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巨大落地窗外是一覽無遺的山景,萬家燈火宛若繁星點點,偌大的空間沒什麼家具,只有一張滿布顏料跟墨水的工作桌,還有一些尚未完成裱褙的水墨畫,宣紙跟毛筆也滾落滿地,因為擁有者目前無心收拾。
房間正中央是一張黑色的大床,其上有兩具肉體正瘋狂糾纏。
今晚月色清朗,在上方扭腰的淺蜜色肉體頎長柔韌,灑落在他身上的月光宛若水波蕩漾。
「啊、啊、這邊……快……」
男孩搖著汗溼的腦袋,媚眼如絲,替他青澀仍不失俊朗的五官增添一股奇異的性感,但身下的男人被黑色緞帶蒙上雙眼,看不見眼前這妖嬈的好風景。
「小白……」身下的男人緊扣著他柔韌的腰肢瘋狂向上頂弄,嘶啞著聲音:「……我想看著你,讓我拿下緞帶……」
男人俊雅的白皙臉龐都滿布汗水,額上爆出青筋,看上去很享受男孩的服侍,他試探性的伸手摸了自己臉上的緞帶,便被身上的男孩制止,直接按在腦袋兩側,溼熱的紅唇隨即壓了上來,在男人臉上又親又咬。
被情欲糾纏撕咬的男人偏頭捕捉到男孩的溼唇,粗暴的啃吻起來。
「嗯……」男孩的唇被咬得出血,卻更上火了,並加快提腰扭動的速度,劇烈的刺激讓兩人同時發出呻吟。
「小白,你今天是怎麼了……」男人溫柔的問,但下半身卻狠狠鑿進身上那具透著溫熱香氣的身體,那是屬於青春的酸甜,沁人心脾。
「安新雨,我……」柳白樺捧著男人俊秀的臉啞聲囁嚅,但那句喜歡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既然沒有結果,就別說了吧,何必徒增傷感呢。
「小白,別哭啊……」
被服侍的俊雅男人有點困惑,他直起上身,迅速揭開臉上緞帶。
他看見男孩淺蜜色的臉上一片溼意,但來不及辨識是淚還是汗,男孩立即吻住他,哽聲說:「……安新雨,快幹死我。」
男人被這番直接粗暴的葷話爆擊,一向儒雅的他居然亢奮到腦子發熱,隨即將男孩按在床上,惡狠狠的頂弄那個早就溼濘不堪的甬道。
「嗯啊、安新雨、啊……」男孩勾著他的頸子大叫,眼神都渙散了。
「小白,下次可以換個文雅點的詞。」男人笑著猛頂,捧著男孩的臉吮吻著他臉上的淚跟汗:「你可以說,上我、或是操我,嗯?」
──為什麼說葷話還能這麼優雅啊,真他媽討厭死了……
柳白樺費力睜開被汗迷溼的眼睛,便故意使壞,身體猛然一夾,惹得男人粗喘一聲,清俊的眉都擰緊了。
「廢話真多……」柳白樺怒目橫視,被情欲渲染的風流眉目有種撒嬌的意味。
男人笑著握住他的腳踝並拉高,讓男孩淺蜜色的身體扭了一個角度,隨即狠狠向內一撞,用力擦過深處的敏感腺體,男孩頓時眼前一白,張著嘴卻叫不出聲。
「好,我不說話了,認真幹活……喔,不,幹你。」
像是對男孩失神的狀態相當滿意,安新雨淺淺一笑,啃了柳白樺骨肉亭勻的腳踝一口,隨即開始一波狂風暴雨的操弄。
「啊啊、不要……老師……呃啊……!」
柳白樺被頂弄得理智全消,完全喪失思考能力,只是抓著男人的手腕大叫,眼淚跟鼻水都失控的流,形象什麼的他根本無暇顧及。
「小白,別喊我老師。」男人伸手握住他高昂的下半身,又溼又燙。
正值敏感狀態的欲望落入掌控,柳白樺從喉間發出了低吟,啞聲道:「……新雨。」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柳白樺聽見男人發出了輕笑,像個得到夢寐以求禮物的孩子。
──呵,怎麼可能呢,什麼夢寐以求啊,真他媽的荒唐……柳白樺在心裡自嘲,眼淚卻洶湧而出。
可這男人給他的吻太逼真了,直逼他對愛情的妄想。
「新雨、新雨……」他埋怨自己的蠢,但還是哭著送上嘴唇,任男人在他身上肆意橫行。
……這大概是最後一次喚他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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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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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術教室裡充斥著一股淡淡的墨味,窗邊擺放十幾個畫架,其上還掛著美術社員未乾的作品,但所有學生卻在整齊排放的課桌椅前振筆疾書,桌面只有寫滿計算式的數學考卷及過度擦拭而快要從中斷裂的橡皮擦。
坐在臺前的美術老師淡定監考,似乎很習慣這種被借課考試的模式,雨後的微風輕輕一吹,拂亂了他的頭髮,他漫不經心的攏好,頎長的白皙指尖沾著一點未洗乾淨的墨,俊雅得宛若一幅人物工筆畫。
但坐在窗邊的柳白樺卻對這好看的美術老師更惱火了。
──這種油頭粉面的小白臉到底哪裡好了!?
他氣鼓鼓的猛按自動鉛筆,急促的達達聲跟長到快要折斷的筆芯顯示了他的怒氣。
被柳白樺製造的噪音惹得心煩,坐在後面的陳嘉嘉踹了他的椅子,低吼一聲:「吵死人了,大笨蛋!」
柳白樺不悅的向後橫了一眼,陳嘉嘉杏眼圓睜,一副看屁看啊的表情,他一氣之下就猛然起身,拿著空白的卷子大步流星走到講桌,扔到了美術老師桌上。
安新雨眉頭微擰,但也沒多說什麼,輕輕拿過卷子,還撫平了上面的皺褶。
「安靜的回座位,別影響其他同學。」
又低又磁的性感低音炮簡直男女通殺,但柳白樺卻更煩躁了,他扯開一抹冷笑,挑釁十足的表情:「我要尿尿,憋不住了。」
粗魯的話語果然讓文雅的安新雨微慍,見他俊眉微擰,柳白樺便知道自己噁心到他了,幼稚的勝利感讓他萬般得意,臉上的笑咧得更大,配上他微彎的桃花眼及淺蜜色的肌膚,更顯眉目風流。
他離開教室前還故意吹了聲口哨,這舉動輕浮又無聊,但心煩氣躁的他只能用這種小動作挑釁,以表達他對母親新男友的小小示威。
──對,新男友,這個坐在臺前監考的美術老師,就是他母親的新男友,他前兩天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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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白樺的父親過世得早,他與母親多年來相依為命,自然感情深厚──母親擁有一家頗具知名度的服飾店,由於對時尚的高敏銳度及慧眼獨具,事業經營得有聲有色,近幾年還代理了些歐洲小眾品牌。
母親雖然忙,卻沒有忽略對柳白樺的照顧,再忙再累都會關心他,從他拿手的科目到喜歡對象的理想型都如數家珍,他覺得自己擁有全世界最棒的母親──美麗、精明、睿智、又愛孩子。
而母親三天前出國工作了,說要去歐洲談下一年度的品牌代理事宜,暫定出國一個月,指不準會視情況延長。
母親本想帶他一起去,但思及他是高三考生,學校課業進度也多,而且柳白樺本就獨立,自立生活應該也不算難事,思來想去還是讓他待在家更為穩妥,柳白樺自然也沒反對。
柳白樺雖然繼承了死去老爸的風流長相,卻沒有什麼叛逆期,成績跟行為都意外的中規中矩,他挺喜歡做菜,母親對他的教養一直很開明,也支持他的決定,所以他並沒跟多數同儕那般遭遇與父母意見相左而鬧到不可開交的困境。
柳白樺這種友愛同學尊敬師長幾乎找不出缺點的高中生簡直是異類,但他人生沒有大風大浪,平靜安穩,這種平凡的小日子他一直挺滿意的……直到他看見母親的新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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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臨行前一天傍晚,柳白樺推掉與朋友看電影的約定,想著要給母親一個驚喜,便刻意買了朵粉紅色的玫瑰,興沖沖的跑去母親的服飾店。
他站在對街,正要過馬路時,意外看到店內的母親正與一名西裝男子擁吻,手裡已經抱著一束粉色玫瑰。
他頓了好幾秒才回神,在母親跟男人分開之際,連忙躲到一旁的電線桿,手上那枝玫瑰散發著馥郁的香氣,對他而言卻宛若燙手山芋,讓他恨不得扔掉。
他站在轉角等了很久,終於看到那個西裝男子推門而出,母親還送了出來。對方頎長的身板跟清秀的白皙側臉,柳白樺霎時愣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傢伙是安新雨,三個月前才任職他們學校的美術老師。
除卻那副能當明星的身高跟俊秀斯文的臉,安新雨年紀輕輕就開過多場個人畫展,明明年屆三十還帶著一股清新的學生氣,笑起來眉目溫潤,完全符合懷春少女的夢中情人樣板,甫到校就掀起討論熱潮,男生之間也不例外,卻是滿滿的恨意……而這個小白臉也要搶走他母親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他好久沒看到母親這樣笑了,像個被寵愛呵護的小女孩,而不是個壓力爆表的職業婦女,母親狀態維持得很好,看上去頂多三十歲,跟他走在一起甚至像年紀差距不大的姊弟,雖然桃花不斷,卻顧慮著他而不太敢接受新對象。
……是啊,母親的人生還很長,他遲早會離家的,而母親也值得被另一個人細心呵護……柳白樺努力說服自己這麼想,但步伐卻宛如千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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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白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到家的,他換下制服就到廚房準備食材──上了中學後,他自告奮勇要負責做飯,母親也很欣慰,從洗米做飯到切蔥片薑都手把手的教,他便從一個連瓦斯爐都不會開的屁孩,慢慢變成一個能在半小時內端出三菜一湯的高手。
他的廚藝進步了,母親卻越來越少回家吃晚飯,雖然噓寒問暖仍沒有少,但餐桌永遠都是他一個人。
柳白樺看著滿冰箱的食材,腦子卻一片空白。
──他記得母親的店面去年翻新,快完工時還嘟噥著要買畫裝飾新店面,有陣子常跑畫廊……大概是因此認識的安新雨吧?
母親的確孤單很久了,他也希望有人能照顧母親,現今有個不錯的對象出現了,年輕、帥氣、溫柔、又有正當職業,再好不過了。
……可是……就是這個可是……柳白樺以為他能大度接受別的男人進入他們的小世界,殊不知面臨這一天,還真他媽的難受!
他闔上冰箱,重重嘆了口氣。
──算了,今天叫外賣吧。
他解下圍裙時,大門玄關處居然傳來了開門的聲音,他太久沒在晚飯時間聽見鑰匙的清脆聲響,傻愣的別過頭,就這麼對上了母親妝容精緻的臉。
「小白,看我帶了什麼回家!」
母親親熱的招呼他過來,把一個漂亮蛋糕放在他面前,隨即哼著歌把那束粉紅玫瑰插進水晶花瓶裡。
母親今天一身白色蕾絲洋裝,手裡捧著嫩粉的鮮花,像油畫裡的仕女圖,柳白樺猛然想起方才撞見的畫面,心裡有點彆扭,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對勁,便故意抱臂吹了聲口哨:「嘖嘖,果真是美人如畫啊。」
母親橫了他一眼,嘴上嘟噥著沒大沒小,輕掐了他上臂一下,卻笑得眉目如春。
唉,果真是戀愛了啊,柳白樺看著笑語盈盈的母親,頓生一股複雜的情緒,有些欣慰又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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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叫了附近知名餐廳的外賣,琳琅滿目的菜式都是他喜歡的,他擺好碗筷,替母親盛了碗竹筍排骨湯。
母親笑著接過,輕啜一口,笑著說:「嗯,跟我們家小白做的湯有得比喔~不錯。」
「喔?那我要來細細品味。」柳白樺笑著掰了栗子雞腿放在母親碗裡遞給她。
母子倆沒有對話,但氣氛非常和諧,柳白樺不知道喝了幾碗湯,這才下定決心開口。
「媽,我今天……」
「嗯?」母親從湯裡抬頭,對著他溫柔的笑,他忽然鯁住了。
……要說什麼呢?恭喜妳?可他真的樂見其成嗎……
柳白樺半晌說不出話,這時母親手機響了,她笑著說「等我一下喔」,隨即走到陽臺。
陽臺沒開燈,唯一的光源是母親臉頰旁的手機螢幕,美麗的側臉被幽微的光線軟化,有種柔和的嫵媚感。母親邊說邊笑,眼睛都笑彎了,從唇形能辨識出她說「好啊等我回來」、「嗯我也愛你」,想必是戀人打來的。
柳白樺想起安老師那張總是波瀾不興的帥臉,心裡升起一把無名火。
他目光一掃,視線駐足在掛在玄關處的那幅水墨,像是鬼使神差,他注意辨識畫家的落款,果然,是安新雨的名字。
──這畫少說掛了一年,原來這男人已經進入他的生活這麼久了!?
柳白樺心裡湧上了奇怪的情緒,但他還來不及辨識,眼見母親掛斷電話進屋,他連忙轉回視線。
「小白,你剛才想說什麼?」母親笑著問,又往他碗裡放了個紅燒獅子頭。
柳白樺看著母親還蕩漾笑意的臉,一股酸意湧上心頭,硬生生收起預備大方祝福的心態,沉聲說:「老師說我的成績上×大餐飲綽綽有餘,不用擔心。」
「我的小白最棒了,你是媽媽的驕傲。」母親笑著摸摸他的腦袋,把湯碗放在水槽:「媽媽明天一早的飛機,必須先去整理行李了──你慢慢吃,我行李收拾好就來幫你洗碗。」
母親連他的避重就輕都沒看出來,柳白樺不禁有點失望,心裡千迴百轉,還是忍不住開口了:「……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對妳好不好?」
聞言,母親頓了頓,轉頭看向他,見他表情微妙,耳尖驀然紅了。
他們相顧無語,只見母親沉吟片刻,這才嬌羞地說:「……是個藝術家,雖然年紀比我小了一輪,但小安脾氣溫柔,性格也穩重,相處起來很愉快的。」
……小安,喊得這麼親暱……柳白樺心裡苦澀地想,但臉上還是擺出大度的模樣:「那很好啊。」
見兒子態度大方,母親露出燦笑,走到廚房門口前又回過頭,輕聲說:「那個,小白……等媽媽回國,大家一起吃個飯,好嗎?」
柳白樺看著母親嬌羞的模樣,覺得心情更複雜,連牙齒都發酸了,但他還是勉強扯開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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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下課鐘響了,柳白樺才猛然驚醒。
他仰天長嘆一口氣,關掉水龍頭,用溼漉漉的手抹了抹臉,強迫自己回神。
鏡中的那張臉眉目糾結,本應意氣風發的表情都暗沉了,他不悅的嘖了一聲。
──這不是十八歲高中生該有的表情啊,柳白樺,打起精神!
他深深吸了幾口氣,還在平緩情緒,聽見走廊上同學的笑語,忽然想起今天他是值日生,不得不回去收拾考卷,他又嘖了一聲,勉強自己轉身回去美術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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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懶散的在走廊踱步,一偏頭就看到那幅被校長尊稱為鎮校之寶的巨幅山水──安新雨得過許多國際獎項,不到三十歲就是潑墨山水的名家,聽說眼前這幅畫只是他打算扔掉的草稿,卻被校長好說歹說留下來裱褙,還掛在極為顯眼的地方。
柳白樺仰頭看著這巨大的潑墨山水圖,一大片深深淺淺的黑與灰,寥寥數筆的松樹跟點點寒鴉卻生動了這幅畫,令觀者感受到逼人的寂靜與寒氣。
柳白樺對藝術是外行,連畢卡索跟達利都分不清楚,可也不得不震撼男人畫裡強烈的孤傲,但不甘心的感覺更強烈了。
……嘖,你這小白臉怎麼不醜一點、矮一點、或平庸一點呢,這樣我就能理所當然的反對你了!
柳白樺憤恨的瞪著被精緻玻璃裱框的一紙墨色,連森冷的色調也覺得扎眼,這時身後驀然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我宿醉吐了一地,連畫都沾到了,但校長堅持要,我只好給了。」
柳白樺被嚇了一跳,偏頭就對上安新雨那張冷靜的帥臉。男人的眼睛黑得漫無邊際,柔細的黑髮跟白襯衫黑長褲,連肌膚都白到透明,如同他自己筆下的水墨圖。
柳白樺還來不及開口,男人又淡淡的說:「你看得這麼認真,會讓我心生憐憫……為你的品味。」
柳白樺頓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傢伙就是在消遣他!
──靠,這小白臉找抽是不是!?瞧你光長個兒不長肉,老子一拳就能揍飛你那小身板!
他氣得咬牙切齒,但礙於校長室就在隔壁,只能按捺住性子,氣憤地走回教室,抱起一疊考卷就要回數學科辦公室,只見安新雨抱臂站在門口,低聲說:「把所有課桌椅都恢復原狀才准離開。」說完就轉身走了。
柳白樺看著亂七八糟的課桌椅,簡直要氣炸。
──他才去上個廁所,教室卻亂得像狂歡派對後的現場,他是穿越到平行世界了是吧!不過瞧安新雨看他的冷淡眉目,想必這小白臉不知道他就是柳如佩的兒子吧,哪個男人不願意討好對方的家人呢。
──讓你傲慢!小白臉,以後有你好受的!
柳白樺氣憤的想,才不管安新雨的交代,隨便擺正幾張桌椅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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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白樺剛從超市出來就下了一場雨,他想著雨勢不大,便抱著剛買的草莓一路快跑回家,行經騎樓轉角時迎頭撞上三個人,雙方都大罵一聲。
「媽的,不長眼啊!」被柳白樺撞到踉蹌的人罵咧咧的,留了一頭奇怪的粉紅龐克頭還滿臉穿環,身上穿著附近高中的制服。
「抱歉。」
雖然對方也撞爛了他的草莓,但對方三個人都是這種非主流的奇怪打扮,柳白樺不想惹禍上身,能道歉就道歉吧。
正當柳白樺要側身離開時,忽然聽到對方發出了欸的一聲。
「欸,你是×中的柳白樺吧。」粉紅龐克頭這麼怪叫,拉住了他的書包。
對方不懷好意又沒禮貌的語氣讓柳白樺蹙眉,便不悅的甩開對方:「放開你的手。」
見他態度冷硬,對方三人立即圍了上來,把他堵在騎樓的死角。
雖然對方沒有自己高,但柳白樺知道來者不善,便沉聲問:「我不認識你們。」
「無所謂,我們也不想跟你交朋友。」粉紅龐克頭用憤恨的目光打量他,醋意翻騰的說:「這傢伙除了長相跟身材比我略好那麼點,也沒什麼特別之處嘛。怎麼Amber就愛得要死了!?」
粉紅龐克頭的夥伴面面相覷,就客觀而言,不說柳白樺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跟俊朗的五官,光是頎長挺拔的衣架子身材就能碾壓他們兄弟,但現在絕不能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便齊聲認同:「對啊對啊。」
什麼Amber啊,莫名其妙……柳白樺翻了白眼,但還沒開口說我不認識你們說的人,這時旁邊的金髮妹妹頭看了他懷裡的草莓,嘲諷的笑著:「哈,是草莓呢,要去探望外婆嗎?小紅帽?」接著便是一陣張狂的笑聲。
柳白樺再傻也聽出對方是刻意尋釁的,目光隨即一沉:「你們想做什麼?」
「你讓我打一頓消消氣,怎麼樣?」粉紅龐克頭笑得很賤,看起來更形猥瑣了。
雨似乎有變大的趨勢, 柳白樺知道這三個傢伙就是來找麻煩的,可他不想跟他們瞎耗,懷裡嬌貴的草莓已經有些許碰壞,不趕快處理會壞了風味!
於是他斟酌一下逃跑路線,在金髮妹妹頭要伸手摸他懷裡的水果盒,抬腿就往對面傢伙的胯間踹,十足十的力道。
金髮妹妹頭瞬間發出哀鳴,摀住傷處倒地,粉紅龐克頭跟另一個始終沉默的板寸頭罵了聲操,居然亮出了折疊刀。
「喂,不講武德啊你們。」柳白樺笑著說,但眼神戒備起來。
──他身上空空如也,而這陰暗的騎樓居然破天荒收拾得乾乾淨淨,連用來防身或攻擊的東西都沒有!
他估量一下情勢,恐怕要先撂倒眼前這體型像熊的板寸頭才能脫身……他定了定神,用書包狠狠砸向板寸頭的臉,待他吃痛的摀住臉,便用力抱住他的腰將他撲倒在地。
粉紅龐克頭被他忽然發動的攻擊吃了一驚,但還是立馬回神,柳白樺還來不及爬起來,背後就中了一腳,他吃痛的嗚咽一聲,但還是機警的滾到一旁。
但這時板寸頭已經壓制住柳白樺,並把他的臉按在地板上。
「媽的,你小子真的惹毛我了!」粉紅龐克頭牙齒咬得咖咖響,一腳踩爛滾落在地的草莓。
看著爛糊的果肉,柳白樺心裡喀登一聲,他省吃儉用多天才買得起這一盒淡雪草莓,就這麼沒了……對錢包的心痛及食材的惋惜讓他不禁氣得大吼:「媽的!你知道這淡雪草莓多貴嗎!」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說草莓!
粉紅龐克頭被這個壓在地上磨擦還不減帥氣的柳白樺氣得夠嗆,忍不住怒吼:「少瞧不起人了!你不就那張臉長得好嗎,看老子揍爛你!」
粉紅龐克頭氣得抬腿要踩上柳白樺的臉時,一撻白色的棍狀物從遠處飛來砸上他的臉,痛得他瞬間眼冒金星。
粉紅龐克頭摀住鼻子,還來不及反應,這時胸口又中了一腳,強悍的力道讓他飛得老遠,半天爬不起來。
一個頎長的身影護在柳白樺面前,他便趁機掙開身上的板寸頭,並狠狠貓了對方一拳。
「沒事吧。」出手相助的男人這麼說道。
這性感的低音炮……柳白樺仰起臉,安新雨那張冷到不像真人的帥臉就這麼映入眼簾。
……水星逆行啊,早知道要看今天的星座運勢……他無奈的想起方才的不歡而散,那句謝謝簡直如鯁在喉。
見三個小子都躺在地上呻吟,安新雨便俯身撿起方才用來攻擊粉紅龐克頭的畫軸,誰料他的背還沒直起來,粉紅龐克頭居然暴起,抄起一旁的小刀迅速揮向安新雨。
「老師!」
柳白樺連忙出言提醒,但還是晚了一步──安新雨雖然及時縮回手,但右手背還是被劃了一刀,鮮血頓時噴湧而出。
見狀,柳白樺立即一個箭步上前,用力踢飛粉紅龐克頭手上的武器,惡狠狠的補踹他一腳,但他不敢戀戰,趕緊拉著滿手血的安新雨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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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直跑到大馬路上才停下腳步,柳白樺回頭看了老師一眼,男人面無表情的摀住傷,但血還是不斷從他白皙的指縫間流出,落在地面上宛若豔紅的梅花。
「靠,卑鄙的傢伙!」
柳白樺被那可怕的血量震懾,連忙翻找自己的口袋跟書包,可他不是會隨身攜帶手帕的乖寶寶,不知所措時,只聽安新雨淡淡的說:「冷靜──我褲子口袋裡有手帕,麻煩你了,謝謝。」
柳白樺傻傻的點頭,連忙伸手到男人褲袋裡掏出手帕,用力纏緊那血流如注的創口。
淺藍色的布面瞬間被鮮血染紅,但安新雨卻面無表情,彷彿這汨汨流出的不是他的體液,柳白樺不禁問:「靠,你沒痛覺啊,血流成這樣也不吭聲,你是不是機器人?」
被他這麼一懟,安新雨終於有了表情,但只是微微蹙眉:「叫了也是痛,何必浪費時間。」
……你這傢伙……
雖然安新雨這番話沒什麼問題,聽在耳裡還是有那麼點刺,好像自己的大驚小怪很不爺兒們似的……但對方是為了替他解圍才受傷的,柳白樺也不生氣,便低聲說:「去醫院看看吧,傷口滿深的,即便不需要縫針,要是細菌感染還是破傷風什麼的……」
話音未落,只見安新雨淡然的縮回手,低聲道:「不用你提醒。」隨即用沒受傷的手調整好公事包。
柳白樺錯愕了一秒,隨即惱火起來。
──這人是不是無法好好說話?除了畫畫什麼都不會了是吧?老媽到底看上他哪一點啊!?
柳白樺平時也不是幼稚的人,可面對這泰山崩於面前恐怕也面不改色的男人,他就有種奇怪的作惡欲,更是一種較量,大概是雄性的危機意識使然,便輕浮的笑了笑:「藝術家都這麼奇怪嗎,安新雨。」
他故意歪嘴淺笑,他知道這是最容易激怒正經人的玩世不恭,他的髮小陳嘉嘉只要看到他扯著嘴角,飛踢立刻就會往他身上招呼。
但眼前這個斯文儒雅的藝術家卻沒有生氣,反倒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不太像是被冒犯的憤怒,柳白樺還沒搞懂男人什麼意思,對方忽然說:「……你該叫我老師,柳白樺。」
拋下這句輕飄飄的話,安新雨就用完好的左手提著公事包離開了。
……莫名其妙,本來還想陪你去醫院的,看樣子省事了……柳白樺不悅的想,但雨勢不小,便快步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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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家後快速洗了個澡,照了鏡子才發現自己身體有大片瘀青,只是有些痠疼,應該沒有傷筋動骨,可洗衣籃裡的髒制服卻染上星星點點的血跡,想必是安新雨的了。
……那個小白臉挨這麼一刀,雖然不會死,但也是無妄之災,無端被他牽連了……柳白樺看著制服上的豔紅,忽然想起安新雨是為了撿什麼東西才受傷的,看起來是畫軸,難不成是作品嗎?
唉,不妙啊,欠了大人情了……柳白樺想起校長室外那幅被珍愛萬分的水墨圖,含含糊糊的想。
這時母親傳了訊息過來,是一張西班牙海鮮燉飯的照片,看起來色彩繽紛食材豪華。
「米粒好生、味道好辣(哭臉)還是小白風味的海鮮燉飯好吃。」
母親的訊息讓柳白樺啞然失笑,便回覆:「好,等妳回來我們再一起做飯。」
母親立即回傳一個笑臉給他,隔著螢幕柳白樺都能感受到母親溫暖的笑意,他放下手機,嘆了口長氣。
他想起母親跟戀人講電話的表情,那種動人的神色是他從來沒看過的,而且是他給不了的……他的目光瞥見那件染血的襯衫,心思慢慢沉靜下來。
……雖然是面無表情的機器人,但也不是真的這麼冷血嘛……為了老媽,還是好好相處吧……柳白樺含糊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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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放學後,柳白樺趁著教室一片混亂,便偷偷摸摸跑到美術教室。他輕手輕腳的開門,便聞到教室裡瀰漫著一股特殊的香氣,他說不上是什麼味道,但是淡雅宜人,躁動的心情不禁平和下來。
他看見安新雨站在桌邊,面前攤開了一張紙,受傷的右手纏了極為刺眼的繃帶,只見他用單手磨墨,磨磨停停,最後還是停下動作,表情是極度不悅。
「安新……呃,老師。」
眼見男人心情不太好,柳白樺更心虛了,他摸摸鼻子,在對方冷淡的眼神裡遞上一個紙袋:「這衣服賠你的。」
男人沒有表情,瞥了眼紙袋上的店名,道:「這家衣服價位不低,你不必破費,父母賺錢辛苦,別亂花。」
──裝什麼啊,你全身的行頭,從襯衫到鞋子,都是老媽店裡的商品,想必是她替你打點的吧……
柳白樺心裡翻了白眼,但想到他昨天袖口都濺血了,那件襯衫恐怕報銷了,表面還是不動聲色,道:「我吊牌都剪了,不能退貨。」
他看見安新雨的眼神寫著「你個敗家子」的表情,不禁為之氣結,可他又不想承認他是柳如佩的孩子,只能咬咬牙,把袋子放在桌上。
他瞥見潔白宣紙上濺了不少墨滴,可能是單手磨墨無法固定硯臺的關係,他看著男人手上厚厚的紗布,好孩子如他想起昨天的事情還是挺過意不去的,便小聲說:「……要不要幫忙?」
此話一出,安新雨的表情終於軟化,他沉吟片刻,便將墨錠遞給他。
柳白樺接過墨錠就在硯臺上亂攪得咖啦作響,可磨沒幾下就被安新雨叫停。
「……你不會磨墨?」男人按住他的手,露出了一副你是不是智商堪憂的憐憫表情。
柳白樺翻了個白眼:「怎麼不會?不就是加水,再拿這個黑棒棒磨硯臺嗎?」
只見安新雨表情一冷,沉聲道:「這叫墨錠,不是黑棒棒,別使用這麼粗俗的詞彙。」
雖然是在糾正他,但從高冷的男人口中聽到黑棒棒還是有著違和的荒謬感,柳白樺不禁大笑。
這時安新雨驀然靠近他身側,用沒受傷的左手調整他握墨錠的手指:「食指放在頂端,拇指、中指夾住……手腕懸空……墨錠跟硯臺呈垂直狀,慢慢畫圈……」
男人不帶感情的指導,就連按在他手背的指尖都是冷的,但柳白樺卻覺得不太對勁。
這種手把手的指導是正常現象嗎?可這傢伙不像是有教學熱忱的老師啊,難道他知道我的身分了,所以要對我示好……?柳白樺滿腦子亂七八糟,這時他嗅到男人身上有一股很淡雅的味道,不是清晰可辨的香氣,卻很好聞。
……檀香?松針?丁香?還是什麼……柳白樺思考著,男人的手忽然按住他的後腰,輕輕向前一推,並敲了他的大腿外側一下,同時低語:「挺腰、腿夾緊。」
來自別人的溫度汨汨湧向他的身體,還是最敏感的腰部,柳白樺被嚇壞了,忍不住叫出聲,可迴盪在美術教室裡的卻是低啞的貓叫,甜膩性感得不像他自己的聲音。
聲音一出口,柳白樺想死的心都有了,連忙用拐子架開身側的安新雨,惡狠狠的說:「你幹什麼!」
安新雨還是一號表情,但向後退了一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你站姿不正,懸腕磨墨久了會肩頸痠痛。」
……噢,原來是這樣……柳白樺傻愣的看著那張嚴肅的帥臉,只能呵呵傻笑以掩飾尷尬。
安新雨微微蹙眉,也沒多解釋,筆尖蘸墨在紙上畫了一筆,又放下畫筆,連看都沒看他:「墨要再濃一點。」語畢便走到窗邊抽菸。
柳白樺橫了沒老師樣的傲慢傢伙一眼,故意懟了句:「校園全面禁菸!」
男人根本沒理他,逕自吞雲吐霧,只見他把菸雲往窗外吐,算是小小的妥協。
柳白樺不禁白眼,便故意把墨錠磨得咖喀作響權當報復,但安新雨就沒理他了,只是看著窗外靜靜抽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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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校區緊鄰鬧區,正值下班尖峰時刻,車聲跟喇叭聲不絕於耳,可看著安新雨墨黑的眼神與指尖的煙霧裊裊,竟有種雲深不知處的深邃悠遠。
誰不喜歡好看的東西呢,柳白樺也不例外──因為母親的事業,柳白樺打小就與華服霓裳為伍,對美有一定的品味與鑑賞力,也不得不承認,這男人雖然傲慢又嘴壞,可真是好看,舉手投足都像一幅畫,散發著遺世獨立的孤高感,連普通的白襯衫黑長褲都能穿出仙風道骨的氣質。
他這幾天常思忖母親究竟喜歡這傢伙哪一點了,但平心而論,安新雨的確很吸引人,帥得恰到好處,增一分就張揚、減一分就嫌平實。
過了一秒,柳白樺驚覺自己方才活像在發花痴,氣憤的加快磨墨速度,一副要把墨錠折斷的力道。
──煩,真他媽的煩死了!柳白樺不悅的想。
淡定抽菸的男人終於轉過來,看到他粗魯的動作,微微擰眉,慢悠悠的將菸捻熄,端著青綠色的菸灰缸走過來,瞥了眼硯臺上不少的泡沫,沒有動怒,但聲音更冷了:「夠多了,明天這時候再過來。」
──哈?這是求人的態度嗎!這傢伙為什麼可以高傲得這麼理所當然!老子不會來!絕不!
柳白樺憤怒的想,墨錠胡亂往桌面一拍,轉身就離開了。
他走到門口時,男人忽然喚住他。
「柳白樺,你最近結伴回家比較好。」
男人雖然板著臉,但聲線挺柔和的,突如其來的關心讓柳白樺頓了一下,不確定該不該繼續生氣,這時男人又補了句:「……嗯,如果你有朋友的話。」
──早知道他沒好話!
柳白樺沒好氣的摔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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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柳白樺被氣得夠嗆,但也留了個心眼,刻意繞過了那個陰暗的區域。
──柳白樺對那句沒朋友有點敏感,不是因為他人緣不好,而是他最近的確形單影隻,因為所有人都去補習班了。
他的成績雖然不算出色,但一直維持在穩定狀態,心目中的第一志願十拿九穩,所以他並沒有像其他同學那樣一頭扎進什麼考前衝刺班或金榜題名班,就連對功課不太上心的陳嘉嘉也被壓著去補習班,整個人都瘦了不少。
「我就不是讀書的料啊,為什麼非要我考什麼會計啊……教練,我想打籃球啊啊啊!」
本來是女籃校隊隊長的陳嘉嘉一到學校就抱著他嚎,精力旺盛如邊境牧羊犬的她眼睛都累得黯淡無光。
他被陳嘉嘉的大嗓門吵得頭疼,但也無可奈何──他們都是身不由己的高中生,雖然他比嘉嘉略好一些,沒有課業壓力,可未來誰說得準呢,說不定過幾年就要變成身不由己的成年人,就為了符合教條跟社會期待……於是他無奈的嘆氣,用力扒開身上的鼻涕蟲:「現在放棄,比賽就結束了。」
「不准用我最愛的漫畫堵我!」陳嘉嘉猛捶他,鬧騰一陣還是乖乖打開課本背單字了。
……所有人終歸要妥協的吧,考試、工作、結婚、生子……長成那種千篇一律的大人……他看著耷拉耳朵念念有詞的陳嘉嘉,他含含糊糊的想,心裡莫名有點酸。
──好無聊啊,十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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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懷心緒的他拐過一個超商,正好看到里長老伯正跟幾個工人在討論事情,連同管區的警察小哥都在。
「唷,小白回來了。」里長老伯熱情的打招呼。
「老伯,在幹嘛呢。」他問。
「昨天有人報案,說他在這個地方被小流氓襲擊受傷了,好像是個來頭不小的人,一通電話而已,我申請兩年經費還下不來的監視器終於肯安裝了,還增加了巡邏點!嘖嘖嘖,真不知道該罵社會不公平還是感謝那個受傷的傢伙……」里長老伯絮絮叨叨的說,連管區小哥也加入了討論。
──這個騎樓轉角常聚集不良少年抽菸喝酒打牌,雖然沒有什麼犯罪行為,但喧鬧嘈雜不堪,附近住戶都很困擾,跟管區反應過好幾次都沒有改善……柳白樺看了一下,巷頭跟巷尾都安裝一個監視器鏡頭,整條巷弄完全沒有死角。
他看著聒噪但神情放心的婆婆媽媽,腦海裡不禁回放起安新雨擋在他身前、輕聲問他「沒事吧」的清冷表情。
「……嗯,還是謝謝那個受傷的人吧。」
他輕聲嘟噥,低頭看看自己的指尖,似乎不小心沾上墨了,淺淺的黑色,還散發著淡淡的氣味,類似山林間的雨霧氣息,宛若安新雨眼裡的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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