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夜中的距離
湖澤是如何在漏水,我想,哪些水流去湖泊,決不流回沼澤。記憶總是潮濕的,從沼澤掉了的自尊在拿回時巳經暗濁,冰融成水又不再是同一灘水,我想,有東西被沼澤困住了,那裏卻有美夢與所有。
眼前有個男人,他個子稍高,整個四肢修長,整個人卻没精打采。他叫作淺川,我認識他,不過了解浅薄;新的學生、新的同僚、新的場地、新的隊伍、舊的規則,新酒用舊瓶。我想,新的隊伍應該由有明確目標的隊員組成:皐月賞、日本打吡、菊花賞、櫻花賞、橡樹的女王、秋華賞,中長距離比賽(我想英哩也是)是大眾的主流。必須在這類比賽創新紀錄,離開有拱廊的食堂,走着,又開始亂想。
「我手邊剛好有學生的名薄,要看嗎?」他說
「有什麼人選?」
「成田白仁、好歌劇 每個素質都不俗。」
「淺川,你對比賽抱什麼心態?」
「如果你在指三冠馬的話,我想,應該看學生意願。」
「如果不是無敗的三冠馬,訓練員有什麼目的?她們是運動員!」
「輔助她們找正確距離、賽道、心態是才是訓練員責任。難道不是嗎?」他說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s1awN0Rps
訓練的責任、第一名的責任、敦促的責任,我想,他還未不明白,生命的熱情,訓練員的名譽,淺川也許有獨到見解。
他走了,留下名薄和令人混亂的答案,不通透的,腦袋有根拉緊的線打了結,似真空的,有只手在壓著頭腦,有一股腦的熱血,裏面有斷掉的我。握實拳打到牆,回神來,怎發現流血了。他的心態是不通透的,也許我不能認同。必須刷新紀錄,漏水的沼澤,裏面有我的認同感。
沿小路走,去操場旁邊找冷水澆過了頭,就連淺川的說話都忘掉,三分的怨怒,有七分平静,操場有看臺,三層高,我偏走去圍欄邊期望下一個機會,乜斜着眼,看不見一人。春雨,粉狀的,似青煙的漂過,青草遇到也不願叩頭;春雨,粉狀的,若有人跑過必定似將青煙撥開,但有誰能撥開我眼前的煙。青草有腳印,只有一人没有孤獨的感覺,壓低了身軀,挎大的步幅有沉稳的步頻,速度固然不俗,可貴的是自由的感覺;場上只有一人是孤獨,奔放的自由,撥開青煙的通道,青草都磕個響頭。賽場上的青煙,温柔,然後清澈,春雨止在自由的未腳,内心在打顫,腦袋在發熱,她的優雅,孤獨和自由打着照臉,回神才發現她在面前。
「正好想找個人一起操練,要來嗎?」她有清澈的笑
「不,我想你找錯人。」
「原來是訓練員嗎……對不起没看清楚。」她苦笑着
「不,我是一個人在發悶。」
「訓練員也有煩腦嗎?」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hMKirOqzw
我不應告訴她的。
「我也會煩腦,不過賽場的風都是温柔的,腦袋放空後煩腦就不見了。」她說
「而且我不應該煩腦。」她又說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r6JSyDTeo
她也有苦衷嗎?
「是比賽嗎?」怯懦的問
「比賽也是……也許是我不太懂和訓練員相處。」
「訓練員的話……你也需要嗎?」
我很冷静,心在打顫,開始吞吐,口中帶乾涸
「不,但一個人就不能跑步嗎?」她很疑惑
「是的,你很優秀,需要周詳的訓練。」
「成為了無敗三冠之後又會怎樣?」她身軀靠向我
「可以告訴我嗎?」
(她有興趣;我卻答不上;她唯一的主動)
「對不起……讓你有期待了。謝謝你,我先走了。」她顯得灰暗
我未講話,她也沒有回頭;名薄被打濕了,依舊打開,千明家的千明代表有難以抓住的感覺,自由和孤獨是同一感受,我為何了解不了,有太多問題未想了解。和千明分手後,想沿拱廊走向宿舍,手腳不想抬起,像車輪,外面是軟,心内是最堅固,我有堅固夢想;夢想轉不動,只有視覺在移動,途中没有一人,似乎只有我是最孤獨。
站在舍館門口,打不開的門,發現門未鎖上,門成了無門關,我想,這道門根本不應該存在;我應該敞開心扉。動搖的感情,千明家的千明代表有難以抓住的感覺,我回答不上任何問題。趴倒在床上,上面的月亮照亮我,門外忽然傳來地獄的聲音,有人想和我講話,續繼鑽進被窩,我應該避免和地獄來的人交談,我知道他是誰,我的書櫃被翻亂,漫畫被ー本本的亂翻。
「你怎麼進來,你又没有鎖匙。」我問
「我没,但你又没鎖門。」
(現在太早我還睡不着,但是很累)
「你還在找新的隊員嗎?」他輕佻的問
(我討厭他的輕佻,不過他教導的學生都有優秀的本領)
「你覺得牠們有誰可以成為無敗三冠?」
(大震撼、成田白仁、千明代表、皇帝象徵、謀勇兼備,記錄上她們備優秀心理素質,只需習慣每天的訓練。持續的訓練令身體習慣能量的消耗,長期下來身體會視為正常能量消耗,能减少牠們的身體和精神壓力,在大賽上會有更高的心理抗性又能面對更大的壓力,是一種良性循環,我想接下來要考慮的才是肌肉的可塑性利用有氧運動和負重訓練的配合,當然馬的性格又會導致適應時期的長短,無敗三冠是只是時候問題。)
「你晚點到校門等我,再推薦你ー兩人。」他歡笑着
「我知道你身處在困境。」
北原誠在走時順便幫我鎖上門;我覺得每個人都是謊子。
到了深夜,在真夜中,在大門看不半個影(你們都是謊子)抱着手,挨着凄涼的磚牆苦等。
──第一日
──第二日
──第三日
──第四日
第四日深夜,在真夜中,唯獨有個人每晚在這裏跑過,和她打照面巳有四五次,我不敢搭上一句話,只好奇她對比賽的看法,把頭挨着牆,嘗試俯視我們在真夜中的距離。在門口的目的由等人變成觀察每晚準點的練習,等着,腦袋又開始焦急。夢想的距離似乎融入了真夜中,太遠的太暗看不見,我永遠發現不了身邊輕易到達的目標,我像是個患遠視的人在夜街,眼前只有ー排排光點,夢想之為夢想是因遙遠,把夢想放到生活的人一定會夢想被困住,所以我應該病了,我有孤高的目標。夢想每晚從門口出發,不知跑去哪裏,但回來時一定滿頭都是汗,打濕的頭髮,又似喘不過氣,體能應該不大好,只有步速反倒又不錯。打開名薄看見寫着葛城王牌,也許我很迷信但我有預感,要是她向我搭話,我們要是一輩子的戰友。在真夜中,我在期待夢想跑回來,她有認真的眼瞳,也許我們會有共同的目標,現在我的目標巳不再孤高,有人可以明白我的夢想。不過在她跑回來之前我就被抓走了,倒下前看見她束起的頭髮就在面前;我的雙手放在哪了,手有温柔的氣氛。周公似乎對賽馬也有七分興趣,咱們在私下交流了訓練心得。
翌日,有酒醒的感覺,在床坐起,輕倚窗邊,望去外面,好像在找什麼,想起了要做的事情,拿起羊毛呢外套,上面有我做為訓練員的徽章,想打開門,卻被地獄的使者看透想法。莊嚴地,北原誠想用僅有的身高擋着門框,頭绑着白色汗巾中間有幾個小小的心型的圖案,但我想這其實是浴巾。
「康一你怎麼會被學生抬回來呀。」他歡呼着,整個樓層聽見了
「走開。別擋着我。」
「康一呀,你可是老師呀,你的形象去哪了。」
(他在講什麼,不要吵了,我有難得的酒醒。)
一把推開進入地獄的大門,沿室外的鐵樓梯下樓,ー邊整好領袖,ー邊要整好思緒(我只是被背回宿舍,對,没有別的)然後見到最不想見的欽差,崛川倒没有什麼反應(他ー直都是)但淺川可比北原誠可怕。
夠了,轉身就離開,沿有拱廊的食堂,走去高等部,只是想把事情整明白,或許道謝是必須。我須要幾根紅蘿白做伴手禮。
去問負責食堂的老師拿幾根紅蘿白,說成是訓練課堂用,高等部有専屬大樓,那些流言應該没有外傳,沿乾淨的室内樓梯上樓,一邊上,一邊又要整理想法,對了,我是去招募她的。現在不是課堂時間,她未必在課室,打開課室門,來不及找人,裏面只有驚蟄和熱情的學生。
「訓練員先生,你在找葛城王牌嗎?還是千明嗎?」熱情的問題
「葛城王牌……還在嗎?」
「哎呀,她在食堂呀。」另ー個學生説
(在食堂嗎?我怎會不見?)
「快去吧訓練員先生!」
好了,我又到了食堂,你們都是謊子,圖書館、健身房、舞蹈室、樹洞(她會有怎樣的煩惱?)三女神請你……我絞盡了心力了。走到了放學時段,最後走到操場的看臺,賽道有很多人,現在天色還是大人的藍色,準備放棄,站起身,想轉身伸展根骨,你們都是謊子,夢想ー直在我身邊,她在上一層吃着便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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