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落地獄的孩子們 - 短篇-名字

那大概是發生在十年前的事情了。

當時的我正處於懵懵懂懂的六歲，對於所有事物都是一知半解的年齡，因此不會去細究太過複雜的事物。

總而言之，就是一個認為玩耍會比考試成績還要重要的小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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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春天很難得的被感染了流行性感冒。

在連續一個禮拜的高燒與吃藥折磨下，身體總算在第八天退燒，之後相繼無事的活到了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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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是從那個時間點開始，體質產生了些許變化。

我突然可以看見去世多年的爺爺回來，坐在電視機前的藤椅睡著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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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家舅舅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正好是他在準備晚餐切白蘿蔔的當下。

手起刀落的瞬間產生的恍神，一切都是因為聽到姪子帶來的荒謬事，因此切到了手指。

清脆的切菜聲後伴隨的是髒話連連的叫罵聲，因為畫面實在太有趣了所以我沒能告訴舅舅，他正坐在爺爺身上敷藥的這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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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舅你之後還能夠煮飯嗎？」

「又不是切斷手指當然可以啦。」

「那今天晚上我們要吃什麼？」

「超商買個便當解決就好。」

「那廚房的紅蘿蔔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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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沒有買什......幹你娘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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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就被舅舅帶去類似寺廟的地方收驚了。

但基本上沒有甚麼用處，畢竟會看到的東西就是可以看到。對於生活也沒有甚麼太大影響，因為我住的地方是鄉下地方，大多死去的人都是年近百歲的老人家，不太會對同鄉的小孩子有什麼攻擊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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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較麻煩的是一旦被那些老人家發現，就會纏上身對我絮絮叨叨，煩都煩死人。

最後我都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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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也不知道從哪天開始，家裡開始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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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爺爺不再出現在家裡的那段時間。

又或許是叔叔因為受傷而被遣散的時候。

也可能是我發現回家作業總是會消失在書包的那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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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總是可以聽見玻璃的破碎聲，然而，去查看後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睡醒後總有一段時間無法動彈，早上尤為嚴重。

眼角的餘光總是可以看見黑色影子一閃而過，之後可以聽到一道低沉的聲音在呼喚著甚麼東西的名字。怪事不斷地發生，但是對於這些相當遲鈍的叔叔卻什麼也沒發現，因此我也只能繼續忍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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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覺得很奇怪的，是我從來沒有看過那隻鬼的模樣。

或許是哪個閒到爆炸的老人又在惡作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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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某日下午，是低年級生提早放學的日子。

因為實在是太熱了，所以那天很難得的那裡也沒去，只是在家裡睡覺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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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住在鄰家的朋友也在那天來到了我家。

是一個比我小了整整一歲的小孩子。還沒有上學的她因為家裡那天都沒有人在，所以被託付給我家正在待業中的叔叔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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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孩打打鬧鬧之後便睡起午覺。

而叔叔則是跑到外頭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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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慣例的「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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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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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之中微睜開了雙眼，聽起來像是盤子或是其他什麼東西打破，但在經歷這長時間的騷擾後，我也漸漸習慣了。

確認過早已經睡得香甜的那個孩子的睡臉後，我閉上眼打算再繼續瞇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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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突然地，一道腥紅色的目光從旁邊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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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睜開眼睛。

緩緩地將目光往右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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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放在大廳裏的一塊全身鏡不知道被誰打破，此時鏡子的碎片散落在地板都是。

（......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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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子裡面爬出了「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生物。

擁有和人類等同大小的軀體和四肢，卻有著藏青色的潮濕皮膚和血紅色的碩大瞳孔，眼球無定點地四處漂移著，彷彿在尋找某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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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肢以不符合人體工學的姿勢不自然地扭曲著，手掌反折到手臂背部彷彿沒有關節，手指的關節每段也呈現詭異的角度並沾滿了濁紅色的濃稠液體。

骨盆以下的軀體仍卡在鏡子的另一端，雖然沒能看的很清楚但那些部位上有著腐爛的傷口與蠕動的蛆蟲，同樣也用不特定的節奏向前爬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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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那個到底是什麼？

當時的我腦袋只思考著這兩個沒有答案的問題，除此之外便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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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是慢動作卻會在下一瞬間快速抽動，像是播放壞掉的影片那樣斷斷續續，然後漸漸地往自己的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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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正在尋找著目標。

因為怪物正在詭譎尖細的聲音呼喚著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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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像是剛出生的嬰兒會發出的哭喊聲，

儘管含糊不清，但我很清楚這是這一個月來一直聽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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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變得沉重潮濕，無形的巨大壓力壓在身上，連呼吸都變得十分困難。

身體再次無法動彈，就像被人按在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生魚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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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動的非常緩慢。

每次的抽動都會伴隨著關節的曲折聲，並且以固定頻率刺激著鼓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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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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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傻的我瞪大著眼睛，什麼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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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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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的臉越來越近，張大著嘴巴露出可怕獠牙的它，就像等待獵物入口的安康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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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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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了出來，淚水模糊了視野卻無法抬手擦去，只能靜靜地等待大概是我人生最後一刻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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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KI！」

幼嫩的聲音突然從旁側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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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鄰居的青梅竹馬朝著我的方向喊著她的名字。

而我則是一臉嚇呆的樣子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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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回應我。」

青梅竹馬沉著冷靜的說著，而我只是很簡短地「嗯」了一聲。

「接下來，請叫我MADO。」

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子做，但我也很乖巧地叫青梅竹馬我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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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DO？」

「是——」

——在聲音落下的剎那，情勢一瞬間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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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胡亂轉動的眼球突然地釘在了青梅竹馬身上。

而此時青梅竹馬也對上了眼神。

「......。」

只見YUKI的臉色在下一刻變得青白，似乎也看見了那隻怪物。

怪物隨即將目標轉移到了YUKI身上，開始改變方向往她所處的位置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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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KI見狀連忙哭著爬起身，往我家的大門逃跑走了。

而那隻怪物也跟著她的身影移動，從我家離開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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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人則是呆坐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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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之後便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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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意外的，那個時候開始我又看不見鬼怪了。

但是家裡的那些怪事情也隨之不見，或許從一開始就跟發燒沒有關係。

之後YUKI依舊活蹦亂跳地活著，也不知道那個跟隨著她離去的怪物到底最後怎麼樣，但從結果看來是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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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還是不太能夠理解，為什麼那個怪物知道我的名字。

如果是有人蓄意把我的名字透露給某人或者下咒的話，那實在是一件毛骨悚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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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那時候的我還只是一個六歲小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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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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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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