪還是把自己當兄弟。還以為出到社會,疏於聯絡,友誼只會一直一直變淡。其實很多曾經很熟悉的同學朋友因為沒有聯絡所以都變成了熟悉的陌生人。想約出來聚會一下但時間不允許,就算時間允許了,見面又沒有話題,很快就冷場了。結果從前一起讀書一起玩的一群戰友,便只剩下一盤散沙,各散東西,再無交叉點。時間是友誼的建築材料,也可以是友誼的炸藥。
卷軸已經閉上並回到原來的門後。梓橋一言不發地盯著那個時間之輪,拳頭依然緊緊握着、沒有放鬆。
「這是時間之輪。你剛才見到的是此刻在凡間你想念的人身處的情境。」安塞爾解釋道。這個劫好像不容易過。凡人被七情六慾捆綁,要放下比其他生靈還要困難。不少神使下凡渡劫時因為未能學會放下,最後無法通過渡劫的試煉而永墮輪迴之苦,無法恢復仙位。安塞爾望着眼前屬於克茲蒂絲的轉世,也不禁輕輕地搖了搖頭嘆息。
「要不我帶你去其他地方逛一下?這時間之輪也沒甚麼好看的。」賽伊斯不改優雅地說。突然,他感覺到一道不滿的目光射過來:安塞爾正狠狠地盯着自己。看來就算時間之輪真的沒甚麼好看,也不能在這小氣鬼面前說。
「不如這樣好了。如果覺得累的話,就到我的宮殿去洗澡睡一下。我們天界的花草湯有靈神的作用,泡浴一下一定讓你的靈魂充滿力量。」賽伊斯說。他見梓橋沒有反應,便繼續說:「你不出聲就當你答應了。」
話剛落下,賽伊斯就拉着梓橋往自己的宮殿去。他吩咐屬下幫梓橋換下身上的衣服,讓梓橋浸泡在特制的花草湯浴池。這花草的芬芳確實令梓橋那緊繃的神緒放鬆下來。梓橋慢慢回過神來,他好像找到了方向,知道下一步他應該要怎樣做。他猛然站起來從浴池走出來,換回衣服,走到賽伊斯面前。
「這浴池是不是很舒服?」賽伊斯一邊品着茶,一邊徐徐地問。他知道這浴池喚醒了一個快要變得暗淡無光、燃燒殆盡的靈魂。
「嗯。謝謝你的款待。現在我想回去了。」梓橋決心地說。
「這裡不好嗎?那麼快就想回去?」賽伊斯繼續品茶說。
「雖然我沒有怎樣參觀,但我見到這宏偉的宮殿,舒服的浴池,還有剛才在宮殿外那快要一望無際的花園,確實是一個值得留下來的地方。」
「嗯。那為甚麼還要回去?」賽伊斯試探地問。
「因為這裡沒有我父母、朋友、一切我重視的人。這裡不是屬於我的地方。」梓橋回答道。賽伊斯心底裡飛快地閃過一道光芒,心裡很滿意地想:果然是我認識的克茲蒂絲。這特制的花草湯浴池依然對她有效,即使是轉世的她。從前的她遇到甚麼懊惱的事都會跑到這裡泡這個特制的花草湯浴。其實這裡是她的宮殿多於自己吧。看到那堅定的眼神,這個劫她應該會渡得過。
「那麼我先帶你去塔納里那邊吧。」賽伊斯走到梓橋面前,揮一揮手便來到天界入口處。塔納里依舊站在這裡。
「塔納里。我把他交還給你。我還有事要處理,先離開。」賽伊斯交代清楚後,便消失了。
「你有了決定?」看到不一樣的靈魂光芒,塔納里知道梓橋已經有了選擇,而且這個選擇不會讓他失望。
「嗯。我想回去了。」梓橋肯定地說。
「不後悔?」塔納里問。
「嗯。」
「那我就把你送回去。」話剛落下,塔納里便帶着梓橋瞬間轉移到最初的起點:病房。塔納里輕輕一推,把梓橋的靈魂推到軀殼處,融為一體。「妹妹,我等你回家。」塔納里輕聲喃喃道,便消失了。
梓橋慢慢地睜開眼睛,見到媽媽喜極而泣,爸爸也眼泛淚光。他不知道遊歷過冥界和天界是夢還是真實,但是他知道他回來這選擇是對的。他方再美好,天界再舒服,冥界再寧靜,這裡才是屬於自己的地方,有自己最珍惜的人事物1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BXqecbdA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