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民第一部乙未篇 - 第一章輪迴（3）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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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憶堂的腦袋就如同戲劇裡所演的人生跑馬燈正快速播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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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稚園小班時因為搶玩具直接和中班的幹架雙雙被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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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時作文被班導誇讚而勵志將來要當個作家，結果媽媽用曾祖父遺訓狠狠潑冷水在房裡燒作文簿差點讓房子沒了，當然也挨了頓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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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學時因為速度被體育老師看中想讓他保送體育班，憶堂一再拒絕，最後連班導和體育老師親自到家中也無法說服用掃把送客的固執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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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才剛剛過第三個片段，憶堂眼前的入光量突然瞬間加大，之後便完全無法張開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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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看到電視節目裡介紹人死前的瀕死經驗，說是看到白光啦、或是進入一條長長的隧道；如果是宗教頻道的的話，可能還會看到耶穌或佛祖，不然差一點的也會看見牛頭馬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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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心想：這樣撞下去應該不死也半條命了。但現在卻感受不到痛；所以，我應該八成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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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我有沒有救到那個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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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他擔心那個小女孩安危時，眼前的光量又突然改變，等到光停止變化後，憶堂才慢慢的睜開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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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藍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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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空白後，映入眼簾的是湛藍的天空，看來他是到了天堂而不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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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少年欸，阿你是欲睏到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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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天堂的居民也說閩南語喔？我又不是閩南人，你好歹派個客家人來帶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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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瞬間，不想這麼快死的憶堂曾經有那麼一刻懷疑是自己被帶錯上了天堂；不、應該說憶堂奮力的抓住派錯使者的這個小辮子，希望真的是天堂抓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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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一定是搞錯了，不然怎會和我說閩南語，等等一定要叫他們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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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恁娘勒，熊熊衝出來撞我的牛車，讓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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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車？天堂怎麼還用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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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起身朝說話者的方向看去，一位皮膚黝黑，袒胸露肚且剃髮留辮的老人氣呼呼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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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講官話我聽無啦！看你的打扮怪模怪樣，你兜位來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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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這是兜位？咁唔是天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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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用不輪轉的閩南語試著和老伯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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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是天堂欠人手，所以派老伯來帶我。如果這時候得罪他說不定以後會很慘，還是客氣點回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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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勉強擠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回應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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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把你撞到起肖還是你阿片抽太多了？這竹塹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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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說完後跟著四周看熱鬧的鄉民們一起對著他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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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啦！我是客家人！你們要抓的那個是閩南人對吧？阿伯趕快讓我回去我的身體啦！抓錯人你也會有事的，電視上都是這樣演的！快！等等慢了就來不及回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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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抱著最後的希望死命的對著牛車阿伯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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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嗊肖話，一定是頭殼壞去。看他穿的衫就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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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模怪樣，又不留辮。是西洋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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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在場的人都在對他指指點點，憶堂在確定身體可以動作後，便在眾人嘲笑的目光中羞愧的躲到了路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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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中影文化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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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不是被汽車撞嗎？怎會下一秒變成了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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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沒有任何外傷。不僅如此，連肚子餓的感覺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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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難道我直接跳過審判投胎去了？這也未免太偷懶了，而且還投胎到清代，就算輪迴可以往前投胎，好歹也去個什麼唐代之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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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電視劇中穿越後那千篇一律的台詞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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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現在滿腦子都是這些雜亂的疑問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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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水溝旁的他一直對路邊的人們投向求救的眼光，渴求能有人告訴他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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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路人始終還是口中唸著「呆子」嘲笑著憶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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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後，憶堂確定自己還活著，於是靜下心來開始整理他腦中那一堆的問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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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那個阿伯說這是竹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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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假設這些人不是在演「戲說台灣」，那這就真的是清代，所以現在可以確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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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有人提到「西洋番」，和「阿片」；可見是有見過外國人和開始吸食鴉片的清代中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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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塹城是新竹的古稱，那地點就是台灣的新竹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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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繞回剛剛的問題：為什麼是穿越到這個年代和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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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一般穿越小說的情節，回到某個時空應該都會有一個原因，可能是主角有未完成的事，或是這個時代需要他去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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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根據復仇者聯盟的穿越設定，若你回到過去，那麼，那個『過去』就成為了你的『未來』，而稍早之前所存在的『現在』就成為了你的『過去』。這樣循環之下，你不可能因為改變過去，而擁有新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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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到底是要完成救世主任務後重回原本的時代，還是要開始展開回到過去的第二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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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越想越亂....根本理不出個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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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先觀察一下這個地方吧！說不定，這事從頭到尾都是個騙局，在身後那道牆外就有好幾支攝影機偷偷的在拍我剛剛的窘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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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官道走，憶堂經過一家書院前因為太過專注招牌而踩到了不知名的肉塊差點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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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這約五公尺高的城樓，憶堂抬頭時不經意的看見城門上寫有「挹爽」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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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挹爽，所以這不是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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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憶堂的時代裡，竹塹城只剩下東門「晨曦門」，自然不認得西門「挹爽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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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門外憶堂向後退了幾步，整座城樓空蕩蕩的，但路過的人們似乎不以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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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走過城外的橋，站在離那幾棟瓦屋旁的小土堆上向東邊望去，黃土在新竹的狂風助長下揚起了陣陣煙霧；待塵埃落下後，一棟棟矮瓦屋在石子路旁不斷延伸，更遠處則是一大片蔥鬱的竹林。方圓十里看不到柏油路、紅綠燈，更別說是汽車之類的現代化產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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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如果是拍片現場絕對不在台灣，看來我真的是穿越到清朝而不是被騙去參加「楚門的世界」這種整人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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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抓了抓頭後走下土堆，失望的往城門方向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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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前憶堂突然停下腳步，不小心碰撞到後方的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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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歹勢，歹勢。」憶堂轉身連忙用閩南語向對方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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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頭的那位抬頭見憶堂道歉後，露出笑容作揖一行人便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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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遇到的是好人。」憶堂鬆了口氣，趕緊靠往牆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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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走到城牆旁，環顧四周依然沒找到什麼攝影機，但意外發現原本該站在城門口的守衛竟然擠到了護城河旁水果攤前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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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背部繡有「勇」字背心的守衛正一腳踏著桌角一手抓著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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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顆骰子落在藍白相間的碗公裡發出清脆的聲響，伴隨著賭客的吆喝聲，這攤應該是城外市集最熱鬧的一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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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夭，你那欸遮尼啊旺手啦！」（你手氣怎麼這麼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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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財，貪財！」守衛笑的合不攏嘴，說著不標準的閩南語右手把桌上的錢都掃到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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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擺東門遐嘛同款，阿財輸到脫褲。」（上次在東門也一樣，阿財輸到脫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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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輸有贏啦！來來來，繼續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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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到阿財，他幾天前踩到的那個屍體後來按那（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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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旁書院那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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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那是（好像是）外地人，可憐呀死了還被扒到連衫都没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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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院，指的應該是明志書院吧？」憶堂記得剛剛出城門前有看到書院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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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的話，這個位置和我發生車禍的地方很接近，看來只是時間改變，地點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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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身處於一堆問號中的他對於這個現在唯一能確定的小情報也感到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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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剩下的情報該怎麼釐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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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低頭沈思時突然想起剛剛在書院前踩到的肉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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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所以我剛剛踩到的很有可能是..人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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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憶堂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停的將雙腳摩擦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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搓了好一會兒，他眼角瞄到水果攤桌下有顆發亮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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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趴下緩緩的爬向桌底，伸手取出那顆發亮的東西並開心的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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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歹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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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的聲音被賭客吆喝的喊聲蓋過，只好用力的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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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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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憶堂這麼一吼，所有人都停下動作望向憶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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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顆骰子，應該是剛剛你們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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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心想：既然你們對我有戒心，那我幫個忙撿起你們掉的的骰子說不定就能拉近你我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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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下巴微微抬起微笑的環顧四方，周圍的人看到那顆放在桌上的骰子不但沒有如他所預期露出開心的笑容，反而把目光都聚集在衛兵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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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娘勒！莫怪把把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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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 剪筊！錢還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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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賭客也不管他是個衛兵，個個青筋暴露，張大眼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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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話慢慢講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多一顆。」衛兵尷尬的笑著，眼見眾怒難平，他將腰間的刀取出甩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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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四周突然安靜了下來，但眾人還是惡狠狠的瞪著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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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兵看向幫倒忙的憶堂，先是被他外表嚇了一跳，之後指著憶堂的鼻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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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傢伙哪裡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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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我有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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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假外國番！」衛兵一手揪住了憶堂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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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賣盯怣！錢先還來！」（你別裝傻！錢先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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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衛兵轉移話題，眾人又開始起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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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趁他一個不注意甩開衛兵的手拔腿就往城裡衝去，此舉動正中衛兵下懷，他取走佩刀順勢將桌子一翻便往城中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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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西門，憶堂憑著2020年的地理位置從明志書院繞過天后宮，迂迴的跑了幾個巷弄最後消失在人擠人的城隍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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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躲在廟前的柱子旁，確定衛兵追丟了之後用力的吐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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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一位身著土色馬褂的中年男子叫住了憶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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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失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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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回頭一看，原來是不久前在挹爽門擦撞的那位，此人還有三名類似隨從的人跟隨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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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的打扮，是從外國回來的嗎？」對方用不是很標準的北京話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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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國？對，我剛到台灣。」好不容易有人主動搭話，為了不讓他把自己當成神經病，憶堂順著對方的話撒了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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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說閩南語嗎？還是只會官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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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南語我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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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憶堂會聽，也能說一點，但現在這種狀態未明的情況下，還是要盡量選擇自己最有利的條件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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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的官話不是很標準，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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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無所謂啦！至少你願意和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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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這裡的人很少見過國外回來的，會不理也是正常的。」對方說完後放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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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竹塹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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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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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來這是依親？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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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沒有親人，突然來到這目前還不知道該怎麼辦。」憶堂搔了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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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這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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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弟，我在竹塹城有幾間房子，如果不嫌棄的話，你可以暫住個幾天，待日後再做打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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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非親非故剛見面的人竟然如此慷慨，憶堂沈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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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是我失禮了，剛剛的話就當我沒說，我們先告辭。」語畢，中年男子拱手作揖準備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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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那個守衛不知道放棄了沒？這些人走了說不定就沒有人肯理我了呀！到底該不該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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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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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就選擇相信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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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無選擇的憶堂只能聽從建議與該名男子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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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穿越了城隍廟旁的小巷子後，眼前的巷道更加曲折，一行人拐入左邊小巷約走了 2、30 步的距離，通過了小牌樓之後向右直走到底，緊接著在下個路口又進入了左邊的巷子，這裡似乎是民宅的後門，一排排的屋簷遮住了晴朗的天空，只留下了一道小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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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進入巷子前大家還有說有笑，那位穿著馬褂的男子甚至非常有禮的握住憶堂的手臂防止他踏到不知名動物所遺留下的排泄物。但進入蜿蜒巷道後，這些人的臉上漸漸失去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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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的警覺心也慢慢恢復，途中一邊故作從容，一邊仔細聽著他們之間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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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蓋那個處理好啊沒？」（上次那個處理好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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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毋可能厚依擱走了。」（放心，不可能讓他再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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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哩倆欸賣擱貢呀⋯⋯」（你兩個別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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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勒驚啥？依嘛聽毋。」（是在怕什麼？他又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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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惦起。」（住嘴）三人聽到那名中年男子喝斥後變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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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了，這些傢伙不是什麼好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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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堂聽完他們的對話後，不動聲色的開始留意四周的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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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巷道很狹窄，最多就一個人能通行，這一行人間隔很短，被夾在中間的憶堂根本就沒辦法離開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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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上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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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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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想上茅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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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忍，待會就到了。」中年男子頭也不回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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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尿遁失敗，憶堂東張西望的動作變大，身後的人開始竊竊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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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是講依聽毋？」（不是說他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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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細意ㄟ，這應該ㄟ當賣好價錢。」（小心點，這個應該可以賣好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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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人口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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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憶堂想轉身時，他的後腦被某物重擊，眼前就像是電視被拔掉電源線一般「啪」的一聲瞬間漆黑，失去了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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