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一十八🔞 - 《娘娘，愛愛我》(16)

　　外室原先便煮着茶，本來是打算在看奏摺時提神喝的，雖即炭火早滅了，但茶水還溫着，正好能倒出來為她擦拭身子。

　　每回她過來，他都不會喚宮人服侍。早先約好的，他便提早準備好；像今夜臨時起意的，便想想法子，頂多自己動手。

　　終是怕落人話柄。

　　他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寵，又怎捨得讓她受天下人謾罵？

　　就連她身周也佈滿他的眼線，但凡她起意，心腹們便會將往來的路掃平，將一切閑雜人等引到遠處，生怕漏了一絲風聲出去。

　　也就她那麼蠢，總覺得他會害她身敗名裂。

　　傅如斯無奈地歎了口氣，端着水回去。

　　柳庭芸已經睡熟了。

　　他執起軟布，沾了水，一點一點幫她擦乾淨，又翻出新的衣袍為她穿上。

　　室內的味道有點大，他想開窗，但又怕她冷着，最後還是作了罷，只燃起香，捲起一旁的帷幔，垂下珠簾，讓外室的風能流進內室，稍微通通氣。

　　一切整理妥當，傅如斯回到外室，在敞開的排窗前點起蠟燭。

　　小小兩點紅光，不能照明，卻足夠讓遠方的暗衛看到。

　　這是他們的暗號，暗示雍和宮解封，不必再費心阻攔了。

　　他坐到書桌前，打開奏摺，頭一本便是重臣聯名彈劾崽兒兼婉轉地讓他廢帝自立。

　　這些天，他便是在煩這個破事。

　　不管他拒絕了多少次，這些老臣子就是愛生事。天天盯着崽兒要抓他小辮子，看到小殿下抓魚，便說他德不配位。

　　他們也不想想人家才五歲！不抓魚？是要抓什麼才對！

　　他五歲時還天天在宮裡爬樹呢！

　　偏這一個個老臣盤根錯節，短時間根本動不了，只能一個個各自遊說。

　　也難怪今晚柳庭芸會過來。準是她不知從哪聽到些風聲，以為他是故意放任崽兒，才美其名說要為他請太傅。

　　嘖！他是這樣的人嗎？！

　　虧她能這樣想！

　　他有點惱，一肚子氣無處傾訴。恰此時，大門被人敲響，伴隨而至的還有奶聲奶氣的一聲，「皇叔。」

　　不是讓他又愛又妒的崽兒殿下，又會是誰？

　　他起身開門，順便將一身明黃小娃抱在懷中。

　　「崽兒找皇叔何事？」

　　「不是找皇叔，找嬸嬸。」崽兒睜着大眼看了一圈，沒看到想看到的人，又委屈巴巴地撇下嘴，「嬸嬸又睡了嗎？她明明答應我今晚跟我說故事的。」

　　傅如斯笑：「崽兒乖，下次吧，皇叔跟你說也一樣。」

　　崽兒鼓起腮幫子，「我才不信你，你上次、上上次都這樣說，可每次都霸住嬸嬸不還給我。再這樣⋯⋯我、我就不幫你說好話了！」

　　這可怎麼能行！

　　他剛才已丟棄了唯一能拿捏她的底牌，以後恐怕只能依仗崽兒方可換來一親芳澤的機會。

　　不⋯⋯就剛才那般放肆，也夠他的小貓害羞氣惱⋯⋯怕是這晚過後，他的「幸」福堪憂了。

　　那更不能開罪這位小祖宗。

　　想着，傅如斯忙堆出討好的笑，「別別別，是皇叔不好，皇叔明天就把嬸嬸還給你。皇叔保證，三天、不五天，不跟你搶嬸嬸，如何？」

　　崽兒狐疑地看着他半晌，仍不放心。

　　「那⋯⋯要是嬸嬸找你呢？」

　　傅如斯一愣，倒是沒想到姪兒如此精明。

　　當然，若是柳庭芸投懷送抱，他自是不放過她。

　　不過，這些事，小孩子沒必要知道。

　　他瞇起眼，藏起眸中笑意，「那皇叔便趕走她，不讓她找。」

　　「當真？」崽兒猶自不信。

　　「自然。」傅如斯認真承諾。

　　又盯着傅如斯好一會，崽兒方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小孩子忘性大，轉眼已忘了剛才來的目的，抱着傅如斯說了一會話，眼神漸漸迷糊起來。

　　「睏了是不是？」

　　崽兒打着呵欠搖了搖頭。

　　傅如斯溺寵地點了點他鼻子，「眼皮都要合上了，還說不睏，趕快回去睡。」

　　崽兒卻撇下嘴，「皇叔，我不想睡。」他垂下眼，睫毛在臉上留下兩道陰影，「睡醒了又要練字，又要讀書。我要是躲起來，陳嬤嬤又會抓住我耳朵說我一下午。」

　　「皇叔。」崽兒抬起頭，睜着濕漉漉的大眼看着傅如斯，「我不想當皇帝，皇叔來當好不好？」

　　不好！當然不好！

　　他連攝政王都不想當，每時每刻都恨不得將柳庭芸擄回封地，接着當他的閑散王爺，他怎可能說好。

　　可他不能這樣說，連提都不能提，不然讓崽兒發現皇帝真不好當，到時候他還怎將這燙手山芋拋出去。

　　可小皇帝已經開始抗拒，他一個勁地逼迫，恐怕不得其所。

　　那麼⋯⋯

　　便得另闢蹊徑勸說！

　　躊躇片刻，他摸了摸崽兒的頭，「皇叔來當皇帝也不是不可以。可⋯⋯要是我當了皇帝，你就不能留在宮裡，就看不到皇叔跟你嬸嬸了。」

　　話音未落，崽兒已撅起嘴，「是這樣麼？」

　　傅如斯鄭重地點了點頭，見他有所動容，繼續一本正經地說胡話。

　　「再說，你嬸嬸現在名義上是你母后⋯⋯皇叔我還得喚她一聲皇嫂，我要是娶她，就有違倫理道德，就算我對外澄清，世人也會覺得我罔顧人倫，那就更不能生個妹妹來陪你⋯⋯你不是也想要個妹妹嗎？那崽兒你便得乖乖坐穩帝位，這樣皇叔和嬸嬸才能名正言順地重修於好，你也能把你的父皇母後勸回來⋯⋯」

　　傅如斯好說歹說了好一會，好不容易才把姪兒勸住。

　　小娃在他懷中沉沉睡去，他看了看他巴掌大的臉，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奏摺，無奈地歎了口氣——他覺得自己的命真苦。

　　年少時幫好大喜功四處征戰的父皇收拾爛攤子已經夠累了，好不容易打到周邊列國都怕了他，不再隨便進犯，那心性多疑的父皇又誤信讒言將他一眾異母兄弟廢的廢，殺的殺，到最後，玉牒上居然只剩下他和皇兄。

　　他們不是嫡出，自幼已打算一輩子當個閒散宗室，無端遇上此等「好事」，當然互相推搪。皇兄生性溫吞，本是萬分不願，偏他彼時因為柳庭芸毁婚一蹶不振，太子之位便順利成章地落在皇兄頭上。

　　原以為日子會這樣平淡地過下去，不料有天，已登基為皇為后的親哥親嫂卻求到他面前，哭爹喊娘要讓他接了傳位玉璽，一個說是壓不住宮裡那班頑固又迂腐的老臣子，另一個則說受不了宮裡諸多規條。

　　他原沒想過答應，皇嫂卻使出殺手鐧，說她已哄騙自家妹子當太后，就等他答應，皇兄便會在宮中「假死」，她亦會以「抑鬱成疾」為借口，將皇兒托負給妹子，並勸她來求他當攝政王。

　　現在回想起來，傅如斯也覺得自己是病入膏肓，不然又怎會答應陪他們演上這齣漏洞百出的戲。

　　不過，更難以置信的是，一向精明的柳庭芸居然會落入圈套。

　　大抵是他被傷心蒙蔽了眼眸，才看不出她的心思，白演了幾年惡皇叔的角色。

　　唉，罷了。

　　現下最重要的是盡快將朝堂整頓妥當，並將崽兒培養成一代明君，到時候再把皇兄皇嫂勸回來，換他和芸娘逍遙快活。

　　有他們在，芸娘應該不會與他置氣吧？

　　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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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愛愛我》(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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