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見 - 第四章

「姐！？」

「家姐！！」

強大的撞擊力把我喚醒，我懵然望向前方的兩人，剛醒來的我很快又走神回想剛才的夢。

小惠過世多日，每次我睡覺都會夢到她、夢到從前。

「……抱歉，我睡著了。」我淡然說道。

「姐，妳不要丟下我好不好？剛才妳嚇死我了！」

「剛才妳沒了呼吸，阿成他急著要命。」

呼吸？我愣了愣，隨後嘆氣。

明明剛才我只是太累睡了會兒，結果我沒有呼吸了？我連窒息的痛苦也感覺不了，看來我是真的時日無多。

風吹過的地方都很痛，我若無其事的笑了笑，敷衍道：「看來我又忘記呼吸了。」

黎光苦著臉，陷入了沉默，他大概也知道了這是什麼意思。

其實也不壞，因為我走了，我就能夠和自己心愛的女兒重聚。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希望小惠她能夠平安長大，幸福一生，長命百歲，但既然不可能了，作為母親就私心點，想過世了陪陪自己的孩子。那有多好啊，也不怕孩子會寂寞。

「這裡太熱了，我先進去洗個澡。」

「我來幫妳！」

「男女有別，李子成！就算你是我弟弟，也得給我點私人空間吧。」

「抱、抱歉……」

「正好我也餓了，我和阿成就先去點個外賣，家姐妳也別洗太久。」

「我要吃米線，老樣子的！」

「行行行，外加一杯紅豆冰，對吧，今天阿成埋單，我幫妳多買份芝士蛋糕！」

「知我心者阿光也，子成你也該學著點兒！」

其實我根本就吃不完那些東西，即便他們買小份的給我，我也是勉強吃完。很多時候我一天連一頓也吃不下，但在他們面前，我只是強迫自己吃下去。

胃部開始痛起來，我敷衍幾句後便快速進入浴室。我吃下口袋裡的止痛藥，不斷的深呼吸，希望能夠壓下無法忽視的痛感。

「如果她配合治療的話，明明她可以活更久！」

我有些意外，李子成說話的音量有點大，就連旅館裡的浴室也能清楚聽見。

「我知道你很難過，但醫生說了，現在家姐情況不太樂觀，隨時都會走。」

「可是……！姐姐還不到三十歲，年紀那麼輕，為什麼偏偏是她！？」

「阿成，我不知道該不該說……但家姐好像沒有活下去的意願。」

我沒有聽下去的意思。

黎光說的沒錯，我沒有生存的理由和渴望。活著的每分每秒，對我來說都是折磨。一生都被過去束縛，現在這種結局，我是既可悲又可笑。

想起前些年我的堂哥因得了鼻咽癌而去世，那時候他也才剛滿三十。在死亡面前，任何事物都是平等的，而我們活到最後，也難逃一死，就只差了方式和時間。

其實我很怕痛，希望走的時候，不會太過痛苦。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vtH39Atu6

旅行過了幾天，終於回程回到自己的家，黎光開車放歌，我們一路上有說有笑的，回看旅行時候的照片。

可是沒想到又會遇到今生不想再見的不速之客。

「碧妃！」

才剛回到自己的家樓下，就碰上了裴廷禮，他就在那裡堵我，也不知道他乾等多久，看上去不如以前的容光煥發。

看到晦氣的人出現，大家都嫌棄得很，李子成更是個脾氣火爆的，我趕在他出手之前阻止了他，向黎光示意道：「你們先幫我把東西拿上去吧，我來處理就好。」

黎光是個聰明的孩子，他理解我的意思，便拉著李子成離開，把我的行李帶上去。

現在就只剩下我和前夫了。

真的有夠諷刺，結婚了一年頭都見不到他的人影，每天守活寡過節也不見人影，現在離婚了，卻三五兩頭碰見他，真是個喪門星。

我和他保持距離，語氣冷淡，「你有什麼事？」

「妳怎麼都不告訴我？」

「告訴什麼？」

「妳有癌症的事！」

就為了這種事，特意跑過來礙我目光？他還真是個沒人性的渣滓。

我不耐煩的嘆氣，皺眉道：「既然知道了就請你離開，我身體不好，估計也不能參加你和梁曉音的婚禮。我在這裡祝你們百年好合，子孫滿堂，白頭偕老。」

「回來吧，我不會跟她結婚。」

他拉住我的手，眼神故作真誠，現在他裝出這副深情樣，真的令人作嘔。

「裴廷禮，我們已經離婚了，不要糾纏。」

「我知道這些年我冷落了妳，如果妳真的想再要孩子，我們可以去領養。」

聽到他那些渾話，我再也受不了，用盡力氣的摑他耳光。

冷落？對我來說，那已經是虐待了！我和他之間的關係從來都是不平等，現在能夠與他和平對話，已經是我最大的仁慈和善意。

「天啊……裴廷禮，是因為職業的關係，還是你人品本身有缺陷的原因？在你害死我們孩子之後，你還好意思說只是冷落我，所以要補償？看來我在你的眼中，還真的只是個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賤人是不是？」我嘰笑道。

該死的雙標狗，我在心裡暗罵道。

「妳夠了！不過妳怎麼說，她不是我的孩子！」裴廷禮高聲反駁。

「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既然你覺得小惠不是你的孩子，那為什麼你要娶我，又為什麼不跟我離婚？為了你這個人渣，我還真的白搭了我的青春！」

我現在對他只有謀殺的衝動，他要這樣認為也無所謂，反正從一開始，孩子就不跟他姓。早晚都要離的，還不如現在就隨娘家姓，叫楊惠心。

起初在裴老爺那裡受到很大的阻礙，但好在他們都妥協了。有些事情不用明說，都心照不宣，欠我的，他們會努力償還，而我欠下的，也早已還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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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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