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一點點了…！」女性在僅有一根日光燈管照明的狹窄房間內擺弄著帶血的肉塊，細弱的手指在慘白的光線下看來幾乎是一根根骨頭，僅能從前端附著積有深色血塊的指甲判斷在指骨上至少仍有一層薄皮。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0GVu0cdNl
若由天花板向下觀察她的工作進度，可以看見一具拼布般的人體正在工作臺上逐漸完成，與之相對地，兩旁的材料變得支離破碎。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WUFLwvTCz
眼下她的作業只剩縫合胸腔了，女性在此刻停下了動作，喀吱喀吱地活動起僵直的身體，充滿血絲的雙眼也因長時注視產生難以揮去的後像，使面前的成果模糊成一片腥紅。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KeQzWJsfE
「嗯…」她伸著懶腰、做做體操的同時也將視線放到自己身上，漫不經心地自語道：「這次的代價要什麼呢？」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8XSPmDf2
她的身體上滿是肉被刨去的痕跡，現已幾乎單薄得只剩骨架。女性偏著頭，撈起有些鏽斑的手術刀、在手上把玩了一會，最終決定了似的割向腹部。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J4fduSIq2
「身高應該也可以吧。」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QEPgeMV3
將組織剝扯出來以後，她以與先前截然不同的謹慎動作溫柔地把它們塞入人體拼布敞開著的胸膛中，而後滿意地笑了。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m2UkUkR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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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混沌的惡夢中醒來，覺得一時之間情緒還無法脫離，在夢裡他彷彿同時有著好幾千種身分、每個都過著截然不同的人生，那些事件的真實度宛如實際發生過似的，使他的心臟還因夢的結尾而飛快地鼓譟著。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G7fa7OlAc
按著胸口掙扎著坐起後，他才知覺到周遭的環境狀態。微暗的房間裡盡是深紅色的乾涸痕跡，撐著身體的指尖探到的是濕潤黏稠的觸感，他低頭一看，自己赤裸地浸泡在一灘浮著人指與各種肉片的微溫液體中。還未緩和下來的心跳又開始狂飆。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tFr5KuTf2
「唔噁…！」詭異的場景讓他幾乎叫出聲來，但喉嚨中的噁心感湧上、阻礙了聲音，他連忙偏過身去大吐一陣。角落裡傳來啪噠啪噠的騷動，似乎是被他的一連串反應驚起。他眨了眨溢出生理性淚水的雙眼，朦朧的視界中有個小小的物體逐漸朝他接近。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9ZiT9Bubv
那是一個滑稽的娃娃，過大的衣服下滿是縫壞般的刀疤和大面積的瘀傷，凹陷如骷髏的臉上兩顆血紅的眼球閃著光采，不符這些特徵的漂亮長髮拖在地上、柔柔地掃過一堆堆不知是什麼的塊狀物。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SBQrPki0v
「傑克先生！」像麥芽糖一樣軟軟黏黏的語調，娃娃隨著叫喚撲了上來，碰撞到的地方沒有肉的緩衝，使無預警接下她全身體重衝擊的他不禁悶哼出聲。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wtTdxb8xr
「對不起…」聽到他吃痛的反應，她微微地震了一下，退開點距離後是張可以看出擔憂又有些恐懼的臉。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B1YzN2kUY
趁著娃娃在自己身上摸索不會壓痛他的姿勢期間，他端詳了她一番，他不記得印象中有這個人存在，雖然可能是記憶仍有些混亂的緣故，一時之間他不確定該怎麼回應。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3FPawSETD
「…你的傷…沒事嗎？」愣了老半天，對著她直勾勾盯著自己的樣子，這句話就像扳機似的，他一口氣問了下去：「為什麼我們會在這裡？為什麼這裡全是血？這裡很危險嗎？還有我們到底是——」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76c3E7Y0T
「太好了呢。」不知為何她笑了出來，表情的安穩讓他覺得是第一次看見——即便他印象中不管何種應該都是第一次——她維持著這個笑容將手覆上了他的眼睛，與之同時，他看著對方的臉隨著手部的動作越靠越近：「這次是溫柔的傑克先生。」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hi6IrU5QN
有柔軟的東西貼上了他乾渴的嘴唇，他記得類似但更深入的觸感，在那瘋狂混亂的夢境中，有許多次的結局他都曾感受過她比例不多的軟嫩部分。其後，他最懷念的、變質的鐵銹味，會隨著她呼哧呼哧的氣管漏氣聲一脈又一脈地湧上，那味道濃郁得會讓不須呼吸的他幾乎嗆到。而回想起這些的他，在彷彿能夠冒出冷汗的緊張之餘，喉嚨深處也確實地傳來了渴望。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OmN0wl2s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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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套上外套、一邊以不靈活的手指綁鞋帶時，身後傳來布料摩娑過地板的聲音。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8Ll7VBeAP
「你又要出去了嗎，傑克先生？」小女孩特有的高亢語調問，細細的嗓音中有些倦怠，我回過頭，只見她趴在不遠處，一手不斷地揉著眼眶——我努力不去想前天發生在她那隻眼睛上的事，於是轉移注意力地咀嚼我對她的回應之類無傷大雅的小事。對，我要出去，家裡沒東西吃了，垃圾袋要丟。在裏頭，眼睛。沒東西吃了，我們會餓肚子的。肉。眼睛的絲絲纖維。肉。她的肉和血。眼睛。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s4sI5VbJc
「對，我要出去買點東西吃，順便把垃圾倒了。」我指指早先放在門邊的垃圾袋，努力做出一個微笑好讓自己感覺恢復正常。然而我們不存在任何所謂正常的部分。她哦地一聲表示理解，看上去沒心思想探索更進一步的想法，自從把我創造出來後，她就一直維持著半夢不醒的省電狀態，一點一滴地回復力量。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siOKOc9Xj
在那些不需要睡眠的夜裡、無法外出的白日，我時常會想，要殺現在的她一定很容易。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ToYgYP8Ot
回頭確認拖著地毯般鋪滿走廊的長髮的她緩緩爬向房內，我踏出大門，清涼的夜風吹拂過臉，讓腦袋頓時冷卻不少。嚥下不知何時湧出的口水，我離開了創造者的身邊。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S8Al3g67Q
「晚安。」丟完垃圾，朝著附近24小時營業的超市前進途中，一個男人笑嘻嘻地迎上前來。我瞥了一眼，點點頭便拉低帽緣，想著深夜時分還能被路人叫住打招呼實在是件怪事。那人穿著黑色的西裝，深色的皮膚在這地方從未見過。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0sJbhvAkw
本想再繼續邁開腳步，卻見那人沒有要讓開的意思，他帶著笑意問道：「出來散步？買東西？」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IVhWqlJv4
我抬起眼正視他，對方是個即使在昏黃的路燈下也看得出的帥哥，幾乎是下班回家的牛郎或剛出道的演藝人員等級的長相，但同時，我心底也莫名地對男人產生反感、警戒起來。我很確定原因不只是他擋路的小小惱火或身為同性對他面貌的忌妒。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ujJ4iwDWR
「買東西。」聽到我如此答覆，那人做出理解的模樣讓了開來，臨走前揮舞著雙手道：「還真是厲害呢！辛苦你啦！」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cUwfLEaKg
他的身上並沒有酒味或其他怪味。偶而也會遇到這種人吧，我盯著他的背影幾秒，在心裡自我解釋他的怪異舉動以消除某種違和感，隨後繼續走在夜路上。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2VlYZu4dv
過了好一陣子，直到站在超市門前曝曬著一排排的日光燈下時，我才猛然想起，男人走的路線，是直往我一路走來的地方的。創造者所選定的居所四周什麼也沒有，他不可能在那邊閒逛，唯一的目的就只有去找她。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wB45jdCdS
腦海中自動浮現的猜測結論讓我背脊發毛，男人殘留下來的印象也似乎扭曲成更為可怖的模樣，當我意識到時，已經拔腿奔回創造者所在的據點了。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h9qner2wr
「回來得真早呢，傑克先生。」笨拙而粗魯地打開門鎖，首先看到的便是抱著她的男人滿臉笑容。雖然細微，人類的肌肉不可能拉扯到那樣的幅度，我心底的違和感總算在此時獲得解答。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vQfgiPYWH
直到出門前還像是隨時都會睡著似的她此刻睜大著眼睛，視線從男人身上轉向了我。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MyLRWfg5Q
「他不是什麼壞人喔傑克先生。」創造者軟軟地說道，聲音和語調一如往常，但相較拘謹的表情臆測得到對方的地位。思考片刻後她慢了一拍地說明，「他只是來這裡交易的。」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cdtLbb5P
夾在我們之間的男人突然高聲笑了起來，那笑聲聽上去竟和獸類的咆哮有些相似，其中的惡意和嘲諷使得我頭皮發麻，然而被他抱在懷裡的創造者並無太大反應。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CKdzhElEv
「還真是一條忠犬，乖乖順順的傀儡！」只差沒抱著肚子跪倒下來翻滾的程度，他的笑聲持續高昂地迴盪在我們的居所，似乎不受呼吸系統之類的肌肉所限——不然我真希望他嗆到笑不出來。男人接著舉起創造者轉圈，就像是五月柱之舞一樣，不久他的雙腳便被她的長髮纏在一塊。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Wz0IF5ecq
就算如此他的興致依然未減少半分，繼續吐出些惹人厭的話語：「不愧是我忠誠的信徒，狂信者的典範！真希望那些來求我的人類都像妳一樣有趣！呵呵…以屍體為材料、永遠渴望生命的傀儡竟然能進化到這種程度……果然，教予妳知識和技術的選擇是中頭獎了呢！呵呵…啊哈哈哈哈……！」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3sGmHBPz
「…您要我做的事情呢？」相對於男人興奮的模樣，創造者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波動，或許和尚未恢復的面部肌肉有關，她連開口的音調也變得木然。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dOgxJKSQa
「呵呵…也是呢，」說著，他瞥了我一眼便轉身向後走去，纏繞在他腳邊的髮絲沒有一縷能絆住他，「雖然還想和可憐的狗狗玩一下…剩下的就到工作室裡去談吧，這次的代價由我這裡代為支付。」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5ERYL8YoG
我站在原地握緊拳頭，以分散想往他們奔去的衝動，指尖有些濕潤的感覺——我才發覺握得太用力了。在通往地下工作室的門關上前，男人回過頭來留下一句：「你知道嗎傑克先生，即使你不存在，她還是會持續一模一樣的事情。」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BaABUKjg
直到永遠。他以唇形說道，接著露出滿是惡意的笑容。門在他繼續前行時重重關上，創造者一次也沒對這些話語做出辯駁。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WVxKNkFv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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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和那個人做交易，連打個簡單的賭也不行。」名為奈爾的男人心滿意足地回去後，創造者直直地盯著大門說道，她眼神空洞的側臉看上去又消瘦幾分，「可能的話，也不要睡著。」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jJn2GB6Q
我從門旁走向她，心中對她到底了解我多少有所疑問——自從被創造出來，沒有一個夜晚我能安然入眠，也沒有一個白日我會小睡片刻。就創造者而言，就一個付出太多代價的人而言，她的言行都讓我不解。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FyZChjJl5
「我以為你們是一夥的。」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hzaKkf5B
「跟那個無關，只是經驗談罷了，」她頓了一會後，忽然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傑克先生在吃醋嗎？」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gNscD368u
「啊？不，妳怎麼會這麼想？」我一手抓著衣領、一手在空中擺了擺，掌心的傷口接觸到空氣有些刺痛，「話說回來，被他一攪和，我連食物都忘了買。」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kmqiaffH
「哦。」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UsO9b8AKe
我刻意略過創造者有意無意的上揚尾音和表情，抓起購物袋就想往外衝。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ks2SELcSY
「順便帶條手臂回來吧，只有手掌也可以。」她在我身後說道。如果可以我希望永遠都不會聽到這句話。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PaFKAL2O
從外表來看，我們就像普通的、長得一點也不像的父女，可實際上，她才是創造者，用了無數屍骸和黑魔術把我拼湊起來，不時還兼任維修員幫我替補零件。我們根本不可能屬於普通的一類。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As9Y0xD6o
『傑克先生希望的話，可以殺了我沒關係。』當我發現自己關節處的縫線時，她把一切坦白了，『或是自殺，無論哪個你都會死掉。』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cG0delV2o
『然後呢？』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uNandszmb
當時她僅是木然地看著我。從奈爾的話語聽起來，即使當下的我基於衝動選擇了其中一項，也無法改變什麼。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9mrMyEEZN
「傑克先生？」她的呼喚把我拉回現實，我回頭望向她，只見創造者扁著嘴唇，露出難得的複雜神情。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BwP00Is90
「右手曾是個模範父親，疼老婆也會照顧小孩，」在我開口前她遮斷了我的疑問，並且一步步朝我爬來，長長的秀髮拖在地上拉成一道直線，「但他其實同時有十幾起婚外情，有一個甚至還是從強姦威脅開始的。左手是個優秀的設計師，發明的專利為公司帶來不少利潤，但全是抄襲竊取而來。右腳是大慈善家跟教祖，但他其實將捐款百分之四十中飽私囊，而他的女信徒中，年輕漂亮的大多都和他有一腿……」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xAnPv3kq
「妳在說什麼？」我看著她逐漸接近，瘦小的身軀彷彿在眨眼間拉高了不少，在掌心的傷口接觸到地面時，我總算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跌坐在地。腦中隱隱在抗拒著理解她稚嫩語調吐出的句子。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25WPW0LsJ
「零件的故事，用這種方式思考會比較輕鬆吧，吃肉也是同樣的道理。」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jtrb4upl6
瞬間，這副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尤其是她點名的四肢。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R1iVvQLt2
「不可能…不可能每個人都是這種人吧……」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NcMKehUni
「…左腳確實來自於一個大善人，但他硬派的作風和過於崇高的理想曾經逼死了不少人。唯一的例外是出生不久的嬰孩，但他們有無限的可能性。」創造者伸長了她的雙手環住了我，和幼小的外表相反，她以一種老成的口吻說道，「傑克先生，不要再想下去了，知識和真相不是知道越多越好的事物，只要讓自己活得下去即可。」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W7rJuuiS
「這也是妳的經驗談嗎？」我問出口的聲音虛弱得連自己都嚇了一跳，「妳究竟知道了多少？」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gMsmoVdY
創造者僅僅是看著我。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0trAUiugS
「我去找適合的零件，傑克先生只要乖乖睡覺就好了。」她撫上我的眼睛，在我想出其他問題前，便奪走了我的意識。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DzXnMGmt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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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了我，其中的輕笑讓我辨識出是創造者和某人的交談聲。夾帶回聲的音量在這空間中聽來飄忽不定，難以確定遠近。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23ECZTxjq
「又見面了。」才剛爬起身，一隻手即搭上我的肩膀，從語調中討人厭的笑意，不用回頭也猜得到是奈爾，「比我想像中還快…哎，別一臉嫌棄嘛，我有好東西讓你看看。」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tqYkFwzQ
說著，他逕自地拉著我繞過鄰近的羅馬式柱子，霎那間，我們從寬廣、飄著霧氣的清新草原來到木造的屋內走廊上。奈爾沒對我做出任何解釋，只是躲到一扇敞開的門旁對我招招手。說也奇怪，聲音正是從房裡傳來的。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G508dXFdb
我躡手躡腳跟了上去，門的另一頭一名女性坐臥在病床上、對著窗戶有說有笑，是創造者的聲音，然而房裡只有她一人，透著陽光的窗子掛著長長的白色窗簾隨風飄逸，怎麼看也不像有人在那。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kufASyVdS
「還真是懷念呢！好久沒有看見交易前的她了呢！像這樣和某個人開心的交談可曾是她的夢想喔！」奈爾笑著，眼中第一次閃著除了惡意以外的光采，「怎樣，有什麼心得感想嗎？」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2CtZXBEp2
我看著房裡的女性，只有蒼白的臉色和我熟識的創造者相同。為了創造出我而以自身作為代價、不斷削去血肉的她，原本是這種樣子。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Lov6x8vA
「為什麼帶我來看她？」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ESncuPLG
「人老了總是會想緬懷一下過去嘛！」他依舊一臉笑嘻嘻的，明明看上去也不過二三十歲，「啊，既然難得有這次的機會，多讓你看一點東西好了。」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39O8BmnSt
奈爾將手覆上我的眼前而後移開，不過是片刻的黑暗，看見的事物與身處的地點完全變了樣。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T8TMA5pwX
昏暗的小巷裡，跪倒我面前的是創造者，與方才安詳的表情不同，她的臉上明顯看得出疲憊和全然的絕望。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I0hK5eiIb
「她還不肯相信呢，」奈爾站在我身旁，搭著我的肩膀、陰險地笑著道，「一口氣被所愛的人們背叛、奪走了所有的東西，對方還一臉堂堂正正，好像做錯的是她一樣——大概再也不肯信任人了吧，呵呵。」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0UhUxkWNk
「所以她就和你做了交易嗎？」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3atplqpO
奈爾笑得連眼睛都瞇了起來，或許是我的錯覺，他身後似乎有什麼在蠢動著，卻在陰影裡看不清楚，我腦中唐突地出現一個想法，名為奈爾的男人的樣貌，也許並不是他的真身。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7VihddkQQ
「還真是嗅覺敏感的忠犬，如果你在這時候出現的話，肯定可以拯救她吧！」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WbQuNcIN6
過於明白的交易邀請。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e0CQc5SEo
「我拒絕。」我拍開奈爾放在肩上的手，他看上去卻沒有半點遺憾，反倒笑得開懷了。使我不禁提高警覺問道：「這些影像應該不算交易吧？」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XE12hjHv5
「當然不算了，不過是一點額外的贈禮而已，」奈爾擺擺手，「做生意可不能總靠資訊的不平等欺瞞過去嘛。再說，知情的狀況有趣得多了。」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r1hmbAzXw
接著，他舉高右手，整個世界隨之劇烈地晃動起來。地面開始崩解，四周的建築物上迅速爬滿裂痕、而後碎裂開來，石塊等物質在震盪間飛散、漂浮，漸漸地繞成一個圈，彷彿在我們中間突然產生了一個暴風中心。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4SsU3XAs
我視線只在奈爾身上停留一瞬，便轉向搜尋創造者的下落。她比我嬌小、瘦弱的身軀正在下沉，與之同時，她也正在粉碎。些許的碎屑擦過我指尖，卻撈不得半點。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I5tpl4kT5
「別做無謂的事了，現在的你是救不了她的，」奈爾宣告道，在逐漸崩毀的世界中，他的聲音竟像是腦中響起一般明晰：「但如果你回心轉意了，歡迎隨時來找我。」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u3s4oiQvQ
我啐了一口，換來他呵呵大笑。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FbsCIt3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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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先生。」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6fb4BBD5K
睜開眼睛，便近距離地看見創造者皺著眉頭盯著我瞧，熟悉的僵硬表情讓我鬆了口氣。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Mt4pGyDad
「你做夢了。我不小心讓你睡太久了。」她呆板地敘述道，並稍微抬起身體、拉開我倆間的距離，但我伸手把她抱了回來。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D2jvJBtNL
「抱歉，讓我維持這個姿勢一下。」可能是不習慣、害羞或單純沒意料到，創造者起初嚇了好大一跳，而後一陣拚命掙扎著想推開，最終演變成她整個人趴伏在我身上，伸手環抱住她的實感和體溫令人安心，厚重的長髮如瀑布流瀉般滑過我臉頰、有些搔癢。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PPdTGKl4j
「你做惡夢了嗎？」小女孩似的聲調軟軟地問，她探出一隻手拍拍我的頭，即使知道了創造者的原貌，她的一舉一動依然幼稚得惹人憐愛。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95yH7xvlK
「做了，」我將她抱得更緊，側臉輕輕蹭著她滿是傷痕的臉頰，「但我沒和奈爾交易。」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Pzx7keSd
創造者回應般地撫亂我的頭髮，動作笨拙，她猶豫了片刻後開口：「他是善於迷惑他人心神的神，即便他說的可能是真相也不要在意。」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lD5OKDcoB
「…妳的交易是希望有人陪在妳身旁嗎？」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fTMSJPXD2
一時間她沒有回答，但懷中忽然提高的熱度默默地給出了答案。2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UjY5aBEs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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