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亞羅維知道許湧江投資舊衣回收企業有個很重要的緣由,在最剛開始的時,是他想利用衣著更深入了解對方,最後,當他知道沒有經營的資歷與興趣的伴侶投資那間二手衣物店,才明白自己「想要更深入了解一個人」作法是最重要的緣由。醫生疼愛他的方式便是支持他的一切念頭,無關好壞、新舊、美醜,說來也很可笑,只要有關他對許湧江一切有興趣的探索,都會像是被打到最開的通道暢通無阻。他也明白了,或許只要深入了解一個人的想法永遠徘徊在他們之間不去,醫生就會一直做出意想不到的嘗試,直到摸索的想法忽然不見了為止。
那天是一個共同休假日,兩人逛起塑膠谷的舊衣市集,互相報告瑣碎日常,羅亞羅維詳細討論無人機偵察結果,説得像醫生討論棘手病例那麼仔細。
「表面範圍有兩片足球場。衣物及漂流木堆下面疊的廢棄物估計10層樓高。掩埋紀錄來看含有易塌的風化木與浸潤衣物,必須透過人工挖掘臨時地道⋯⋯」
他們邊說邊尋找休閒活動。塑膠谷的二手衣物攤不多,羅亞羅維一時興起,開始翻找某攤販的衣物,套上自認完美的度假花襯衫,艷黃釉綠,像顆鳳梨。適合近200公分魁武的許湧江的只剩富貴逼人的鮮紅風衣,剛好遮到屁股而已。不久,兩人的脖子上還有毛絨披巾,頂上有草帽,並各自圍一件蘇格蘭裙裝般的雨傘圍布。
「早知道就帶相機了。」他盯著醫生說。
許湧江問羅亞羅維實際上看起來如何,得到支支吾吾的回應。他的第一個念頭是不管羅亞羅維心裡想的是什麼,都只會歸類成一個範疇——羅亞羅維不在意他是誰、是什麼,這人就是這樣,自己可以發瘋,可以沈淪,可以自暴自棄,也可以在最哀愁時丟出一連串沒有答案的疑問,要人一同煩惱,可以穿奇裝異服的到處亂晃。隨後一剎那卻感到惱怒,覺得對方只顧著想拍照,不關心自己的穿著打扮。誰知道,腦海中有道爽朗少年聲音說:「不就是因為這裡衣服少,沒半件適合你的嘛?你也知道AI有機體只喜歡利用自身電力表現時尚。」(這是他上學時的伴讀型AI書僮留在腦中的深刻聲音)之後便不再委屈,而認清剛開始的感動才是自己真正感受,並當對方說該帶相機的話是在稱讚自己模特兒等級的身高。
羅亞羅維想像的照片的畫面卻不太美麗:一灘軟綿綿的花色塑膠袋背景,中間立著紅色粗吸管。如果聽見這番敘述,這體格壯碩男人會短暫惱怒,因為醫生自認表象物質的品味需要符合年紀該有的樣子,也知道許湧江會很快釋懷,不管替自己找什麼理由。庭庭說許湧將從出生時頭就大,粗吸管的意象越來越討喜,沒什麼不妥,他越想越覺得可愛,可愛成分裡先是有人被緊緊箍住的可憐,才感到眼前人的不經意的拉扯扭動跟小朋友一樣可愛。
「還是太緊了。脫下來吧,待會我想逛街。」他對醫生說。
「我也想逛街,這種風格還是第一次,我試試看。」
「不要吧,你看起來有點像準備進蒸籠的香腸。」
「我就知道,這麼緊看起來一定很怪。」
「所以叫你脫了,舒服一點。」
「可惜,」醫生邊脫邊鬆口氣,看著眼前人感嘆説「要是有適合我的浮誇風格大尺碼就好了。」
「某個假日我收到一張名片。推薦的人說『少校少校!請參考。店名叫萬衣可以的話,萬一可以的話,保證可以從一萬件衣服中選到最心動的。』⋯⋯帶你去嗎?」
「那替我多挑一些普通的休閒服可以嗎?」許湧江扯扯緊繃的鮮紅風衣問,他感覺手上的衣服成了掀起禁忌感的SM情趣衣。
「說不定穿特別一點的也不錯。」
瞧他一對眼睛滿是笑容,「帶我去『萬衣可以的話』。」那人說。
有種人是這樣拒絕別人的見解的:我否認你的意見,因為我不懂,也不好奇,所以不想試著了解。他們甚至在臨死時仍會堅持「別人的意見想法沒什麼好知道的」。這些人們用什麼樣的對談來跟人溝通交流呢?最方便的大概就是一瞥即逝的表象吧。例如,看到對方似乎穿著不適合周遭及整體氣質的衣服,只談論衣物大小、顏色好壞,或樣式的不足等,並不想真的了解對方有那樣穿著的理由和想法,即否認那就是不適合當下與個人的衣物。碰巧成長在有著這樣個性、習性的人的環境裡,羅亞羅維從小便習得這些人看待事物的觀點,雖然他不是個出色且特立獨行的孩子,但是孩童時期偶爾正常展現的創意和想像力,總會被不適當、不適合等形容給打擊退縮。他的那些親友師長彷彿是針對氣體科學家的反對者:「不,那看不見,也摸不到,我不願承認氧氣與二氧化碳的存在,更何況物理天文知識難以理解。」
想拍照的理由,覺得醫生的裝扮新鮮奇特是其一,再來,是因為許湧江配合穿成鳳梨模樣的他而穿上時的姿態——明知道穿上會不舒服,還是使勁把自己套入。他想要紀念這樣的他,紀念沒有想過會有的心思被大力攪動的一刻。他無法單純的對許湧江説紅色的風衣長度不夠、色澤太搶眼,還有重點:大小不合,他不會單純只討論這些後,就想著自己打扮及接下來該去哪用餐的問題,或要不要因為有趣而通通買下。他想知道,醫生除了白袍和軍裝之外(與這件紅色風衣之外)會有多少模樣?許湧江這個人能接受多少不同的風情的裝扮?他是否想替二手衣物店家展示大尺碼衣物?是不是除了沈穩深刻和代表經濟優渥的品味外,也可以接受雅痞或嘻哈等街頭裝扮?
「萬衣可以的話」這家店,就是因那忍不住想了解更多關於許湧江的想法而提及的。
然後那念頭出現了。
若有一天,我不再對他有許多的興趣了呢?像隱居的得道人那樣撇開塵世不看了呢?羅亞羅維知道自己有「修行放下,立地成佛」的潛能,拜敏銳且勤勞練習平定心神的天賦,及某次差點跨越生死界線到另一頭的經歷所賜,他偶爾能想透AI有機體告訴他的「神的愛」、「人人皆是佛」和「救贖與寬恕」話題,或是他們透露的接收到人腦中所謂「造物主的和諧頻率」(由完全為AI有機體的研究而取的名)的奇特現象。不探討宗教信仰的話,他也明白,自己可以藉著軍校教導的冥想和心智訓練來克制強烈慾望——與普通雄性相反的、莫名的想要被征服的慾望,每每想像有男性生殖器進入自己體內便感到興奮與羞怯的情慾。他想了解關於老了之後的許湧江的一切嗎?羅亞羅維邊覺察瑜伽式的呼吸,邊慢慢釐清自個兒的感受。
到時候再說吧、由它去吧⋯⋯他心裡出現這樣的聲音⋯⋯由許湧江去吧,他要你了解,就會要你了解,而你也能好好繼續了解他;反之亦然。
許湧江答應去二手衣物店瞧瞧,邀請自己了解他的更多面貌。醫生答應後,他一點不後悔提議,更因那一口氣答應的口吻而心動不已。
交往了一段日子,羅亞羅維才知道許湧江有同樣煩惱,煩惱愛、慾、情、念想會不會哪一日跟垃圾般逐漸腐敗,影響這段感情。
羅亞羅維在心動之前,在情慾啟動之前獲得AI有機體們的推算情報(像是替兩人占卜了感情關係),所以他下定決心守護愛人時,已有更加確信的安定感,好像身在古早以前的神聖婚禮,在雙方尚未有肉體連結之前,先透過德高望重的長者或神職人員替他們見證精神上的連結,四面八方接連而來的祝福似乎安撫與鞏固著將面對一生婚姻的徬徨內心。當然,他也先感到了生理變化。
那個先於心動的生理變化,是結束於「草皮」的長泳競賽隔天。
凌晨5點多至宿舍的公眾澡堂已打開幾盞亮光,彷彿就是外頭夏季天光早起的時景,羅亞羅維幸運地成為第一名使用熱度和水量充足的淋浴的人。
洗完澡的安靜浴室內,放鬆熱氣氤氳,他愣神片刻,出現一陣窸窣小聲打鬧。
「有人。」
「沒聲音。人走了吧?」
「今天先別。」
「想太多⋯⋯痛!」
「彌光。」
「阿揚⋯⋯好吧,走。」
豎耳的他聽到兩人呼喚彼此暱稱。是戰備一班的頂尖軍人。
頑皮的記憶將電影中的浴室激情情節與現實結合,他套上短褲跟浴巾回房。左手撫摸胸膛、腹部和恥骨聯合那塊突起的骨肉,不花幾分鐘,右手便握滿白灼濃液。
許湧江也想過自己自慰嗎?當時他這麼思索。他清理著那些離開身體仍有生命力的東西,再次問自己,醫生想要擁有他嗎?還是面對那麼多年無以計數的廢棄物了,他不想再擁有可能從身邊消逝的他了?
交往之後,才發覺當時的擔憂都是多餘的。羅亞羅維翻出內務櫃抽屜底端的墨綠亞麻短褲、天空藍高領毛衣。輕拭擺在軍靴旁的駝色真皮皮鞋,再套上淡灰色短袖襯衫,鏡中映出標準的度假模樣。這些衣物都在「萬衣可以的話」採購。輕沾些髮油,將及肩頭髮梳齊扎成俐落馬尾,他確定鏡中人不像是頹廢的垃圾,也不像漸漸衰退的AI有機體,便滿意的關上內物櫃。
大港在灰暗海面上耀眼奪目,一圈洩洪口般的收集海面垃圾機械,像十多座齊平摩天大樓圍繞而成,遠遠看著,彷彿一座幽暗環形城市。一扇巨大環形吸入口,吸收漂浮海平面上下各式各樣垃圾,收集口兩側巨大水車在旋轉,奪人目光。人人說耀眼,只是因為驚人的掩埋場表象宛如奇幻世界,如披著灰撲撲、髒兮兮面紗的神祕境地入口。
「草皮」年底的家具大賽頒獎舞台已經架設完成,像小鎮村莊的集會講台一樣簡陋。眺望海面的好座位上,三兩人群各自聚成圈,端著啤酒坐在講台或吧檯座位,享受酒精與粼粼波光。
美好的氛圍總少不了歌聲。軍歌旋律悅耳,還有粗糙菸嗓像唱R&B情歌那般唱出滄桑。那是讓人沉著冷靜的歌,激勵了海中的飄盪靈魂。「深呼吸,便讓心中的火燒吧!燒掉的不是生命,是紊亂心緒,燒掉蒙蔽智慧的憤怒⋯⋯」同袍們大聲宏亮唱著緊扣心弦的歌詞。
「草皮」房間一面窗裝下海景,是許湧江特地訂的「高級海景房」。天尚未完全黑下,房內的燭光晚餐,有陣陣春光、彷彿乘著海波朝他們盪來。羅亞羅維兩頰泛光,映照許湧江事先請老闆設上的燭光,氣色溫潤。就算老闆勉強找到的融化蠟像蠟燭有些恐怖,也沒影響之前說好的炭烤肋排的享受。
瑰麗雙眸幾度定在海面上,許湧江以為未來要花費一筆遊艇費的時候,羅亞羅維正巧跟他聊起未來。他們都是宇宙中漂泊的浪,一眨眼到岸邊就消失了,但他們是相連的浪,他搞不懂彼此是怎麼連在一起的,也不曉得會沖往何方。他說得許湧江一愣一愣,但他知道他聽進去了。
醫生説那頓炭烤肋排一如以往美味,但令他更留戀的是夜景和身邊的人,羅亞羅維深情望著他,攬住他脖子吻上。夜景、美酒與佳人不停替晚餐增加調味料,眼前雙睛越慵懶,醫生就越沈醉。
晚餐後,兩人各自陷入床上的人肉抱枕,金色圓球慢慢接近海平面。
海風徐徐,漣漪緩緩擺盪。
自從來這任職,羅亞羅維首次在某個小歇息的下午昏昏欲睡。許湧江也躺著兩個枕頭,兩手交疊在人的胸前,摟著愛人,享受胸無大志的輕鬆。
忽然間,隔壁房間又再次傳來響亮的歌聲,就像兩房間少了面牆那麼清晰。「喔我的愛人~你在哪裡?」那整整一個半小時的渾厚男高音、手機播放的藍調曲風替小屋增添異樣風情。
樓下廚房有了晚餐油炸物的嗶啵響,恨快的,炸薯條香味飄入房間,從他們鞋底下的木板縫隙滲入,無情挑逗味蕾。羅亞羅維因為香氣清醒,一咕嚕翻身,撐著身體由上往下看著許湧江。
見那俏皮神情漸漸轉為柔情蜜意,許湧江眼裡滿是期待,以及哀求,彷彿等著享受沉溺溫存的祕境,卻求他別點爆體內最強烈的赤色烈火,因為他們都體貼隔壁的歌手,不願打斷對方的苦練。
見到醫生不管那位選手了,已經開始享受,羅亞羅維的脣輕貼上,留下一道濕痕,手心在他褲檔邊緣遊蕩。
許湧江把羅亞羅維的襯衫鈕扣解開,手伸入高領毛衣,指頭遊轉乳尖使之挺立,把玩一會,情不自禁用食指與中指用力夾住左側乳首。羅亞羅維發出壓抑哼聲,想抵抗蔓延全身的劇烈敏感,拉攏襯衫頂端,右手卻仍停留在同個地方,他不像許湧江一下子就加深力道,而是輕柔緩慢的搓揉那明顯的形狀。
許湧江不滿看著褲檔上的手,把人慢慢拉回懷中,親吻抓著襯衫頂端的白皙手背,一個吻、兩個、三個,用眼神示意他拿開褲檔上的手,就不碰那兩粒粉紅尖首。
不料兩分鐘後,他們的上衣與褲子鈕釦拉鍊已經全部解開,羅亞羅維的高領毛衣也被脫下。
兩個裝著無線對講機的別袋,從褲腰帶上到了床旁桌,成了欣賞的觀眾。
許湧江的雙腿隔著褲子摩擦對方大腿根部,隔著內褲握住羅亞羅維的撐起內褲的充血海綿體。情慾幾乎淹沒他們的理智,令人窒息的沉浸隨著羅亞羅維釋出半張著嘴的沉醉表情達到最高境界。
他們又聞到考花椰菜跟紅蘿蔔的香氣,隔壁的男歌手突然換了悲情腔調。「我會死嗎?為什麼你不再跟我說話⋯⋯求你,看一眼也好。」
醫生盯著他的眼,因為他躲避的羞澀眼神而綻放發自內心的笑。他被捏住圓潤下巴,害怕他逃走似的小心撫摸,另一手加重握住力道。羅亞羅維被安撫後,親上那下巴稜角,緩緩向上延,到眼鏡架邊的太陽穴,夾著汗味的軀殼越來越貼近,他終於受不了,頭無力的貼上、臉頰頂著他頭頂短髮,用律動取代壓抑的喘息,彷彿替代呼吸的節奏,擺動臀部,摩擦許湧江肌肉鼓脹的腹部和他粗糙手指。
他被許湧江用力攬住並揉捏臀部,一隻手伸入內褲,直接接觸脆弱並熾熱的堅挺。彷彿由不得的加快套弄手速,兩人的渾身細胞皆跟著擴展,等待煙花綻放那一刻。
那激昂聲調忽然飆至最高處「⋯⋯要如何讓你接受我送的白色牡丹花⋯⋯」
「嗯⋯⋯」羅亞羅維連忙摀嘴,尖端朝許湧江噴湧,抽蓄的下體代替身體達到高潮的顫抖,他快要失去理智般的緊緊閉眼。
精液一部分射在白色床單上,剩下的都在巨掌中。羅亞羅維抽起床尾的床單給他擦手,這一移動,使得老舊床板如電梯甲板一樣摩擦出聲,嘎滋嘎滋,刺耳的鳴叫使隔壁的住客降低音量,他們漸漸慢下激情後的大動作,各自調整好位置。
把赤紅的臉及脣貼上許湧江的白色內褲,羅亞羅維跪坐著,許湧江由不得捏捏自己同樣鮮紅的耳,眼珠狂亂掃射,想把人押在床上,進入他的身體,讓彼此的薄膜血脈交融,而雜亂念頭馬上被逐漸強烈的賀爾蒙喧囂掩蓋。回過神時,他的頭在他的胯下。滾燙進入濕熱口腔,吞吐、輕咬,及舌頭甜吻般的輕揉睪丸。金光瀰漫在細柔髮絲上,許湧江本想扯住住剪得更短的馬尾並向下壓,卻只能輕施力道、溫柔抱住,就像他輕柔握住他命根子含吐,而又不敢正眼瞧他。
難以想像的風暴快感席捲全身,許湧江想抵制,想多停留在這個當下,看愛人替自己吹,只是那美麗畫面實在煽情,他難以自拔的仰起下巴,身子浸入蔚藍大海般的下沉,擺動跨下生殖器,一下又一下頂入嘴中。
毫無預警的迎向那刻,他閉上眼釋放。正想看看是不是都在愛人的嘴裡或臉上,羅亞羅維帶著什麼表情。沒想到鏡片蒙上一層薄霧。許湧江立刻撥掉眼鏡,追上去洗臉的人,隨人到洗手槽前,從背後用力抱著。
來不及轉開水龍頭的羅亞羅維掙扎,仰起臉給他看。與其說給愛人欣賞,不如說讓對方看看幹了什麼好事。那腥氣如奔騰駿馬衝進鼻腔,口腔內也有鹹騷味。
隔壁房的歌手婉轉唱「⋯⋯別怪我愚鈍,我的愛人,只因我全心全意都是你⋯⋯」
老舊的小方鏡中,兩張赤色面龐半瞇眼地相視而笑。
夕陽光輝使長方形小窗成了靈魂的出口,房間那一方裝著一朵暈紅的雲,羅亞羅維指著窗口要他看,拉上褲鍊,直接穿起襯衫,鈕扣甚至扣錯幾顆,他覺得手都不是自己的了,還為剛才的情慾流動而昏沉。
醫生當然不會撤離他心目中的愛神的身邊,許湧江從背後抱著人,伸手揉捏,刺壓,端詳那兩朵愛不釋手的迷你玫瑰。羅亞羅維拿他無法,脖子上上下下都被緩緩吻過一遍,怎麼能不再次心動?他的戰士緊箍著他,慢慢頂跨,令他腿軟。
兩人隨即回到柔軟床上,換姿勢交疊,羅亞羅維的兩腳被打開,許湧江欣賞那臉上難耐,沿著敞開迎接他的胸腹落吻,到有著淡淡男性體味的陰部,含住那硬挺下體,憑藉對人體解剖知識讓他釋放,再就著手中濃稠白液握住他老二上下搓揉。
耳邊紛紛傳來深深嘆息。這時,歌手換了軍歌式的唱腔「⋯⋯命運太捉弄,我自顧不暇,卻事事都以你為優先⋯⋯」
許湧江才不知道那人唱了什麼,懷裡的溫軟人兒褲子已經完全滑落,他抓緊機會摸進張開的腿根,手指鑽進囊袋後面的隙縫,搓揉和纏繞周圍的短毛。躺在下方的羅亞羅維一手被那人溫柔禁錮於頭頂,他迷濛望著身上的男人。
許湧江快要因眼前那對迷濛大眼赤紅了眼,想要品嘗更多的貪婪慾念就這麼穿透大腦,一手固定他的手,一手脫下自己的內褲,鑽入白嫩大腿內側,熾熱的那根互相緊貼著,像交錯的戰鬥機交錯而過,燃起空氣渦流,彼此的溫度直直上升。互相蹂躪雙脣、愛撫柔韌雙臀,聽見隔壁老兄唱到激動處,他們忍不住跟著加重全身磨蹭力道。
懷裡的人隨即悶哼幾聲,張開腿夾上腰。然而,歌手夢最大的障礙⋯⋯那必須勤奮練習的悲傷與懷憂的腔調,以及烤雞、烤肋排跟滿滿檸檬馬鞭草香料的氣味全數覆蓋他們那瞬間,把人打回瘋癲的凡人模樣,兩人都不由自主停下動作。
「這樣真的會瘋掉。」許湧江摸上他臉頰,輕嘆。
「一次就好?」小聲說話的羅亞羅維忍不住抬頭咬住下巴,吹出黏膩吐息,他實在因前戲的挑逗而受不了,心理和下體某處跟灼傷似的難受。
「我不敢説我們一定很滿意,而且,其實那位仁兄是我認識的人。」
「不准你現在臨時踩煞車。」
「之後會補償你。」
「在哪裡?」
「一個最隱密的地方。」
兩張未能滿足濃情蜜意的呆滯神色短暫面對窗外,各自想像最後步驟。
床單又變絲綢那樣舒服了,枕頭也恰到好處柔軟,跟人類放鬆到極致的肌肉一樣柔韌,許湧江枕著枕頭,讓羅亞羅維躺在寬厚三角肌、胸肌跟肱二頭肌上,上下套弄兩根,直至兩道濁白噴泉灑盡。那時,樓下廚房的騷動停下,隔壁的歌聲靜止,外頭的餘暉散了均勻。床單溫度漸涼,他們窩在棉被中小歇片刻,凝視窗外明亮星空,與彼此眼中閃耀的瞳眸。
***
坦誠相對的感情面前,一切問題都顯得微不足道。兩人一前一後至地下室,許湧江在他身後說「其實老彭以前有帶他的前妻來實驗室『參觀』,說隔音很好,我還認為在騙我,不過,我是不會自己傳出不當使用實驗室。」
羅亞羅維也向軍醫組組長保證不會說出去。隨即笑瞇瞇說「隔音太好的話也是一個缺點。」
「少校有聽到我喜歡強暴人的風聲嗎?」
「不是,是你該緊張。」
「是嗎?對了,那片防彈玻璃可以從內部轉成不透明的狀態,以防外面家屬看到個案不太好看的模樣。」
許湧江燦爛一笑,羅亞羅維見到後,還以一抹受不了他的調皮意味的微笑。
醫生轉身調整玻璃透明度,棲在調整器前。體內有隻奇怪感受的蛇,他不知道它叫什麼,但只要看到伴侶的不同種類笑容,喜悅大笑、苦笑、瘋瘋的邪笑,不管是哪種笑容都會帶來美妙東西,好似全世界都跟著發光。他拉開實驗室玻璃門請羅亞羅維先入,隱藏起擔心人跑掉而親自把門鎖緊的意圖,緊張的得先深吸一口氣,感受前一晚花時間清掃實驗室的成果,裡頭混濁毒氣已換過一遍又一遍,用烏木加佛手柑香味的洗衣精清潔床單被套,廁所馬桶晶亮,找不到尿垢。
羅亞羅維忐忑走入,明明是抱著無遠弗屆似的龐大期待而來,卻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激動無措。直到走到熟悉小床旁,他才憶起改造實驗室小房間的生活,放掉些許慌張,趁身後的人關門未注意時,趕緊丟出口袋裡的4個保險套到床旁桌上,好像那不是他帶來的,只是在桌上發現的,他說「房間跟實驗室的雙向對講器⋯⋯」
「關掉了,我告訴Ji要省電。」
「監視器?」
「一樣,省電。」
這時,兩人喉嚨深處可種仙人掌,乾得再也擠不出唾液。暗中的羅亞羅維轉身貼近許湧江,他主動親吻,蜻蜓點水似的,因渾身都因為即將到來的結合而感到躁動。
許湧江在下體海綿組織輕顫中首次有這體會——慾念其實能超過存活渴望——帶著人到另一種精神滿足境界,比基因穩定性還要穩定的心緒,透過肉體歡愉、高潮、釋放,穩定平時不停壓抑恐懼的自己。片刻後,羅亞羅維撫上許湧江臉頰的手指遊移往下,輕搓精實胸口。羅亞羅維的手指彷彿帶他找到卸下孔武偽裝的機會,讓他深刻體會身體內在深處,明白身心完全交給另一人的脆弱。他上上下下的肌肉都因此放聲尖叫。羅亞羅維輕柔撫摸的挑逗帶來的,不是關於自己有無魅力,而是退去一直以來辛苦扮演的鬥士精神或是勇猛保護者角色,坦蕩裸露心中對關愛、保護的渴望,念及自己值得被溫柔對待的念頭。
許湧江沒來由地這麼想感謝一個人。精神上感受到劇烈變動,再來就是肉體歡愉,他希望能用肌肉深深記住這一刻,記住羅亞羅維噴在下巴跟脖子的鼻息。
兩人已經硬了,完全勃起,蓬勃肉體支撐褲檔,支撐回收尼龍材料的厚版工作褲,架起大帳篷。
這裡是幽閉實驗室,羅亞羅維緊張看向門口,想著會不會有人走進來阻止他們,同時丈量手中的雄偉。他第一次因為睪丸和肛門間的肌肉抽蓄感到滿足,覺得身心從北極到南極交盪著,因為他們即將完全屬於彼此,是他不曾有過的、像血緣羈絆那麼深刻的感受,完全不希望有人打擾這微妙時光。
羅亞羅維的眼睛發亮,許湧江托住滾燙的他的頸背,像個紳士在他柔滑額頭落下一吻,突然後悔沒點個小蠟燭或檯燈,他看不見天生的光滑身體。但雙手觸感很清楚,掌心滑過彼此煞是苦心練就的結實軀幹,還有寬厚臂膀及緊緻窄臀,黑暗實驗室內漸增魅力,觸感敏銳度因不見光亮的模糊觀感加深。
羅亞羅維的運動衣被脫掉,讓嘴脣輕輕掠過微涼的胸,找到乳頭,濕潤舌尖輪流對兩顆淡淡帶過。
「嗯⋯⋯」羅亞羅維試著輕輕呼吸,還是忍不住出聲。
許湧江抬頭,在黑暗中用鼻尖輕磨羅亞羅維的鼻尖,緩緩停頓下,等著。
羅亞羅維知道他的詢問,加重掌握兩人的下體的揉捏力道,聽到壓抑的抽氣,蹲下解開他的褲頭,扣子,拉鍊,思考許湧江喜歡上位還是下位、喜歡主動還是被動。他都嘗試過,以往的他更多時候是待在喜歡主動掌握一切的男人身下達到高潮。揭開工作褲時聞到濃郁肥皂清香,羅亞羅維蹲著拉下自己褲頭拉鍊,內褲罩不住雄偉型態,他不慌不忙把嘴貼上內褲,纖細指頭鑽進下方球體跟腿間的空隙抽差。
許湧江差點吸不到空氣。
「坐到床上。」羅亞羅維下令。
「我想再沖一下。」許湧江親暱喃喃,把人拉進懷中,用力吸吮肌膚柔軟的脖側。
很快的,小床上推起兩件運動衫、兩件深色工作褲,還有兩條統一版型軍用內褲,像兩攤已經融化的人留下的。
小小浴廁內,醫生抓住蓮蓬頭把兩人打濕,像創作藝術品一樣澆淋羅亞羅維銀白軀幹,還沉住氣觀察,彷若在醫學院學習所有人體組成般認真,盯著停留在觸感柔軟肌膚上的晶瑩水滴,及髮梢到腳趾每一丁點細節,彷彿所有大自然的作品都逃不過他眼睛。
兩人沖刷彼此胸肌、腹肌、背肌、股四頭肌、腓腸肌,還有挺立陰莖。
羅亞羅維握著兩根前後輕緩搓揉,仰起視線,穿越陣陣水花,看到許湧江難耐瞇起眼,沒有鏡片阻擋的深沉的鷹眼擋在幾條濕潤髮絲後,灼熱視線對著自己,他不禁渾身顫慄,刺激神經的電流從心臟往下流至鼠蹊,他蹲下含住那根,讓堅硬牴觸著嘴中柔軟組織,握住自己兄弟的手也越來越用力,吞吐速度逐漸加快。
性器官放進火熱處,好比把手放進烤爐或腳踩進岩漿時啟動神經的反射,許湧江心跳遽增,任憑脆弱神經沿著脊柱交叉往上,襲擊脆弱神智,他不知不覺中抱住髮絲濕潤的頭頂跨,在滾燙口腔內衝撞,並在最後給羅亞羅維一擊致命衝撞,讓龜頭深入喉嚨。
羅亞羅維使勁扳住許湧江狹窄髖臀,因為淋了溫水浴和濕熱霧氣滋潤,他很快放鬆喉嚨肌肉,毫無噁心感的第一次接納另一個人的全部長度。隨後,放在兩胯的雙手被用力握住,口中的硬物主動退出。他拉他起身,直接吻過去——像是侵占、又像是感激的溫柔親吻。
「還好嗎?」
「嗯。」羅亞羅維半瞇眼,他忽然聞到特別的氣味,像消毒藥水的味道。身為醫生的人現在是屬於自己的勇猛戰士,毫無猶豫說「能接受。」
許湧江嚐著那觸感細緻的美麗唇瓣,感到羅亞羅維淺嚐又退開,若即若離的點到,像是挑逗的打擾,發現他難得調皮的一面。羅亞羅維又湊近點上一吻,專注在令人瘋狂的性慾感受,讓他耗費不少精力,他慢慢地因熱氣暈沉,輕飄躺進許湧江懷裡,整顆頭靠上肩鎖關節處,放縱休息一會。
厚實有力的大手又開始逗弄粉紅敏感乳尖。一會後,辛酸盈滿許湧江心頭,想起之前好幾年的空虛日子,靠簡食果腹,用破品生活,是敗壞見慣了,也是熟悉了毀滅樣貌,他緊攬懷中的人,覺得美艷無比,像世上絕無僅有的瑰麗珍寶,更是活生生的一條美麗生命。也許這副精緻白皙軀體和殘破惡臭環境下深深吸引他已久,他就跟獲得水的沙漠旅人般,甚至還要感激,叫他斷開小人物的忠心耿耿,做回許湧江,做回喜愛美麗自然樣態之人。
淋浴間的溫水自動斷掉,蒸出的霧氣尚未全離,還瀰漫許湧江身體香皂氣味,那是淡淡的清晰香氣,羅亞羅維曾說過喜歡這味道,許湧江便在昨天用香皂先刷一遍身體。
沒多久,浴室內的蒸氣飄出清潔劑的淺淺檸檬味,令人提振精神。
吻上眼前的鼓脹胸肌,羅亞羅維把打溼的黑亮頭髮擰乾些,綁成一陀散亂的髻,先走出浴室,直接到桌前撕開一個保險套。
看到保險套,許湧江吻上那人脖子啞聲道「我也可以接受⋯⋯」
「我想要你進來。」羅亞羅維說完,感受到耳朵竄升的熱度,把套子套上醫生快要可以送去打鐵的大傢伙。
醫生此刻更不後悔習醫,只因為明白甬道中最敏感處,那點燃慾望之火的板機可能在哪。但是突然想到潤滑的Jelly膠擺在外頭儲藏櫃及任務裝備包中,小房間沒有任何潤滑液體,他在套子安裝完畢時深情告知。
羅亞羅維說受得了,不需要潤滑液,就用唾液吧。便感受對方展現的傲人力氣,順利制伏他的力氣,感受他享受居高臨下、面對驚慌失措的情人背影,用腳頂開雙腿。身下的粗糙床單摩擦胸口,羅亞羅維不由自主拼命合併雙腿,讓臀辦隙縫靠緊些。
幽暗房中,穴口像黑洞吸住一切事物,有目光以及舌頭。羅亞羅維因他的舔拭倒吸一口氣,慌忙說不需要這樣做,蓋住許湧江吸吮舔拭聲音。
聽見後,許湧江以為時機已到,用唾液滋潤了,再滴一口口水點在入口上端,見唾液即將進入微張的口,準備提槍上陣,槍膛灼熱,隨時都可以發出子彈。
沒想到那根很難進入渾圓臀部中央深處,皺褶包裹的肌肉緊實抵擋外物入侵,羅亞羅維預料到那開場的折磨,抓住床單深呼吸,再屏息忍耐。
他感到背上的手輕柔安撫,火辣辣的手已先刺入肌膚,滑過腰臀髖,許湧江抓住他的腰向深處挺進。腰是恰到好處的柔軟,腰側折起的肉褶子,多肉的臀多麼吸引雄性,讓羅亞羅維釋出一股游移陰陽之中的隱性魅力。但撕裂的疼痛感未減,後庭依舊緊縮,跟著兩臀辦一起羞澀夾緊。
一陣停頓跟嘗試過後,羅亞羅維以為許湧江會用力抓起他的頭髮,用力刺入,結果等不到,反倒是侵入性的武器先離開。
許湧江翻過羅亞羅維的身體,霸道打開他的腿,頭埋在他下腹與陰毛上,吹著熱氣含吐,羅亞羅維下體漸漸反應激烈時,許湧江趁機滑入一根手指到他體內,慢慢的,手指增加到兩根,像檢查用的透視鉗子撐開緊緻通道,而後拼命擠到最深處,那好幾下,讓原始本能從喉頭滾動而出,讓他沙啞呻吟。
「痛嗎?」
「⋯⋯不痛。」
「進去囉。」
「嗯。」
許湧江熊一般的高大身影罩上來,占滿整座實驗室小床,羅亞羅維本來只想往上移動,空出一點位置給他,兩腳抵床推身子,變成自動開腿,迎接男人的髖,被龐大身軀推到兩旁,他們宛如契合的齒輪恰到好處卡住,許湧江見狀,再也不願多等,一肘撐在他耳邊,一手握住該對準的地方,皺眉用力推入。粗長的性器久違的被熾熱包覆,他發出渾厚沉吟。
兩人管不了這麼多了,動作靜止一陣子後,羅亞羅維無聲張嘴,無聲承受前幾次的抽送和強烈撞擊,像失去線控制的玩偶,腿無力倒向兩側。漸漸的,他的手撫上自己下體,再次開始新的刺激,打開的腿也找到方向似的纏住腰。堅硬老二塞滿體內,羅亞羅維斷斷續續喘息,眼睛濕潤盯著上方的人,不停獲得愛憐親吻。
許湧江著迷臀部擺動與穴道吞噬,手按在冰涼的鋼牆上,另一手則抓住床沿,喘息一陣,在屏息拱起汗濕的身體抽送,簡陋鐵床強烈作響,如水上晃動的船舶,單色的淡鵝黃色床單經過一輪後已濕透,印出背部形狀。
許湧江釋放在羅亞羅維體內,羅亞羅維則釋放在肚子上。
維持一會的縱情喘氣,羅亞羅維失神看著鋼鐵製房頂的模糊倒影,雙人的影子黏糊成一團,他的心也跟身上的人融合。
不久,許湧江起身換了保險套,替仍然堅挺的兄弟套上套子時,說「我會慢一點,太久沒有了。」口氣既興奮又抱歉。
看向那根仍雄偉挺拔,羅亞羅維意識到他們第一輪似乎花不到幾分鐘,他不曉得要如何回應才不會引起尷尬,仔細想想有些可惜,就那麼直接握住戴套子的手,坐起身親上他,上下摸遍,一會後回「不急,還有很多時間。」
混合汗水及精液的空氣更加嫵媚,耳畔的字十分酥麻,許湧江仔細瞧那幹練表情,瞧見迷戀的微笑,慵懶的眼皮下,如月光般柔和的大眼映著他的臉。
羅亞羅維則看著那張變得樸實的表情,刻畫於粗曠雄性面龐,那眼神似乎不再那麼陰沉,肢體不再聽令似的急迫擺動,專注於他的模樣,不只是想要貼近他的身體、沉醉男性肉體歡愉而已,似乎是更加想貼近他心,但他的經驗告訴他這不太可能發生。
然而,他被轉過身側躺,由後方進入,至此都沒有感受到精神上被狠狠撕碎,只有疼惜與保護。耳邊低沉呢喃特別酥麻,他抬起一隻腳接受規律擺動。醫生啃咬耳朵,雙臂像鋼條一樣固定住他身體,不讓他挪動。
「啊、我、不行⋯⋯」羅亞羅維哀求般喊道。
縈繞的喘叫也掩蓋不了滋潤的啪啪聲,身後的人猛烈擺動身體,有如千軍萬馬姿態,一下又一下撞擊,讓羅亞羅維先達到高潮。
懷中人帶著鼻音的喘氣緩過勁之後,許湧江再度猛烈抽送,他的人只能又放聲呻吟,全然縱慾其中。
片刻後,羅亞羅維的腳軟下,卻滿腔興奮,主動翹臀墊出使他最深入的姿勢,他立即感受一波波猛烈頂入,聽人按奈不住低吼喊叫,像是被情慾的魔法擊中,在他濕潤通道禁不住快感而高潮抖動時,有人陰囊抽蓄著、如同交付全部的身心,完全與他融合為一體。
兩人終於順利結合這點沒辦法讓許湧江知足,醫學、基因和生心理的課程教他太多,雖然他無空回想,只是偏執的更想要讓人精神滿足並倒在他懷裡立刻入睡,因為那象徵著信任和安定。他的下體還在那滾燙體內體驗餘韻,忽然對羅亞羅維說「如果你更喜歡同時射要告訴我,這次先讓我,之後每一次都交給你決定。」
因為全心全意交給人了,羅亞羅維疲累而昏沈想著:做個愛而已,哪能有那麼多顧慮?但確實被打動,過去他一直都處在被動狀態,聽見自己能主動決定這奇妙的事感到有些新奇。
許湧江抽出那根,取下套子,問「還要嗎?」
羅亞羅維轉頭,枕在硬梆梆手臂,邊抹汗邊搖頭拒絕,半晌後問「⋯⋯交給我決定,什麼意思?」
「你要在上還是在下,要先射還是後射,或同時射啊。」
「交給我決定這些事幹嘛?」
「難道不能聊聊床事嗎?嗯?你說,喜歡怎樣的?」
羅亞羅維轉頭看去,定眼正好看到許湧江縮起下顎,一對深邃眼睛彎彎笑著,從斜下方的角度向上看像張醜極了的貓臉。他迅速轉過頭,綻放無聲笑顏,然後沉澱沉澱快要空白的腦袋,悠悠說「都先依你吧,我還沒想過喜不喜歡同時射這些問題。」
「我會問清楚,你也知道我很固執的⋯⋯」
許湧江的聲音漸漸像飄渺微弱的貓叫,進入夢鄉前,羅亞羅維覺得跟這個醫生交往很不錯。打掃過的實驗室空氣清淨,而不是他進入適應試驗時的作嘔毒氣,床、廁所、地板異常整潔,光腳踩不到沙,也沒有桌上擺個甜點與酒類、花瓶,或新買牙膏肥皂這些刻意顯示的體貼,老舊的床單、枕頭、被套都是同一套。不知道什麼時候貼著身後的人睡著了,他依稀記得進入夢鄉前,在跟許湧江聊著床事,還被蓋上毯子。他失去意識前聽到許湧江問「⋯⋯你睡覺會蓋被子吧?還是不蓋被子⋯⋯」
羅亞羅維沒有夢到關於被子的夢,可是他記得,想要一覺醒來告訴他一切喜歡的與不喜歡的。
凌晨,許湧江又夢見一回將軍下令併組。聽到消息後,那是異常的難耐激動,渾身燥熱,夢中還有蒼白靈魂穿越身體,使他驚恐。原來他的胯下先被喚醒,羅亞羅維用體內的炙熱和規則律動喚醒它。
羅亞羅維把滾燙的臉貼在清醒的許湧江臉邊,覺得臉燙,體內也熱,失神好一會,熱度漸漸從兄弟鑽到腦袋裡,跨坐兩側的柔韌雙腿被緊緊抓揉,有時醫生會用力握住他的腰,再握住眼前硬挺使勁套弄。
兩人差不多一塊高潮,羅亞羅維趴在身上,看不見表情,許湧江起身把人轉面趴在床上,臀部拱起的曲線窈窕散發美及承接力量。他的食指忍不住探入縫隙間柔軟穴口,趴在床上的人便把頭埋進手裡,聊兩句也不回應,他握住他的髖部向後拉,用嘴撕開最後一個保險套,身下的人跟著進入撐起上半身。羅亞羅維一下又一下將臀部往後頂,隨律動擺腰,忽然想要轉面,而後許湧江抱住他,他只能打開胯下承接猛烈抽插,迎接同時的尾聲。
剛剛的性愛就像出於習慣,兩人配合擺動,好像配合彼此的生活已久,想通這點的他們很訝異,不是透過什麼年輕的戀愛火花、單純肉體激情,他因為羅亞羅維沒有怨言的承受感到慶幸,他則因為許湧江的拼命貼近感到受寵若驚。
彼此互抱又互拉著進浴室盥洗。得趁7點另外兩名同袍來這放毒氣前離開實驗室。
羅亞羅維自己伸入濕潤甬道,洗到一半蹲下,手撐在許湧江股邊牆上,讓那根再次深深卡入喉嚨,耳廓跟脖子泛紅,紅到兩條胸鎖乳突肌,他另一手在醫生精壯身體游移,缺氧的暈眩像電流持續在全身竄動,他知道許湧江樂意讓他缺氧,故意挑逗他。
許湧江低頭看羅亞羅維兩手摸他訓鍊過的塊狀肌肉,從胸膛撫摸到腰際,再來是巧克力塊狀的下方腹肌,掌心快要到恥骨聯合時離開,再用指腹輕滑胸肌跟腹肌的陰影,像羽毛的挑逗令頭皮發麻顫慄,無法不注意敞開的白嫩大腿內側那根垂掛水滴的柔軟,或是逐漸拱起的翹臀。
羅亞羅維摸上他大腿股四頭肌,再度深深含入,仰視一眼,因那赤裸視線慢慢吞吐,慢慢的擴張雙腿,下穴緊縮。
許湧江抓住起身的羅亞羅維的手,按在兩側胸口,跳動堅挺胸肌,左右各兩次,然後無奈聊著「厲害吧,像跳舞一樣。」不這麼做的話不行,他們已經沒有保險套了。
羅亞羅維失笑調侃「跳完一隻圓舞曲怎麼樣?」他也想到自己只帶了4個。
許湧江攬住快變成水的腰,讓起身的人貼緊自己,手再往下滑捏住柔韌雙股「看你表現,再決定怎麼跳。」
「你是我的,叫它跳就要跳。」羅亞羅維說著說著,頭枕在寬厚肩膀上。
享受重量倚靠的奇妙感受,許湧江啃著那鼻尖問「這身體是你的?」
「是我的。」羅亞羅維越說越小聲。
許湧江硬梆梆的兄弟正好在夾緊的兩腿間,頂跨摩擦。「先說要怎麼滿足我?」
「我想想,」羅亞羅維抬頭,捏住他下巴,力道猛烈,「你已經不再只有你自己了,不如你先好好表現,我再考慮怎麼表現。」
「那窩卓設設的事。」(那我做色色的事)
許湧江輕易挪開箝住下巴的手,捏著軟下的手腕,讓嫻靜黑眸貪婪掃視他裸體,看見欣賞的表情,嘴脣滿意湊上羅亞羅維微微揚起的潤脣。
「被改造過的肌肉很明顯,很好看。」
「不是因為它讓你很開心?」
許湧江下巴再次被捏住,心裡突然流過一股陌生的悸動,像感受冷泉中的一股暖流,不因做色色的事或讓他開心那些話,是第一次有人開口說:你屬於我。「不樹皺樣嗎?」(不是這樣嗎?)感受著箝住下巴的強勁力量,眼前人無言箝制的模樣和平常拘謹樣子不同,許湧江認識了另一個羞澀的他。
沒想過許湧江這麼能逗笑自己,關於力量的權力結構也翻轉過來了,羅亞羅維放開對方下巴,轉過頭欲啃上,聽到耳邊低沉呢喃。
「你也是我的。」
許湧江試著把情話說出口,想起兩人相識、扶持,與渺小未來。
羅亞羅維知道醫生不曾講過黏膩情話,他不是愛情小說家、八點檔編劇,一直只是個會讀書、會做實驗的書呆子,不懂表達情感或許是他最大缺點。許湧江把他抱在懷中,彷彿永遠不想忘掉來自骨子底的溫暖與柔軟,以前起床總先站去全身鏡前檢查身體哪裡出錯的人,如今似乎再也不害怕,像個大男孩抱住最心愛物品,抱住欣賞自己每個細節的人。
他看到的面已是醫生冷靜下來的表情,是評估個案病況時有的嚴肅表情,庭庭常擺出這臉面對「核心級」問題,藉助小浴室的黯淡光茫,羅亞羅維用脣磨蹭下巴短鬍渣,再輕輕磨蹭脣瓣、鼻子,再回到雙脣。
日後,他用無數行動說出了關於屬於彼此的回應:我已透過這座垃圾場認識了你,雖然這裡處處是破敗,卻處處留著你的光,我已經知道自己可以放心的交給你,永遠的交給你,沈沒的交給你,灰飛煙滅的交給你。
他有信心在生命永遠沈沒、灰飛煙滅之前,享受與醫生生活時的每一個變化,用最真摯的心情,把一番在垃圾場了解和認識醫務組組長的行動告訴他,使那專精基因研究與醫術的人明白,自己從小就有著深入溝通與了解人們想法的見識,就算他所遇所見不多。現在,他不著急,初識許湧江就有的陌生的疑惑依舊,他反覆告訴自己慢慢來,不用急,還有好長一段時光,哪怕醫生喜愛的自己的美麗與溫柔衰退了,都有不同的觀點能看待摸索,哪怕到某一人的精神快要挫骨揚灰時,也會試著用歉意去疼惜對方。他清清楚楚說服了煩惱的自己與許湧江,跟場內的塵埃微粒清清楚楚說服兩人所待的骯髒環境有多麼缺乏整理那樣。
在浴室做最後整理時,他們的臉湊得很近,時間從未有一剎那暫停,髮尖、眉毛、嘴唇的水滴上的時間也繼續向前,不停流動前進,而他們腦海裡的愛,沒有過去、未來,羅亞羅維感覺到了那永恆瞬間,離眾官兵的鬧鈴響剩不到10分鐘,這10分鐘也是永遠,是知道彼此在這段時間內不抱任何期望,也不用抱期望,不需承諾,只要這瞬間存於永恆就足夠,哪怕隔日有一人死在槍下或死於劇毒,四顆眼珠就像烙印倒影,凍結時間,凍結對彼此最深處的渴望和情感,縱使一念情深無法動搖與減輕太多風險,也懶得多說什麼,只靜靜地看透靈魂之窗,漸漸地眉開眼笑並把握當下,嘴和嘴跟對撞的火車頭似的,難以從呼吸區分你我。他們摟摟抱抱的洗完入伍後第一個最慢、結束最艱難的澡,深深地記住彼此身體。羅亞羅維用十隻指尖滑過下巴和薄脣,將心裡的千言萬語化為無聲無息相吻、無聲無息疼愛,那些繁衍人類的頑固細胞蛋白分子也在此被拋棄了,像遭到無可奈何發展出的掩埋場文化拋下那般,與未來該叫聲老公的男人完全融合為一,他靜靜地體會了這一刻,不再分為你我,宛如彼此的肉體欲念全都消失了,就連呼吸都遁入空無之中,只剩和諧與美好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