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芥 - 【太芥】Black Love(r)

【太芥】黑色曼陀羅

　　──黑色曼陀羅花語是不可預知的黑暗、死亡和顛沛流離的愛。

　　你準備好了嗎？

　　得到願望的同時就得付出些什麼，這是自古至今不辨的道理。

　　無論提出多麼無理的要求，得償所望的你已然逃不掉──

　　深夜的森林相當危險，從小開始鄰居與長輩都如此訴說，傳聞夜晚會有黑暗的精靈在樹林間遊走，他們排斥憎恨人類，若是不曉得撞見他們，就再也回不去──

　　一名少年在漆黑的晚上悄悄關上大門，為了不吵醒生病的妹妹他放輕動作不發出任何噪音，越過熟睡的守夜人，他直直往從小到大被叮囑不能在夜晚時分進入的森林走去。

　　提燈隨著他的走動輕輕搖晃，光線照亮他的影子，鞋子踩過地面的樹枝發出折斷的聲響，「……」少年沉默地走在林間，他不曉得該往哪裡前去才能找到傳說中的黑色曼陀羅，僅能憑藉直覺尋找。

　　黑色曼陀羅，據說是相當高貴的花朵，外型似是百合其實不然，它的香氣會讓人產生輕微幻覺。

　　聽起來是個危險的花種，但無論如何他都得找到它，因為聽說，每朵黑色曼陀羅都住著一位黑暗精靈，他們能夠完成任何願望，只要能夠付出同等的代價。

　　雖然他沒有太多的錢，身上也沒有珍貴的物品，或許黑暗精靈會直接拒絕他的許願，也或許會像傳聞中仇視人類的精靈一樣直接殺害他，可是，他沒有退路，他的妹妹銀從前陣子就身染怪病導致臥病不起，找過許多醫生來看就始終未果，走投無路的他只好寄望於古老的傳說。

　　父母在他們年幼之時就過世，剩下他們兩個相依為命，所以，他一定要拯救他的妹妹，無論是否要付出他的所有。

　　少年走了很久，久到他開始懷疑起是否搞錯方向，一道好聽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專注一聽不知道是哪來的語言，「」被聲音吸引的他緩緩朝著來源走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名皮膚白皙的男子。

　　男子背對他坐在開滿黑色花朵的草叢邊，抬頭看向天空發出不連貫的句子，「」男子似乎沒注意到他的到來，而他也不曉得是否該出聲詢問對方為何在這麼晚的深夜在沒點燈就可能看不見腳下的森林裡。

　　正當他稍作思考發現不對勁想後退，男子卻停下說話轉頭看向他並露出笑容，周圍的溫度開始下降，「晚上好，又是一隻迷途的羔羊嗎？」說話間，男子起身一步步朝他接近，等待彼此的距離近到好像連呼吸都感受得到才停下，「還是說，是想要許願的孩子？」

　　非常不妙，少年發現自從男子轉頭後，他的身體就無法動彈，僅僅看著男子逐漸靠近他，說出讓他不解的話。

　　「哎呀，是被我嚇到了？」看著不說話的少年，男子歪頭疑惑道：「我說的應該是人類的語言。」

　　「你是精靈……？」

　　「你說呢？」男子彷彿聽到有趣的話，他露出像是獵食者的眼神上下游移少年的身體，「得到什麼的同時也意味著失去什麼，人類會有這樣的覺悟嗎？」口吻中透露出對於人類的蔑視。

　　少年看出男子雖然臉上掛滿笑容，眼神卻充斥著厭惡與不屑，雖然不知道精靈討厭人類的理由，當然，他知曉人類醜惡起來能夠多麼難看，但被一視同仁且輕視讓他相當生氣。他努力擺脫應該是眼前精靈導致的效果，用著空出的手指揪住男子的衣領，「能夠讓銀康復，就算要在下的命也無所謂。」若是怪病的最終象徵的是妹妹的逝去，他願等價交換用自己的性命換取她的。

　　等價交換，這樣的道理誰都懂卻無法鼓起勇氣。

　　人類是多麼貪婪的生物，想得到期望的物品卻不願付出其代價。

　　在下，願意一命換一命。

　　忘記何時開始，無法自行達成期待的人類闖進他們的領域，訴說著他們的煩惱祈禱精靈能夠給予協助，剛開始善良的精靈來者不拒地完成他們的許願，但後來，陸續來到他們面前的人類連細微的小事也不肯嘗試就要精靈幫忙，在那時，精靈們才發覺到──原來人類是會得寸進尺的生物。

　　一開始的友善禮貌，到後來是指使虛榮，不願成為人類工具的精靈們斷然拒絕繼續提供協助，然而，惱羞的人們卻拿起凶器要殺害精靈，而精靈們在失落的情緒下將那些人類全數處理乾淨。

　　後來，對人類失望透頂的精靈帶著他們喜愛的黑色曼陀羅進入森林的深處，與人類徹底隔離開來。並且教導他們的後人，殺害靠近他們的不善人類。

　　被族人傳承的這段歷史，在小時候的太宰治是不相信的，他好奇人類這種生物，於是常常偷偷拉著其他人陪同在旁觀察人類社會，一天兩天，日子久了他發現到人類真如歷史所說的虛偽醜陋，面對利益就能爾虞我詐，明明是家人卻能傷害對方，種種的一切讓他失望不已。

　　不想再看到人類了，那時已是少年的太宰治如此想道，於是他安分地待在深夜的森林，偶爾抬頭看著月光獨自說話。原以為今晚也是安然度過，卻不料身為人類的不速之客闖進他們的領域。

　　是否要如族人訓示殺掉對方？

　　老實說他擅長結合黑色曼陀羅的特性讓人類沒有反抗死在他的刀下，過往的日子也殺害過不少的迷途孩子，但當他轉身看到少年，他動搖不已。

　　少年不如其他過往的人類，他散發出的氛圍明顯讓人感受出他的覺悟，如黑曜石般的瞳孔也是堅定不已。

　　但是不能相信人類，他們都是一個德性，他告訴自己不要輕易落入陷阱，擅長說謊的人類才不可能有心。

　　於是他故意說出惹怒少年的話語，若他露出一絲的恐懼或是退縮，就代表他與其他沒有不同。

　　可是對方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

　　找到了呢……特殊的存在，他收起演戲般的笑意，「我能夠實現你的願望，相對的，我會收取你所有的血液，澆灌這些飢餓許久的曼陀羅。」之所以會被稱為黑暗精靈源自於此，他們收取人類的血液，感受生命的流逝與活力就能發揮強大的力量。

　　這名少年會害怕嗎？面對即將迎來的死亡。

　　可是……不會讓他逃走的，當他拉住他的衣領說出願望的那刻起，願望就已經實現了。

　　※

　　他以側抱的方式將失去氣息的少年帶出森林，將少年的屍體放在村落的入口處，等到白日升起，少年的屍體就會被發現，最終又會被流傳是黑暗精靈作祟。

　　不過不要緊的，黑暗精靈本就不願再與他人接觸，這是他唯一一次用力量替人類完成願望。

　　"能夠讓銀康復，就算要在下的命也無所謂。"一陣風起，他似乎聽見少年的聲音。

　　沒有回頭，他重新回到精靈的領域，少年帶來的提燈被他放在身邊，空氣中隱約聞得到鐵鏽的鮮血。

　　「芥川龍之介……真是個有趣的孩子。」他望向天際，用著精靈的語言訴說著。

　　如果有來生，或許他們能在一起。

　　他是黑暗精靈，在千年的歲月中唯一一次付出真心。可惜他的戀情注定不及而終。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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