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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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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要逼近十月的這天,發生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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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詩這天回家時,看到了媽媽坐在沙發上臉色鐵青,自從上次吵架之後,詩詩雖然比較少跟媽媽相處,但是也許久未看到她這樣失神的樣子,忍不住還是關心問了一句。「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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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詩。」媽媽皺著眉頭很是苦惱。「明天中午可以撥個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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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嗎?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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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的爸爸。」媽媽的聲音有些顫抖的說:「他要跟我們見面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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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這個名詞是第一次在她的生命中出現。從媽媽的嘴裡也是第一次聽到,這是個又陌生又奇妙的詞,給她的感覺從來不是正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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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她總強迫自己不要去羨慕有爸爸的同學,早認為自己對於這兩個字的感受已經平淡到幾乎無味,沒想到這兩個字還是有足夠的殺傷力,讓詩詩忍不住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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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來了?」她問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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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絕過了,但是他……他說想見妳一面。」看著媽媽的表情,詩詩忍不住怒火中燒,這麼多年來不聞不問的人,一句話就想要回來打擾我們的生活,他以為他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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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想見到他嗎?妳如果願意我就去。」詩詩安靜了半晌,沉著聲音問。「前提是我必須知道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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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看著詩詩,心中一陣五味雜陳,猶豫了一陣子沒有開口。詩詩看著母親,將手放在她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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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有問過他是誰,但是至少也知道他讓妳很辛苦,如果妳不願意說也罷,至少這點就很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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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金珮有些欣慰的嘆了口氣,開始告訴詩詩她出生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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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坤陽和董金珮認識的時候,大約她才二十五歲左右,當時她在某家公司當個活動企劃人員,因為辦活動而認識了彼此,並且在相識相戀了幾年後步入禮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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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愛上他迷人的笑容與溫文的個性,而他戀上她的美麗與潑辣剽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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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黃坤陽在某個電影公司底下做副導,每天忙著分鏡劇本的編寫,與製片組相關部門排程時間試戲排戲,工作進度監督,甚至小到連道具安排等等瑣事他都必須親力親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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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忙碌的工作,經常因為許多狀況而無法回家,更何況他每天工作之餘,都在準備著導演證照的考試,希望有一天能夠成為正格的導演,製作出自己喜歡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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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董金珮就這樣全力配合著先生,也支持著先生忙碌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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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隔了幾年黃坤陽考過了導演證,好不容易開始能夠一展身手,卻因為某部電影前期票房不佳而面臨到後期資金嚴重不足的問題,不停的與製片單位愁著到處見贊助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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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金珮想著要幫著先生,只好幫忙節省一些基本的開銷,並且將自己存了一陣子的積蓄全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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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在沒有任何辦法的情況下,黃坤陽竟去借了高利貸,甚至在沒有經過董金珮的同意下,任意將汽車與房子都拿去抵押,最後負債累累的情況下逃出國,留下她一個人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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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董金珮發現自己懷孕了,求助無門的她最後只能向娘家求情,董金珮與娘家感情本就生疏,久沒聯絡又大著肚子回家,一回來開口就是借錢,為此自然是受了不少譏諷與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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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花了好長時間才將那些錢還完,又花了好長時間開立公司,獨自帶著詩詩長大。後來才得到了消息,先生在國外似乎鹹魚翻身,不僅拍了幾部成名作品,還入圍了著名影展,去年似乎打算回台灣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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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如止水,從來沒有打算跟他聯繫,但是他卻不斷的留言給公司的助理,甚至多次找到公司去,她都想盡辦法避不見面。幾次後,董金珮以為他已經放棄了,沒想到這次竟在活動場上見到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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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他錯了,他當年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才無法跟她們母女聯繫,他希望能夠做些什麼補償,並且希望能夠見詩詩一面。董金珮根本無法接受這些藉口,這麼多年來的不聞不問,現在又何談什麼補償?什麼贖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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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不斷的求她,甚至不知道透過了什麼方式找人跟蹤了詩詩,董金珮只能答應他的請求,因為當年兩人雖然分開,但並沒有正式辦理離婚,她只希望他們能夠好好辦理手續,請他放過她們母女倆平靜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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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蹤……?」詩詩大為光火。「說是想見我一面,卻用這種下三濫的方式,也太莫名其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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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妳不願意見他……媽咪也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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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呢?妳想再見他嗎?」詩詩感受得出媽媽的語氣中飽含著痛苦與恨意,但就因為這樣,她也感覺出來媽媽對那個人還是很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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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見過了,不如不見。」媽媽嘆了口氣。「當年的事情太過複雜,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不管是苦衷還是什麼,我都無法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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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妳必須要跟這個人離婚的話,我就會幫妳的。」詩詩看著母親,堅定著語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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