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如夢如幻」
小時候,宮澤雅總是會看到爺爺宮澤秀閔走到宅子後方的一間別院,常常一待就是半天以上的時間,就算他疑惑地詢問著宮澤秀閔,也只見宮澤秀閔勾起一抹曖昧的嘴角將手指比在唇邊做出噓聲的手勢,這是一個他不能知道的祕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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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小孩子就是你越不告訴他,他就越好奇想要知道的性子,宮澤雅在某次練完祈福舞蹈後,終於逮到父親跟爺爺出去神社辦事的機會,趁著屋內沒有大人的時候,他偷偷的跑向宅子最後方的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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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澤雅一雙大大靈巧的眼睛注視著別院的建築風格並與宮澤家無違和之處,甚至多了一些寧靜舒適,庭園中有一棵巨大盛開的櫻花,樹枝葉隨風擺動著,形成一副絕美的櫻吹雪景象,而宮澤雅沒有注意到現在的季節是冬天,理應來說櫻花樹是不會盛開的…。
而就在他很專心看著眼前的櫻花時,沒注意到後方站了一個人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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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花樹很美吧?」
突然一個陌生的嗓音從後方傳出,把宮澤雅嚇了一大跳趕緊轉過身看向對方,他看到對方有一張俊美白皙的樣貌,一雙湛藍色眼瞳微微瞇起對著自己笑了一下,一身白底繡上金絲線團紋的狩衣隨著動作輕輕擺動著,宮澤雅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為他第一次在宮澤家見到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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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呀!嚇到了嗎?站起來吧,我帶你到庭園中間看櫻花樹,你喜歡跳舞吧?在這棵櫻花樹下跳舞相當漂亮唷,而且還會有櫻花精靈跟你一起跳舞。」
宮葉君沒有拉宮澤雅起身,反倒是直接繞過對方逕自往庭園方向走著,而聽到可以在櫻花樹下跳舞及櫻花精靈跳舞這句話便勾起宮澤雅的好奇心,他趕緊起身跟在宮葉君的身後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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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宮澤雅也注意到宮葉君雖是走到木走廊上,但卻沒有一點腳步聲,可是走路的姿勢卻是相當優雅自在,不像他的父親和爺爺總是匆匆忙忙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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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葉君走到庭園中間後就隨地坐了下來,他看到宮澤雅一臉好奇的模樣跟著自己走過來,於是伸出手直向一旁的小階梯。
「從那裡走下去就可以到櫻花樹下了,下去吧,等會就會有精靈跟你一起跳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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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宮澤雅對於這番話半信半疑,但還是聽話的沿著小階梯走了下去到櫻花樹下,很神奇的是他聞到了陣陣的花香味,周圍也開始響起雅樂聲,轉過頭便看到穿著一身淡粉色十二單衣的黑長髮女子露出微笑站在自己身旁,宮澤雅衣臉興奮地看向宮葉君所在的地方,發現剛才空無一人的走廊頓時多了幾位彈奏樂器的男女,而宮葉君也開始品嘗著點心及小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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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許多年後,宮澤雅才明白當時所看到的人就是創立宮澤家的宮葉君,同時他也相當感謝對方除了讓自己在櫻花樹下跳舞外,也教導關於陰陽術的一切,儘管後來因為一些事情而失去性命,但這段回憶一直都是他最珍貴的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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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宮澤秀閔他們回到家一直找不到宮澤雅,到最後找到宮葉君這裡時才發現宮澤雅一臉開心地躺在對方的身旁熟睡,而宮葉君的式神也待在宮澤雅身旁守護著,這才鬆了一口氣,宮葉君看著這兩個人驚慌失措、氣喘吁吁的模樣,不禁笑了出聲。
「怎麼,擔心我把這小子神隱嗎?」
「這可不好笑呢,葉君…,我跟正成找遍了宮澤家,差點沒累死。」
宮澤秀閔無奈的坐了下來,深深的嘆口氣,只見宮葉君倒了一杯青葉酒給他,讓他消消氣,而宮澤正成也恭敬的跪坐到墊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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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的母親想念他,就拜託我有機會的話,讓她看個幾眼也心滿意足,宮澤家有結界保護著,她也不能隨意進來,但也不想打擾到你們,剛好我這幾日回來這裡,就順便為她接引。」
宮葉君喝了一口青葉酒緩緩道來其中緣由,而正成聽到他這麼一說,臉上表情露出淡淡的哀傷與愧疚,宮葉君眼角餘光也注意到正成的表情變化,他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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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難過,這是他們的規矩,一旦被發現真身就要離開孩子回到他們原本居住的地方,雅的資質很好,所以在五歲時發現母親是白狐的樣貌…,只要好好的培養,將來一定是很棒的陰陽師,只不過…。」
宮葉君本來想說點什麼卻閉口不談,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被一旁的宮澤秀閔注意到,他也明白宮葉君大概是看到了未來的狀況,所以不方便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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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活在當下就好。」
宮葉君喝下最後一口青葉酒說道,他微勾起嘴角看向兩人默契蹙起眉頭的表情,這句話他從創立宮澤家開始便一直掛在嘴邊,估計宮澤秀閔也聽到都快發霉了,可他只能這麼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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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第二代的水玉守護者要先預定宮澤家的人嗎?」
宮澤秀閔突然想起這幾天一直煩惱的事情,於是在這時候開口詢問悠閒賞花的宮葉君,目前他已經是人類年齡約七十幾歲,儘管樣貌還是三十幾歲的模樣,但守護者有一個規定就是在六十到八十歲之間要選定下一位繼承者,若沒有選到適合的守護者,等到原守護者離世後,就會空缺由下一代世玉守護者負責找尋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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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玉雖然在五大玉中排行第二,但比起首玉世玉來說是非常雙極的玉,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句話並不是空穴來風,因為具備同等級的危險性,所以在守護者的人選上,需要非常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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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也是第一代水玉守護者宮澤秀閔所頭痛的事情,對於宮澤家而言,其實適合水玉守護者性質的人很少,就連他那有白狐血統的孫子宮澤雅都要思考三分…。
宮葉君看到宮澤秀閔一臉糾結頭痛的表情,覺得很有趣,他微勾起嘴角,
「就先放著吧,時間到了…水靈自然會去選擇適合的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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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靈是水玉守護龍的名字,除了守護者要尋找下一位繼承者外,玉守護龍同樣也要擔起尋找的適合人選任務,看著宮葉君輕鬆自在的模樣,宮澤秀閔忍不住嘆了一大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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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果能像你一樣這麼自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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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你現在的心情,但秀閔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不需要成為誰…,老天有老天的規矩,你只要把自己的事情圓滿,其餘便是順其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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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澤秀閔有時候都搞不懂眼前的人到底是從何而來,用著另外一個視角看著他們所屬的世界,對於任何人事物的變化都了解,卻無法直接干涉給予答案,可是卻又能坦然的面對一切,這是一般人無法輕易到達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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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人其實是最孤獨的,可是他們卻又不得不接受這份孤獨。
宮澤秀閔記得自己的女兒宮澤禪曾經這樣說過,禪的陰陽術也是師承宮葉君,所以和宮葉君相處了一段很長的時間,對於宮葉君這個人有一定了解的程度,只是禪總不太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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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他們離開別院時,宮澤正成還停下腳步轉過頭往後看了一眼,眼前的別院頓時有些模糊,彷彿宮澤家不存在這個別院,然而飄落在肩上的櫻花花瓣卻又證明了他們待過別院的事實,宮澤秀閔也注意到正成的舉動,他往對方的視線看向別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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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特別吧?經典內不是也說過一句話…鏡花水月如夢如幻,葉君總是說我們這世界就是一個幻象,所有的一切都是由我們的意識所創造出來,如果你能明白便能自在地活著…,雖然到現在我還是無法了解他的話。」
宮澤秀閔無奈的笑了出聲說道,宮葉君總是因為這樣而調侃他雖身為水玉守護者,但一點悟性都沒有,真是白幹了這些年的守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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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的正成微勾起嘴角,不知道為什麼他心有戚戚焉,
「幻象嗎…,也許是吧,只是我們都不去承認內心的直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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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充滿七情六慾,自然就會有所謂的執念,而這份執念若過度便會遮住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遇到有心人士利用的話就會漸漸失去自己…,世界上最短的咒便是名字,因為賦予名字而有了意義,同時也可以因為名字而毀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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