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新學期開始,韓筠舟受自己的指導教授,現在已經是A大副校長兼醫學院院長的李釩教授所託,回母校A大代課。原先教授大二必修課「次性別生殖學」的陳教授生病了,需要一段時間休養,李釩院長一時找不到合適人選,只好找上自己的得意門生韓筠舟前來救火。
韓筠舟原本就是次性別專科醫生,課程內容對他而言不是問題,而德高望重的陳教授也是當年教過自己的老師,於情於理他都該幫這個忙。在與醫務助理協調好醫院班表與課表之後,就爽快地接下了李釩教授的請託。
星期五下午兩點,開學後韓筠舟的第一堂課,他提前踏進階梯教室。
這堂「次性別生殖學」教授的是Alpha、Omega、Beta的性與生殖系統。照理說,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學生們,應該要對這類課程感興趣,就像中學時學到健康教育青春期那一章時,總有些隱密的興奮。可對醫學生而言,生殖系統跟心臟血管系統、腦與神經系統沒什麼兩樣,只是又一門學分重得壓死人的課程。雖然陳庭裕在醫學教育界是一位相當有名望的教授,但在年輕的學生眼中,他只是一個枯燥無趣又嚴格的老頭子。陳教授是他們大一時的「普通生物學」老師,知識豐富教學嚴謹,分數打得嚴格,同學們知道這學年又有他的課,只能用苦不堪言來形容。
就在同學們抱怨陳教授的同時,他們看見一個高䠷的男人從前門進來,熟門熟路地站上講臺將講桌下櫃裡的電腦搬出來連接教室螢幕,同學們還以為他是新來的助教。梁玉嬋原本還坐在位置上聊天,一看見有人進來,趕緊跑上前幫忙,協助他做課前準備。
「助教好,」梁玉嬋趁機跟他說話:「您是新來的助教吧?以前都沒見過你,我是陳教授上學期的小老師,我叫梁玉嬋,您叫什麼名字啊?」漂亮的女孩害羞地撩了下耳邊的頭髮,將落下的一縷頭髮塞到耳後。
白成俞就是在此時進教室的。
白成俞站在教室門口一眼就看見自己的按摩棒,不是,韓醫生在講臺上。他看看韓筠舟,又看看梁玉嬋,心裡有些疑惑大叔怎麼在這裡,可他腳步沒有停留,慢慢地走上階梯。他的朋友王子恆跟廖盛一直對他招手,白成俞走過去坐在他們幫忙預留的位置上。
梁玉嬋的好朋友林韻如坐在他前排,轉頭對白成俞說:「白少,你暑假怎麼都沒找玉嬋?她生氣了,說要跟你分手。」
白成俞正翻著背包,一聽林韻如這話就皺眉,這事居然還沒過去。他克制自己的壞脾氣,盡量有禮的反問對方:「我們有交往?」
林韻如噎了一下,生氣的轉回頭不理他。旁邊的王子恆也聽到他們的對話,驚訝的問:「真的假的,你們沒交往?那我可要放馬去追了啊。」
白成俞不在意的聳聳肩,對王子恆做出了個請便的手勢。
白成俞跟梁玉嬋兩個帥哥美女在大一剛開學的時候,就在學校的校園網上被同學還有學長姐公認推舉為當屆校花校草。又因這兩人是同班同學,一時之間拱王子公主交往的人不在少數。梁玉嬋也是芳心暗許,明的暗的追了白成俞一年,可惜校草是根木頭,他一直冷淡以對。後來在上個學期末,白成俞被拉去參加班上的聚會,到場才知道是梁玉嬋的生日。他沒準備禮物,在眾人的起鬨下跟她合唱了一首歌,最後還基於紳士風度,在司機來接人的時候,順道送了酒醉的梁玉嬋回家。第二天,他倆並肩合唱、上同一輛車離去的照片被貼上學校八卦版,校花校草正式交往的傳聞就傳開了。
白成俞懶得理會也沒有出聲駁斥,那時候還剩沒幾天就要學期結束了,他以為過了一個暑假傳言就會平息,想不到一開學,同學的第一句話,就是梁玉嬋要跟他分手。
他覺得有些可笑,看著講臺上溫婉動人的梁玉嬋與風度翩翩的韓筠舟,一個是緋聞女友,另一個是自己的床伴,這個組合實在令白成俞有點扎眼。尤其是看到韓筠舟跟梁玉嬋在臺上輕聲細語言笑晏晏,心裡就一股氣,想不到大叔這麼風流。
白成俞不理臺上兩個人,從背包裡抽出自己的書來看。
周圍學生們還在竊竊私語討論著臺上那個好看的助教,互相打探他的來歷。白成俞本來在班上就是不太理會八卦的人,此時更不願讓其他人知道他與韓筠舟認識。王子恆也在看講臺上梁玉嬋正跟新來的助教說話,他嘖了一聲,似是很不耐煩又出現新情敵。
鐘聲一響,韓筠舟請美女同學回座,拿起麥克風說:「同學們好,準備上課了。你們陳庭裕教授前一陣子身體不適在家休養,所以這學年由我來代課。」韓筠舟微笑地看著學生們說:「我是你們這學期的次性別生殖學講師,韓筠舟。請大家多多指教。」他轉身把姓名寫在黑板上。
大家這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們的次性別生殖學老師根本不是什麼無趣的老頭子教授,而是眼前這個大帥哥。
帥哥濃眉大眼高挺鼻子,穿著暗藍素色襯衫、黑長褲,因為天氣的關係,韓筠舟將襯衫袖子捲折至肘部,露出小臂緊實的線條。他寬肩窄腰個高腿長的靠在講桌旁對著大家微微笑,眼神很溫和。
臺下安靜了幾秒鐘,忽然爆出興高采烈的呼聲,還有人吹了一聲響亮的流氓哨,惹得同學們大笑。韓筠舟也笑:「你們這麼高興做什麼?我可也是很嚴格的,陳教授怎麼要求你們,我就怎麼要求。你們不好好學習、不來上課,我一樣會當人。」
「老師這麼帥,我們一定來上課啊!」一個女學生喊,又是一陣哄笑。白成俞微不可見的皺了眉。
「你們……」韓筠舟語塞,用手指指說話的方向,想不到現在學生都這麼大膽的公然調戲老師了。他笑著搖搖頭。
臺下同學對韓筠舟非常好奇:「老師你幾歲?有女朋友嗎?」、「老師你結婚了嗎?」、「還是有男朋友?」、「老師你是Alpha嗎?」、「一定是Alpha吧!」越來越不正經的問題跟笑鬧聲在大教室裡此起彼落的轟炸。
韓筠舟沒來得及制止學生頑皮的胡鬧,就聞到空氣裡浮現一股熟悉的香味,他不動聲色的掃視教室一圈,果不其然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白成俞?韓筠舟又多看了他一眼,這也太巧了,小豹子居然是他這堂課的學生?
他之前聽說白少高中休學,自己就一昧的以為這孩子沒再繼續讀書,沒想到他後來居然考上A大醫學院,現在都大二了。韓筠舟心裡有奇怪的感覺,他有些惱怒,都是睡了兩年的關係了,居然連白成俞是A大的學生這種事都不知道。但更多的是欣喜,這下總算有機會在除了床上的其他地方與小豹子建立關係。雖然他現在看起來完全不打算跟他有什麼交集。
韓筠舟看見白成俞皺著眉,手指無意識的在揉自己的額角,貌似有些不適。他低頭思索了兩秒立刻明白這是什麼情況,趁著同學還在搗亂,從隨身包裡取出一片隔離貼布撕了背膠,假裝摸摸脖子的姿勢將膚色貼片貼在自己後頸上。
「好了好了,別鬧了,」韓筠舟整了整後領,拿起桌上的點名簿:「我先來點個名。」韓筠舟一邊點名一邊認識學生,點到白成俞的時候,也只是聽到對方懶洋洋的舉手喊到,連眼神都不給他一個。
全部都點完名,韓筠舟又說要找一個小老師來幫他的忙,好幾個熱心的同學立刻舉手搶著要當這門課的小老師,韓筠舟想了想,假意隨機指了指點名簿:「白成俞同學,你願不願意來當我的小老師,這學期幫我的忙?」韓筠舟看向白成俞,客氣的微笑。
白成俞原本低著頭看書,他從剛剛開始就有點頭暈,身體微微發熱,在這種時刻被韓筠舟點名,他顯得有些煩躁,不過在全班同學的注視下,白成俞還是得裝一下。他無聲的嘆口氣站起來,裝作無奈的樣子:「韓老師很抱歉,我也很想幫您的忙,不過我已經是班長了,可能沒太多時間能協助您,」其他同學聽到班長婉拒了,又開始:「我,」、「我,」、「我可以……」白成俞轉頭看周圍同學:「我想還有很多同學願意承擔這個重責大任。」這麼客氣有禮的語氣,韓筠舟怎麼會聽不懂言下之意的嫌棄,他只能無奈地笑笑。
「好吧,那就……」他做手勢先讓班長坐下,看了看一直熱切地看著自己同學們,最後點了梁玉嬋:「那就請上學期陳教授的小老師繼續幫忙。」
梁玉嬋高興的點點頭,其他同學則是發出好可惜的嘆聲。
「現在開始上課,」韓筠舟站回講臺:「請同學翻到總論。」
他一邊講課一邊注意白成俞,一直到他把按在額頭的手放下,開始記筆記,韓筠舟才稍稍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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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三堂的次生殖學終於下課了,講臺上幾個男學生女學生包圍著韓筠舟問問題,韓老師也很有耐心地一一回答。白成俞在心裡嗤了一聲,才第一次上課的課程內容簡單得要命,也不知道這些人是蠢的還是怎樣,上課內容都聽不懂,連上學期的第一名都需要湊到前面去問問題。
白成俞收拾好背包正要走,旁邊的王子恆低聲罵了句髒話,說:「你有沒有聞到?不知道又是誰犯花痴,居然公然釋放氣味,也不怕惹禍上身。」王子恆一手堵著鼻子,一手掏出包裡的Alpha鎮定片,丟了一顆進嘴裡:「你要不要來一顆?」看見白成俞搖搖頭,他又加了一句:「喔,忘了,你性冷淡。」惹得白成俞瞪了他一眼。
王子恆是一個Alpha,他們以為高冷的白成俞也是。過往遇過幾次粗心的Omega逸散氣味,班上幾個Alpha匆匆忙忙補鎮定劑,只有白成俞無動於衷。他們一面佩服他定力強,一面又調侃他性冷淡。
雖然Omega的氣味不會對白成俞造成影響,但也的確讓他心裡不舒服。每當有Alpha在他面前肆無忌憚的評論Omega,都讓白成俞心神不寧。他一方面也跟著這些Alpha對Omega給出貶抑的評價。可另一方面又生氣於自己就是這種在他人眼裡如此不堪的Omega。
白成俞現在的確聞到空氣中隱約傳來一絲浮動的Omega氣味,他一直不齒Omega的這種放蕩行為。怒其不爭吧。他就不明白了,分化成Omega是沒有辦法選擇的事,但是你們這些人能不能管理好自己,不要讓全體Omega蒙羞。不是所有Omega都急於向Alpha臣服的。
白成俞皺著眉看向跟學生聊得樂不思蜀的韓老師,看來自大無用的Alpha正在享受愚蠢無知的Omega奉承。白成俞冷著臉,從教室後面下樓梯走了。
「喂喂喂,走那麼快幹嘛?一起打球啊……」王子恆跟在後面追著喊,身為白成俞在學校少數的朋友之一,憑藉的就是完全不畏熱臉貼冷屁股的厚臉皮。
等韓筠舟打發完這幾個學生,交代完梁玉嬋小老師的工作之後,抬頭一看教室早已空無一人。白成俞果然走得乾淨俐落,絲毫沒有打個招呼的想法。他拿起自己的公事包,獨自一人走出教室。
想不到一出教室,黑十二居然等在教學樓外的樹下。韓筠舟下了幾階階梯朝他走過去:「找我?」
黑十二點點頭,神情嚴肅的說:「少爺請您上車。」他一路領著韓筠舟到停車的地方,拉開車門讓人上車。
車裡只坐著白成俞,黑十二等在車外。
白成俞閉著眼睛仰靠在座椅上,說:「你用了隔離貼片?撕下來。我現在不舒服,需要你一點味道。」命令的語句,看都不看一眼韓筠舟,毫不掩飾的無禮態度顯示他目前心情很糟。
韓筠舟撕下貼片,他知道剛剛在課堂上,只對他玫瑰木香敏感的白成俞感應到一點點他的氣味,可能會勾起一些情欲。雖然後面他很快完全阻斷刺激,但是被勾引出來的小小欲望,還是令人不適。加上後來又有一些Omega氣味的刺激,再度擾亂了白成俞。
所幸他的發情期才剛過,現在只需要韓筠舟的氣息,他的焦躁就能得到安撫。
韓筠舟與白成俞默默坐在車裡,任由玫瑰香氣在狹小的空間飄浮纏繞,韓筠舟控制著釋放力道,用氣息溫柔的撫慰小豹子。
過了一會兒,白成俞終於恢復一點精神:「謝謝了,」他坐直起身子,敷衍的道了謝,聲音裡還帶著疲憊沙啞,眼神也還有一絲恍惚,隨即又想起什麼,連忙交代:「在學校不要讓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還有,我的同學都以為我是Alpha,你別說漏嘴。」
韓筠舟訝然,轉頭看向白成俞:「我不會說這種事的。但是你,」他不解的問:「你同學怎麼會以為你是……?你騙他們?他們聞不出味道?」
「我沒騙,是他們自己猜的,」白成俞反駁:「我只是沒糾正。」白成俞此時臉上有一點紅,越說越小聲:「我平常不會有味道。只有,你來的時候……他們聞到的是你的味道。」他忽然惱羞成怒:「總之,你不要露出馬腳,別老是跟學生靠那麼近,讓他們發現我跟你一個味道你就死定了。你的氣味給我收好,不准亂放出來勾引人,學校應該是禁止師生戀的,你可不要亂來。」
「喔,那我會小心的,不讓別人知道我們在師生戀。」韓筠舟聽到白成俞說師生戀這三個字,忍不住笑起來。
白成俞震驚了兩秒:「誰在跟你師生戀。你別搞錯了,我們只是各取所需的床伴關係。」白成俞受不了韓筠舟這麼白痴的描述他們之間的關係,揮手趕人下車,一邊嘟囔:「神經病,戀什麼戀,誰要跟一個大叔談戀……你快下車。」韓筠舟聽到小豹子開始吼,只好準備下車,暗笑自己又自作多情一回。
在拉開車門之前,他又問了一句:「你上課都戴著變色片啊?」他看著現在眼睛又是深墨綠色的白成俞,忍不住好奇。
「什麼?」白成俞皺眉:「戴什麼變色片?」
「你的眼睛啊,」韓筠舟指指眼睛:「你的眼睛是湖綠色的,很漂亮。為什麼要特意遮起來?」
「我……」白成俞忽然舌頭打結,一句話都說不出,臉色竄紅。「干你屁事,你快點走。」小豹子再度暴怒,這次甚至動手推人將他趕下車。
韓筠舟被擠壓貼到車門上,只好趕快拉開車門,笑著跳下車。想到才被稱讚了一句「很漂亮」就氣噗噗紅了臉的白成俞,實在覺得他有夠可愛。
韓筠舟下車,黑十二上車,車子很快開走。黑十二在駕駛座不停偷瞄後座的少爺,不知道韓主任跟白少說了什麼,讓他氣得撲倒在後座,一直埋著臉趴著不肯起身,露出來的耳朵都氣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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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韓筠舟一進教室,黑板已經擦乾淨了,講臺櫃子裡的電腦也已經搬到講桌上架好。梁玉嬋跑上來問韓老師還有沒有事要交代,韓筠舟餘光注意到遠處有一道射過來的眼刀,他轉頭去看,白成俞已經低下頭看書。他笑了笑,對梁玉嬋搖搖頭,請她回座。
鐘聲響了,韓老師開始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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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九月,韓筠舟醫院學校兩頭跑,行程相當緊湊。醫院那邊門診跟開刀的時數沒有減少。而學校這裡,一門「次性別生殖學」共六學分,分別占了星期二上午跟星期五下午各三堂課時間,他蠟燭兩頭燒,尤其星期二下課之後,總是要急匆匆趕回醫院,可遇上學生前來發問,又不好意思拒絕,好幾次不但吃不上午飯還耽誤了下午的門診。幸好醫院到職了新醫生,他將星期二下午診分出去,這才讓他在星期二中午下課的時候,能夠喘息一下,不用急忙趕回醫院。
這天下課,照例幾個學生又圍過來,梁玉嬋也是其中之一。她通常在旁邊默默收拾,幫著關窗收電腦,等其他同學問完問題走了,她才跟著老師離開教室。
韓筠舟有點摸不清這女學生的態度,說曖昧嘛,梁玉嬋從沒有過踰矩的舉動,連氣味都收拾得妥妥當當,有時有不小心的Omega發散出一點氣味,她也會立刻協助阻隔。但說她完全沒什麼目的,他又覺得她的態度有些奇怪,總是有意無意出現在他身邊。韓筠舟一直沒機會跟梁玉嬋問清楚,主要是人家女學生也沒主動開口說過什麼,他也只好跟著裝傻。
韓筠舟一邊回答同學問題,一邊琢磨著等會兒怎麼脫身,就看見白成俞朝他走來,正確地說,是朝梁玉嬋走來。
「梁同學,我有事找妳,」白成俞臭著臉,語氣僵硬的說:「請妳跟我出來一下。」
「哦喔,」周圍的幾個同學發出小小的騷動,生出了一點看戲的興奮感。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梁玉嬋揚起下巴,可白成俞不理她,轉頭往外走:「愛來不來,隨妳。」
梁玉嬋看著白成俞離去的背影,嬌氣的跺了一下腳,跟著追出去了。
看著兩個人走出去,剩下的同學激動得竊竊私語。
「他們怎麼啦,吵架了?」韓筠舟有點看不懂現在這一齣:「同學之間不要吵架啊,有什麼事好好說,你們不過去看看,幫著勸勸?」
「唉唷,不用勸啦,」一個戴眼鏡的男同學說:「夫妻床頭吵床尾和。」
「夫妻?」韓筠舟更迷茫了。
「老師你可能不知道,白少,嗯,就是班長,他叫白成俞。聽說他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上下學有司機保鑣接送那種,上次有管家給他送東西來,站在門口恭敬的跟他鞠躬,還叫他白少……」另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學生以為韓筠舟不記得白成俞了,好心的介紹他,雜七雜八說了一堆,忽然一臉空白,忘了他一開始要說什麼:「剛說到哪?喔,他跟梁玉嬋,聽說他們倆是男女朋友,可是這學期好像切了。」
「真的分手了嗎?校花跟校草的童話故事這麼快就要破滅了嗎?」另一個女同學惋惜地喊。
這時梁玉嬋的閨蜜林韻如也開口說了:「校草有什麼用?白少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樣子,我們玉嬋氣質好家世好,追她的人排到天邊去了,這白少能被看上算他運氣好,可是他一點都不珍惜。聽玉嬋說他一整個暑假都沒主動找過她,連電話、簡訊都沒有,哪有當人家男朋友那麼差勁的,玉嬋就生氣了。這學期一開學就放話要跟他分手。我跟白少說玉嬋要跟他分手的時候,他還跩得咧,問我『我們有交往?』結果現在才過了一個月,看玉嬋真的不理他,急了吧,」林韻如得意得像打了勝仗的樣子:「哼,活該。」
「……」韓筠舟無言地看向他們兩個剛剛走出去的門,心裡有點替白成俞無奈。
原來小豹子喜歡這女孩啊!難怪開學第一天就主動約談,警告自己不能師生戀。可這該怎麼辦?男O跟女O不是不能在一起,甚至要比兩個Alpha在一起要容易,但是長時間缺少Alpha的激素,Omega通常會很辛苦,特別是女性Omega基於生理本能會更傾向尋找Alpha當伴侶。白成俞本身又是那麼驕傲的人,要他好好去哄另一個Omega,實在是天方夜譚,看來白少的追妻之路相當艱難啊。
韓筠舟臉上微微笑,跟同學聊完八卦,還繼續解答他們的問題。薛秉昇拿著筆記來問,可韓筠舟心思卻已經飄到十萬八千里、不知道現在躲到哪個旮旯角談情說愛的白小魚同學身上。
另一邊,校花跟校草並沒有他們想的那樣旖旎,甚至此刻氣氛算得上嚴肅尷尬。
「你找我做什麼?」梁玉嬋終於受不了白成俞一直往前走,在走到一個空教室的轉角,她拉住白成俞的側背包帶子,讓他停下來。
其實白成俞也不知道自己把人喊出來要做什麼。只是這幾次看到他們一下課就圍著韓筠舟,心裡覺得很不爽,剛剛頭腦一熱,就把這個帶頭的先喊出來。
「你說話啊,」梁玉嬋看著白成俞只是看著她並不說話,心裡隱隱有些欣喜。『終於受不了了吧?看你能冷靜多久。』欲擒故縱的小遊戲雖然老套但看來是有用的。梁玉嬋臉上依然繃緊緊,心裡可是偷偷在高興。當初自己靈機一動,故意親近很帥的韓老師,主要就是想刺激白成俞,讓他多少有點危機意識,能對自己上心一點,不要總是這樣冷冰冰的。
「你們這樣,很難看。」白成俞終於說話了。很難看?梁玉嬋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臉。
「不是臉難看,是行為難看。」白成俞很直白的批評:「身為Omega,你們應該要自我約束,而不是放任自己在Alpha面前公然的散發氣味。這已經不是性暗示了,簡直是赤裸裸的邀請。」梁玉嬋聽到白成俞的指責,先是不敢相信的傻愣住,隨即反應過來,又氣又羞,一張小臉都漲紅了。
「我沒有,」梁玉嬋想要辯解,但是白成俞沒給她機會,他繼續說:「妳知道為什麼一到下課時間,除了你們那幾個圍著老師的人,其他的Alpha跟Omega都一下子就離開,只剩下Beta留在教室嗎?因為太尷尬了,強迫別人聞到你們的氣味,實在令人不舒服。好幾個Alpha根本不願意被誘發,早早吃了鎮定片閃人。還有一些不願意跟你們一樣丟人的Omega,也沒臉待在教室,只好趕快離開。」此時梁玉嬋已經難堪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我真的沒有放出味道,我是次性生殖小老師,留下來只是為了幫老師收拾……」
「妳自己什麼心態妳自己知道就好,我沒有興趣了解,」白成俞很不耐煩的打斷她:「身為班長,我只是看不下去,覺得有必要提醒妳。你們不知道那些Alpha把Omega說得多難聽,就因為你們當中有人管不住自己的腺體,就要讓全部的Omega被看低嗎?妳說妳沒有,那妳現在因為其他人的隨便,而被當作是這樣浪蕩的一份子,妳做何感想?是不是很氣?很羞愧自己是Omega?」白成俞幾乎是遷怒的將所有不爽都發在梁玉嬋身上。
梁玉嬋終於爆發了,她氣得大喊:「才不是這樣。我不羞愧我自己是Omega,其他人也不會羞愧。你們Alpha根本不理解我們,有些Omega在週期快到的時候,根本無法控制激素,連藥物都沒辦法完全壓抑住,這也不是他願意的。那些提早離開的Omega,是因為知道自己容易被干擾激素平衡,所以才離開教室。至於Alpha,那更純粹是偏見了,如果真的是Omega刻意散發帶有情欲的氣味,哪裡還有時間讓你們有機會吃鎮定片,早就直接發情了好嗎?」梁玉嬋氣得直發抖:「你看見幾個Omega學生圍在Alpha老師身邊,就一口咬定人家是在勾引,你怎麼不親自過來看看,他們是真的正經八百拿著筆記來問問題,問完也就走了呢?」「身為Omega的我們,從分化之後就被不斷要求教導要潔身自好、要管理自己的氣味,那你們呢?被要求了什麼?最基本的尊重人都做不到,一點點氣味就讓你們失了定性,獸性大發的時候還要怪罪Omega行為難看。Omega一直很謹慎、始終小心翼翼,可誰又能總是沒有疏漏?我們盡力了,但是你們有試著去了解過我們嗎?沒有!你們Alpha只有傲慢的偏見。」梁玉嬋一口氣罵完一段話,停下來喘氣,她瞪著白成俞又說:「班長,身為次性別學的小老師,我也有必要提醒你,我建議你跟你的Alpha朋友們好好聽課,好好去了解與你們不一樣的性別、生理構造、還有Omega的先天限制與難處。這樣當你們日後在批評Omega時,才會知道自己有多愚蠢。」她瞪著白成俞,憤怒的罵了聲:「自大狂!」罵完就氣得跑走了,白成俞隱約聽到女孩一聲哽咽:「……我真是瞎了眼。」
是偏見嗎?梁玉嬋的指控,在那裡你們我們的說個不停,他頭也很疼。白成俞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們了。他不想當Omega,可也當不了Alpha,被夾在中間煎熬,他比誰都難受。
剛剛梁玉嬋的話,他不願意承認。但他的確就如她所說的,從來沒有去了解一個Omega的狀態,所有一切身不由己,他都當成是刻意勾引。直到現在,他依然覺得自己這麼想沒錯,至少自己都能做到完全控制自己的氣味。他從來沒有在不是發情期的時間失控過,而真到了發情期,他會好好鎖在房裡,不去干擾勾引不相干的人。
白成俞想了想,所謂的身不由己,只是Omega軟弱無能、沒有能力自控的藉口罷了。
他陰沉著臉去圖書館,連午飯都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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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裡,問問題的同學終於都散去,其實主要是薛秉昇同學在問,其他人在旁邊聽。這個薛同學,韓筠舟聽過別人喊他薛霸,一開始以為他是一個在同學之間霸氣的狠角色。後來才知道,其實薛秉昇是一個文質彬彬蒼白體弱的Beta男生。他之所以會被叫薛霸,是因為他是他們醫學系上學年年級第一。因為姓薛,學霸,薛霸,發音相似,就這麼被同學叫下來。
韓筠舟很替這個薛霸擔心,他拿來問的題目都太過刁鑽,不是正常醫學生該有的解答思路,他似乎只想著把問題弄得複雜,以顯示自己的高人一等與眾不同,而不是真心想了解人體的奧祕、解決病人的苦痛。這個態度很危險,在生命面前傲慢,那很容易錯失挽救生命的機會,唯有謙卑珍視,才能注意到最淺白的癥狀。即使是一個普通的小感冒,都容不得一絲輕忽的心。薛秉昇才是大二剛接觸醫學的程度,卻只好高騖遠的盯著特殊罕見疾病,幾次談話裡,都不小心顯露了對疾病的奇怪症狀感到興奮。他幾乎有些病態的著迷那些異常基因,他只看到病,而沒見到人。沒有對人的憐憫。就這幾堂課的接觸下來,韓筠舟幾乎要判定,薛秉昇不是一個適合走臨床醫的人。
韓筠舟替他憂心了一會兒,小老師梁同學看樣子不會再回來,韓筠舟自己認命的關完窗戶鎖上教室門,離開了。
他走出教學樓,朝學校餐廳方向走。離開學校好多年了,當年總是嫌棄學生餐廳的餐是豬食,可如今倒是有些懷念,現在趕去不知道還有沒有香酥雞腿飯。他快步走著,腦子裡拚命用雞腿排擠某些令人不太愉快的想法,可越是抗拒越是克制不住,他忍不住去猜想,小豹子生硬冷漠張牙舞爪的姿態,會不會因為另一個小女孩放軟。柔軟的小豹子,會是什麼樣的?會有多溫柔?他會逗她笑、哄她開心、讓她喚他小魚嗎?總不能還是那樣硬邦邦臭著臉的死樣子吧!
越想越火大,Alpha天生的占有欲極強,平時韓筠舟用理智極力說服自己,他與白成俞尚不是戀人,也未曾有標記行為,以白少目前的狀態,他真的僅把自己當成床伴,他理應尊重他的想法。他知道他的男孩還沒開竅,他可以慢慢等、慢慢引導,等他心甘情願站到自己身邊,所以他暫時放任小豹子把他不當回事。
但韓筠舟能這樣大器,那是因為白成俞也還沒把別的任何人當回事。
想到他的小豹子就要溜走,跑去捕捉其他獵物,韓筠舟心裡的焦慮躁怒就快壓不住。
他越想越入神,擰著眉越走越快,一個沒注意,跟另一個剛好也要進餐廳的人撞在一起。
「抱歉抱歉……」韓筠舟扶著差點被他撞倒的人的胳膊急忙道歉,他知道是自己沒注意到來人的錯。
「筠舟?」對方喊了他的名字,聲音裡帶著一點遲疑還有一點點難以察覺的驚喜。
「越琦,」韓筠舟抬頭一看,來人越琦,那個有緣無分性器不合的前任。「怎麼在這裡?你不是出國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韓筠舟倒是相當直接表達他的欣喜。
「只是出去進修兩年,學分修完就回來了,」越琦遲疑了一秒,又加上一句:「去年底回的。」
韓筠舟看著對方熟悉的笑臉,心裡有一點難受。韓筠舟跟越琦首先是好朋友的關係,再來才是情人,他相當了解越琦,對方去年底回來,卻沒跟自己打聲招呼,就表示他真有不再繼續聯繫的打算。他倆情人沒做成,好像連朋友都要做不成了。
韓筠舟略有唏噓,越琦也沉默未語。兩個人站在餐廳門口擋住通道。
一個大一學生要從餐廳裡出來,門一拉開嚇一跳,看見有兩個人堵在出入口,只好結結巴巴地朝越琦問好:「老師……越老師好。」越琦回神:「你好。」趕緊退一步讓學生過去。
他擠出笑容對韓筠舟說:「你是要來吃飯?那一起吧。我也還沒吃。」韓筠舟點點頭,越琦推開餐廳的門,做手勢讓韓筠舟先進去。
他們走到櫃檯點餐,香酥雞腿飯只剩一份了,越琦大方的將雞腿讓給韓筠舟,自己改點宮保雞丁燴飯。兩個人端著餐盤找了座位坐下。
「啊,真是太久沒來了,餐廳有整修過?」韓筠舟看看四周,有些感慨:「看起來乾淨多了。」
「但食物更難吃了。」越琦跟著說,手裡的湯匙把宮保雞丁稀水的燴汁澆淋在白飯上,嫌棄的將白飯攪成晶亮的橘紅色。
「還能比以前難吃,」韓筠舟驚了:「這廚師也不容易啊!你不是騙我的吧,難吃還來吃。」
「我吃的是情懷。」越琦朝他眨眼睛。看到熟悉的調皮神情,韓筠舟大笑起來。
韓筠舟邊吃飯邊找話題:「剛剛那學生叫你老師,你現在不當醫師改走教職了?」
越琦慢條斯理地把口中的食物嚥下去才開口:「還是當的,我現在又回到A大附醫外科,這學期只是過來幫陳教授代課。陳庭裕教授,你還記得吧?以前教我們普通生物的那個。他生病了,我現在就是幫他代大一的普生。」
韓筠舟點點頭,說:「記得。我現在也是因為他,被李釩教授抓來救場,幫他帶大二的次性別生殖。」
「原來是你啊,」越琦恍然大悟:「李院長那時候找人代課找得都要瘋了,陳教授病得太突然,又快開學了,每次見到院長,他都在忙這事,原來最後是找了你。」越琦笑著跟韓筠舟握了個手:「我們現在算同事了。」
陳教授的病情,其實沒有大礙,就是有點年紀了,需要點時間休養。兩個人交流了一下課堂教學經驗,感嘆了當年自己當學生時與現在小屁孩的差距,越琦還說了些在國外遇到的幾個有趣的病例,兩個人吃吃飯聊聊天,氣氛融洽。
吃了一個多小時,越琦看看時間,說自己下午還有一臺刀,要先回醫院了,A大附設醫院就在醫學院隔壁,走過去十幾分鐘就到。
韓筠舟讓他快過去,越琦起身前遲疑的說了聲:「你現在……」話沒說完就自己截住了,他笑著搖搖頭:「沒事,有空常聯絡。」
韓筠舟看著越琦離去的背影,心裡有些惆悵。
當初兩個人千糾萬結,最後是越琦鼓起勇氣,決定捅破窗戶紙,想要與好友進一步發展。在發現韓筠舟跟他一樣,對他也有相同情感時,還激動地衝了兩圈操場。兩個人都是對方的初戀,傻傻地以為當朋友當了這麼久,默契早已足夠。原本韓筠舟就是在校外租房子,有時越琦太晚回宿舍也會過去借宿,這會兒定下關係,兩人更是迫不及待、興奮又衝動決定同居,越琦直接收拾東西,當晚就搬進韓筠舟的房子。兩個人剛剛得到彼此承諾,一分鐘也不願意分開。
想不到這段美好的初戀,結局卻不太美好。
兩個Alpha彼此競爭意識太過強烈,常常一件小事都要爭個你死我活。以前還是好朋友的時候,彼此還顧忌著對方是自己的暗戀對象,多少收斂一點。再說當時也不住在一起,爭執之後各回各家,冷靜一晚,第二天就沒事了。可同居之後幾乎日夜都相處在一起,摩擦有增無減,又沒有時間空間緩和沉澱,兩個人都心力交瘁。
而最跨不過去的難題是,他們的性生活相當不協調。性氣味相斥就算了,身體也沒辦法納入對方,兩個人輪著幾個不同體位,不管誰上誰下都沒辦法做到底,最後都只能雙手萬能四手聯彈的互相解決。情欲的不滿足,加上生活瑣事的摩擦,終於迎來一次情緒的大爆發,兩個人大打了一架。
在那一次現在想起來都理不清緣由的無謂爭吵之後,越琦終於受不了了,他提出要彼此冷靜一下,而韓筠舟沒有挽留。
越琦將東西搬回宿舍,兩個人天真的以為冷靜冷靜就會好,但事實上,一直到畢業,這兩個人都再回不到彼此的愛情裡,一路冷下去。
他們沒有正式說出「分手」兩個字,但是一聲保重,讓有默契的兩人知道愛情結束了。
韓筠舟實在有點惋惜,他失去了一個知己。要是當時不說破,或許現在還是志同道合的朋友。
韓筠舟自顧自的緬懷過去,他沒注意到半個小時之前,隔壁那桌客人隔著闊葉盆栽一直在偷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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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成俞從圖書館出來,頭腦冷靜了,肚子也開始餓了。下午還有課,他懶得出校吃飯,只好到學生餐廳隨便吃。想不到他一進去,就看見熟人。
他端著牛肉蓋飯悄悄坐到他們附近,兩張桌子中間有一盆闊葉龜背芋,茂盛翠綠的葉子巧妙的遮擋了大部分的視線。可惜盆栽畢竟不是實牆,擋不住有心人偷聽偷看。白成俞就這樣在旁邊躲著偷聽偷看了好一陣子。
其實隔壁桌真的沒聊什麼,韓筠舟跟他朋友就隨性的聊聊課堂、他朋友在國外的所見所聞,還有一些病例,都是一般社交的安全話題。後來那個人說下午有刀,所以先離開了。看來他跟韓筠舟一樣,都是醫生。
喔,在他站起來轉身離開的時候,帶出的些微空氣擾動,白成俞好似聞到一點點味道,感覺很熟悉,可一時間說不出是什麼香。他也沒有被影響,只是本能知道那是一個Alpha。
白成俞低頭把剩下的牛肉飯吃完,覺得大叔之間的談話好無聊,這樣硬找話題的尬聊,也能聊這麼久。他正想離開,發現韓筠舟還呆呆坐著不動。他悄悄的透過大闊葉子的裂隙看他在做什麼,發現他盯著剛剛他朋友坐的位置,好像在想事情,沒什麼表情,但是眼睛裡有一些傷感,似有千言萬語無法訴說。
白成俞被那一眼擊中了,大叔怎麼會這麼憂傷,他在他面前都是一副溫和淡定談笑自若的傻樣,現在在裝什麼深沉?
那個人是誰?值得韓筠舟給他這麼沉的心緒?
白成俞也沉了一下。自家的御用蠢按摩棒為別人黯然神傷,雖然不干自己的事,但還是有說不出的不爽。
他正要站起來出聲喊他,韓筠舟終於感知到空氣中的另一個玫瑰淡香,轉頭跟他對上眼。
「……」韓筠舟。
「……」白成俞。
這什麼動作?韓筠舟樂了,哈哈的大笑出聲。
在葉子後面的白成俞剛想站起來,屁股才離開座墊,眼睛還躲著,來不及直起身就被逮個現行,這詭異的姿勢看在韓筠舟的眼裡,像隻撅著屁股的猴子。
撅屁猴白小俞聽到韓大叔的笑聲,愣著的身體反應過來,立刻站直起身,站在盆栽後面朝他低斥:「笑屁笑。」
韓筠舟把笑憋回去:「你怎麼在這裡?不是約會去了?她人呢?」他東張西望沒看見梁玉嬋:「說真的這裡食物不太好吃,你選這裡約會,下策。」
「我?」白成俞一臉莫名其妙:「跟誰約會?」
「我的小老師啊,」韓筠舟看白成俞不承認,還硬要戳破:「你剛剛不是把玉嬋拉走了,害我自己要去關窗鎖門收電腦。」
「『你的』小老師?」白成俞加重語氣挑了眉,心想:還叫玉嬋叫得這麼親熱。
喲,這是吃醋了?韓筠舟看著白成俞心裡五味雜陳。原來他也是會在意別人、有占有欲的,只是那個被他在意、讓他想占有的人不是自己。韓筠舟苦笑:「好好好,不是『我的』,是『你的』……」
什麼跟什麼啊,白成俞更莫名其妙了:「我沒跟人約會,我只是有事找梁同學。倒是你……」他從盆栽後面走出來,斜睨了他一眼:「剛剛那麼哀怨,人家都走了好久還看得依依不捨,那個人是你舊情人啊?」白成俞一貫漫不經心的語氣。
想不到這個隨口的嘲諷,讓剛聽完他解釋露出大笑臉的韓筠舟,變成驚訝的表情,臉上寫滿了:你怎麼知道!
靠!隨便說也說中。
白成俞有一種很幹的感覺,才趕跑一個又來一個,這個老Alpha怎麼這麼浪。
換韓筠舟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臉忽然拉長的白成俞,明明他什麼也沒說,這小子怎麼就又忽然炸毛。
「他叫越琦,是我在大學時的好朋友,現在也在這裡代課。剛剛碰巧遇上了,一起吃個飯。」韓筠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解釋,不過直覺告訴他,還是解釋一下的好,雖然白少肯定不想聽。
「不是前男友?」白成俞破天荒的追問了一句。韓筠舟更驚訝了,白少不僅聽了,他還問了!可是這題該怎麼答比較不會惹怒心情反覆無常的傲嬌魚?
「……也是。」實話實說比較沒有後患。
「噢,」白成俞忽然平靜下來,嘴角還慢慢勾上一點笑:「那傢伙看起來不怎麼樣嘛!」
「咳,你應該稱呼他為越老師,」韓筠舟忍不住為老友辯護:「越琦很厲害的,當年成績很好,第一名畢業,」他頓了一下:「是畢聯會主席,還是校草。」
『我也是主席啊!』白成俞在心裡喊。近幾年A大醫學院一個年級就只招收一個班,一班百來人。白成俞作為班長,也可說是年級主席了。白成俞沒在明面上攀比,他只是問:「他第一名畢業,那你第幾名?」
韓筠舟靦腆的笑,摸了下頭髮說:「並列第一。」又加上一句:「也並列校草。」
原來就等他問。
雖然白成俞從沒在乎過什麼校草不校草的,但他現在覺得韓筠舟在自己這現任校草面前炫耀實在很幼稚,好漢不提當年勇知道嗎?想想還是氣不過,想到自己上學年有點怠惰,只拿到年級第三,心情有點不美麗,忍不住堵了他一句:「真可憐,你們兩大叔是校草,你那屆都沒人了。」他走回自己餐桌端起餐盤準備拿去回收:「我都不好意思說什麼後浪推前浪的……」嘀嘀咕咕的排擠前前前前前不知道多少任校草學長。
韓筠舟聽到白成俞的吐槽,伸手摸摸自己的臉,懷疑自己的魅力真退步這麼多?
白成俞端了餐盤又走過來,低聲問:「哎,韓老師身上剛好會有抑制劑嗎?我今天忘了帶……」喔,剛剛被嫌棄到撲街的前浪這會兒又是韓老師了。白少想起來有事相求倒是好聲好氣能屈能伸的一條漢子。
韓筠舟掏掏他的包,基於工作習慣,他平時的確會隨身帶一些應急藥物,Alpha的鎮定片、Omega的抑制劑、氣味隔離貼片、阻隔噴劑……諸如此類的,他拿出Omega專用抑制錠,折了一片遞給白成俞,一面不贊同的說:「怎麼這麼粗心,早上出門前不是應該都要吃的嗎?」
「我吃了呀!」白成俞反駁,接過那片錫箔包裝,直接把錠劑摳出來,丟進嘴裡乾吞下去。
韓筠舟聽到白成俞早上已經吃過藥,要制止他已經來不及了。白成俞的藥是韓筠舟開給他的,他知道那藥一天一錠,藥效可維持一天,可現在白成俞又吞了第二顆。他皺著眉譴責白成俞過度用藥,身為醫師的敏感又多問了幾句:「你的週期應該還有三週,不應該現在就控制不住。最近沒什麼事吧?有哪裡不舒服,還是壓力太大?這都有可能導致激素不穩,要不來醫院檢查一下……」
聽到韓筠舟嚴肅的嘮嘮叨叨,又是計算他的週期,又是問他的身體,白成俞氣惱的回他:「沒有沒有都沒有。你怎麼那麼煩啊,」他從小在陽光下訓練,膚色是那種健康的小麥色,此時兩頰的麥色更深了一些,他低聲地抱怨:「誰叫你一直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每次上完你的課,我都熱熱的。一次比一次嚴重,所以想預防一下。」
韓筠舟聽到白成俞這樣說,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發覺溫度真的高了一些。「難怪你今天味道比較明顯。」
白成俞大驚:「露出來了?」他緊張的看向四周:「沒有吧?其他人沒反應啊。」
韓筠舟還拉著他手腕,站起來往外跨一步,正好湊到白成俞耳邊:「只有我能聞到。」低沉的嗓音酥麻了男孩半邊耳朵。
小豹子甩開大野狼的手,惱怒的瞪了他一眼,老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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