霪雨霏霏,連月不開,陰風怒號,濁浪排空,日星隱耀,山岳潛形。
用作描繪五月的下雨天最合適不過。每年的五六月是不斷下著微雨的月份。觸碰的一切,甚至自己都是濕答答的,好不潮濕。不過要說潮濕,這也不算什麼,好怕的是牆壁滲水,乃至有大大小小的鼓泡,發生了這種事絕對是一場災難!好在這種事十年難遇一場,但你說好巧不巧今年它發生了……
「姊,這牆又滲水啦!天花板有個很大的水泡!」
「得了、得了!你今天都說了多少遍了——別亂戳,油漆是你來補不?」
要說這屋,其實不是甚麼「豆腐渣工程」,但也頂不住今年這下不完的雨——雨都下了將近兩個星期了。
雨水多得連水渠也排不掉,以至於發生全國大範圍淹水,又停課又停工。因此兩姊弟才在屋子裏,無所事事一般。而他們父母則是被困在公司裏回不了家。
「唉!這雨是要下到甚麼時候呀?爸媽又甚麼時候才能回來?」弟弟望向窗外,一臉憂愁地問道。
這停課天比他想像中要得無聊,因為淹水導致了大規模停電,雖然啟用了臨時供電系統,但例如網絡這種娛樂、非緊急用電卻被停掉,電話只是提供緊急求助之用。所有政府公告都利用電視或收音機作為溝通渠道。所以他甚麼也不能玩,要看書、書也濕得霉霉爛爛,稍稍用力便撕爛,「讀書大計」也無從實施。
姊姊並沒有第一時間回應他,而是搗鼓著收音機。這臺收音機放得好有一些年頭了,遇上這些潮濕的天氣,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開機。
在一陣沙沙聲後,傳出了人聲,電台通告著政府對於長時間下雨的安排,又播放氣象局對這場大雨的預測。姊姊對弟弟抱怨說:「你自己聽聽,我看是無戲了。這已經不叫梅雨,叫氣象武器!連北方也下大雨,災難也不能形容這種事,應該叫世界末日!」
這天天天下雨,下了兩星期,困在家中,誰去做飯?誰洗衣服?誰打掃屋子?她這弟弟做事笨手笨腳,只有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份,能少打破兩個碗都要偷著樂了。說罷,放下收音機走向廚房準備午飯去了,又感嘆道:「上週說這禮拜停雨,現在又說下禮拜停雨。午時花六時變,女人心都沒這麼多花款。」
午飯,他們吃的是梅菜扣肉,罐頭的。肥肉配飯吃,好不快哉。而現在姊姊正刷著碗,弟弟則在飯廳擦桌子。畢竟這已經是最安全的工作了,總不能連桌子都弄壞吧?
一切都妥當後,又是日復日的無聊時間。在收音機規律的人聲催眠下,兩姊弟便在沙發上睡著了……
雨繼續下,但開始有些變化。原本透明的雨水,從灰色漸漸變成黑色。被雨水淋到的植物,表面開始發黑,就像被黑色的青苔包裹一般。被雨水淋到的動物,行動變得遲緩,走得左右搖晃。被雨水淋到的人們,視線開始模糊,瞳孔就像白內障一樣變得混濁。
這突如其來的黑雨,將改變世界的命運。
下午時分,收音機正播著午後休閒節目,突然話鋒一轉,插播了一段新聞:現在插播一段緊急新聞:在剛剛下午兩時四十分,全國各地傳來下黑雨的消息。氣象局表示,黑雨形成原因尚未清楚,但民眾不必恐慌。目前,黑雨並未發現對人體產生任何影響。請在外的民眾回到室內地方,不要隨意觸碰黑雨,等待更詳盡的消息。
「天啊!姊,你快看!黑色的雨!」
弟弟剛剛睡醒,看見黑雨便搖醒姊姊,大呼小叫的。姊姊睡眼惺忪地看向窗外,也被這未曾見過的黑雨驚住,但令她尖叫的是屋子的牆壁,黑雨滲進牆壁,一條一條黑色的水痕,就像走進鬼片裏的一樣。種種情緒,最後總結成一句話:這屋我真的一秒也想呆下去!話雖然這麼說,但她也有沒有這樣做,直覺告訴她這雨有問題。
「弟,別碰這黑雨。總覺得怪怪的。」
本伸向黑雨的手戛然而止。姊姊說別碰就別碰。這是弟弟的原則。主要是姊姊的直覺是異常地準。曾經因為不聽講,差一點就要去世了,自此以後他都聽姊姊話,貫徹「小心駛得萬年船」的精神。
收音機在播完緊急新聞後,卻沒有接著播放節目,只剩下沙沙聲的雜音,實在怪哉。
「這是怎樣了?」
弟弟拍了拍收音機。這是針對舊式電器的通用收理術,拍一拍「舒筋活絡」。但收音機仍然沒有任何反應,轉臺也只是沙沙作響。
兩姊弟疑惑的時候,在另一邊的電臺,這裏已經是血流成河、慘不忍睹了。被黑雨淋到的人開始發病,他們雙眼混濁,不斷嘶吼,吼得聲嘶力竭,又手腳並用衝向人羣。
他們撕咬,他們抓狂,他們咆哮!
電臺裏的人無一倖免,有的死得不能再透了,有的吊著一口氣痛苦地死去,有的「同流合污」成為了他們的一員。
片刻過後,警車的鳴笛才姍姍來遲。看見電臺裏發生的一切,那怕是專業的警察也感到一陣嘔心。警員拿起手槍進去,只見一羣行屍走肉,以及一堆血肉模糊的殘屍。
警員見此,知道這不是他能處理的。他對著對講機回報總部,隨即拉起封鎖線,封鎖電臺。這件事自然傳到政府耳中,隨即召開緊急會議,商討對策。這也代表揭開了末日的第一幕!
可想而知,這裏的事情絕對不是唯一一件,也不是最後一件。這些事只會發生的越來越多,逐漸成為常態,成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真奇怪,收音機沒壞呀?」
姊姊拿起收音機,左看右看,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最後也只能放下,去做自己的事;弟弟也沒當一回事,繼續沒事找事、繼續發發牢騷、繼續做白日夢。
然而,兩姊弟所不知道的是,電臺的怪事預視著世界變遷的來臨——一個只在電影上見過的世界,一個屬於喪屍的末日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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