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地爾看著前方做著喝茶看書的身影,又看了身旁一路陪著或者該說監視自己的兩人,心中雖然不明白究竟怎麼回事卻也不擔心自己的處境!大大方方走到椅子坐下,伸手拿過桌上放置的紅茶杯子啜飲一口,挑眉。
「能幫我換杯咖啡嗎?」
褐髮狩人少主不語,倒是墨髮綠眸的高佻男子默默走入落地窗後的房間內忙活好一會兒才端出杯疑似咖啡的杯子遞過來。
秉持著旁人是『請』他來作客的想法,就算真的是毒藥也毒不死自己的想法,安地爾接過咖啡杯喝一口,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這咖啡,用冰水泡的?」滿嘴未溶解的咖啡粉塊。
「冰咖啡!」
「……阿船,就算是用即溶咖啡也要先用熱水泡開再加冰塊進去。」比閻冥多一點常識,或者是看孟璿沖泡咖啡過的綠衣女孩開口說著,綠眸男子聳了一下肩膀,表情不變:「我下次會注意。」
下次絕對不喝這個人泡出來的咖啡!
安地爾將手中的『冰咖啡』放到桌面,繼續捧著方才喝過一口的紅茶杯,沒有開口的打算,一雙藍金色的眼瞳直直盯著正前方看書的黑髮少年,這少年身上流動的力量看來,他應該……
「夢,要找的就是這個變態咖啡狂?」
噗──
這是周遭人傳出的笑聲,安地爾沒有感覺不悅:這形容詞他已經從那個孩子口中聽得很習慣了!
那個乾淨的孩子,他原本想讓『他』見上一面的……
倏地,懷中傳來了震動,讓安地爾總算變了臉色,伸手想壓住那震動之物,卻不料那東西比他動作更快,瞬時一道淺色光芒竄出,飛往少年面前停住,原來是個小小的水晶球,裡面裝著如同玻璃碎片的半透明物體。
安地爾伸手想拿回,伸出的手卻被綠衣女孩一巴掌拍開,藍金色眼眸閃過一絲陰沉,只是他還來不及有其他動作,冰冷的嗓音在寒冷刃鋒抵住自己頸部的同時傳入耳中:「想死?」
「我只不過想拿回我的東西而已!」笑笑說著,安地爾保持著原本姿勢,不在乎自己頸側被劃出一道傷口,卻也沒有再次伸手抓取的動作─因為那個黑髮藍衣的少年總算將是視線從書本上移開。
「……凡斯的靈魂碎片!」
低聲說著,少年騰出手張開,水晶球飄到掌心上方隨即碎裂,僅餘那半透明的玻璃碎片落在手中:「為了這個,你耗費了一千年的時間。」
安地爾沒有說話,藍金色眼底閃過複雜光芒,是殺意─因為這少年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怯意─因為他也知道了這少年的身分。
「把其他的都給我。」
「…………」
過了大約十幾分鐘,安地爾才從口袋掏出了另外一個約莫火柴盒大小的精緻翡翠盒子,來不及遞出小盒子已經迫不及待逕自朝著少年飄去,同樣落在對方手掌心。
小小透明碎片自動融入翡翠盒中,少年轉頭將盒子交予綠眸男子手中:「靈魂收集齊了,你協助紫琴讓『他們』復活。」
他們、復活
這兩個詞語讓安地爾一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復活,這代表自己可以看到的是完完整整的故人了嗎?他們?是複數……
「你、你能找到亞那的靈魂?」精靈死後靈魂是直接回歸精靈主神的懷抱,這也是他放棄尋找亞那靈魂的緣故,這少年真的有能力……
「找得到大部分,但他與卡蘭貝勒有過交易,靈魂缺損,不過只要在無名的範圍內他可以跟完全復活一樣。」少年始終沒有將視線放到安地爾身上卻知道他想問什麼,簡單平穩地說著,然後又將目光放回到手中的厚皮書上,不再開口。
卡蘭貝勒,創世精靈主神,精靈在死去時除非有特殊因素─如被惡魔或鬼族吞食外一般都會回到主神懷抱,就算亞那靈魂被黑暗氣息侵蝕……啊,他怎麼忘了,這少年可是現今最古老的存在,就算是卡蘭貝勒甚至是冥界之主恐怕也不敢與其衝突。
「你們……打算怎麼做?」
沒有理會原本卡在頸子上的槍尖什麼時候移開,安地爾的臉上平靜依舊卻藏不住眼底閃過的一絲緊張與期待,只是少年沒有再開口而他身旁周遭的身影也有志一同,閉嘴安靜的分頭行事。
「等等……」
「擔心的話就跟我一起來吧!」眼瞳在藍衣少年身上轉了一圈後,拿著凡斯靈魂的綠眸男子開口說著。
「閻,讓他跟去好嗎?」銀白髮絲的藍眸身影話語中有著反對:「這傢伙有把守世界搞得天翻地覆的案底……」
「這裡是無名,不是守世界!」綠眸青年回頭,一句話將銀白身影的話語打回:「紫琴向來不會放過在醫療中心搗亂的任何人事物的,當然,我也不會放過任何可能對夢跟影造成傷害的人。」
「…………」
望著眼前黑髮身影與銀髮精靈,安地爾說不出自己此時心中的感覺!彷彿長久以來追逐的夢想終於達成,卻也有摻雜著一絲遺憾與無奈,可以用參加馬拉松賽跑,眼見終點線在前方自己可以以第一名的姿態邁過時卻被旁邊人用半步的距離超前達陣,心中那種感覺來比喻吧!
「……有誰能告訴我為什麼這傢伙會是一臉扭曲的表情?」接到消息回來湊熱鬧的緹絲安娜開口問著,原本打算來拎人回去工作的烈帝也暫緩了自己抓人的舉動,雙手環胸注視那躺在病床上的兩造身軀。
千年的傳說,冰之牙三王子亞那瑟恩‧伊沐洛,與黑色一族─妖師首領凡斯。
「這兩人的身軀……」亞那王子就算了,他記得凡斯的身體不是被弄得面目全非了嗎?
「夢做的!聽說夢曾經見過這兩人,跟他們有點交情。」負責還魂復活事宜的紫琴結束最後一個檢查項目,走出來剛好聽到烈帝的疑問,沒等他問完就直接開口回答:「應該是在這兩人很年輕的時候就認識了,所以做出來的身體看起來比這變態年輕很多。」
安帝爾無言,雖說自己的外表看起來不算老但跟現在眼前的身軀比起來,的確看得出來是長了好幾歲,若是這樣推算起來,亞那與那位殿下認識應該是在自己之前的事情……
不過這不是他在意的重點,他真正在乎的是:亞那與凡斯,他們活生生的在自己眼前。出自下意識想確認真實感,安地爾伸出手想觸碰兩人的臉頰,不過下一秒──
「妳!!」
伸出的指尖被紫色的紗巾纏住,一股力量後扯讓毫無防備的他順勢原地轉了一圈半,冷靜看著捲裹住自己的紫色紗幔,然後將視線移到抓住紗巾另一端的美麗少女。
「在兩人甦醒前,禁止觸碰!」帶著淺笑說著,美麗少女將手中的布料交給銀髮少年並且毫不客氣地給了少年一腳:「看好他!」
「我!?」雲風錯愕了一下:他只是跟來看熱鬧的,怎麼現在還要他看管咖啡變態啊!但接收到紫衣美女拋過來『你有甚麼意見』的眼神,他默默縮在一旁。
「喂……」
「不想被玄武壓扁的話就安靜!」
這對安地爾來說是非常難得的經驗,也沒有多做掙扎,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待:若凡斯知道自己復活尚未甦醒之時有這麼多人用視線『意淫』他,不知會做何感想?
「嗚……」
不算大的呻吟聲將安地爾從自我思緒中拉回,凡斯的眼瞼眉尾挑了挑然後睜開,黑褐色的眼眸中有著茫然與困惑!在一瞬間,所有原本擠在病床邊的身影迅速退離三大步,只留下紫衣少女站在原地,不動不語。
「妳……亞那!」本來的疑問句倏然轉變成驚慌,像是想什麼事情般黑髮青年猛然坐起身視線轉向躺在他身邊的銀髮青年:「亞那他!!」
「沒事,睡得很熟。」
「……是嗎?」伸出手輕輕觸碰銀髮青年的臉頰,觸及的溫度讓黑髮青年放下懸高的心。
「不好奇為什麼自己會復活?」
「……是夢吧!能做到這種事情的,也只有他而已!不過對我來說……」凡斯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身旁銀髮身形:「只要亞那平安,就好。」
在場所有人對被紫紗捆成粽子的某位鬼王高手報以同情的目光:為對方流血流汗流淚(?)好不容易讓人復活了,但男主角在乎的卻永遠不是自己,這樣的悲情程度,跟時下狗血本土劇的女主角不分上下啊!
只是被人冠上悲情兩個大字的當事者一點也不在乎,只是悠然閒適的開口:「嗨,凡斯,好久不見!」
「……的確很久了,安地爾‧阿希斯!」視線總算將從亞那身上移開,凡斯望著那紫色肉粽,嘴角竟微微上勾出一道弧度-明明白白寫著『危險』兩個大字的弧度:「沒想到會再看見你!」
「是啊!為了再找你喝杯咖啡,我可是費了很大的心力呢!」身為『找死不怕沒鬼可牽』的最佳代言人,安地爾提出邀約:「現在有時間陪我喝杯咖啡嗎?」
「……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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