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一先是深吸口氣壓壓驚,強強摁下心口狂浪,這才目光一銳打量眼前這位手槍俠先生。
手槍俠先生看起來年紀很小,頂多二十出頭。
他留著一個俐落的削邊寸頭,小麥色臉上戴著一副粗框眼鏡,鏡片下隱約可見是一雙單眼皮的狹長眼眸,鼻樑直挺,肉色薄唇,剛毅的氣息中還夾帶一點點青澀的氣質,不論左邊看、右邊看還是拆開來看都很優秀,是個第一印象就給人好感度很高的青年。
他穿著一件普通至極、棉質長袖T恤和灰色棉褲,但瑕不掩瑜,依然無法遮掩他上衣之下精悍的體幹,不論是倒三角型的闊肩、粗壯的二頭肌或是結實的狗公腰。
身材好的男人很多,可五官身形和比例都剛剛好的卻是少之又少,以蕭一這一年多來閱甲無數的經驗來看,眼前這青年確實是難得一見的極品,難怪今晚那麼多零號興致高昂,巴不得一親芳澤,打包帶走。
但是!人品不好有屁用?
哼,看起來人模人樣的,怎麼會做出這麼齷齪的事?
真是歹年冬,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沈質等了蕭一老半天,見他出神良久,忍不住出聲,「記起來了嗎?」
蕭一怔了怔,馬上收回小劇場恢復一貫冷臉,還是那句,「這位先生,敝店打烊了,出口請左手邊直走。」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滾了嗎?
但見沈質冷嗤一聲,從灰色棉褲口袋掏出手機,點滑幾下後,將螢幕亮在這翻臉不認人的漂亮哥哥眼前,「這樣子,你還是不懂我說什麼嗎?」
蕭一皺眉瞥了一眼,就見到照片上有個全身赤裸的男人躺在零亂的襯衫衣褲上,白皙的雙腿大辣辣岔得私毫不扭捏,露出之中翹得硬邦邦的某根粗物,目光往上挪,男人甚至兩手捏著自己的乳頭玩,弄得胸口一片靡紅,一看就知道在自爽。
哪來的淫照啊?蕭一喉頭一嘔,差點沒吐出來,但再仔細一看……
哇草!這不是自己嗎!?
「什麼跟什麼……!?」
蕭一下意識要搶過手機,卻被洞燭先機的沈質扣住手。
「怎麼,這就記起來了?」
沈質語帶挖苦問他,細邃的目光帶了點指責,精明異常瞪著蕭一。
蕭一被沈質眼神裡的恫嚇瞅地心跳漏了一拍,只能假裝鎮定怒罵一句不痛不癢的話,「你……你這小變態!是在威脅我嗎?」
「我……」
「蕭,你沒事吧?」
圍事的陳達把幾個醉酒的男人丟出門外後,回頭看見蕭一被個男的抓住手,兩人的臉色都不是太好看。
他記得蕭一前幾天才被個色狼非禮,為此陳達還自責了兩天,於是這幾晚總格外注意蕭一與客人的互動,深怕這陰柔的調酒師又被盯上。
「陳哥……我唔!」
蕭一正要大聲呼救,哪知手掌猛地被沈質使力一握。
「你幹什麼你!」
蕭一貓眸一瞪,咬著怒意的迎上沈質陰惻惻的臉,但驀地瞥到他手機裡的裸照,霎時心口一揪,嘴角繃緊,瞬間壓下殺人的念頭。
「陳哥我沒事,這我朋友。」
蕭一幾乎是咬著牙硬擠出這幾個字,但腦裡早把沈質鞭數十,驅之別院。
陳達聞言瞇起眼再再打量沈質兩眼,好半晌才嗯的一聲,兀自收拾邊場上散亂的高腳椅。
敷衍完陳哥後,就在蕭一準備問沈質到底要幹嘛時,一個慵懶的話音突然插入。
「蕭,這你朋友?帥哥喔!」
順聲一望,一個身形纖細留著棕色長捲髮,長相精緻的男子直接一屁股坐在沈質身側的旋轉椅上,他坐姿端正,挺的直直像隻優雅的天鵝,一邊瞇著眼笑一邊旋開手上的礦泉水,咕嚕咕嚕灌了幾口。
「有我帥嗎?」
同時,另個魁梧的男人不知從哪冒出來,乾淨的大兵頭剃得整齊,胸肌大到快撐破合身的白襯衫,一派自然摟住捲髮美男,往他臉上啾了一個。
「你喔,算了吧?」捲髮美男嗤笑一聲抖開魁梧男人的手,正過眼帶著八卦目光盯著眼前的蕭一和沈質,對兩人緊緊不放的手一副興趣盎然,霎然豔豔一笑,「不過蕭,你終於想開囉?」
「拜託~Ocean、Shore,這我朋友,什麼想開?」蕭一掙扎好半晌才自沈質掌心抽開,尷尬地對著眼前Sky Blue的老闆夫夫乾笑兩聲。
是了,大兵頭型男是大老闆Ocean歐森洋,捲髮美男則是鎮店小老闆DJ Shore陸以岸,兩人一起經營這間同志酒吧,是附近有名的同性戀人。
「喔……我還以為你想通了咧,不過下班啦,今天情人節,要不要找你『朋友』跟我們一起吃個宵夜?」陸以岸也不窮追猛打,反而挑著眼神邊說邊伸了一個懶腰,黑色短上衣隨著動作往上提,露出他纖細透白的腰肢,若無旁人的左扭右擺,伸展疲勞的筋骨。
不過正確來說情人節是昨天,如今已過了午夜,兩個清潔大姐正如火如荼打掃環境,發出鏗鏗鏘鏘的聲響。
「我再收拾一下就下班,Shore你們去吧,別等我了。」蕭一可不敢打擾大老闆的情人夜,連忙拒絕美男小老闆的提議。
「可惜……那下班啦,祝你和你的帥哥朋友情人節快樂!」陸以岸說完又露出他的招牌豔笑,兩手一勾,搭著歐森洋雙雙離去。
蕭一見老闆夫夫夫關上門後瞬間臉一凝、牙一咬,回頭死死瞪著沈質,嗓音充滿憤恨,「欸,你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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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一站靠在油漆著天藍色的牆上,這是他第二次來這個房間,此時此刻才終於相信是沈質救了自己。
「說吧,你倒底想幹嘛?」蕭一問。
沈質其實沒想幹嘛,連初戀都沒有的二十歲處男能幹嘛,不過是被性取向一時攪亂了生活,混亂了思維,自然是手足無措,亟欲尋找出口。
這兩天他想了很多,從他半年多前開始偷看漂亮哥哥,到後來幫他打手槍排毒(重點還三次),這才恍恍感覺自己可能喜歡上男人的事實。
至於手機裡的裸照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拍,只是當回過神,他已按下快門存檔,本來著過兩天就刪除,哪知漂亮哥哥竟然狼心狗肺假裝不認識,甚至還大罵自己小變態。
哼好啊,虧自己救人於水火,還幫忙尻槍宣洩,結果換來什麼,竟是他半分不領情的冷處理,一時氣惱下這才亮出裸照,「協助」漂亮哥哥想起當晚的每一分鐘。
但從剛剛那個捲髮美男的語氣聽來,蕭一似乎是個直的。
「難道你不是同志?」沈質有點訝異的問。
「我像嗎?」蕭一咬牙切齒的答。
「我以為……你是。」沈質撓撓頭有點不可思議,畢竟蕭一在同志酒吧上班,一般人都會直覺他也是同道中人。
「可惜我不是。」蕭一老早習慣被誤認了,但這是重點嗎,不是嘛~
「你要什麼才肯把照片刪掉?錢?」於是他直接了當的插入正題,畢竟這時間點有點敏感,這房裡還只有他們兩個人,對對,絕不是可以久待的地方!
「誰要錢了!?」沈質頓時難堪了起來,俊朗的臉上覆上一層窘迫的赤紅,他自認是蕭一的救命恩人,若換個年代,不是該以身相許嗎?
「我、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假裝不認識我?」
「我還真的不認識你,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欸!」
沈質見蕭一急著劃清界線,驀地眼眶有些痠澀,隨即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那我留給你的紙條呢,正常來說不是都會回電道謝嗎?」
「虧你有臉提『正常來說』四個字,你知道你那天對我做什麼嗎,趁人之危欸!我可以告你猥褻,你不怕嗎?」
蕭一有些不耐煩的咬著嘴唇,嘖了一聲,人人都說現下年輕人腦子有洞,看來是真的。
他想走,轉身就走,前幾天差點被捅的陰影仍未消散,一待在這個房間裡他就呼吸困難,背脊發冷,可是這小變態手裡還有自己的裸照……
怎麼辦?怎麼辦!說錢他沒有,說美色……呃,該、該不會這小變態是要自己的屁股吧?想到這裡,蕭一面色驟然僵住,不自禁握緊拳頭戒備。
「可我也救了你!不然你早被那個色狼『那個』八遍了!」沈質的腦子很憨直,一個勁只想著自己救了蕭一,卻不想自己其實也犯了罪,還一臉凜凜不覺得哪裡不對。
「那我鄭重在此對你說,謝謝你救我,謝謝!」蕭一說完對青年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默數三秒後抬起頭來,前一秒還充滿誠意的嗓音忽然陰狠了起來,「現在把手機給我!」
「不!」沈質往後退兩步,不願兩人的交集就此結束。
蕭一見青年冥頑不靈越想越氣,猛地一箭步跨前來個出其不意,要搶他手上緊握的手機。
沈質人高馬大當然不好對付,他警覺到蕭一怒氣沖沖要上來搶,大腳一伸往前絆住他的左腿,大掌往胸口一壓,趁隙將人反捉一摁,瞬間把人制伏在地。
「媽的!你放開我……」蕭一哪知道青年身手這麼俐落,不但被他鉗住雙手反壓在地,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
「我不想為難你,我只是、只是想搞清楚我、我……」沈質沒敢再用力,幾句話說得一個吭吭巴巴,亟欲想解釋自己的來意。
「搞清……楚什麼關我屁事!你、你先放開我……手要斷了!」
「那你不能再搶手機,好好說話,可以嗎?」
蕭一被鉗住的雙臂手腕痠得發麻,實在沒有力氣掙扎,只好假裝妥協,收起凌厲的目光,「好、好,反正我也、也打不過你……」
沈質聽到蕭一的保證心安許多,緩緩放手間順勢想扶人起身,哪裡知道蕭一全在演戲,忽地手肘一刺,狠狠肘擊在自己上腹位置。
「呃──」
沈質霎時發出不小的吃痛聲,還來不及弄清楚狀況,右手腕猛然被一把扭轉,重重往反向一折,下一秒只聽到「喀」的一聲,痛得他頭皮發麻,一時失去力氣直接單膝跪地,才抬起頭想叫蕭一別走,但只看到對方快、狠、準搶走掉在地上的手機,咻地一晃衝到門口,耳邊傳來他不屑至極啐的一聲。
「小變態!祝你情人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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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一搶走沈質的手機後迅速地鑽入熟路巷弄迂迴往家的方向一路狂奔,深怕小變態會緊追在後。
大概是腎上腺素大爆發,平常二十分鐘的路程他十分鐘就回到公寓樓下,喘得整顆心臟都快從嘴裡跳出來。
但蕭一非常小心,在確定後無追兵後這才躡手躡腳上樓,謹慎的關上防盜鐵門,此刻才真正放鬆心神,脫力地靠在門邊大口呼吸。
半晌後蕭一好不易壓下滿腹緊張,調整完呼吸後悄悄走進蕭珩的臥房,確定兒子沒有踢被,好好的在呼吸,這才提著膽飄回自己房間,霎時兩腳一軟坐在地上靠在床邊,兩排牙不住顫顫發抖,心有餘悸牢牢抱著膝頭哆嗦。
蕭一沒想到之前跟蕭珩小朋友學的一個擒拿術套招竟奏效,隨隨便便就弄得人高馬大的傢伙趴在地上,他清楚記得小變態臉色發白跪在地上的模樣,目光似乎還帶點委屈。
不過委屈個屁!都是自作孽剛好而已,竟敢威脅大人,真他媽該多踢兩下,踹個他絕子絕孫。
蕭一緊接掏出搶來的手機,但試了老半天發現螢幕鎖了,密碼按了幾次仍無法成功,這才開始後悔稍早應該先讓小變態解鎖的,啊啊可惡!可惡啊!
怎麼辦?怎麼辦?要不要報警?
但,報案原因要說自己被人撿屍猥褻?
不行不行,被登報上網那還得了,以後怎麼做人,蕭珩未來怎麼辦?
而且那個手槍俠小變態知道自己在Sky Blue上班,若他再來堵人,一個惱羞成怒把自己分屍沉入大海……
不行!不行!先請個假好了,對、對……先避避風頭。
蕭一邊這麼想就邊拿起電話,打開通訊軟體傳訊息給老闆,說家裡有事先請假一週。
然後咧,是不是把小變態的手機砸爛就好了?
思來想去蕭一整夜無眠,輾轉反側,心裡恍恍惚惚彷彿老了好幾歲,明明小變態的手機被自己搶了,還爆打一頓出了氣,但為何總有種事情還沒結束,風雨欲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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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定律的其一宗旨是什麼,答案就是越不想發生的事越會發生。
很玄是吧,那來舉個例吧。
蕭一這輩子都不想再遇到沈質這個小變態,可偏偏這法則卻玩弄他的命運,所以他們註定還是要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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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T大的開學日。
今年蕭一因為蕭珩的體諒和鼓勵決定復學,開學第一天十分有禮貌的跑到運健系系辦找恩師方教授打招呼,結果冤家路窄,流年不利,迎頭撞上也來運健系辦事的小變態.沈質。
方教授說說沈質是他們T大的明日之星,也是明年亞運游泳項目的儲訓選手之一,最近幾天不慎扭了手,特來諮詢他運動保健的資訊。
明日之星?哈,我看是偷拍之星,變態之星才對!蕭一一邊陪笑一邊點頭,手上的拳頭是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你難道不知道手機有個功能叫雲端備份嗎?」沈質面色凝重,但語氣卻吊兒郎當的問蕭一。
蕭一就知道事情沒這麼簡單,他目光忿忿地直視著眼前右手被繃帶包紮成一條蠶寶寶的沈質,心想當初怎麼不直接把他手掰斷算了!?
但事情不得不處理,一如無法解鎖的手機,還有去他媽的雲端備份!
蕭一沒有辦法只能找個人多的地方坐下來談,以免這小變態又來陰的,於是他約了午餐時間,兩兩對坐在學校餐廳的某一隅角。
春陽透過整片的落地窗灑下來,對峙的兩人煙硝味極重,可遠遠看去卻是一幅很優美的畫面。
一個陽光得宛如白日的烈焰,一個陰柔得就似夜晚的月牙。
沈質屏息望著蕭一,不自覺落在他顏色淺淡的貓瞳之中,直到被他冷冷的聲音喊回神。
「愣著幹嘛?」蕭一沒好氣的問。
沈質猛然回神,乾乾笑了笑,「照理說,我該喊你聲學長嗎?」他不確定蕭一幾歲,只知道他是復學生,念運健系。
蕭一皮笑肉不笑嗤的一聲、滿臉鄙夷瞥了沈質一眼,「你開心就好。」
沈質看得出來蕭一吃軟不吃硬,一個眨眼間軟下嗓音,一臉抱歉,「我知道擅自拍了你照片是不對,不過你也沒必要折我的手。」
那日被蕭一折了手後就腫了,雖沒有傷到骨頭,但韌帶發炎,至少要兩個月才能完全康復,這對他接下來的泳訓和選拔來說是雪上加霜。
「我怎麼知道你是亞運選手……」蕭一嘴裡咕咕噥噥,況且自己也算是自衛吧。
他打死沒想到會和小變態是同校、同學院、還同年級的同學,世上那麼多人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為什麼自己卻要三番兩次遇到眼前這個剋星,難道今年犯太歲了?
「我沒怪你,反正折都折了,不過是連續兩個月帶傷訓練,生活起居都不方便而已。」沈質裝得不太在意,但要卻一字一句說得特別清楚。
呃,蕭一臉色一青,覺著對方字字帶刺,不禁坐如針氈,心底虛了起來。
沈質一看就知道苦肉計對漂亮哥哥有效,這回他可學乖了,既然蕭一執意逃避,那他必得學著迂迴進退,在層層關隘設下天羅地網,裝乖,學笨,賣慘,在這六字訣中捕獲警覺性很高的小綿羊。
思及此,他臉色一轉裝做隨便問道,「欸,你是運健系二年級吧,方教授說你之前休學,為什麼?」
蕭一眉頭微微皺起抬起臉,正色瞪著對方,「欸什麼欸,我叫蕭一,人還是有點禮貌比較好吧,另外,休學是我的私事,不方便回答。」
「那我喊你學長吧。」沈質不在意蕭一的規避,也不再刨根究底,反正之後有的是機會套話,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打好關係,下一秒側身撈了撈褲口袋,將新買的手機掏出來,點了點幾個步驟後毫不猶豫按下刪除指令,「喏,我刪除了。」說完,他把雲端畫面晾給蕭一看。
蕭一詫異半晌,他沒想到小變態會這麼阿莎力把裸照刪除,立刻懷著小人心態奪過手機重複檢查好幾遍,再再探問,「你該不會另外備份在哪裡吧?」
「我沒這麼閒。」沈質才說完,放在桌上的餐點提示鈴開始震動,他下意識起身要去端他的午餐,但才剛走兩步又回過頭盯著蕭一。
「幹嘛?」蕭一被他盯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學長你不要再偷跑了,我,知道你讀什麼系。」
蕭一嘴角抽了一下,隨便應付他,「不會啦!」但心忖著這小變態還真機靈,倒懂得防範未然啦!
不到幾分鐘沈質走回來,左手端著一只托盤,上面是各兩份煎餃和酸辣湯。
「學長,一起吃?」
「我不餓,謝謝~」蕭一心裡翻了一個大白眼想,我跟你很熟嗎?小變態!
沈質一臉無所謂,「隨便你。」說完他左手握起叉子有些滑稽地叉起一顆煎餃放進嘴裡,不自然的動作看得蕭一為他感到抱歉。
「你的……右手真的不能出力?」
「嗯,醫生說必須靜養,隊上的復健師也說我完蛋了,還比什麼賽呢。」沈質邊吃邊說,語氣平淡到好像在說別人的事。
其實他前幾天已經被教練和老師罵到狗血淋頭,一堆人等著看他好戲,恨不得踩著他的手腕上的傷往上爬。
沈質倒是不太緊張,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並不是這麼容易被取代,而且船到橋頭自然直,這也剛好讓他看清平時與自己他交好的同學和選手,個個都帶著虛偽假面盡往人傷上灑鹽。
這不,說人人到。
「欸,學弟,你手還沒好啊,看來下個月的選備會你要被刷掉了?」
「哈哈,重點是選備會你還能參加嗎?」
「對啊,別占著茅坑不拉屎!」
這時幾個身材精實的學生端著吃完的空盤路過他倆桌邊,此起彼落的陣陣嘲諷。
「多謝學長關心,手好了自會告訴你。」沈質歪頭看著為首一臉自負的幾個隊友,還有後頭一眾看戲嘍囉,狀似溫良恭儉讓的虛與委蛇,回覆幾句。
「學弟不用客氣,反正你還可以當啦啦隊,加油啊!」為首的壯漢嘆惋的說,臨走前還冷了一眼蕭一,眼底盡是輕蔑,整副嘴臉討人厭到不行。
「你學長人還真好。」蕭一當然知道念體育系的競爭有多激烈,可這麼明 目張膽的挑釁還真是頭一回看到。
驀地他想到什麼,一臉駭然,「該不會是我害你……被刷掉?」此時他一雙微揚的貓目睜個圓圓,錯愕滿滿。
沈質垂下眼掩去復燃的希望,忍著狂喜灌掉最後一口酸辣湯,面帶苦笑語氣低落的嘆氣,「你說呢?」
蕭一真沒想到他第一次使用擒拿手就有如此斐然的成績,硬是把一個亞運選手的前途給毀了,霎時有些無地自容,原本冷冷的目光也帶了點愧疚。
「你什麼時候選備會?」
沈質偷瞥蕭一一眼,發現他表情垮了,口吻也少了銳利,沉沉的目光迅速閃過幾分狡猾,幾分得逞意味,「每個月隊上都有選備會,低於平均成績會被拉掉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我是趁人之危的小、變、態!」他聲音沉下來,還刻意強調了後面三個字。
「你本來就是趁人之危,罵你兩句怎麼了,難不成還要謝謝你喔……」蕭一一張小嘴自言自語,卻不大敢聲張。
「你說什麼?」
「沒有、沒有……既然你照片刪掉了我也不追究,可你的手……」蕭一為難盯著沈質手腕上扎眼的紗布,霍地耳邊繞起指責的奚落聲,不斷重複播放:「你毀了一個亞運選手的未來,是的蕭一,你毀了一個擁有光明未來的選手!」。
此情此景似乎投射到自己不堪的過去,蕭一猛地心口一刺一刺不大自在,心也越發虛了,覺著這檻怎麼也跨不過去,他想著這小變態不管怎樣下流不要臉仍然是打救自己屁股的好心人,若是就此不管不顧他的傷,也的確過分了點。
思考老半天後他鼓起勇氣說,「不然在你手好之前,我就大發慈悲幫你吧。」
「怎麼幫?」沈質細長的單眼皮裡面盡是著奸計得逞的光亮,那是狩獵者看見獵物上勾的眼神,可惜心軟呆蠢的蕭某人沒有發現。
「幫你做些雜事,料理生活什麼的,欸不過醜話先說,我晚上要上班,不能每天供你使喚。」蕭一為人坦率直腸,渾然不覺自己已踏入狩獵範圍,裡頭有隻大餓狼正磨刀霍霍。
「好,一言為定。」沈質笑著看著漂亮哥哥,眼看小綿羊正一步一步越靠越近,頓時一顆心舒坦到不行,細長的眼眸也瞇成一抹心想事成的弧度。
這手傷沒白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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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一隔日起就成了沈質的貼身管家兼打雜小弟。
舉凡斟茶、遞水、洗衣、疊被,還外加準備三餐宵夜,好在這九年他照顧蕭珩頗有心得,老媽子的工作做起來是面面俱到。
為此他還特地跟自家兒子打了預防針,告訴他這陣子老爸要忙學校雜事,可能無法常常陪他,不在的日子裡會請鄰居羅媽媽多看顧他一下。
蕭珩體諒自家爸比蠟燭兩頭燒,要上班又要上課,自然不會有太大反應,還聰明的順勢要求心軟的老爸等忙完後,可不可以帶他出去玩。
蕭一很心疼兒子的早熟,恨不得連月亮都摘下來給他,自然爽快答應等忙完後兩父子再一起出去玩,好好犒賞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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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你做的早餐?」沈質無法置信瞪著眼前鮪魚蛋餅,烤肉三明治,起士歐姆蛋,番茄沙拉,每一樣不但營養滿分還配色豐富,竟全出於蕭一之手。
「不然咧,難道你不知道想要在外面早餐店吃到飽可能會破產的傳說嗎?」
精打細算的蕭一這幾年可不是混假的,不然怎麼養大一個只會吃拉花錢的小孩。
「你凌晨兩點下班,這樣你能睡多久?」
「大概三個多小時。」
「累不累?」
「怎麼可能不累……不過習慣了。」蕭一說完恰巧打了一個哈欠,眼角沁出淚水,鼻頭紅咚咚的樣子很可愛,看得沈質兩眼都直了。
蕭一真覺得還過得去,畢竟比起蕭珩剛出生那會兒,現在真的好很多,誰讓兒子像老子呢,窩心貼心外加暖心,是個絕好的孩子。
那時他與楚明明甫離婚,身上只剩下兩萬元存款,為了白天方便照顧兒子,他繼續在有夜班加給的貨運行扛貨,將小孩託給保姆看顧。
哪個體力活沒有職業傷害?他脊椎、腰椎、頸椎、手臂無一不痛不傷,所以毅然決然在去年把這傷身的工作辭了,經由方教授介紹到Sky Blue學習當個調酒師,雖然依然日夜顛倒,但至少腰不疼,手也不麻了。
生活方式是自己選擇,為了養活兒子,這點過渡期他是願意忍的。
一想到可愛的兒子蕭一可欣慰了,止不住自豪地從保溫杯裡倒出一杯鮮奶茶遞給沈質,「發什麼呆,還不快吃,不是早八嗎?」
沈質愣個回神,垂下頭猶豫著要從哪樣開始吃,不過,到底多久沒跟人一起吃早餐了?
從父親失事那天起,從老姐一人獨撐起一個家開始,陪沈質吃飯的永遠只有電視機,還有滿室的孤獨,以及走不出過去的自己。
沈質慎重咬了一口三明治,只覺得醃漬入味的烤肉片有陪伴的味道,頓時眼眶微酸,邊嚼肉邊偷瞄著蕭一,只見對方兀自凝望窗外藍天,陽光照在他的眼球上,變成一枚漂亮的琥珀色珠子。
蕭一的側臉線條很立體,額頭、鼻尖、再到下巴都很細緻,嘴角不笑也有些微微上揚,灑脫之餘還有幾分陰柔的特質,再仔細看,左邊貓眼下的兩顆淚痣就點在臥蠶的位置上,隱隱莫名帶了點色氣,尤其眉眼擰起時特別勾人。
沈質始終難以忘懷那晚的每一分鐘,蕭一既是神態迷離,又是滿臉情欲,不斷拱著下體說好熱,同樣也是這張臉,這張嘴,一聲一聲喊出軟綿綿的呻吟,想到此,他不自禁口乾舌燥,直嚥了好幾口口水。
蕭一很難不去發現沈質欲言又止的目光,不禁問他,「你不吃看我幹嘛,不好吃嗎?」
「好吃!」沈質收回遊思笑了笑,一臉滿足地又咬了幾口,三兩下就把手上的三明治嗑個精光。
於此同時蕭一被青年的笑容震了一下,真心覺得他笑起來真好看,擁有會讓人移不開眼的那種魅力。
喂喂!蕭一你有什麼毛病?一個小弟弟而已,你發什麼愣,還什麼移不開眼咧!
「那個、中午一樣這裡見,我有準備你的午飯。」蕭一摁下慌忙,隨意拿起手機滑著今天的網路新聞,可一顆心早就暗自發怵起來,自己該不會被男人擼過一次就有好感了吧?
不不!不可能,擼一次就彎……怎麼可能,難道你忘記這小變態偷拍人裸照的下流行為嗎,根本無恥至極欸!
不過說來說去大概是老毛病又犯了吧。
誰讓蕭一有個很糟的人設,那就是耳根子軟,不擅長拒絕,說好聽是好人好事代表,但說得難聽就是濫情,爛好人。
從小到大舉凡幼稚園的慧琳、小學的婉婷、國中的淑娟、高中的筱雯、再到大學的楚明明,一個接一個,每階段都是被人吃個死死,都離不開兩個字,心軟。
撇開栽了的楚明明不說,其他幾個小女朋友都是因為盛情難卻而順水推舟,到處搞曖昧,說句難聽的就是中央空調。
當然不夠真心的下場都是無疾而終,老死不相往來,甚至還被她們說跟自己在一起沒有被愛的感覺,看似有心,實則無情,一字一句一針見血。
而後在吃了楚明明這一塹,長一智的蕭一這幾年來改錯向善,過得十分清心寡欲,簡直可堪稱帶髮出家,拒絕重蹈覆轍。
只是蕭一沒想到幾年後自己依然不爭氣,連對象是個男的也會軟,嗯,是心軟,還是自願的。
唉冤孽啊冤孽,看來心軟這業障這輩子是甩不開了。
沈質哪裡知道蕭一心裡這麼多糾結,他只知道對方只顧低頭不語玩手機實在無趣,這早餐也越吃越沒勁,連忙開啟新的話題,「中午吃什麼?」問完他喝了一口鮮奶茶,發現裡頭有平時沒喝過的果香味,就好似眼前的男子,正統茶香奶味中還獨有特別滋味,不禁令人口齒留香、日夜忘返,就像那晚菸草混雜體液的味道,思及此腹下之處不禁熱了熱。
蕭一放下手機,拿起自己的早餐水煮蛋往桌邊喀喀兩下,一面剝殼一面道,「山藥排骨湯、滷雞腿飯,乾煸小魚乾,對了,你有不吃什麼嗎?」話才落下他額前一縷瀏海恰巧掉了下來遮住視線,他順手勾起指尖將髮絲往後梳時順勢抬眉,正好對上青年一笑彎彎的眼尾,烏黑的目光裡頭像是叼著什麼星光閃閃發亮,猛然閃瞎他早已靜如死水的一對老眼,霎時臉色一臊急忙避開,咬著唇調適乍然狂躁的心跳。
「我什麼都吃。」沈質並沒有注意到蕭一眉眼上的一驚一乍,兀自打著小算盤接著說,「順便我想麻煩學長一件事。」
「你說。」蕭一不太習慣與人對上眼神,尤其是沈質這種會彎彎瞇成一線的狹長視線,完全看不清裡面在醞釀什麼,太可怕了。
「我最近發現我喜歡男生,你可以幫我介紹嗎?」
蕭一好不容易勾回抽離的靈魂繼續專心剝水煮蛋的殼,但才咬了一口準備吞下隨即聽到小變態說什麼喜歡男生,猛地手力一重,將水煮蛋的蛋黃擠得掉在桌面。
此時吃驚地望著對面青年,嘴角抽搐說不出半個字,心中只想著敢情這位暱稱手槍俠的小變態是腦子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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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你不是在同志酒吧上班嗎,認識的人比較多,不能介紹嗎?』
蕭一臉抽了抽,欸小變態先生,你長得這副尊容,還有硬邦邦大胸肌,看得自己都不由得嫉妒了,有需要我介紹嗎?
『我救你的那天,我才發現我應該是喜歡男生,因為你……』
蕭一心沉了沉,欸小變態先生,你討什麼人情吶,敢情我竟是你出櫃的啟蒙者嗎?
一口一個情緒勒索,小小年級真不學好!
這日傍晚,蕭一按慣例來到沈質家中做個稱職的男傭。
他兀自盤坐在薰衣草紫的床沿旁,一面疊折剛送洗回來的上衣褲子,一面轉著腦子繞起小變態昨天幾句驚世駭俗的請託。
現在小孩腦袋都裝些什麼,不該是好好念書,專心學業的年紀嗎?
驀地蕭一手一滯,忽然憶起蕭珩天外飛來的種草莓理論,兜上小變態這半大不小、毛都沒長齊的幾番言論,似乎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畢竟自己也是十八歲就當爸了。
但現在是怎樣,拎北看起來又像甲甲又像婚介所的媒婆是嗎?
一堆衣服折完後,蕭一接著拿出小型吸塵器接著打掃環境,清著清著有點小潔癖的他發現木地板上有沱汙漬格外刺眼,臉色一扭半跪在地,攥著絲瓜布刷了起來,而此時沖完澡的沈質剛好從浴室走出來,目光一抬恰巧對上某對翹得老高的屁股,晃晃悠悠,十分突兀。
蕭一這屁股看上去是圓潤翹挺,沈質完全可以想像在他緊繃的褲子下長著兩瓣白皙軟彈的肉團,此時跪趴在地上前後搖晃,左右搖擺,也不知摸起來怎麼樣,是不是跟他腰線的觸感一樣緊實。
沈質越看越覺口乾舌燥,下身發脹,本來沒有邪念的腦中遽然飛過幾個齷齪的畫面。
敞開的雙腿,迷離的淚眼,泛紅的胸膛,還有隱忍的抽噎,般般樣樣都叫人難以自拔。
蕭一很容易陷入專心一志的自我空間裡,一個勁刷地也沒發現有人無聲無息靠近,正拿他的屁股意淫,直到木地板乾淨溜溜才留意到後頭有人,回頭一望立馬對上沈質侵略性十足的眼神,一個羞恥臊上心窩秒站了起來,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遮住自己的屁股,面色難掩慌張地問,「你看什……麼?」
沈質根本來不及收拾目光中的野火,倏地被蕭一危機大作的表情提了個醒,眼神一撇,佯裝沒事走到桌前,一面拿浴巾擦頭,一面假意翻著桌上大賣場的目錄,隨便敷衍,「沒有,就看學長很認真而已。」
「騙子,你是不是在偷看我……的屁股!」蕭一靠著牆壁嘀嘀咕咕,只覺屁股很涼很緊,不覺冷汗涔涔爬滿後背。
「是又怎樣,我說過我喜歡男生,難道學長你看到美女不會多瞄兩眼?」沈質發現目錄上很多註記,寫了好幾個價格都是蕭一做的比價筆記,詳細到連他都覺得大開眼界,不禁莞爾一笑。
「你就這麼飢渴,難道你們運動員賽前不都心無旁騖,都要禁欲的嗎?」
蕭一沿著牆走,小心翼翼繞過小變態把吸塵器收起來,故作鎮定繼續做家事,但心頭卻陣陣發苦,忖著自己今晚分明沒有排班,可以好好在家陪兒子,為什麼要來做牛做馬兼被視姦,這將功贖罪的買賣還真虧,看來不趕快幫小變態介紹男人,恐怕自己就會成為他飢不擇食的對象了!
「我們也是人啊,賽前不要玩得太誇張就好了,你以為大家整天都吃素念經喔。」沈質嘴角勾起一抹嗤笑。
畢竟人是視覺動物,尤其像他這種被列為重點比賽的種子選手,就算什麼都不做也會有人前仆後繼黏上來,拍都拍不走,何況送到嘴邊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何況在腎上腺素催產下,反而玩得更凶。
蕭一眨眨眼想想也是吶,聽聞體育學系的學生從早到晚都在訓練,各個體力驚人,加上年輕衝動,像是賽前的體能狀態和心理狀態都來到巔峰,睪固酮若不發洩一下大概會爆炸吧。
這麼推論下蕭一難免自怨自艾,一時悲從中來想起自己被睡的遭遇,惱恨自己為什麼當年不好好培養體能讀個體育系什麼的,或許現在左擁右抱的就是自己了,唉,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但回頭想想,若沒有當年的鳥事,哪來蕭珩這麼體貼的兒子,欸算了算了,人各有命,不如接受它,逆轉它,迎擊它才是真的。
思及此蕭一胸中豁然以明,兀自穿上自備的圍裙,從冰箱拿出肉、蛋、青菜,準備做晚餐。
「那你呢沈質,怎麼這麼遲才發現自己性向,沒交過女朋友嗎?」
「沒有。」
「屁咧,怎麼可能沒有,不管男的女的看到你都瘋了吧?」
「太吵了,而且我不太會應付太熱情的人。」沈質靠坐在電腦椅上,手掌撐著下巴直視蕭一在廚房裡挑菜的背影,圍裙的黑色綁帶在他背上交叉成結,繫在他纖細微凹的腰窩上,看上去莫名禁欲情色,一顆腦袋裡頭又開始想像他裸體穿圍裙的經典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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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今晚要下麵給主人吃,還是吃我?』
『都吃!』
『主人壞壞、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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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我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嗎?」蕭一回過頭朝他丟了一根菜葉。
「啊,什麼?」沈質臉色一繃撇開臉,趕忙收回胡思亂想和下腹灼熱的騷動,就怕等一下擦槍走火,嚇跑眼前的漂亮哥哥。
蕭一臉色不太高興,但也沒說什麼,自顧自繼續做飯,「你是說他們很吵,為什麼吵?」
沈質突然覺得跟蕭一處在同一個空間裡很折磨人,尤其他根本移不開目光,一腔心思總按捺不住往他身上飄,不由努力吸吐幾口氣,咬緊後牙沉下嗓,「對,很吵,只會一個勁的尖叫,說什麼好帥,哼呵,帥能當飯吃嗎?」
沈質真的很不喜歡那群在泳池邊獻殷勤的人,男的女的都一樣,無聊又膚淺,但他卻渾然沒注意到自己還不是一樣,當初也是被蕭一的美貌給吸引,偷偷看了他好幾個月。
「當然可以啊,你看那些明星演員哪個不是靠臉吃飯,鈔票大把大把的賺!」蕭一邊切菜邊笑沈質天真,多少人只靠臉吃飯就開豪車住豪宅,笨蛋!
接著再說,「你只是恰巧沒遇到喜歡的而已,所以才這麼多成見。」思及此,他眸眼一轉在心裡默默篩選名單,想著自己認識的零號大多也很吵,聒噪得都快把店裡的天花板給掀了,還有太花心的不行,太老練的不行,太肉欲的也不行,畢竟沈質年紀小,要是一下子掏空老本怎麼辦!
「對了沈質忘記問你,你理想型是哪種,要瘦的,要壯的,要妖豔,要文青,還是大叔、小鮮肉什麼的?」
沈質聽到蕭一的提問瞬間勾起一抹淺笑,目光再度落在他纖細高䠷蓄著長髮的背影,沉默了好半天才慢條斯理列出條件。
「胖瘦高矮都沒關係,就是皮膚白一點,笑起來可愛可愛,最好會做飯,屁股翹的,髮質很好,穿西裝也好看那種。」
蕭一面色一窘心想沈質這的理想型也太具體了吧。
要白要可愛,屁股還要翹,奇怪這小變態不是游泳隊嗎,裡頭一大堆可鹽可糖的香豔肉體,怎麼不在裡面找一個,他就不信裡面全是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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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般亂聊下時間過得很快,不一會兒秀色可餐的肉絲玉米蛋炒飯佐白菜貢丸湯很快上桌,熱騰騰的香氣四溢。
「快吃吧。」蕭一給沈質添了一碗後,也替自己盛一碗,兩三口時間就碗底朝天。
沈質愣了愣,只見蕭一小嘴喉結一陣一陣急速吞嚥,狼吞虎嚥幾口就扒完一碗飯,登時看得下腹滾動,渾身一繃,有種想撲上去壓人的衝動,但他沒有,反而專注手上一碗飯上,語氣促狹地轉移話題,「你幹嘛吃這麼快,跟我吃飯這麼痛苦喔?」
蕭一放下碗筷,等嚼完炒飯咕嚕吞下後擦擦嘴,回了青年一個禮貌的笑容,「與你無關,只是習慣而已。」畢竟作為一個單親爸爸,抓緊時間吃飯本就是求生密技,要不下一餐大概都變宵夜了。
「什麼習慣,也不怕吃太快消化不良?」沈質放下手上的湯匙,伸手幫對方黏在嘴角的飯粒摘下,很自然塞進自己嘴裡,「你看你,吃得滿臉都是,看來你很會照顧別人,卻不太會照顧自己。」
蕭一乍然心頭發怵。
這位先生,你以為你哥哥我幾歲了啊,這麼親暱的舉動連九歲的蕭珩都嫌棄了好嗎?
不不,鎮定點蕭一,這小變態不就屁孩一個,以為自己很罩的中二病患者,誰讓你把他手折了,你這是在補償,是贖罪,是彌補過錯!對對,不要跟他計較、不要跟他計較……
想到這,蕭一挪了挪屁股,側身往後連連深呼吸好幾口,極其不自然勾起一抹笑臉,尷尬地呵呵兩聲附和,「對,我確實過得很隨便,謝謝吼。」
「不客氣。」沈質抿嘴一笑,心裡接了一句:『沒關係,以後換我照顧你。』
吃飽飯後,蕭一一邊收拾完碗盤一邊瞄了眼手錶,眼看已快八點,想著這保姆生活終於結束,但一想到還有為期兩個月的男傭實境秀,不覺喪氣的黯下目光,想來想去還是回家抱抱兒子慰藉一下唄!
「明早學校見,掰掰。」
「蕭哥,等一下!」
「你叫我什麼?」蕭一愣住,他沒聽錯吧!蕭哥??這兩個字那可是他從小到大最陰影的稱謂,尤其還配上紫竹調這首童謠。
也不知蕭爸取名字的靈感不知哪兒來的,長子取做蕭一,另兩個弟弟叫蕭二和蕭三。
一直等到蕭一懂事問理由才知道蕭爸嫌棄姓蕭的筆畫太多,取這麼簡單的名字就想讓他們三兄弟簽名比較快。
嗯好吧,只能說蕭爸為人耿直,哪會知道一番好心會給兒子們帶來那麼多揶揄和暗喻。
「蕭哥,不行嗎?」沈質一臉不明就裡。
「你不是喊我學長嗎,怎麼忽然改了?」蕭一真的傻眼,腦裡不斷繞起中學時的白目同學圍著他唱歌的樣子,換做今日來看就是霸凌。
「不了,畢竟我們都是大二生,還是喊你的名字比較親切,不行嗎?」沈質說得懇切,但根本故意這麼叫的,其實他老早想好要怎麼稱呼這漂亮哥哥,只不過迂迂迴迴要男人自己往坑裡跳。
蕭一嘆了口氣,「你可以喊我蕭,或是學長,就是不能蕭加上哥這兩個組合。」
「一哥呢?」
「爛!」
一哥咧?我還八哥、九哥,你以為在演清宮劇嗎?
「那我可以叫你一一嗎?」
「嗯,不加哥都好,你叫我幹嘛?」
雖然疊字噁心,但總比蕭哥和一哥強上百倍,那就勉為其難就接受吧。
沈質咬緊得逞的笑意深怕露餡,趕忙咳了咳掩飾道,「一一,今天的早、中、晚飯,都很好吃,謝謝你!明天見~」平緩說完後他稍微彎下腰,側著腦袋直視蕭一勉為其難的面色,一對細長的眉眼如新月彎彎閃著微光,嘴角弧度也翹了起來,襯得原本陽光剛毅的線條轉而稚氣,還帶點討好意味。
蕭一一時之間呆了呆忘了躲開,就算是直男的自己也不禁喟嘆小變態這五官長得真好,這笑也掛得恰到好處,不覺要比起大拇指說聲你真帥,但愣了幾秒後驀地回神,腹誹自己怎麼又稱讚小變態了!
「呃、不客氣,明天見!」蕭一很快撇開眼,有些手忙腳亂的轉身就走,下樓的速度比飛還快,一邊還嘟囔著這小變態是想撩誰,自己又不是彎的,耍人很有趣嗎,拿人來練手很得意嗎?
渾然不覺怦怦不停心跳已然失常,亂了方向,失了準則,完全沒發現心口高築的城牆之下那扇小門正悄悄開了一縫,隨便人愛怎麼進來,就怎麼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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