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大約凌晨三時半左右的時間,暴雨過後的山間逐漸恢復平靜。山風輕輕拂過,帶來一絲涼意。微風掠過我的臉龐時,帶來的不是自然的芬芳,而是惡臭難耐,令人難以忍受的血腥氣息。明明大雨已經把我身上的血液沖刷了大部分,為什麼我還能嗅到它的氣味呢?
天空被濛濛的濃厚霧氣籠罩,濃霧彷彿是一層厚重的面紗,將整個世界都包裹在一片神秘的氛圍中。樹葉和植物上滴落著晶瑩的雨水,在月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在這濃霧瀰漫的環境中,我沿著蜿蜒彎曲的山路緩步前行,時而有些許石子被我踢起。我踏出的每一步都伴隨著一種濕潤的粘滯感,我已經分不清是因為我那厚重鞋底沾染了太多血液,或者只是因為踩在濕潤的土壤,所以每一步都發出這樣的聲響。
大約走了半小時後,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神秘而寧靜的小教堂浮現在眼前。教堂的外觀已受到歲月的侵蝕,牆壁斑駁褪色,屋頂覆蓋著淡藍色的瓦片,高聳著一座巨大的十字架。
我走到那扇雕刻精緻的木質門扉前,把身上的裝備全部扔到附近的草堆𥚃,只留下那把已略有鈍感的剪刀放在褲袋𥚃。然後,我不停地敲打著那扇門。不久後,有人前來應門了。
木門悄然打開,一名男子穿著睡衣,外罩薄薄的外套,出現在我的眼前,他的身影在拂曉的微涼風中輕輕顫抖。這位來應門的男子,正是這座小教堂的神父。
神父身材中等,細瘦而身材勻稱,他的年紀大概在四十多接近五十歲。他的額頭寬闊,深邃的眼睛感覺充滿智慧。然而,現在的他呈現出一副被吵醒後的疲憊模樣。他的睡袍歪斜,胸前的鈕扣散亂。頭髮亂糟糟的,看起來尚未經過梳理。眼睛微微紅腫,側臉留下了深深的睡紋,顯示出剛剛醒來的困倦。神父的嘴唇半開半閉,帶著睡夢中的困惑。目光遊移,尚未完全清醒的他正在努力讓自己脫離睡夢的迷糊。毫無疑問,他就是被我的敲門聲吵醒。
未等他開口,我已自顧自地說道:「神父,我想告解。」言辭中透露出我的焦急。長時間未曾經歷如此劇烈的運動,使我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微弱但急促的喘息聲。
神父看起來有些疑惑,但還是示意我進入教堂。
我們一同踏入教堂。我踏的每一步都在靜謐的教堂內迴盪,顯得分外刺耳。在這平靜的空間裡,每一個聲音都被放大,格外突顯其存在。我把手伸進褲袋,隨時準備拔出剪刀,心情猶如這寧靜教堂內的空氣,緊繃而壓抑。
教堂內微弱的燭光在大理石地面上跳躍著,投下深邃而詭譎的陰影。從我身上延伸的影子在叫我趕快下手。
我想殺掉他,但不知為何此刻我卻無法下定決心。我內心充滿了複雜糾結,明明已經殺掉那麼多人,不可能到現在才害怕。或許,是因為他是唯一一位曾經伸出援手幫助過我的人?也許,他也跟我一樣曾經相信過她的存在?還是我只是希望在我離開之前,能夠有一個人稍微理解我一些?我自己也搞不清楚。這種複雜的情感使我陷入了內心的矛盾。我不知道我應否殺掉他。
「請開始吧。」神父輕聲說道。
我努力整理好自己的思緒,然後以平靜的語調對他坦白:「神父,我殺了人。」5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AssqVzEV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