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陌生的世界 - 倒數第三天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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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倒數第三天

ㄧ口一個橘子

Mar 22, 2024

68

7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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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是我睜開眼後想到的第一個形容詞，用來形容著該死的世界，房間還是熟悉的裝潢、熟悉的擺設，但——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我從床上坐起來環顧四週，沒有任何改變的房間令我毛骨悚然，我終於知道哪裡不對勁了，太安靜了，即使我家住在小鎮的邊緣也不可能一點人聲都沒有，更何況我連車輛駛過的轟鳴聲都沒聽見。

我走到窗邊拉開厚重的窗簾，我什麼都沒看見，窗戶被白色的紙張密密麻麻的遮住，窗戶邊緣被焊死，只能從透過來的光依稀辨別現在是白天。

白紙的最邊緣有些黑線條，我緩緩蹲下身，一行很小的字被凌亂的寫在那裡。

不要吃藥，你沒病！

「鈴鈴——」

手機的鈴聲換回我凝固的思緒，我連忙拉上窗簾，走回床邊按下擴音。

「淮生，你的報告做完了嗎？我可以看看嗎？」來電人的語調歡快，熟悉的聲音是我記憶中的模樣，撫慰了我緊張的心情一瞬，但下一秒神經驟然緊繃起來，原因無他，只因手機裡傳來的聲音屬於我曾經的愛人林許，但他已、經、死、了。

「沒呢，今年的報告太難了，你寫完了嗎？」我下意識的回答，語氣熟練的令人發毛。

我好像撕裂成兩個人，一個語氣寵溺的和林許聊著天，就像每一對熱戀的情侶一樣，另一個還處在震驚和恐懼之中。

「那我過幾天去你家陪陪你吧。」林許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

「不行！」他的話語像一季重拳槌在我的心口，我本能的拒絕。

「乖乖待在家休息好嗎？」我好像控制不住自己。

「為什麼？伯父伯母都說要幫我整理房間了。」林許嘟嘟囔囔有些不離解的說。

「什麼？爸媽不是不同意嗎？」我太震驚了，一時間忘記了這世界詭異的地方。

「伯父伯母早同意啦，你怎麼了？」

我沉默，我的父母是最傳統的父母，兩個男人在一起，簡直是在他們的底線上反覆橫跳。

「淮生，你是不是沒吃藥？」林許的聲音沉了下來，詭異的沉默蔓延在不大的房間。

沉默是很好的思考時間，我的腦內閃過無數念頭，最後都定格在一個問題上——

他怎麼死的？

「江先生你起了嗎？小可把早餐端上來了。」歡快的機械音打破這沉默的空氣。

「你才剛起床啊。吃完早餐好好吃藥，我過幾天去看你。」林許的聲音又恢復了往常的溫柔與歡快。

電話掛斷了，我看向剛剛出聲的垃圾桶型機器人，它有一個粉色的外殼，圓形的頭上還戴了一個蝴蝶結，桶身伸出兩條機械手臂穩穩的端著一盤色香味俱全的早餐。

「江先生，小可把食物端上來了。」小可重複了一遍。

「放著吧，我先換衣服，可以請你出去嗎？」我想一個人靜靜，而且小可人性化的語氣總讓我寒毛倒豎。

「滴滴，好的，小可會在外面等先生的。」

在小可關上門後，我滑坐在柔軟的地毯上，一切或本能或偽裝出來的假象全都消失，我拿起手機，眼睛一眼就看到今天的日期——

2070年2月27號 11：45

2070！我差點驚叫出聲，今年不是2024嗎？我愣愣的看著手機，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尖銳的痛感刺激著大腦，也讓我意識到這不是做夢。

我翻看通訊紀錄，一切都很正常，我依舊21歲，依舊是AI計算機學院的大三學生，唯一不同的只有林許依然活著，今年大二，而且我閉眼前是寒假第一天，現在是寒假的倒數第三天。

我抹掉臉上的冷汗，遊魂一樣洗漱完換好衣服，小可像機器一樣在我正要吃早餐時進來，好吧，它本來就是機器人。

吃完早餐後我沒等小可回來就走下樓梯，客廳裡父母各自坐在沙發的兩邊，廚房裡一個人型機器人正在洗碗，小可不知所蹤。

「起來了？沒事就跟著小可去把你房間旁邊的房間整理出來，小林過幾天不是要過來住？」母親頭也不抬的盯著眼前懸浮的電影，她好像比記憶中的模樣更年輕一些。

「我旁邊的房間不是江勇的嗎？」我已經不想再糾結林許是不是要來，現在我只想知道我旁邊不是住著我弟弟嗎？

「江勇？」本來不看我的父母都轉過頭，力度大的像是要把脖子折了，語氣也不復之前的平靜，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你沒吃藥嗎？嗯…淮生？」

雞皮疙瘩從手臂開始泛起，我開始無意識的摩擦手腕，一時間客廳只剩電影裡狗血的台詞。

「江先生，你在哪裡？小可把藥拿來了。」小可的聲音又一次化解了危機，但我的精神反而更加緊繃。

太巧了。

小可滑到我身邊，遞給我一杯溫水和一小顆藥片，我在這沉默的氣氛中吞下藥片，喉嚨一滾，溫水滑過喉嚨帶起苦澀的藥味。

小可檢查了我確實吞下藥片，母親和父親看我的眼神終於沒有那麼恐怖了。

「淮生，你沒有弟弟。好好吃藥，開學前再帶你去找林醫生，好嗎？」母親的話語又恢復溫柔，她的模樣好像與記憶中的更像了，腦中一閃而過的念頭，下一刻就什麼也想不起來。

我沉默的點頭，跟小可去了隔壁的房間，房間堆滿了紙箱和我早已消失的玩具，角落有一張床，床單上滿是灰塵，沒有絲毫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小可兢兢業業的拿著拖把和抹布清潔房屋，我則把紙箱堆在床邊，坐在小可的視線死角假裝翻著紙箱裡的東西。

紙箱裡放的大多是我過去的課本、評量、考卷和衣服，在打開一箱最重的後是滿滿的紙，大部分是一些稚嫩的圖畫，直到我翻開了完全不同的一張。

第一眼就是XXX精神病醫院，它標在整張紙的最上面，大大的字讓人想不注意都難，接下來是讓我更更震驚的描述——

江淮生，確診妄想性障礙，認為自己曾是2024年的一位大學生，有一個弟弟江勇，認為愛人林許已死亡，目前已接受治療，推判無危險行為，採藥物控制療法。

我手抖的像觸電，紙上寫的每一個字我都懂，但組合在一起就令人費解。

我真的病了嗎？

我從舌下吐出一個帶著唾沫的藥片，一個被好好藏在口腔裡的藥片，把它塞進木頭地板與床的夾縫中，我想相信一次自己的第六感，就這一次。

不要吃藥，我沒病。

「江先生，你好了嗎？」小可的聲音貼著脊背傳來，我下意識的擋住手中的確診單。

「好了，來吧，堆在牆邊就好。」我強裝鎮定的和小可說，手心裡滿是冷汗。

收拾完已是傍晚，和父母沉默的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我卻味同嚼蠟一樣的麻木吃完這一餐，母親不斷給我夾菜，嘴裡絮絮叨叨，但是三句不離吃藥，父親則一句話沒說。

吃完飯又和母親看了一部兩個半小時的老電影，才回房間洗漱，上床前小可又拿了一顆藥片給我才關上門，我在它走後半小時把藥吐進馬桶裡，靜靜的看著藥片隨著水流捲進下水道。

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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ㄧ口一個橘子

我與陌生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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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倒數第三天

#2 倒數第二天

#3 倒數最後一天

#4 開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