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發現一隻受傷的貓,肚子都是血,腳不時抽搐,一定超痛的吧,好可憐,路人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我蹲在地上看著這隻受傷的黑貓,因為擔心二度傷害和怕血,不敢動牠,只好在人來車往的大馬路上滑起手機,搜尋如何拯救路倒貓狗資訊。
3個小時過後,這隻臨時被我取名叫黑妞的貓已經安穩待在籠子裡休息,前腳稍微突出稍小的籠子,趁其他人沒注意,我忍不住伸手摸摸,真是軟綿又毛茸茸!黑妞突然睜開眼,藍綠色的眼珠微微瞇起,「抱歉哪,可是,我給你付了快八千塊的醫藥費,不給摸喔?黑妞,好小氣欸」人家都說貓比較看不出情緒表現,我卻覺得牠的眼神透露出不屑,對我這個人的不屑,我們對看幾秒,然後牠就閉上眼睛,不再管我。
「那個,謝小姐,這隻貓其實是男生喔,我們還注意到牠沒有結紮…」娃娃頭的獸醫助理開始解釋著結紮的好處,又順便探問我的撫養意願和能力,這過程中,黑妞,我還是堅持叫他黑妞,尾巴尾端不停地左右轉著,等我清醒過來時,黑妞已經跟我回租屋處了。
黑妞優異的復原能力連醫生也嘖嘖稱奇,乖巧的表現則是讓獸醫助理們連連稱讚,「絕對是曾被訓練過的家貓,又聰明又溫馴,謝小姐妳很幸運喔!」圓臉的助理搔著黑妞的下巴,他舒服的瞇起眼睛,哼,這隻臭貓!那是因為你們不是他的飼主,被那隻裝模作樣的貓給騙了「拜託,他都會抓我欸,哪,你看我的手臂」我伸出傷痕累累的證據控訴,「而且黑妞很奇怪,不吃飼料也不用貓砂,哪裡像是有訓練過的阿」,最後我帶著重死人的貓籃在眾人不解融合憐憫的眼神中離開。
2個禮拜後,終於摸清楚黑妞的雷點:首先,一定要在桌子上,吃人在吃的魚罐頭,價位及口味不限,各式魚餐點、料理就更不用說;會去馬桶解決衛生問題,所以不會用貓砂(拍了如廁影片,但是檔案莫名其妙就不見);不喜歡玩遊戲;喜歡單獨洗澡(愛泡熱水澡,我有拍照存證,太可愛了);喜歡和我擠在同一張床上,很多人會和貓一起睡,不稀奇,但是你家的貓會因為你看書看太晚,狂巴你的頭和關燈嗎?
至於閹割的問題,黑妞某次惹我生氣,所以我威脅說要割掉他的男性自尊讓他更聽話,黑妞先生只是冷冷地看著我,連續幾晚上也不願意和我一起睡,這隻貓居然會玩人類的消極抗爭。總之,黑妞一直沒有出現發春或有精力旺盛,半夜不睡覺的行為,結紮這件事就從待辦清單中劃掉了。
養了黑妞的幾個月後,同事居然說我整個人發出談戀愛才有的粉紅光輝,「哎呀,被發現了!我的男朋友是黑貓宅急便的喔(台灣送貨公司名稱),24小時都讓我感受到他的愛啦!哈哈哈」於是剩餘的上班時間,都在各種練瘋話中度過,帶著愉快的心情下班,只是,當我回到家卻笑不出來。
整個床上都是魚乾,不是腐爛的,整床都布滿了約7公分長的新鮮魚乾,而黑妞坐在魚堆上面,好整以暇地瞧著我,尾巴尖端轉阿轉;第二天則是整床的新鮮草莓和嬌豔欲滴的深紅玫瑰花。
我在黑妞強烈譴責和帶著一絲受傷的眼神中,打掃著他的傑作,我家的貓為什麼不像別人家的一樣,叼著壁虎或蟑螂或襪子,普通的禮物之類的就好呢?
真不敢想像他是怎麼弄來那些東西,導致接下來的一個禮拜,我都在膽戰心驚中度過,深怕有人舉報我家的小偷貓。
第三天回家後,正當我欣慰地發現床上甚麼也沒有時,黑妞從角落出現,拖著一個藍色不知哪裡來的背包,搶過打開一看,居然是嶄新、白花花的千元紙鈔,我數都沒數,顫抖的抓起鑰匙,將那筆錢送到最近的警察局去。
我們相安無事地度過接下來的2天,然後碰上奇數月的第二個星期二,帶寵物上班日,因為公司有很多黑妞的粉絲相當期待,我決定還是帶著他去上班,這是一個天大的錯誤決定。
血腥星期二是這樣的:只要是距離我1公尺的男、女同事,身上都帶著大小傷痕,有些人甚至是哭著回家。黑妞從最可愛寵物寶座跌到黑名單第一名,後來同事告訴我黑妞蟬聯好幾年的第一名。
這些古怪的行為,獸醫歸咎於動物無法敘明的野蠻,開了些鎮定劑藥物並排定結紮的時間就打發我們走。黑妞不肯吃藥,混在罐頭裡也一樣,而且自長久以來第一次,又將我手臂抓的都是傷。
晚上我是哭著睡著的,躲在厚厚的棉被裡,不停吸鼻子擦眼淚,又因為天氣很冷,不好入眠開始生氣,黑妞又不停地喵喵叫想進來被窩裡,我惱怒地轉身面對牆壁,他硬擠到我背後,暖呼呼的熱源,源源不絕傳來,當溫熱的感覺漸漸擴散,從頭到腳都是暖洋洋,我已經累得睡著,無法思考哪裡有怪怪的地方,更不知道,黑暗中,一個身體修長的男人抱著他的主人,口中喃喃地不停重復:「是我的」。
清晨時分,我因為身上沉甸甸的重量醒來,等看清楚是人的手腳後,發出一聲尖叫,同時想把將這個不速之客一腳踢開,但是床單纏在一起,我們都一起重重跌落在地板上,裸體的男人在我之上,睡得很死,頭部還蹭我胸口的位置,發出詭異的如同黑妞一樣的呼嚕聲。
等我成功脫離,男人還在睡,打電話報警後,還去裝了一臉盆冷水,從他頭頂嘩啦潑下去。「阿!」他發出慘叫,整個人從地上彈起來,「你誰啊?為什麼隨便跑去別人家?警告你,我,我男朋友等下就會回來,不准亂跑!」先嚇唬他,等警察來再說吧,奇怪,黑妞跑去哪了,等等,這是這麼回事?騙人的吧?
我對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男人濕漉漉的頭髮裡突然蹦出一對尖尖的貓耳朵,形狀令人熟悉,「謝謹言,妳這個大白癡!一大早發甚麼神經」男人火大的說,邊用被單擦著頭髮,我後退一步,前進三步,伸手用力拉扯他的第2副耳朵,軟軟的,也拔不掉。
「痛死我了,住手!連自己的貓都認不得了嗎?」他捉住我的手腕以阻止我對他耳朵進一步的摧殘,我開始往後退,想離他遠一點,他愈用力把我拉近,在外人看來我們的動作一定又奇怪又好笑,「快放開我,死變態!」我大吼,哪裡來的神經病,黑妞該不會被他殺了?腦海不斷上演著心愛貓咪各種恐怖死法,導致胃部開始抽痛。
接著,原本緊握手的力道消失了,我向後踉蹌,險些跌倒,抬起頭,目睹到這個比我高一個頭的男人,人類的四肢、軀幹開始融化,變形,最後轉變成陪伴我快一年的貓,「謹言,那個,不要害怕,我…」然後還開口說話了,我的第一反應是奪門而出。
儘管我穿著睡衣,天氣又冷,我還是選擇坐在公園長椅上吹風,給自己做了一打的心理建設,唯一重點就只有:我到底要不要回去看看?
走到租屋處的巷子時,看見有輛警車剛好開走,我有一股衝動想叫住他們,卻又矛盾的想到,要是告訴他們報案原因,會被當作瘋子吧?
垂頭喪氣回到家,踏進客廳就發現那隻和黑妞一模一樣的貓在看電視 ,「黑妞嗎?」我試探性地問,「幹嘛?」他依舊盯著電視,「我正在看比賽,小熊隊就要贏了,桌上有熱好的魚湯,快吃!」看電視之外還是會說話? 超現實的荒謬感從正面打擊我,原本所認知的正常世界已經面目全非,強烈的暈眩感讓我幾乎站不住腳。
慢慢將手貼著牆壁移動,身體麻木地走進臥室,邊收拾行李,開始掉眼淚,我真的不想看到他這個怪物,他不是黑妞,黑妞不會這樣對我。
「別哭了,謹言。」黑貓坐在門口,看著我收拾的動作,「也不要離開我,我會死的」口吻帶一點懇求的意味,「不要和我說話」我哽咽地開口「你走開,我不想看到你,把黑妞還給我」黑貓沒有照做,反而輕巧地跳上床鋪,慢慢接近傷心的女人,「我之前給妳魚乾和其他東西的行為是在求偶,而妳也接受了,過程中不能說話,只有在我能證明自己可以打敗接近妳的人之後,才可以和妳說話。」貓聲音激動,急切地解釋,對照過去黑妞的行徑的確有跡可循,但這一切,實在太超出身為人類的我所能理解的範圍,儘管內心有些動搖,我仍瞪著黑貓「我不懂你在說甚麼,還有,離我遠點!不然我就走人!」
黑貓藍綠色的眼睛瞇了一會,再度開口「我看到妳偷偷藏了5支魚乾、15顆草莓和12朵玫瑰花,只有錢妳沒拿。」他像在法庭上呈現證據似的,冷酷的說著證詞,「我們貓族的求偶,就是要證明自己有餵飽對方的能力,也會用他喜歡的東西來討好,我是貨真價實的貓,沒有超能力,能變成普通的人類,但不是所有的貓能都做到就是了。」之後靜靜地端坐在我旁邊,尾巴不時會掃到我的大腿,淺色眼珠望著我,像是過去耐心等待晚餐的模樣。
「黑妞,如果我離開這裡,你真的會死掉嗎?」這比情緒勒索還恐怖吧?我擦乾眼淚,做了要奉獻自己的決定,養貓就要負責任,不能隨便棄養「喵?」是黑妞自己的聲音,正當準備抱起他的時候,黑妞一下溜出手臂,跑出房間,我連忙跑出去,只見客廳中,一名頭上長著貓耳的男子正在穿長褲,褲管過短,身上的白襯衫也太小件,肩膀繃的死緊,鈕扣還扣錯了「哪裡來的衣服?」我沒好氣地問,雙手交叉於胸前,早上開始的大量刺激,現在已見怪不怪「住對面小梅的男朋友阿,我留了魚乾給他,可不是用偷的喔」黑妞人類的臉龐寫滿了心虛
完全就是一隻貓阿!我到底在想甚麼,又把黑妞當作甚麼?我將臉埋在雙手裡,試圖壓抑自己即將發出的尖叫,「謹言,我真的不知道還能做甚麼」我感覺他伸出雙臂將我圍起來,他身上有黑妞毛烘乾後,暖暖的味道,我發出一聲啜泣,「妳總是獨來獨往一個人,生活中除了工作還是工作,妳和家人也不親近」男人的聲音溫柔低沉,「我有和他們SKYPE阿,那你又和家人如何?」我的聲音悶悶的,因為他緊緊地將我抱在他懷裡,「我的父母都過世了,這座城市只剩下我。」
我抬手在他背脊上畫圓圈安撫他,「別再這樣做,除非妳真的答應我」男人全身肌肉都緊繃起來,「和我在一起吧?」他壓制住開始掙脫的我「說好,謹言」他的聲音好像有魔力般,直抵我的骨髓,使它們全部都融化,骨氣和反抗也蕩然無存。
「好」我輕聲回答。
正文結束
以下是加糖的後續:
他的手臂歡欣的收得更緊,然後那股窒息般的擁抱消失,眼前只一頭黑貓坐在掉落的衣服中間,「等等,我們會有孩子嗎?」我暗自斥責自己,這是多麼蠢的問題!黑貓的尾巴尾端,開始左右轉動,我現在知道,那是他期待某件事情的動作。
「那你原來的名字叫做甚麼?我不可能再喊你黑妞」黑貓看不出表情,身體卻小幅度的顫動一下,「我是黑嘎的搭丸」他含糊不清的說,「甚麼?」 為什麼說自己的名字要這麼不自在?「我是黑家的大王…」等聽懂他的意思,我維持了15秒的靜默。
「噗…哈哈哈哈」這是忍耐的最久時間,我笑彎了腰,最後肚子笑到痛,只能攤在地上,「那是黑大王囉?尊敬的大王您好,我是您的臣子謝謹言」 我躺在地上,邊笑邊誇張地作出敬禮的動作「閉嘴」貓掌輕拍我嘴上,想阻止我的笑聲「吵死了,不准笑,很醜!」
他又突然變成人類,壓在我身上,呼吸的氣息噴在脖子上,有點癢,接著感覺有濕濕的東西滑過皮膚,那是他伸出舌頭在舔我,意識到這件事時,我靜止不動好久,他開始往上,依序吻著下巴,鼻子和額頭,最後才是我最想要他碰的地方,嘴唇。
漫長的索吻結束,「我討厭你」我臉頰發熱,稍微用力地推開身上的人,他輕笑幾聲,再次低頭附耳一句話,「我愛妳」接著伸手抹掉我眼角的淚滴。
P.S
我高興地看到有興趣的題目就寫了
結果人家題目明明是動物和動物 人類不算
這篇還比較像之前的"我的男友是貓"
嚎啕大哭中,眼睛業障太重了
P.P.S
第一次寫這麼言小的東西 (當年不知看多本~)
女主感情被我處裡的很淡 心理素質真強
愛寵物的愛立馬變成不同的愛
很快就接受貓男友了
大家隨意看看吧XDD
ns 15.158.61.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