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校還沒開始建之前，這塊地全是墳場，最初決定在此建校，挖地基時便挖出了許多棺塚，尤其是在車棚還出現過無名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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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發生在一位學長身上。時間是一日的放學午後，那時候是冬天，天色暗的很早，學長忙完社團事情準備牽車回家是天幾乎已經暗了，因為早過了放學時間，整個車棚就只有他一個人，不巧的是平常的燈沒有那麼早亮，學長只能摸黑沿著斜坡走上停車的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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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到上樓前的轉彎處，他就隱隱約約感覺前方有個人影站在轉角，剛開始他只以為是和他一樣晚回家的人，可是越想越不對勁，因為那個人身旁沒有腳踏車，也只是一直站在原處，沒有要移動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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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他突然想起以前挖出過無名屍的事，想一想忍不住覺得毛毛的，正打算乾脆今天先搭公車回家的時候——同學妳到底有沒有打算要繼續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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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到最高潮時，千冬歲突然停了下來，眼前有些指責地看著圍繞在他周遭一位捂起耳朵的女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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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很想跟他說女孩子都是這樣，愛聽鬼故事又會怕，明明捂起耳朵卻聽得很清楚，不用太在意；不過他大概只是不喜歡講話沒被尊重的感覺吧，對方有些尷尬地吐了吐舌把手放下，千冬歲清了清喉嚨就繼續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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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故事中那名學長正準備轉身離開時，前方的人影終於有了動作，即使輪廓不是很清晰，學長還是看得出那是一隻朝他伸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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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樓的燈此時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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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暗、很暗的光芒，和平時照亮整層樓的燈光不同，那一日的燈只點亮一小盞昏黃；微弱的光來到二樓，學長眼前的人臉孔總算是被照映的至少看得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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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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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手的人影口中緩緩地吐出這幾個字，速度很慢、口齒咬字也全含糊不清，或許是因為那張已經腐爛的嘴無法說出完整清晰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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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絕對不是一張活著人類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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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個人類的臉會像在汙水中泡過幾天般褶皺腐爛，身體部位不是腫脹不堪，就是組織肌肉脫落；稀疏的髮絲披散著，看不出是男是女，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張讓人無法直視的臉絕非人類所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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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我的名字……』那人只不斷的重複同一句話，學長先是被嚇得差點連逃跑都忘了，直到回過神來，他這才連滾帶爬地逃離車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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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到這裡，千冬歲幫故事做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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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學長通報學校這件事，連董事都來關心，但早就沒有那個學長說的噁心的人了，早上來停車的人也都說沒有看到。直到最後，還是沒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在那裡的到底是誰、甚至究竟是不是人，口中那句我的名字也沒有獲得合理的解釋，就成為了一個傳說流傳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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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冬歲說完最後一個字，現場仍是他說話時的一片寂靜，隱約還可以聽見有人吞口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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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還有人再看到那個人嗎？」率先打破沉默的是一個一直在旁邊默默聽著的女生，小小聲地問著千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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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聽說類似的事情還發生過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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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千冬歲這麼說的時候我覺得他其實也有一點點黑——勾著微笑說出這種讓不少女生騷動起來的話，要說不是故意的才沒有人會相信，就連剛才明明聽得津津有味的喵喵都趕緊叫他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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聳了聳肩，千冬歲一臉就是「我說的是事實」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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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圍著千冬歲，聽他說不知道哪一代傳下來的校園傳說，似乎從某一天開始就成了大家下課沒事做用來打發時間的好消遣；剛開學彼此認識都沒多久，剛見到千冬歲的時候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飽讀詩書的知識份子，只是完全沒想到原來他是都市傳說方面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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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他所說，我們所就讀的這間學校以前是墳場，所以興建時挖出來的棺塚不可勝數，整塊地很陰的狀況下校園間流傳的鬼故事也少不了，但這麼有真實感的故事還是第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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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因為場地移到大家常常出入的車棚吧，比起鬼故事老梗會出現的音樂教室美術教室還是地下室之類的，這種少見卻平常的題材好像比較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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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那個也湊過來難得靜靜聽完故事的五色雞看了我一眼，突然問了一句：「我記得你是騎腳踏車上學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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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對啊。」而且還是停在傳說中的車棚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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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那漾漾不會覺得害怕嗎？」喵喵睜大了眼睛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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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不會吧，每天走到目前也沒在那裡看過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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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走，路上也沒有出現過什麼會招手的屍體簡稱招手屍的東西來跟我打招呼，應該不會這麼巧千冬歲說完就讓我遇到吧，不太知道到底有什麼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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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我這麼說，千冬歲像平常一樣推了推眼鏡，鏡片下的眼睛卻流露出了一股嚴肅：「漾漾，你不相信這類的校園傳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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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不相信啦……」只是覺得沒那麼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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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知道，我們教室也有一個校園傳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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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倒是沒有聽說過，一看到我起了點興趣，千冬歲一臉認真的告訴我關於這間教室的傳說：「聽說，就在你後面那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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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那個位置原本是沒有坐人的，但卻常常有人說在那裡看到有個人陰沉的坐在那裡，在特定的時段可以看到，有時候又會突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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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坐在那裡的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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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嚥了口口水，順著千冬歲的視線，慢慢地、緩緩地轉過頭看向我身後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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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人坐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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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恩在吃他的飯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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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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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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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為了搞定段考範圍不會的題目，我留到天色都暗了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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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千冬歲今天剛說完我就成了要一個人在晚上去車棚牽車的人了……也不能說是很巧，這陣子因為快考試了留在學校的機率不低，只不過今天稍微晚了一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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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場景很符合，當下我也沒有想太多，畢竟千冬歲說的故事雖然感覺很貼近真實，但我是很堅持只要我們不去打擾另一個世界它們也不會來傷害我們的人，心裡帶著對彼此的尊敬就是，不過抱著比平時稍微多想一點的心情就走上了斜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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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想想，早在我踏上去那一刻就該感覺到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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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沒有燈是小事，反正有月光的狀況下暗也暗不到哪裡去，不過這個時候燈沒亮原本就是其中一個不對的地方了，空氣中還瀰漫著一種說不上來的噁心味道，有點像是路邊有小動物屍體時會有的屍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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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我只以為是哪裡的小動物跑進來，沒有打算多加留意，只是炎炎夏日卻有一股陰涼的空氣拂上臉這點終於讓我開始感到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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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裡那招手屍出現的地方好像就是前方的轉彎處吧，可是現在已經跟學長那時候不同了，有個反光標誌在那邊，站在那裡的人也被照得很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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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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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有點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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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反光標誌的光看過去那瞬間，我知道我聞到那個噁心的味道來自於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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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覺上的衝擊絕不亞於透過聽覺所引起的想像所帶來的震撼，千冬歲描述的那一堆什麼浮腫脫落之類的詞已經夠噁爛了，親眼見到招手屍的感覺比那再糟糕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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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光要剛好打在那張臉上——雖然如果沒有它現在我可能已經和那東西有了親密接觸，但我更不想要看的那麼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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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傳說裡面提到的，那張臉就像是在水裡泡過好幾天，腫脹的根本看不清原本的樣子；再加上不知道是不是剛泡完水又被太陽曬過，皮肉爛的爛掉的掉，因為再說下去我覺得我可能會先吐出來所以先這樣，總之當下嗅覺與視覺的衝擊讓我覺得我沒吐根本是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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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慘的是，那反正不會是活人的東西一邊伸出手一邊開口的時候，我發現身體居然還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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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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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著迎面送上的刺鼻味道，那一字一字含糊地傳進我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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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我聽過原本的故事，我大概沒辦法聽懂那東西字裡行間想表達什麼，就只是不斷的重複同一句話，每個字全都黏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連聲帶都泡爛了，聲音穿過耳膜的感覺就跟現在的溫度差不多，讓人起了全身的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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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自己吞了口口水的聲音，有股無形的壓力壓在身上，我拚了命的想後退卻只是徒勞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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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裡沒有提到不能動這一點就算了，下一秒，招手屍跟傳說敘述不符合地朝我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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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裡並沒有這一幕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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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家說如果遇到鬼壓床要罵諧音跟麥當勞很像的三個字，那如果好端端站著也不能動該怎麼辦，難不成也要講那三個字嗎，問題是那張臉腫成那樣連它媽都認不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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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化成招手走路屍後移動得超級慢，就像是人在拖著腳往前而不是用腳在走路，但那隻快要爛光的手依舊離我越來越近，那段時間裡恐懼幾乎蓋過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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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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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一句話在空間裡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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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是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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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到這個一直沒被提起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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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問我它的名字是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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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算這麼想我也完全不知道它的名字是什麼，總不能就叫人家招手走路屍吧，那樣它大概就直接朝我衝過來而不是慢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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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它沒有衝過來，轉眼間，已經來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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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反胃的味道粗魯的侵入了鼻息，我閉上眼睛，不敢去看待會會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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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就這樣成為第一個校園傳說的犧牲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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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冬歲看到大概會覺得很錯愕吧，他才剛說完我就莫名其妙地遇上了，都還不知道自己招誰惹誰就被一隻招手屍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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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告訴它，它的名字是李千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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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之間，我聽見一個男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也不能說是朦朦朧朧，其實還滿清晰的，而且大概看我沒有動作，還很大聲地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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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死的話還不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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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的名字是李千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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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再花時間多想，我對著對我逼近的手大喊，時間彷彿停止在凝結的空氣一般，過了好段時間，意識到那隻手沒有挖出我的眼睛還是怎樣我才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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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泡過水的臉在我眼前放大剛才的Ｎ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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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吐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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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胃裡的東西差不多要衝上來的時候，要不是我隔壁的聲音冷冷地說了一句，我大概當場會把午餐全部還給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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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緩轉過頭，意外發現自己可以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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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簾的，是張漂亮的有些不真實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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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注意到消失了許久的月光灑在一頭長髮上，即使是在昏暗的空間中，映著月光那頭銀色的髮絲還是閃亮的惹眼，仔細看，左邊的髮絲似乎深沉了些；一對夜色之中熠熠生輝的眼沒什麼溫度的直視前方，完全不打算理我的疑惑，視線直接向前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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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該不會又是另一個飄吧，還是有腳的應該叫殭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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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麼說，雖然感覺是個冷冰冰的人，但至少比前面那個招手屍好多了，沒讓我先確認半句，那頭長髮輕輕從我臉側拂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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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上前，開口：「李千蝶，那是妳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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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當時沒有人知道，但妳的家人、妳的丈夫與兒孫全都用這個名字在尋找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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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口中唸唸有詞的說了些什麼，有點像在唸經。那招手屍的手停在半空中，動也不動，不一會這個突然出現的男生停下我聽不懂的語言，對著前方說了一段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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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昔日的家人，都已經不在這裡了，我會請董事為妳在此立碑，讓妳能好好回去與他們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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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辛苦妳了，好好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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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很沉穩，聽在心裡，先前的恐懼也漸漸被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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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音一落，燈光突然照進了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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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黑暗後一時之間瞳孔還不適應，我閉上眼幾秒鐘，下一次睜開眼時已經是燈火通明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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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手屍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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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看向身旁，長得很漂亮的男生還在，既然沒有跟招手屍一起不見暫時應該可以判斷是人類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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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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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學長。」他冷冷地打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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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學長，請問剛才那個是……？」從剛才的事不用想也知道，學長一定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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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建校以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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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我還以為學長沒有要回覆我的意思，不過他只沉默了幾秒，出乎意料地跟我解釋起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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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原本是一位罹患失智症的婆婆，有一日出了門經過這片當時正在興建學校的地，一個失足，就在沒人注意到的情況下摔進了路旁的排水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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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沒辦法靠自己的力量爬起來，因為位置隱密第一時間也沒有被發現，直到她在水裡泡了數天、又被太陽曝曬的飄出屍臭這起意外才為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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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婆婆已經被泡的看不出原本的樣子，找不到家屬之下建築公司把屍體葬了，就草草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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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頓了頓，繼續跟我解釋接下來關於名字的部分
。
「會一直說她的名字是因為當年建方以無名塚的方式將她下葬，加上婆婆本身患有失智症，死後她連自己的名字也不記得。這裡便是當時她失足的地方，因為她的執念還在，才會還在這裡徘徊希望能找回來，也算是她即使意外死亡也要維護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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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會剛好在今天出現？」雖然打斷學長有點不禮貌，可是我真的超想知道明明每天都有人在這裡出入為什麼偏偏今天讓我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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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總不會是我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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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有感覺吧？」學長突然正眼看我，我還有點不知所措的不知道他在講哪件事，見我沒回應，他乾脆自己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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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鬼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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閏五月，開學三十多天有餘，才是應該校門開的時候就關起來的鬼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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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這麼說我其實沒有太訝異，真正讓我驚訝的是，他知道我有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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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所謂的陰陽眼，只是比常人稍微敏感一點點，偶爾才能看到路上一些沒什麼威脅性的好兄弟，長到這麼大也習慣了就視為理所當然。對我而言，只要和那些飄和平共處就不會出事，千冬歲說這裡有問題的時候我不相信也是因為這樣，在這裡待了快一個月並沒有在轉角看到什麼招手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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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門一開，許多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事物也跟著騷動起來，雖然感覺得出來今天有哪裡不太一樣，但要是學長沒提我倒是沒把我看見招手屍這點跟農曆七月做上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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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稍微看到一點的話，在這間校園裡，會有很多好玩的事。」勾起冷冰冰的笑容，學長意義不明的對我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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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接下來，好好準備吧你。」
有解釋跟沒解釋一樣，學長連再見都沒跟我說，瀟灑地就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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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才知道，學長沒有罵我這麼蠢晚上還一個人待在這裡就很好了，能聽一聲再見這種幻想是種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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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我沒有問到學長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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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合十，我對著轉角處恭敬的拜了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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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不平靜的夜就這樣落幕，我還是不知道學長怎麼知道我的體質的事、還有怎麼會這個時間來到這裡、又怎麼知道招手屍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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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心裡有種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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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還會常常見到那位學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