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頭】參加全日更活動,因此這篇之後會由8/1 起日更至8/31。
29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Z8GYw427b
驢蹄踢踢躂躂穩健地拖著載滿貨物的車廂往前走,木製車輪壓過泥濘的鄉間小道,濺起汙泥沾染車身。
通往歐洲的絲路上有許多的村落與鄉鎮,商隊沿著連通東西方的絲路來回運載著琳琅滿目的貨物。
而絲路上分歧的岔路更如碎裂的瓷器,蜿蜒細長,通往一個個城鎮或不為人知的偏遠的村莊。
「絲路橫亙歐亞,不僅允許了東西方文化與珍稀貨品的交流,人畜共通傳染病也開始隨著車隊在歐亞大陸之間流竄,譬如由老鼠、蝨子傳播的黑死病,最近還有牛蜱熱……」
夏芙伊趴在車廂裡的皮箱上,將皮箱充作書案,以羊毫寫下這段文字後擱下筆,撩開竹簾問道:「大衛,我們距離下個城鎮多遠?」
負責駕車的馬車伕大衛頭也不回答道:「還要三四天吧,今天你已經問了三次了,多問幾次驢車也不會跑得更快。」
夏芙伊無奈地嘆口氣,「那麼何時我們會停下車休息?」
「得看沙羅的安排囉。」大衛回道,「最慢天色暗了之前,他會找到合適的紮營地。」
「喔。」夏芙伊看向隊伍最前方騎著馬的高大背影,沙羅整個人裹在棕色長袍下,沒有勒馬停下的意思。
見大衛打了個哈欠,夏芙伊說:「不然你教我怎麼駕驢車吧,我們輪流駕車你就不會這麼累啦。」
「這可不行,」大衛搖搖頭,瞟了一眼車上託運的貨物,「不能讓新手駕車,出了事對委託人難以交代。」
「好吧,不然我們來聊天?」
「別了,你想說什麼我都會背了。」大衛興致缺缺,「還不如我說我遇到奇人怪事給你聽呢。」
「不了,你的故事我也聽膩了。」夏芙伊笑道,「什麼吸血鬼、狼人的傳說,我一個字也不信。」
大衛哼哼兩聲,「話不投機半句多,那就別浪費口水,說多了還要喝水,浪費飲用水。」
夏芙伊不以為意,笑了笑,放下了竹簾,支腮趴在皮箱上打盹。
她是一名醫者,跟著這支專門在絲路上穿梭往返做東西方貨運往來的商賈一路由東往西走,已離家半年有餘。
那時夏芙伊對未知的世界有著新鮮感,總是拉高竹簾,趴在車窗上看著車外的景致,期待遇見新的朋友,談天說地。由富饒的東方進入沙漠區後,也興致勃勃地跟著商隊將驢車換成了駱駝。
但行走了十幾日後,那股興頭緩緩褪去,望著一片單調枯燥的黃沙,她就覺得渴得不行,還好商隊順利穿越沙漠,沿途的景色由黃沙被森林取代,乾燥的焚風不再,吹起了溼涼的斜風,路過的鄉鎮居民的面孔也由扁平逐漸立體而深邃,黑髮黑眸的模樣變成了金髮碧眼。
異於以往那些商貿往來頻繁的熱鬧商鎮,接連幾個雲霧繚繞的小鎮居民對於她不僅冷漠且防備心極重,就算她打起義診的旗號,願意接受治療的民眾也沒有想像中多。
她曾喃喃自語抱怨:「唉,怎麼大家都不相信我呢?」
沙羅聽她抱怨,輕笑一聲,見怪不怪地說:「巴爾幹半島時局混亂,一直是歐亞的火藥庫,往來之間有許多軍火商潛伏,路途上也多盜匪,所以民風剽悍。妳一身奇裝異服,別把妳當成女巫燒死就是萬幸。」
沙羅是一名粟特商人,也是僱傭兵,一頭棕髮,五官深邃留著大鬍子,帶領這個商隊做著歐亞間的貨物貿易。
他沿著絲路往返百來次,作戰經驗豐富,看盡人間百態,不同於天真的夏芙伊,一臉好奇又充滿探究新世界活力,性格沉穩而謹慎,想了想,補了一句說:「之後,沒有我的陪伴,妳別隨意亂跑。」
「知道了,我也不想增添你們的麻煩……我去編寫我的醫典就是了。」
皮箱上的那疊紙就是她的工作,記錄一路上診療過的疾病和她對目前流行病的見解。
連續幾個月的時間,她都在車廂中磨墨,提筆記錄旅程所見所聞以及新發現或新學到的藥草療效。
就在她重新提筆記錄上次診治過的病人醫案之際,車隊被攔了下來,驢車瞬間急剎,夏芙伊沒留神,整個人撲向前,手上的筆尖的墨劃過紙張,在黑死病的那個「病」字岔出一條尾巴。
夏芙伊惱怒地哼聲,車廂外頭傳來一聲咆哮。
「給我站住!下車!留下貨物,否則就留下命!」雄渾的嗓音中飽含威脅。
沙羅大喝:「哪來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王八敢劫你爺爺的貨?也不去打聽打聽我是誰?找死,我就成全你們!」
話音方落,車廂門紛紛打開,商隊人馬跳下車,兵器出鞘的響動在空氣中震盪,轉瞬間,金戈交接音錚錚作響。
能夠在絲路上縱走來回的商隊沒有一個是軟弱的綿羊,為了保護人身財產的安全,更不懼戰。一時間,車廂外頭滿是金屬鏗鏘撞擊的聲音與刀劍入體的悶哼哀鳴。
夏芙伊擔心眾人安危,掀起簾子偷看,外頭已經打成一片。
他們由東方首都出發,沿著絲路行走,未出國界之前雖然遇到一些零星盜賊偷襲,卻不像這次大規模的械鬥。
看商隊的人有不少人受傷,夏芙伊皺起眉。
他們已經進入了突厥,西方稱這塊土地為奧斯曼土耳其,北方的大帝南下攻陷奧斯曼土耳其後,這地區就成了三不管地帶,時常有盜匪出沒。
「我們遇上土匪打劫了嗎?不行,我不能坐在這裡乾等!」
ns 15.158.61.54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