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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在西落時,像是在趕下班一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潛到房舍的輪廓之後。原本橘紅天空,很快就被紫黑色的天幕遮掩而去,那紫黑色化作薄沙,延伸至天空之下,一層一層舖蓋在城鎮的每一個角落,直到黑夜完全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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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鋒下公車後,走過較為熱鬧的大馬路後,轉進一條巷子,巷內雖有不少房舍,但巷內少有行人,路燈也沒設立幾盞,感覺特別幽暗陰森。而王蘭的靈堂,就設置在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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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李睿鋒站在巷口遲遲未移動半步,只是望著約莫六、七十公尺處的靈堂。原因單純,因為靈堂內裝飾的燈光,泛著淡淡的青光,還有佛經聲如呢喃般迴蘯在巷內,讓他覺得氣氛有些詭異,加上沒將林義仁給的護符與眼鏡帶上,他擔心走在這暗巷會看見靈體,才遲遲未移動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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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站在巷口也不是辦法,李睿鋒深呼吸後,才用著幾乎小跑的速度,朝靈堂移動。才剛往巷內移動約十公尺,就看見靈堂前有名長髮女子朝他揮手,似乎在催促他加快腳步。他微瞇著眼看去,心想那是金喜芮嗎?疑惑道:「這女人,是怕我迷路嗎?」接著也揮了揮手回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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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長髮女子見李睿鋒揮手,便停下動作,呆站原地,似乎是想等他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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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鋒皺眉碎念,「擔心我就過來拉我呀,站在原地做什?」語畢,他突然聽見有女聲在他耳邊發出一聲輕笑,笑聲令人渾身酥麻,並帶著一股寒氣滲入皮膚,感覺無比詭異,感覺剛過,令他大感不妙的事在眼前發生,那長髮女子毫無預照的憑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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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真的是怕什麼來什麼!」李睿鋒緊張的東張西望,身怕又有什麼靈體來碰觸他。他張望許久卻不見鬼影,他這才鬆了一口氣,趕緊朝靈堂前進,免得等等真的遇到了什麼靈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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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走了約三十秒,馬上發現不對勁,靈堂依舊在約莫六、七十公尺處,暗忖:「是我的錯覺嗎?」想到這兒,他將注意力集中在靈堂上,快步走了起來。週圍景色確實有在向後,但自己與靈堂的距離絲毫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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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鋒喉嚨滾動一下,再次檢查自己的四周,確定依舊沒有任何靈體碰觸或靠近他。於是,他突然發力,朝靈堂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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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將近一分鐘,期間眼前景色快速向後,也能感受到冰冷空氣滑過臉脥,但靈堂的位置依舊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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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腳步,喘著氣,看著靈堂,隱隱間覺得靈堂的燈光似乎變成了陰森的綠色,甚至感覺到那在他耳邊繚繞佛經的聲,有越來越大聲的趨勢。更令他感到驚恐的是,他的腳下不知何時已全是一層厚厚的白霧,周遭的空氣正急速驟下降,彷彿再過一陣子就能將他冰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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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女人?」李睿鋒沒想到,無意之間,不小心回應了靈體,「媽的!」嘴巴吐著霧氣,怒斥一聲,轉身欲往巷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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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轉過身,前方依舊是靈堂,再轉身,前方還是靈堂,無論他想往哪裡走,那兒就是靈堂。就算他閉上眼,前方還是靈堂!這讓他感到無助,並怨恨自己身上能見到靈體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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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若是林義仁在場,便能清楚看到,李睿鋒的肩上坐著一名長髮女人,愉快的哼著只有她聽的見的歌,雙手在空中隨著節奏晃著。而她那一頭長髮,除了披垂在她的背上外,還有部份頭髮,正將李睿鋒的眼睛包裏著,幾束髮絲分別鑽進他的耳朵與嘴中,輕微的臑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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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鋒為了不讓身體在這個狀態下凍僵,他必需一直朝那走不到的目的地走去,到後來他必需跑起來才能讓身體暖和不被凍暈。不知跑了多久,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要到達極限之時,突然耳邊響起一聲怒斥:「給我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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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前詭異的景色如同幻境被撕裂開來,剎時散去,散去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根電線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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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鋒,你沒事吧?」金喜芮溫暖且充滿擔憂的聲音從旁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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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鋒的心臟依舊跳得很快,心有餘悸地微微搖頭,「我沒事。」他側頭看向身後,見林義仁紅著眼,雙手泛著金光,抓著一個慘白虛幻的長髮女子,「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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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幻女子即便被林義仁抓著,那雙漆黑空洞的雙眼持續的看著李睿鋒,並露出滲人的笑容,並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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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滾!」林義仁對著虛幻女子沉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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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幻女子笑著,脫離林義仁的手後,身形逐漸淡化,逐漸融入一旁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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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鋒感覺自己的額頭和鼻子一陣疼痛,伸手摸了摸,額頭上竟然有一個傷口。再看看面前的電線桿上,有一塊新鮮的血跡,「這怎麼回事?為什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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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鬼遮眼了,她只是捉弄你,讓你一直朝某個方向前進而已。」林義仁剛進入巷子時,看到李睿鋒的狀態,心頭一緊,以為他跟李江一樣,正再試圖自殺。在確認靈體只是在捉弄李睿鋒後,才放下心,所以,說話的語氣顯得很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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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幸災樂禍?」李睿鋒聽了林義仁的語氣,不滿的揪住他的領子,惡狠狠地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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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鋒,你冷靜點!」金喜芮瞭解李睿鋒不明白林義仁的心境,才會動怒。連忙勸道:「阿仁救了你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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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鋒看著林義仁的紅眼,冷靜片刻後,心想,「是啊……要不是這傢伙,我應該又會被送醫院了。我憑什麼對他發怒,他又沒做錯什麼……是啊……他一直都沒做錯……是我……」想到這兒,情緒才平靜下來,緩緩鬆開手,不發一語朝靈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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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義仁見狀,覺得氣氛用成這樣,自己是不是不宜去到王蘭的靈堂。於是,對金喜芮投以尋問地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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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喜芮先是無奈的吐出一口氣,心中對於兩人的關係,感到無力。接著輕聲說:「走吧,去給王阿姨上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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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同來到王蘭的靈堂。李睿鋒與阿姨交代了父親與母親的事後,就領著林義仁與金喜芮向母親的遺照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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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喜芮進到靈堂後,看到昔日對自己照顧有加的王蘭的遺照,不禁悲從中來,但她知道現在不能哭,必需忍住悲傷。一直到接過香,拜到第三拜時,彷彿是真正的完成道別一般,眼淚終於潰堤,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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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林義仁也被金喜芮的情緒感染,本來在眼眶打轉的眼淚,也是滾滾而下。他趕緊用手擦去,抽抽嚥嚥的將香遞與李睿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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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鋒本來想當個堅強的喪家,但見那兩人的情緒如此真摯,終於抵擋不住哀傷,也是涕淚交流。接過兩人手上的香,輕聲哽咽的與母親的遺照對話,請她保佑兩位好友,都能平安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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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三人坐在靈堂的一角,耳邊繞著不斷重覆的佛經,安靜地摺著紙蓮花與紙元寶。專注在摺紙上,不僅時間過得很快,就連哀傷情緒也不可思議的得到了平復,彷彿那些情緒,一絲一絲的與祝福一同折進折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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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晚上九點多,林義仁與金喜芮才準備離開靈堂,離開前林義仁拿出一副無框的黃色墨鏡遞給李睿鋒,叮囑道:「這麻煩你帶上,這兒在播放佛經,比較容易招到靈體,你看到靈體的機率會變高,所以,在這兒別輕易摘下墨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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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鋒默默接過墨鏡,拿在手上看了一會兒,才緩緩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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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要我去你家帶的。」金喜芮將李睿鋒的護符掛在他的脖子上。李、金兩家人關係很好,為了彼此照映有互留家門的鑰匙在對方的家中,以備不時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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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就先回去了……」林義仁看著李睿鋒憔悴的臉,心中不捨,卻也不知該說什麼,停頓片刻才又說:「如果需要我們,就打個電話,不要獨自承受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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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鋒嗯了一聲,便低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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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喜芮在李睿鋒身上看了看,心想他一定在強忍悲傷,不想在他們面前發作。於是,為了給李睿鋒一點空間,便領著林義仁加快腳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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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鋒目送兩人離去後,回到靈堂,看著母親帶著自信淺笑的照片,雖說從小到大母親的陪伴與照顧並不多,但想起過往那些與母親相處過的點滴,依舊可以感受到,母親總是在能陪伴他時,努力的讓他感受到,她對他的重視與疼愛。於是,他的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接著,彷如潰堤般,濠淘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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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寫起來,感覺是個感傷的故事,感覺這部小說好像都不太是在講鬼故事。仔細想想我的大綱,主旨好像不是恐怖故事呢(笑),但我還是希望大家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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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您的閱讀這話,歡迎按讚或分享,若能留言指教的話更好,這一切都能讓我成為更成熟的寫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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