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 - 3.副本之外

蕭聿玨感覺有一把火在心底燒，燒遍荒野，把整個逐日都燒到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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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蕭聿玨扶著自己的額頭前端，輕輕呼出一口氣。沈炅被這樣的他逗得咯咯笑，像是個沒長大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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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炅，是姓氏的那個炅喔，不是桂花的桂。」沈炅把玩起沈凝的深棕色髮絲，又好像嫌棄一樣噘了噘嘴，鬆手重新讓頭髮披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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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聿玨謹慎地觀察著沈炅的一舉一動，沈炅卻看起來毫不在意。他並不像是原本就存在在沈凝體內的一個人格，但他的出現和逐日，和沈凝，不管是兩者中任何一個的關係都相當有蹊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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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嗎？這不是我的臉。」沈炅一直在不停把玩沈凝身上的各種東西，眼神一邊饒有興致地「欣賞」眼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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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好看之外沈炅一時想不到什麼更好的形容詞，此時此刻的他覺得蕭聿玨的眼睛像是一對純黑色的玻璃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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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喝彈珠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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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自己長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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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我是有那個形象。」沈炅的意識裡是有自己長成什麼樣子的，但就好像一片小小的意識圓球，中央只站著一個自己，名字、身材、髮型都有，他唯獨不知道自己到底從何而來、起源為何，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和這個身體的主人「沈凝」一樣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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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大帥哥，我知道這裡是哪裡，出去之後幫我買個身體。」沈炅拉了拉椅子，讓自己和蕭聿玨的距離再更近一些。蕭聿玨得以近距離看見他的那只紅色眼睛裡頭暗濤洶湧的一些，具有流動性的物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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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確不應該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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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這個說話方式顯然未經社會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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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要？」蕭聿玨雙手抱胸往椅背一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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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我要一直侵占沈凝的身體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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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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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用他的道具殺掉你喔。」沈炅轉出解剖刀，倏地起身，用幾乎一模一樣的姿勢把刀鋒抵上蕭聿玨的喉結，狡黠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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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聿玨看了看他的表情，在腦袋裡聯想到一些奇怪的物種吃零食的畫面，不禁笑了出來，這是沈炅，也是沈凝，第一次看見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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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喔，那我好怕欸。」蕭聿玨說話的時候還特意滾了滾喉結，使得沈炅的刀鋒差點偏移。蕭聿玨這樣冷淡待人的人忽然笑起來帶給沈炅的不是親切，而是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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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根本不要命，沈炅想道，他還以為人類都和沈凝一樣惜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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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我不怕死。」蕭聿玨的眉頭甚至是舒展的，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咽喉被別人抵著而隨時可能喪命這回事，抽動的眼角緩緩長出一點不屬於冷靜範疇的瘋狂。「所以收回你的刀，我們說話的地位不應該是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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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該才是提要求的那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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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炅瞇了瞇眼，一副不滿意的樣子，他不喜歡這種被別人反將一軍的感覺，儘管他是第一次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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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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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這個世界裡除了我之外沒有人會想留著你，也憑你有求於我。」蕭聿玨的口吻讓沈炅很想把他一刀了斷，但心裡卻也知道他需要的是談判，是一具可以自由活動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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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內斂的瘋顛、行事風格，還有沈炅那張破嘴，很有可能跟別人講三句話就被對方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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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沈炅被自己拿捏住把柄的樣子，蕭聿玨看得不亦樂乎，也不顧身上氣呼呼的小動物，逕自把已經鬆開很多的手術刀推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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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乖乖把身體還給沈先生讓他做任務，出去我就給你買一個新的。」蕭聿玨循循善誘，像是在獵捕一隻豹貓一般先拋出餌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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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炅狐疑地再次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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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啊，你為什麼要幫我？」沈炅越想越不對勁，這個第一次見到的人只不過是看見了他的任務對手的意識忽然被一個奇怪的精神體佔據，就同意要幫他？這一點都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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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不會心底打著小算盤要把他拿去系統商店賣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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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擔心我會把你賣掉，我只是想要你來我手下辦事。」蕭聿玨覺得沈炅的腦袋思路很清奇，一定是在思考自己想要幹些不法勾當。但事實上，作為組織的最高領導人，蕭聿玨只是對於逐日內部的小瑕疵特別感興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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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例如說眼前這個不知道從哪一個副本裡跑出來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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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不在別人手下......」沈炅說著說著，還壓在蕭聿玨身上的身體就癱軟了下來，腦袋輕輕倒在蕭聿玨的肩窩。蕭聿玨把沈炅消失以後沈凝的身體扶起來，放回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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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撐沈炅搶身體主控權的能量來源是不穩定的，短短一小時之內經歷了兩次切換，每次都不超過十分鐘。而按照上一次的經歷來看，沈凝的意識應該會在幾分鐘後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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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聿玨收起取回失而復得的解剖刀，向後仰靠在椅背上。逐日裡頭有些玩家喜歡組成組織來追尋各自相符的目標，卡薩就是其中之一，蕭聿玨在這個組織裡的目標卻和其他人有部分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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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薩前創立人的宗旨是為了溫和破解這個遊戲，而蕭聿玨則是主張先有認知再採取突破法。然而卻有一些成員不甚認同，認為應該要以武力摧毀遊戲，這也導致很多成員在蕭聿玨領導組織以後分裂出去，另組一個激進派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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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的過去，留下的也沒剩多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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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炅感覺自己好像被扔進一個破布堆裡，明明是柔柔的觸感，卻好像完全沒有緩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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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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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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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叫我？」一片暗紅色的世界沒有回音，沈炅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以一個什麼樣的方式站立著，像懸空漂浮又像腳踏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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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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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叫你這個名字好了。」到這時候沈炅才發現，原來那聲音並不是嘗試在跟他對話，自己可能進入了一個空間，而這個空間中本來就帶有這樣的聲音，不是因為自己的闖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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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真棒，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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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凝醒來的時候自己在房間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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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別處的房間，也不是在副本裡的那種，是自己在遊戲裡的玩家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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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直坐起，拉開床邊的窗簾往外看，現在正是剛破曉的時間，而自己身上也沒有明顯的外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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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上的傷好了──他是怎麼出副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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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扶著額頭起身，腦袋裡的神經像是抗議一樣一跳一跳的。床頭燈被按開之後床頭櫃上的字條變得明顯，沈凝將它拿起細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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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之後來卡薩（舊）總部找我。──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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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怎麼出副本這回事，全憑一張字條就能夠解釋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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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位蕭先生是個好人啊，沈凝將字條收進口袋，簡單地披了件外衣就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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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剛才的副本，沈凝只記得自己的意識一直很不穩定，偶爾也像被搶走神經系統一樣沒辦法動作，看著自己的身體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自稱為奇怪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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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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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一個工程師，沈凝最討厭的不安定因素就這樣出現了，像是帶著一個不定時炸彈，沈凝可能會在非自我意識下做出對自己不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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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真相為何，先像他說的那樣把這個大包袱轉移給蕭聿玨吧，既然他看起來也挺樂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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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宿舍樓，外頭是一個偌大的遊樂場，卻沒有充斥孩童玩鬧的歡樂聲響，而是一片緊張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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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誰進副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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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凝觀望了一下圍觀在摩天輪旁邊的人群，遊樂場的遊樂設施就是逐日的副本點，副本裡的時間流速和遊戲大廳是不一樣的。對這裡的人來說，坐上去轉一圈副本就結束了，但對身在副本裡的人而言卻可能已經過了好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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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在摩天輪車廂開啟以後劃破遊戲大廳的天際，沈凝心中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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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裡的人，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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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他能夠這麼清楚呢？無非是他也這樣喊過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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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薩的總部在摩天輪旁邊的小賣部倉庫裡，據說這裡以前系統所屬的倉庫，但系統不知為何空出了這樣的空位，組織便將這裡當成據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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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要找蕭先生......」沈凝向一個正在往外走的女孩搭話，女孩穿著學院風百褶裙，卻看上去有股幹練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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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隊長在裡面，直接走進去就好。」女孩丟下這句話就匆匆離開了，也沒再多看沈凝幾眼。女孩走向的地方是遊樂設施區，沈凝在心底先祝了她一次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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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蕭聿玨像是聽見外頭的聲響，從小房間裡走了出來，拍了拍沈凝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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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先生早。」沈凝禮貌性的問好，眼神卻還在觀望這個小巧卻精實的總部。「副本裡，謝謝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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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薩的總部很整潔，有一整面副本資料牆，裡頭用資料夾裝好一本一本關於成員們走過的副本資訊，即使現今還沒有過重複的經驗。即使有這樣一個龐大的設施，也無法掩蓋其實總部裡很少人這件事情，沈凝甚至覺得現在可能還只有剛剛出去的女孩和眼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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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薩之前是一個幾乎全遊戲都知道的地方，這樣一個組織怎麼會變成這樣？沈凝不禁想道。

嗯差點忘記設預定

謝謝觀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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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副本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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