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羽從床上起來,動身穿戴好,打著領帶的同時回頭去看床上如蝦米般佝僂在被褥裡的男人,半長的頭髮凌亂的半遮在臉上,露出一點白皙的臉,和紅腫到有些發紫的嘴唇,脖子和被子外的半個肩膀上滿是他撒氣而故意留下的青青紫紫的痕跡……男人就這樣一動不動的縮在大床的角落,好像落魄的老貓一樣。
昨晚一時腦熱做了那種事,卻沒想到感覺還意外的不錯,加之男人脆弱又狼狽的模樣,忍不住就多做了幾次,看在他被折騰得這麼可憐的模樣,再追究之前白子又的事也不可能了……
抬手看了看錶,已經是上班的點了,童羽難得心情不錯,提著公事包便出了門。
到了公司,照常主持平日的事宜,可也不知道怎麼,就總覺得心不在焉,到了中午祕書訂的午餐套餐竟然是他不喜歡吃的鰻魚飯,光看就夠倒胃口了。
想著反正也沒有事,索性回去吃飯好了,那個男人的話看到他中午突然回來,估計會很高興吧。
步伐輕快的回了家,卻意外的沒有想像中飯菜的香味,客廳裡也很安靜,好像沒有人的樣子,推門進了臥室才發現床上的莫青霜竟然還保持著他離開時的動作,縮在被褥裡。
看了看錶,已經十二點多了,這個男人竟然就這樣睡了一上午,童羽忍不住上前推了推他,「喂,起來了……」
床上的男人好像並沒有什麼反應,童羽坐到床邊隨手把半遮著男人臉的黑髮撫到耳後。
等到整張臉露出來,童羽這才發現,男人臉上除了紅腫的嘴和眼睛之外,兩頰上是不自然的緋紅,抬手試了試額頭,竟然燙得厲害。
這男人身體一向不好,很是懼寒,平時也少不了滋補休養,但似乎都沒有什麼大用,昨天晚上在浴室裡涼了那麼久,還被他踩在地上,晚上被他狠狠的折騰完,裸著吹了一晚上冷風,到最後也沒有好好的清理,要是反而不生病的話才奇怪……
看著臉頰泛紅,薄唇微張有些辛苦喘息的男人,童羽難得有一點遲疑,想了想抬手掀開了男人身上裹著的被子。
被子下面的景象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淫穢一些,瘦得連肋骨都清晰可見的胸脯上滿是他留下的痕跡,蒼白的皮膚上原本淡色微凹的兩點也變成了兩個小小的凸起,紅腫著顫巍巍的立在那瘦弱的胸膛上,和皮膚形成了很鮮明的對比,那細白均勻的大腿根上還留著他激情時太過用力而留下的掐痕,平坦的腹部上和兩腿間滿是已經乾涸的白色體液,整個身下的床單都溼答答的,在這種環境下睡覺,估計會病得更厲害。
似乎很冷,昏迷中的莫青霜又把身體縮了縮,頭埋在胳膊裡,弓著瘦弱的脊背,看起來像隻可憐的蝦米。
童羽難得的好心,找了床乾淨的被子給他蓋上,打開空調調到最高溫度,等到房間裡的溫度上來了,又去浴室打了盆溫水找了柔軟的毛巾給他擦拭身體,擦拭到兩腿間那被迫承受了他一整晚的位置,紅腫的部位稍微一動竟然就有他昨晚留下的東西流出來,這幅景象實在太過色情,童羽竟忍不住嚥了口唾沫。
清理的時候難免要將手指伸進去幫他弄乾淨,修長的手指在莫青霜柔軟火熱的體內動作,可漸漸地清理的意圖就變了樣,莫青霜在昏睡中抗拒著,似乎很難過的樣子,跟昨天晚上一樣一個勁的向後縮,嘴裡本能的發出類似於呻吟的小聲喘息。
童羽的眼睛暗了暗,看著赤裸單薄的男人任自己擺布的模樣,喉嚨只覺得乾澀得厲害,俯下身制止住男人胡亂推搡的雙手,忍不住脫了衣服上了床。
雖然覺得對待這樣還在生著病的老男人有些過分,卻還是抵擋不住這副清瘦身體的誘惑,發熱的身體抱起來暖烘烘的很舒服,童羽把莫青霜無力的腿大開的摁在兩側,慢慢的把自己的性器頂了進去,就聽到他低低的痛叫,貓一樣微弱的帶點沙啞的聲音反而讓人更加把持不住,索性不再忍耐,用力狠狠直送到底。
「嗯……啊……」可能實在是痛得厲害了,莫青霜從這種刺激中渾渾噩噩的睜開眼,看著在他身上已經動作起來的童羽,驚動一般的嗚咽出聲,開始微弱的掙扎,「好、好痛……童羽……不要做了……童羽……」
童羽幾乎是不費力氣就牢牢制住他,根本不打算因為他有些顫抖的聲音而停手,只是稍微溫柔了一些,低下頭親了親那因生病而濕漉漉的眼睛。
只覺得被火熱的嫩肉緊緊包圍的地方舒服到不行,只覺得要融化在這個男人身體裡一般……
就這樣以最原始的面對面姿勢做了一次,童羽這才稍稍得到了滿足,而一旁的莫青霜則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可憐兮兮縮著身體,細細的發著抖,難受得眼睛都紅了。
洗完澡出來,男人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抬手摸了摸他的臉,發現好像更熱了。
拿起手機叫了外賣,還稍微為莫青霜著想的要了點白粥,等待外賣的空檔,童羽這才把昏昏沉沉的莫青霜抱去已經放滿水的浴缸裡清洗,這次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清洗。
莫青霜在洗到一半的時候醒了過來,病怏怏的把頭抵在浴缸邊看童羽的動作,眼睛有些迷茫,似乎根本不相信這是現實一般。
洗好了澡,童羽找了一條厚厚的大浴巾把莫青霜包起來抱回床上,找了個枕頭讓他壓在床頭,又給他身上蓋好被子。
自己剛換完乾淨的衣服,訂的餐就到了,童羽把專門訂的白粥端了過來,床上的莫青霜沒什麼精神的耷拉著眼皮,見他端著白粥進來還是愣愣的,幾乎有些受寵若驚了。
童羽把白粥遞給他,他也幾乎是下意識的接過,卻忽略了自己虛弱的狀態,手一軟那碗白粥沒有接住,就結結實實的全部撒到了童羽新換的衣服上,看起來情況很是慘烈。
莫青霜明顯是被嚇到了,認識童羽這麼久,也知道他是很愛乾淨的,也不顧自己抱恙的身體,就要下床找毛巾給他擦拭。
剛換的衣服被灑了一身的粥,童羽本來確實有些惱火,但看著莫青霜因為這點小事就大驚小怪生怕他生氣,小心翼翼的模樣,就莫名的有些揪心,抬手把他摁回床上,仍舊還是沒好氣道,
「你幹什麼?只是衣服而已,你就這樣光溜溜的下來是不是還嫌死得不夠快?還不趕緊進被子裡坐好!」
雖然被嫌棄,莫青霜還是隱約聽出關心的味道,本以為童羽因為白子又的事恨死他了,或許不管他怎樣阻止都不會想要待在他身邊了也說不定,卻想都沒想到他不但沒有就這樣離他而去,竟然對他的態度還稍微好了些……
童羽起身去把自己一身髒衣服換了下來,還好之前怕莫青霜不夠吃訂了兩份粥,又把剩下的那碗端進房間,竟親自坐到床邊,拿起勺子來餵他。
勺子都到嘴邊,莫青霜還是愣愣的,差一點就要以為是自己病糊塗出現的幻覺了。
「張口。」莫青霜下意識的聽從童羽的指令。
顯然,童羽還是幹不慣伺候人的活,還沒等他嚥下去,勺子又遞到嘴邊,連著好幾次,噎得難受,還不小心嗆到了,咳嗽得臉都紅了。
童羽明顯有照顧他的感受,還給他倒了水,餵粥的速度也稍微慢了一點。
一碗粥灌下去,胃裡開始暖和起來,被高熱折磨得頭昏腦脹的莫青霜沒有什麼精力再思考其他,昏昏沉沉中還被餵了藥,再次昏睡過去的前一秒莫青霜忍不住在想,這難不成便是傳說中的迴光返照?是童羽要離開他了,所以才會最後的對他好?
糊裡糊塗的想著如果他真要離開的話……兩人間這樣的結局也算不錯了吧……
莫青霜這一病就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星期,本來因為那種事生病就不怎麼體面,一身青痕,嘴腫眼腫的狀態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其他人看到的,所以這種狀態下根本沒辦法看醫生,本來想著扛一扛就過去了,卻沒想到越來越嚴重,中途還因為身體裡有炎症,拐帶著嗓子也發了炎,咳嗽也重了,最後咳得嗓子都啞了,整個人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食欲也愈發萎靡,病怏怏的窩在床上,沒有一點精神。
不過好在,童羽終究沒有要走的跡象,這算是這段時間唯一可以讓他打起精神的好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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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看著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莫青霜,童羽好像也發現了比諷刺嘲笑這個老男人更有趣的事情……
「童羽……夠、夠了吧……」莫青霜趴在床上,頭無力的抵在枕頭上,氣喘吁吁的想要掙扎著起身。
童羽壓在他身上,輕易的制止住他的動作,身體還在進行著抽插的動作,一邊呼著熱氣,一邊俯下身去咬那紅透的耳朵,手也不閒著的繞到那清瘦的胸口前,挑逗揉捏那已經站立起來的殷紅色的突起。
「青叔這樣可不行哦……你都發洩了兩次了,我還一次都沒有,竟然就要我停下,好過分……」說著大手向下探去,摸了把莫青霜的胯間,把黏噠噠的手指伸到他眼前,「你看,青叔下面又溼了呢……真的有這麼舒服嗎?比我插進來還舒服?」
莫青霜被童羽的話羞得無地自容,臉和脖子都泛起粉紅,眼睛也是濕漉漉的,脆弱又隱忍的模樣,把他映得更加誘人。
感受著大腿根不斷摩擦的熱度,生病之後身體比平時要敏感得許多,就算他再怎麼努力隱忍,還是禁不起童羽的挑逗,只能逃避似的閉上眼,把臉埋進枕頭裡。
童羽自顧自的玩了會兒,見被他摁在床上的男人因為發洩過度腿都發抖了,難得好心,從他的大腿根裡抽出來,翻了個身,面對面的把男人抱在懷裡,又摸又捏了好一會兒。
「我已經很體諒青叔了吧,從第一次之後就沒有再插進去了,」邊說著邊去抓莫青霜的手,摁在自己的胯間,示意他用手幫自己弄出來,「所以青叔趕快好起來,一直光靠這種腿交可是餵不飽我的……」
莫青霜生病加上又被童羽晚晚這麼折騰,累得眼睛都要睜不開,只能咬著牙忍著,加快手中動作,想讓童羽快一點結束。
「嗯……」童羽把臉埋在莫青霜的脖頸間,一邊啃咬吮吸著,一邊懶洋洋的感受胯間的服務。
終於童羽發洩出來,莫青霜的手也痠軟無力了,鬆了口氣,勉強撐著身子抽著紙巾擦拭乾淨,再躺回床上已經連眼睛都要睜不開了,他都不年輕了,這段時間身體狀況也不好,總是被童羽這樣纏著發洩,早晚身體會因為縱欲過度而體力透支吧。
而身旁的童羽卻沒有一點自覺,側躺著胸膛緊緊的貼著莫青霜清瘦的背部,還在一下一下的輕咬著他的肩膀。
莫青霜有些虛弱的身體都開始冒虛汗了,被那寬厚的胸膛摟抱著,恍惚著要睡著,就感覺到屁股又被火熱的硬物抵上,下意識的前靠,童羽抱著他的胳膊很是用力的摟著他,讓他動彈不得,就聽耳邊響起那帶著情欲味道的撒嬌,「好想插進去……」
莫青霜瞬間清醒,後背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忙掙扎起來試圖抗議,「不行,不行……」
「我知道青叔在生病……」感覺到環住他身體的胳膊收緊,童羽安撫道,「我會忍耐……什麼都不會做的……」
莫青霜這才鬆了口氣,剛放鬆了身體,就聽身後的童羽幽幽的小聲道,「我這麼體諒青叔,所以等病好了,要給我口交哦……」
只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現在的孩子可是比他們這一輩開放多了,特別是童羽這種接受過國外教育的,情欲這種事這樣直白的說起來好像一點都不丟人一樣,分明之前厭煩得要死,卻因為性欲之事開始纏他還會像他之前一直渴望的那樣抱著他睡覺,偶爾在這種事情上還會對他撒嬌,從來沒想過自己這副沒有幾兩肉的身材竟然也會誘惑到誰,也不知道這樣下去到底是好是壞……
身後有那火熱堅硬的性器抵著,莫青霜沒空多想,為了自己的老命,最後還是胡亂的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童羽這才開心了起來,掰過他的臉嘴對著嘴親了好一會兒,輾轉溼滑的親吻之後,就聽見童羽端詳著躺在床上精神狀況很不好的他,「青叔看起來真可憐……」
一抬手扯過一旁的被褥,把兩人圍得緊緊的,有些孩子氣的埋在莫青霜懷裡,睡了過去。
不知怎麼,莫青霜突然沒了睡意,睜著眼睛發了會愣,再低頭看懷裡已經睡著了,面容恬靜的童羽,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髮,歎了口氣,他現在有權有勢……心中的記掛也開始慢慢對他有所回應……又怎麼會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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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莫青霜的病這才完全康復,這段時間公司積攢的事務已經讓他忙到焦頭爛額,可偏偏童羽那孩子跟之前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黏功驚人,比如原本他下定決心用晚上的時間把公司這段時間積攢的帳目過一遍,結果剛開始做飯,童羽就無聲無息的貼了上來,等到意識到身後有人的時候,下半身已經變得涼颼颼的了,褲子被一把拽下,就被死皮賴臉的摁在廚房的料理臺上,兩人從廚房做到客廳,又從客廳做到臥室,等到他回過神來,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身上原本的衣服也被扔得滿房間都是,只有一雙白襪子還穿在腳上,真是讓人又羞又惱。
激情了一晚上早就沒有工作的體力了,不過好在童羽還是稍微有點始作俑者的自覺,也不嫌麻煩,幫著莫青霜把公司的帳目都給過目和總結了,做得還井井有序一目了然,就連在工作上一向挑剔的莫青霜都挑不出不滿的地方。
童羽從那次之後從來沒有再提起過白子又的事,莫青霜自然也不會去詢問,隨著兩人肢體接觸越來越多,感情也不減的升溫,已經幾乎和普通情侶沒有什麼兩樣,只是童羽這種年輕人的「性致」實在讓他有些吃不消,長時間的縱欲過度身體虧空,加之對童羽越來越濃烈的感情,讓他根本無心記掛公司上的大小事宜。
童羽在這方面確實難得的體貼,在他身體實在不允許的時候幫他打理公司內務,頗是順手,也很有這方面的天賦,便把自己多年積累下來的一些工作理念和經驗教授於他,他也總是很認真的聽取。
過了一段時間,莫青霜心疼童羽一人還要監管兩家公司的事務,乾脆就提出了公司合併的念頭,這樣童羽統一打理,就方便了許多。
童羽的公司當時雖然有了一定規模,卻是根本不可能和莫青霜的青鳥集團相提並論的,如若合併,自然是雙贏的狀態,再三考慮之後便也同意了莫青霜的提議,兩家合併之後童羽便成了青鳥集團的高層,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在童羽的運營和擴建下,青鳥集團有了比預期還要高的利潤入帳,在這方面莫青霜很是滿意,當然對於那甜蜜又溫暖的二人世界也很是沉迷。
天漸漸變冷了,這天童羽難得休息,便帶著他去了海邊的溫泉飯店,寒流來襲,莫青霜感冒剛要好一點,生了病人也犯懶,其實是不愛動彈的,只是童羽有興趣,就勉強自己依了他。
司機平穩的開著車,童羽和莫青霜就坐在車後座上,莫青霜一路都昏昏沉沉的,因為感冒的關係鼻涕眼淚有些失控,整個人縮在童羽前段時間給他高價購來的貂皮大衣裡,只露出一張白白的小臉,一個勁的拿紙巾擤鼻涕。
童羽靠過去抬手摟住他,看著他紅紅的鼻子和水汪汪的眼睛,忍不住湊上前親了親。
莫青霜拿手輕推他,帶著濃重的鼻音,「別,會傳染……」
童羽很喜歡莫青霜這副脆弱又可憐的模樣,好像稍微一用力就會弄壞一樣,抓住正在推搡他的手,在男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就禁錮著他頻頻向後縮的身體,熱切的吻了上去。
這深吻實在突然,但青年的氣息是火熱又無法拒絕的,硬探進來的舌尖有些粗魯,舔得莫青霜牙關都痠軟了,原本鼻子就因為感冒不通氣,這下嘴被堵住,呼吸更是不順暢,抬手略微掙扎,童羽卻不管不顧,反而摟著他的腰,強行把他抱在腿上,托住他的後腦勺,半強迫性的將這親吻加深了。
疾風驟雨般的熱吻弄得莫青霜呼吸困難,童羽一隻手已經自顧自的伸進他衣服裡,拇指壓住了他胸前的突起挑逗揉捏開來。
忍不住刺激,莫青霜被親吻的同時出聲悶哼,就感覺抱著他的男人似乎更激烈了一些,胸前的手繞到他身後,順著他的脊椎探進他的褲子裡,肆無忌憚的揉捏起他的臀部。
在輾轉的深入親吻裡,童羽毫不掩飾的飽脹欲望漸漸也讓莫青霜受了感染,竟不由得也有了反應,深吻一直持續到車停下,莫青霜因為長時間缺氧意識變得輕飄飄的,一時都記不起自己是怎麼被童羽帶進房間裡的。
深吻自關上門後仍舊繼續,童羽脫了莫青霜的貂皮大衣,扒下他的褲子,就那樣把他壓在房間裡門口的走廊牆上,讓他背部抵著牆,抬起他的雙腿夾在腰上,狠狠貫穿。
莫青霜沒有支撐點,為了防止掉下去,只能拚命的抱住童羽的脖子,這種由下到上毫無阻攔的深入姿勢太過激烈,只覺得呼吸都要停止了。
從屋外到房內,一路淫靡,莫青霜被動著,持續的時間久了就有些吃不消了,而童羽絲毫沒有要停下的跡象,將他壓在床上,把他弄得喘息著說著「停下來」之類的話。
童羽無法自制的在他腿間頂送著,根本停不下來,見身下的男人被他操弄得吃不消了,也稍微仁慈的換了個比較輕快的姿勢,一邊熱切的啃咬著他的脖頸,加快速度在他體內抽送。
這樣一場持久又火熱的性愛下來,莫青霜就已經累得睜不開眼了,渾渾噩噩的睡了一覺,被童羽叫醒吃飯的時候還糊裡糊塗的搞不清楚這是哪裡。
童羽找了個枕頭讓他靠在床邊,把被子一直蓋到脖子以下,只露出亂糟糟的頭,親自動手給他餵了點飯,飯後又把感冒藥和消炎藥一併給他餵下,這期間莫青霜一直沒有什麼精神,眼皮都抬不起來,餵完藥後又要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童羽輕輕搖了搖他,「青叔,不要睡,我們去看夕陽。」
「嗯?」疲軟虛脫讓莫青霜窩在床上不願再動,只是童羽喜歡便強打起精神想要穿衣下床,手還沒摸到浴衣就被制止,童羽湊過來還沒等他有所反應就連帶著被子一起把他橫抱了起來。
被抱到有著超大落地窗戶的寬敞浴室,窗戶外便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夕陽斜下,昏昏的陽光斜照在浴室裡,莫青霜這才意識到童羽所說的看夕陽是什麼。
身上裹的被子被拿開,童羽把他放進已經放好熱水的大型浴缸中,隨後自己也坐了進去。
莫青霜倚在童羽身上,泡在溫水裡,被那強壯有力的胳膊環抱住,赤裸的身體緊密貼合著沒有一絲縫隙,卻沒有半點淫穢的感覺,就這樣靜靜的互相依偎著,看著窗外平靜的海平面和有些晃眼的日落,不知怎麼莫青霜就覺得有些感動,忍不住又往身後童羽的懷裡靠了靠,
童羽感覺到莫青霜的動作,便在他耳邊問道,「怎麼了?是水涼了嗎?」
「不……」
童羽笑了笑,摟著他的那有力的胳膊又緊了幾分,「前幾天公司上半年利益評估出來了,比往年增長了百分之十呢……過幾天灰氏要過來跟我們談合作項目,如果可以談成,預計下半年收入至少會比往期增加百分之四十……」
莫青霜把後腦勺倚在童羽的肩膀上,握了握他的手,「幹得不錯,這段時間辛苦了……」
童羽回握住莫青霜的手,拿鼻子親暱的蹭他的臉,「青叔只要肯天天給我抱,我就不會覺得辛苦。」
「你這孩子,沒個正經,」抬手去揉童羽軟軟的頭髮,青年被打溼的黑色頭髮和帶著笑的藍色眼睛看起來真的很性感,莫青霜心中一動,便不由得開口道,「好好幹吧,青叔的這些……以後都是你的……」
「青叔也要是我的才好……」童羽很巧妙的回答,既沒有拒絕,也討了莫青霜開心。
「只怕你現在這樣想,等以後我活得久了,卻巴望著我早點死……」
莫青霜說了這話,就感覺氣氛明顯僵硬了,身後的童羽頓了頓,猛地從浴缸裡站了起來,臉也僵了,沒再說話就要離開。
莫青霜知道自己說了這樣的話有些過分,童羽脾氣不好,難免會生氣,忙抓住童羽的手,「青叔開玩笑呢,不要生氣……」
童羽停下要邁出的腳步,站在浴缸裡居高臨下的歪著頭看他,「青叔是不是覺得現在我的一切都是拜你所賜?所以我喜歡的就只有你的錢?但是你別忘了,當初是你拿我的事業逼我跟你在一起的,是你提議要合併公司要我監管的!」
說完甩掉莫青霜的手,摔門而去。
莫青霜知道童羽這次是真生氣了,難得一次好氣氛就被他這樣破壞了,不免懊惱,總是這樣,身體也不好,性格也無趣,怪不得會不討人喜歡……
在浴室裡呆坐了一會兒,直到窗外天都黑了,這才撐著浴缸有些辛苦的起身。
被門轟然大開的聲音嚇了一跳,莫青霜的腳還沒從浴缸裡邁出來,只能站在水中愣愣的看著撞門而入的童羽。
「童羽……」還沒回過神來卻本能的叫出了口。
「多久了!?你怎麼還待在這裡!?」童羽好像還在生氣,語氣裡卻隱約帶著焦急的味道。
「我……」
童羽走了上來,把手伸到水中試了試溫度,又抬手試了試莫青霜的身體,「都涼成這樣了……很冷吧……」
根本沒想到童羽會回來,莫青霜緊繃的心鬆了下來,一瞬間鼻尖有些發澀,回過神來之後已經本能的緊緊抱住了童羽。
童羽明顯愣了愣,隨後抬手同樣抱住他發涼的身體,鼻尖去聞那脖頸間好聞的問道,一邊輕笑著道,「青叔這是在對我撒嬌嗎?好壞,說了過分的話又對我撒嬌……」
感覺身上一暖,是童羽扯過浴櫃上放的浴巾,裹住了莫青霜發冷的身體,就這樣任由他摟抱著自己的脖子,托著他的屁股跟小孩一樣抱著出了浴室……
把莫青霜放上床,童羽也緊跟著上了床,伸手攬過他的腰,扯過棉被把兩人裹住給他取暖。
「童羽,不要生氣了……」有些難為情,莫青霜還是不想撒手。
就感覺嘴唇一熱,童羽不輕不重的親了他,表情沒了剛剛的冷硬,像是融化了一般又變得溫暖起來,「真是的,青叔分明年紀一大把了,撒嬌的樣子竟然可愛到不行……」
莫青霜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接近四十的自己會被別人用「可愛」兩字形容,不太確定童羽說的這話是不是褒義詞,一張老臉因為羞窘而脹紅。
童羽又忍不住對著那帶著粉紅的臉頰親了兩口,摸著懷裡男人光滑的背部,「青叔根本不需要擔心……就算你以後老了,不能動了,我也會養你的……」
「我喜歡青叔……所以請你信任我……」
莫青霜只覺得眼眶火辣辣的,他原本以為所期盼的這一天會遙遙無期,沒想到有生之年竟會聽到童羽親口說出「喜歡他」……
那種毫無質疑的興奮和激動,以致於到後來他每次在監獄中晚上裹著棉被縮在陰溼的角落裡回想起來都會心酸……
「……我喜歡青叔……」
「所以請你信任我……」
「喜歡青叔……」
「青叔……」
「青叔,青叔……」
莫青霜猛然睜開眼,茫然的視線對上上方那張夢裡出現過的臉,腦海中的景象還下意識的停留在睡夢中的那間溫泉飯店,停留在青年緊抱著他說喜歡他的畫面……
腦袋昏昏沉沉有些遲鈍,嘴角略帶甜蜜的笑還沒消去,下意識的就要抬手去碰那張臉。
「青叔夢到什麼好東西了,樂成這樣?」青年略帶嘲諷意味的目光讓莫青霜猛然清醒,抬到一半的手也驟然停住,環望四周,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傢俱……冷清又昏暗的氣氛……根本不是睡夢中那溫暖又夢寐的場景……
莫青霜這才如夢初醒,原來距離那次表白,早已經過了半年的時間……這半年裡,自己當真無比相信童羽的每一句話,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他來打理……
可笑的卻是,僅僅半年的時間,自己就不再是那個風光無限的青鳥集團董事,而童羽也已經不是當年口口聲聲說著喜歡自己的青年……
莫青霜猛然縮回手,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個曾經說著逼真又甜蜜的假話,如今卻正在一步步的把他送上絕路的高大男人,三天前那絲毫不再掩飾的厭惡和暴怒還記在心頭,對於這個如今掌控了他所有資產的男人,莫青霜本能的向後縮了縮身體。
童羽的目光因為莫青霜下意識的提防而閃了閃,直起身子抱著胳膊居高臨下的打量了縮在沙發上的男人一眼,相比三天之前這個男人看起來又瘦了一些,原本養了很久才稍微養出點肉的臉頰又凹了進去,尖尖的下巴更明顯了,頭髮和衣服都是沒有打理的亂糟糟,眼底下是濃重的灰色陰影,憔悴又狼狽,眼睛裡帶著小心翼翼的防備,像極了在雨天被丟棄的寵物。
諷刺的一笑,童羽轉身熟練的去了廚房,「我餓了,有吃的沒?」
邊說邊打開冰箱,裡面滿滿的食物,都是半個月前他陪著老男人去超市採購回來的,現在還記得老男人一邊把食物從購物袋裡拿出來放進冰箱,一邊帶著笑講著要給他做什麼菜時神采飛揚的模樣……
那次採購沒多久男人就發現了自己公司被惡意掏空的事情了,所以裡面的食物過了這麼久幾乎都沒有動過。
這三天的時間莫青霜怎麼可能還會有心情吃飯,也就是餓極了才找點可以直接入口的東西墊墊,本來就沒有什麼食欲,也是吃一、兩口就覺得嚥不下了。
童羽還是不死心的又去廚房看了看,廚房裡也仍舊沒有什麼現成的食物,別說沒有食物了,就連開火炒菜的痕跡都沒有。
下意識的聯想到這男人這幾天是怎麼過的,童羽不禁皺眉,走出廚房看著仍舊還坐在沙發上精神萎靡的莫青霜,抽出桌子上的紙巾擦了擦手,冷冷的笑了笑,「知道這裡的所有東西都不是你的了,所以青叔倒是很自覺嘛……」
莫青霜不太懂童羽這滿是諷刺的話中的意思,坐在沙發上眼神黯淡的注視著他,就見他把紙巾揉成一團扔到茶几邊的垃圾桶,帶著以前那種隨意的口吻,「我要吃白灼蝦和魚香肉絲……」
以往,只要童羽喜歡吃,就算是龍肉莫青霜都會想辦法給他弄來,只是如今,他在這被背叛又被威脅的狼狽裡,實在沒有什麼要為他做飯的理由。
童羽見莫青霜呆愣著沒有動作,挑眉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稍微體諒的想了想,「算了,一會等你交代完股權之後再出去吃好了……新開了家藥膳,補品的味道倒是不錯……」
手機鈴聲不合時宜的響起,童羽掏出來看了眼手機螢幕,眼睛一亮,那帶著笑的驚喜表情讓人很容易就可以猜到來電是何人。
「大叔……」
『……』
「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只是想問你最近過得好不好……」
『……』
「昨天才從義大利回來?那很好啊……怪不得昨晚打電話你沒有接,玩了這麼多天很累吧……」
『……』
「在國外也能看到我的報導嗎?其實也沒有很厲害……」
『……』
在聽白子又講話的空檔,童羽不由得扭頭看了莫青霜一眼,也不知是有意無意。
「那種煞風景的事和人就不要再提了……都已經過去了……」
「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大叔也要好好照顧自己,那個男人要是欺負你了,一定要跟我說……我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童羽了,我已經變強大了,有足夠的能力可以保護大叔了……」
『……』
『……』
甜膩的問候和關懷,似乎完全把旁邊的人當作空氣,儘管已經徹底死了心,還是會無法抑制的感覺心痛,莫青霜緊緊攢著手,指甲陷進手掌肉裡,咬著牙努力把自己痛苦的情緒掩埋起來,努力讓自己變得麻木……不能再傷心了……也不能再流淚了……就算努力的自欺欺人也好,只是不想要變得那麼卑賤下去……
童羽掛了電話,抬頭再看莫青霜,見他仍舊木木的坐在沙發上,沒有因為什麼特別的表情,也沒有看他,低眉順眼的眼神有些發空,不知在想些什麼。
很少被男人這樣無視,童羽心頭的不滿更甚,剛剛接到白子又電話的好心情似乎也一掃而光,三兩步跨到莫青霜面前,捏住那尖尖的下巴,強迫著他抬起頭來看自己,「我的時間不多,青叔也差不多該坦白了吧?」
手指下是熟悉的觸感,眼前被他逼著揚起臉,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有些憔悴的男人看起來有些可憐。
坐在沙發上被用力的捏著臉頰,被迫仰著頭,這樣的姿勢很難受,莫青霜忍不住偏頭,把下巴的牽制掙脫開來,扯著有些沙啞的嗓子,「根本沒有什麼隱形股票……」
對於莫青霜這樣的回答,童羽似乎早就料到,坐到沙發上,目光緊鎖著他,「青叔不要再裝了,你知道的,我不做沒把握的事……」頓了頓,反問道,「還是說,青叔不相信我會把你送進監獄?」
「……」
莫青霜沒有再開口,童羽就在靜默裡和他對視著,這段時間習慣於帶著輕蔑的臉上漸漸的挑起一絲笑容,抬手去碰他的臉,「聽說監獄裡,青叔這樣皮膚白身架瘦小長得又清秀的可是裡面犯人們最喜歡的,因為從後面幹起來會很像女人……」
童羽長得好看那是眾所周知的,這段時間漸漸成熟的容貌和氣質更是迷人,那曾經是莫青霜最喜歡的笑容,現在卻讓他覺得冰冷徹骨。
就聽童羽又說,「不過裡面那麼多男人爭著要幹你,倒也是如了青叔的願,至少不用花錢來買了……」
雖然話語殘酷,童羽的動作和表情卻出奇的溫柔,用指腹去輕觸莫青霜那緊抿著沒有什麼血色的嘴角,看著他的眼神近似動情,「不過青叔的這副身子怕是支撐不了多久吧,那種地方的男人都憋了很久,也很喜歡使用暴力……像青叔這種做了沒幾次就不行的體格,會死在裡面也說不定……」
「所以還是說吧……趁我還沒有改變主意之前……」
原本莫青霜一直以為童羽是喜歡他的……就算一開始不喜歡,到後來慢慢的那種感覺,那樣熱切的眼神,親密的交流,根本不像是在演戲……而現在才看透童羽的真姿態,是對他仍舊不變的厭惡和恨意,想著自己這段時間來的痴心和一腔熱血,不由得就有些心涼。
莫青霜渾渾噩噩的想著自己的事情,就感覺臉被輕拍,便抬起眼睛,繼續和童羽兩對視著,只見童羽失了耐性,嘴角的笑容也淡去,「我的忍耐是有限的,沒時間一直跟你耗下去,再問你一遍,說還是不說?」
張了張口,莫青霜扯著乾澀的喉嚨,「沒有什麼隱形股權……」
童羽盯著莫青霜,令人發毛的眼神打量他很久,磨著牙冷笑,點了點頭,「好,莫青霜,你有種!」
說著掏出手機,撥通電話,似乎是叫警方的人員前來。
也不知是不是提前便已經安排好了,童羽掛了電話沒多久,敲門聲就響了起來,「警察,例行公事,請開門!」
童羽看了眼門口,稍微冷靜了一些,冷冷的審視著沙發上仍舊沒有什麼表情的男人,從齒縫擠出一句,「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還是不說?」
莫青霜沒有再看童羽,也沒有開口,而是用行動證明了一切,他從沙發上慢慢的站起來,悄無聲息的走到門口,開門。
外面是幾個警察模樣的男人,見到這次捉拿的嫌犯本人來開門也頗感驚訝,「你是莫青霜?」
莫青霜仍舊沉默,只是點了點頭。
幾個警察越過莫青霜看著房間裡的童羽,似乎在等待他的意見。
就見童羽臉色冷硬,幾乎沒想過莫青霜竟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明顯是動怒了的模樣,額頭的青筋都暴起了,用危險的語氣,「警察的工作自然是要配合的,是不是,青叔?」
見童羽鬆了口,幾個提前已經打好招呼的警察心中也有了數,抬手拿出自己的警證亮了一下,「我們是L派出所辦案民警,有人報警稱你涉嫌偷稅漏稅,現在對你依法進行傳喚,請跟我們走一趟。」
「好。」莫青霜回應得很乾脆,似乎早已經想好了,警察掏出了手銬,他也很配合的抬起雙手。
手銬冰涼的觸感讓莫青霜不由得後背發毛,被警察半架著出了屋子,門口便是閃著警燈的警車,在這樣安靜高檔的社區很是刺眼,不少鄰里都好奇的停下觀望,就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莫青霜被一左一右的架上了警車。
童羽沒有跟出來,隱約聽到房子裡摔東西的聲音,應該是童羽失算,所以氣急敗壞的拿其他東西撒氣吧,警車緩緩開動,莫青霜不免抿嘴苦笑,他做了一輩子商人,卻沒想到,最終的結果竟然會是這個樣子,真是有夠嘲諷……
接下來便是翻來覆去的審訊,莫青霜了解警察的手段,這種事到了這一步,也沒有必要再撒謊隱瞞了,索性全部實話實說,所以審訊期間倒也沒受多少折騰,在簡陋的侯問室裡待了一晚,第二天就被押送進了當地的看守所。
看守所便是對被逮捕、刑事拘留的犯人進行臨時羈押的場所,和真正的監獄不一樣,管理也相對嚴格一些,莫青霜被關在都是經濟罪犯的房間裡,也沒有受什麼太大的折磨,只是心理上的煎熬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
偵查期很快結束,法院開庭審理當庭宣布他因偷稅漏稅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七年,從商這麼多年,莫青霜也多少有些法律常識,也清楚,以偷稅漏稅罪名來說,七年已經算是最高處罰決定,他本罪不至此,為何會判得嚴重……當看到坐在旁聽席上,帶著輕蔑笑容的童羽時,疑問迎刃而解……
早已預料到童羽會從中插手報復的莫青霜沒有多憤怒,甚至嘴角還有力氣勾起一抹苦笑,呼吸變得平穩沉重,像是心中那仍舊還帶著期望而微微騷動的感情被生生挖掉一樣,腦袋有些眩暈,眼前也白晃晃的,腳步也有些不穩,被帶回關押室的路上,幾乎是被兩邊的警察架著回去的。
所以說現實這種東西非常諷刺,從商這些年,坑蒙拐騙的招數他用過不少,逼良為娼的事他也做過,卻沒有得到半點制裁,反而卻因對所愛的人太好,而受到了最嚴厲又殘酷的懲罰……那到底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難道他愛上一個人是錯的嗎?
(因為監獄、警察等詞涉及敏感內容,下面把監獄替換為監牢,獄警換為監牢長,大家就當這些人物都生活在M星球,都是M星球裡的叫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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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進到監牢內部,卻沒想到要在裡面待七年之久,一路上不管是體檢還是登記,莫青霜一直都是沉默著的,正式進入監牢之前被剃了頭,柔軟的頭髮全被剃光,只留下青青的頭皮,穿上不合身的監牢服,又瘦又小的身體套上寬大的上衣,晃晃蕩蕩的,褲腿也是又肥又長,挽著褲子腳上拖著明顯大一號的黑布鞋。
莫青霜本來就長著一張清白和善的臉,就算被剃了勞改頭還是不像罪犯,而換上這一套監牢裡的服裝,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一樣,很是滑稽。
監牢長對這個清瘦沉默的男人沒有什麼太壞的印象,辦理交接手續的時候也看過案情,偷稅漏稅定義上並不是很嚴重的罪行,基本上觸犯了這條法規的嫌疑人都可以用罰金和送禮來減輕自己的罪行,就算情節當真很嚴重被判入獄,時間也並不是很長,像莫青霜這種被判七年的幾乎是少之又少,知道肯定有人從中惡意操作,所以對他還是抱著同情態度的。
大體跟他講了注意事項,又帶他去了平時住的房間,比預想的還要好一些,房間裡雖然床很多,但並不是傳說中的通鋪,而是上下鋪,房間裡只有一個床位空著,是個上鋪,靠著暖氣和窗戶,跟其他位置相比已經算很好的了。
監牢長讓莫青霜把抱著的被褥放到上鋪去,「以後你就住這裡,既然進來了就好好反省,爭取有改過自新的機會。」
「謝謝。」莫青霜把被褥放到床鋪上,給了監牢長一個感激的笑容。
正好到了晚飯結束的時間,外面嘈雜的人聲響起,沒多久穿著統一獄服的男人們就紛紛走進屋,眾人見到房間裡站著的監牢長紛紛殷勤的跟他打招呼。
監牢長冷硬著臉點了點頭,「趙越,出來。」
就見一個臉上有疤長相凶狠的男人媚笑著點頭哈腰的走上前,「監牢長您吩咐。」
監牢長扭頭對莫青霜道,「這是你們的監室長趙越,有什麼不懂就問他,」又看了眼趙越,「這是莫青霜,新來的,別搞一些烏煙瘴氣的東西。」
說完監牢長仰著頭掃了眼監室裡的眾人,背著手離開。
剛走到門口,迎面進來一個男人,本來就是男子監牢,碰到男人並不稀奇,只是這個男人實在惹眼,面容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俊朗異常,兩道濃眉斜飛起,眼神深邃又銳利,黑色精短的寸頭,高大又健壯,穿著統一的監牢服還是可以看出裡面包裹著的緊實的肌肉,全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那種魄力和氣勢根本不像是普通的犯人。
雖然在這種環境下莫青霜根本沒有心情欣賞美色,卻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但讓他意外的是,一直強勢的監牢長竟主動後退一步,給他讓道,還看似很親切的跟他打招呼,「回來了?最近過得怎麼樣?缺什麼東西告訴我,我給你送過來……」
只見那男人絲毫沒有受寵若驚的表情,只是勾嘴笑笑,看了眼站在房內的莫青霜,又微微低頭看了眼監牢長,淡淡的扯出一句,「暫時沒有,麻煩了。」
「怎麼會麻煩,」監牢長搓著手,完全沒有了剛剛高傲蠻橫的模樣,「我是這裡的負責人,以咱倆的關係,都是應該的……沒什麼事那我先走了。」
監牢長一走,原本安靜的房間裡這才有了說話的聲音,莫青霜還來不及再次打量朝著他走過來的那個高大的男人,就被人狠狠推了一下,一個不慎,差點摔倒。
就見剛剛還低眉順眼的趙越完全變了另一個模樣,陸續有幾個房間裡的男人靠了過來,把莫青霜圍住,紛紛打量,「新來的啊?挺白淨,不像犯事的人啊,說說是犯了什麼罪了?」
圍住他的那些男人邋遢又骯髒,本是有些涼的天氣了,卻還是能聞到從他們身上發出來的餿味和臭味,在這種暗無天日的關押下,人們似乎都變得不正常了,眼神渾濁又猥瑣,都是帶著危險的歹意。
莫青霜從小在優良的環境下長大,就算年紀一大把了也沒見過這種架勢,心裡不打顫是假的,有些驚慌的看著他們,嚥了口唾沫這才開口,「偷稅漏稅……」
「啊?偷稅漏稅?」趙越像是不相信似的,「這裡有傷人犯、強姦犯、吸毒犯,還就是沒有偷稅漏稅犯,真是少見,既然都能偷稅漏稅自然是有錢人吧,看你這小身體也不經揍,既然這樣,就花錢買平安吧,讓你家人每月多寄一些錢給你,以後咱們房間裡的菸就歸你管了,要不,你也知道,新號兒都得走板兒的……」(註:挨打的意思。)
莫青霜如今估計比他們都要窮,沒有辦法,雖然心裡懼怕,卻也只能硬著頭皮,「我在這裡沒有家人……也沒有錢……」
領口就被大力的揪起來,原本圍著他的人也走近了一步,拳頭都攥緊了,看起來隨時都準備動手,暴揍他一頓。
「你小子誆我們呢?勸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進了這裡可是沒有人管的!」
「我真沒……」話還沒說完,肚子就被惡狠狠的揍了一拳,莫青霜當場就捂著肚子站不住了,捂著肚子跪倒在地上,這段時間一直沒有怎麼進食的胃裡感覺翻江倒海的,就開始乾嘔起來。
周圍看著莫青霜狼狽的模樣訕笑道,「這人可真不經揍啊,這才一下子就站不起來了……」
那趙越凶神惡煞的抓住莫青霜胸前的衣服,硬是把他提起來,「你不用跟我裝,我告訴你,不老實聽話,以後的日子有你受的!」
說著抬起拳頭,就是一副又要下手的架勢。
莫青霜下意識的閉上眼,突然有聲音從門口響起,「莫青霜是哪個?」
就見一光頭帶著幾個人大咧咧的走進房間,那光頭樣貌猥瑣,眼神陰狠,一看便知不是什麼好人物。
趙越放下莫青霜,應付著笑道,「禿瓢哥今兒怎麼有空來這裡溜達了,少見啊……」
那個被稱作禿瓢的男人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哈哈笑道,「不是聽說來了新人嗎?過來跟他打個招呼,」看到了趙越身後的莫青霜那陌生面孔,「你就是莫青霜?」
莫青霜只覺得那像毒蛇一樣陰冷的眼神盯得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下意識的覺得,這人特意過來,並不是單純的為了來打招呼那麼簡單。
果然。
那光頭身後一人突然上前,猛地抬腿用力把他踹倒在地,緊接著還未等莫青霜反應過來,禿瓢身後的幾人一擁而上就開始對他動起手來。
莫青霜根本無法反抗,只能無助的在地上縮著身子,那些人原本就是些地痞流氓,打起架來一點都不含糊,專挑人的弱點來打,他前段日子已經被折騰得身體虛弱了,根本經不起這樣的暴打,全身器官都在疼痛中叫囂著,咬緊牙關卻還是忍不住痛呼出聲。
嘴裡滿是鮮血的味道,就算拚命護著頭,還是被人狠狠的在後腦勺踢了好幾腳,漸漸的意識都要從身體中抽離了……
「吵死了。」
沉穩低沉的男人聲音並不大,卻像休止符一樣生生的把施虐人的動作給定住了。
莫青霜在地上,仍舊保持著緊縮著用胳膊抱住頭的狼狽姿勢,哆哆嗦嗦的透過護著頭的胳膊去看開口的那個男人。
那便是最開始監牢長主動打招呼的高大男人,只見他正坐在自己放鋪蓋的下床鋪上,倚著牆把看到一半的書籍闔上,隨手扔在床上,「時間也不早了吧……」
驅逐的意思很明顯,禿瓢雖然是這個監牢的獄霸,卻獨獨不敢跟這個男人作對,對那幾個人揮了揮手,笑著對床上坐著的男人說道,「確實不早了,不打擾您休息了……」
走到莫青霜跟前,蹲下,拍了拍那已滿是血液和冷汗的臉,低聲道,「童先生說了,希望你能早日改變主意,不然的話……那你以後的日子可是會很難過……」
把沾上血的的手掌在莫青霜的衣服上擦了擦,禿瓢這才起身,看了地上縮著瑟瑟發抖的他一眼,冷笑一聲,帶著一幫人大搖大擺的出了房間。
殘暴的群毆結束了,莫青霜仍然保持著下意識護著頭的姿勢,滿嘴血腥味,他本就身體不好,雖然只是單純的圍毆,卻也讓他痛得根本無法站起來。
只是相比身體上的疼痛,心中的感覺更是無法用痛來形容,彷彿有一隻手穿過身體,在那已經支離破碎的心臟上狠狠捏了一把。
童羽……到底要把他逼到什麼程度才肯甘休……
身上突然又被不輕不重的踢了一腳,莫青霜用有些模糊的眼看去,就看到那個高大的男人此時正站在他面前,手插在口袋裡,面無表情的看著地上的他,像是看待卑微的螻蟻一般,「你擋著我的路了。」
已經知道這個男人舉足輕重的身分,莫青霜本能的畏懼,不敢怠慢,就算全身都在叫囂,還是拚了命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唯唯諾諾的想要向邊上靠。
卻突然感覺腳腕一痛,重心不穩就向前撲去,眼見著就要摔倒,身邊的男人幾乎是反射性的伸出胳膊,莫青霜連忙抓住,才穩住重心。
只是這一系列動作下來,等莫青霜再回過神來,就看到自己抓住的手臂上被他弄髒的點點血跡。
「對、對……」抱歉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惱怒的男人厭煩的一揮胳膊摔到地上。
連忙有人上前給他擦拭,見他煩躁擦了擦被弄髒的袖子,撥開人群,看都不看地上的莫青霜一眼,扯身離去。
一群迅速集中過來的人見男人離開又迅速散開,各幹各的,似乎是習以為常,沒有一個人肯上前,把還坐在地上的莫青霜扶起來。
感覺鼻下溫熱,抬手一擦,才發現流了鼻血,胡亂的找衣服擦了擦,吸著鼻子,坐在地上歇了好一會兒才稍微恢復一點,捂著鼻子馱著背,一瘸一拐的出了房門,想找地方洗一洗。
這裡的洗漱間是共用的,一層只有一間,還沒到洗漱時間,洗漱間裡並沒有什麼人,莫青霜進去就看到正站在水龍頭前一臉不耐煩的搓洗自己被弄髒袖子的男人。
莫青霜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還是慢吞吞的走了進去,走到離那男人最遠的水龍頭,開始清洗自己臉上已經干涸的血跡,洗了好一會兒鼻血才止住,舌頭在毆打中不慎咬傷,莫青霜漱了漱口,吐出來的都是被染紅的血水。
等到清洗得差不多了,抬頭看了眼仍舊還在一旁,糾結自己越洗越髒的袖子的男人,莫青霜思考了片刻,默默的湊過去,小心翼翼的道,「這樣洗不掉……」
男人停止搓洗的動作,扭頭面無表情的看他。
「我,我幫你洗吧……」莫青霜的話裡明顯帶著討好的味道。
只見男人勾起嘴角,輕蔑的笑了笑,直截了當的戳穿莫青霜的那點心思,「我身邊跟著的人已經不少了,不想身邊再多一個廢物。」
莫青霜的本意被揭發,臉有些發紅,被拒絕後又不好再厚著臉皮說什麼,默默的縮了回去,在這種環境裡他隻身一人的話日子肯定會很不好過,雖然本來就覺得希望渺茫,但他還是想試試看看可不可以尋求到這個男人的庇護……
結果是他預料到的……沒什麼,他本來就不討人喜歡……
關掉水龍頭,莫青霜這才慢吞吞的回到宿舍,回去就看到原本放在空床上的床鋪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扔到了地上,抬頭掃過房間裡的眾人,發現他們都在以看好戲的目光看著自己。
剛剛體驗過那頓毆打,這種程度的欺凌完全不算什麼,莫青霜默默的把鋪蓋抱起來,想要再放回床鋪上。
「那個床不能睡。」突然有人開口,莫青霜順著聲音看去,講話的是一個坐在斜對面床上的男人,正在盤著腿跟另外幾個人打撲克,唇紅齒白的,長得很好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樣子,和他對視的眼裡滿是不屑,繼續用命令的口氣道,「你去睡牆角,誰都不能,也不敢睡黑岩的頭頂。」
莫青霜抱著被子呆呆的站著,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最後懼怕還是戰勝了尊嚴,把被褥抱到了一邊的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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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亮,刺耳的起床鈴聲響個不停,莫青霜默默的起身,把鋪蓋捲在一起放在角落裡,等待監牢長們開門檢查。
這裡的監室每一個都住著二十多個犯人,莫青霜的監室的人就要少一些,全是一些走過「關係」的,而自己則純屬因為分配宿舍的監牢長的同情,才有幸被分到這個房間,所以監牢長對這個監室便相對的寬鬆一點。對那個叫黑岩的男人更是縱容,似乎只要他不殺人放火,都會抱著默許的態度,所以在監室裡發生這樣不讓睡床的欺辱事件,他們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獄警進屋檢查之後,便一個監室一個監室的輪流洗漱。
來這裡已經第五天了,莫青霜也稍微習慣了點這裡的生活,早晨起床洗漱,下樓跑早操,然後吃飯、勞作,再吃飯、午間休息、繼續勞作、吃晚飯、回宿舍自由時間,到點睡覺,無限循環……這大概是他這些年過得最規律的時刻了……但每一天都過得很辛苦。
早飯只有稀粥和鹹菜,吃完了就要開始一天的勞作,最廉價的勞動力,為了不讓犯人偷懶,每天都有一定的任務數,有些人就會把手頭的活硬塞給被欺負的人做,莫青霜是新來的,體質偏弱,就成了別人欺壓的對象,經常很勉強的給別人幹完活之後,才能開始幹自己的活。
往往一整天都不能休息,滿手是水泡,磨破了就開始往外滲膿血,稍微一碰,就疼得抽氣……就算這樣,他也絲毫不能怠慢,幹不完的話飯都沒得吃。
莫青霜以往飯量少,但這些日子也曾經餓過一、兩頓,那大量的勞動力讓他根本承受不住,就算怎麼喝水止饑都不行,到了晚上一個勁的往外嘔酸水。
所以僅僅幾天,原本那個就算吃山珍海味都吹毛求疵的他,變成只吃饅頭都要拚命塞到嚥不下去為止的人……因為他清楚,這頓雖然有吃的,但包不準下頓就會挨餓……
好不容易熬到晚飯時間,完成勞作的牢犯統一排隊去餐廳吃飯,用那種老舊的不鏽鋼飯盒裡打到的是一菜一湯,主食是饅頭。雖說是菜,也是清水煮的,湯的話除了鹹一點之外簡直和白水沒有什麼區別,但就算是這樣的菜,莫青霜也是吃不到的……
在這裡饅頭和湯是無限供應的,但菜每人只有一勺,雖然餐廳裡有可以自己點菜的小灶窗口,炒的都是家常菜,這裡的人管這種叫小炒,但不管是什麼菜式,只要是小炒就貴得離譜,只有家庭條件很好,每個月家裡都固定匯錢的犯人才偶爾會炒一、兩個菜解解饞。
他進監牢的事遠在另一個城市的家人定然不知,他也不會告訴他們,他在這座城市沒有什麼親人,平日裡交往的朋友大多都是商場上的合作夥伴,他落魄的時候躲都來不及,生怕引火上身,又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刻給他幫助……
所幸,手頭收不到任何生活費的犯人在監牢裡並不是少數,莫青霜在裡面也不算異類,有很多是屢教不改家人早已放棄了的,也有是家中貧困實在拿不出錢來的,還有和他情況一樣,寧願自己吃苦也沒臉通知家人自己坐牢的……所以這樣的情況下,每頓只有一小勺的菜,或許僅僅只是白菜,卻也變得很是珍貴,有很多監牢裡的老人習慣於搶奪新人或者弱者飯菜來滿足自己的胃口,而被搶者往往敢怒不敢言。
果然,莫青霜前腳剛打上飯,後腳就有人凶神惡煞的把他的飯盒搶過去,把裡面的菜倒進自己的飯盒裡,再把空掉的飯盒塞給他,對於這種事,他已經習慣了,甚至有些木然,拿著空掉的飯盒回到自己吃飯的位置坐下,垂著頭默默的就著湯水一口一口吃著難以下嚥的饅頭。
相比孤零零的坐在位置上吃著饅頭的莫青霜,勞作的時候總是不在,到了吃飯的時間才被人前呼後應的迎進餐廳的黑岩就要威風了許多。
雖然莫青霜不清楚這個叫黑岩的男人進來前是做什麼的,但卻知道在這高牆之內能過著這樣猶如土皇帝一般的生活的人肯定不簡單。
黑岩依然是那種冷硬的表情,率先走到離莫青霜不遠的一個位置坐下,很快就有殷勤的小弟跑過去詢問他今天要吃什麼菜。
是的,黑岩就是這裡為數不多的可以頓頓吃得起小炒的人。
每次小弟們把從小灶窗口買到的菜一路端回來放到黑岩面前的時候,周圍那嚥口水的聲音就會不自覺的響起來,這些整日吃慣了水煮菜的人們看來,每頓三個菜,有菜有肉還有白米飯和水果的餐點,無疑是巨大的誘惑。
那些天天跟在黑岩身後的幾人也打了自己的飯菜陸續靠過來坐下開吃,經過這幾日,莫青霜也多少對這些人有了一定的了解,黑岩是個很厲害的人物,這裡的每個人都很敬畏他,他身邊固定的跟著幾個人,都是住在同一個監室的,其中就有那日讓他睡角落的那個囂張的男人苗子賀,和監室長趙越。
苗子賀有一張好看的臉,經常和黑岩獨處,平日裡不管有多囂張黑岩都由著他做,周圍的人也對他很客氣,所以他擔任的角色很容易猜得出來……
原本在高牆之外也曾聽說過監牢裡的種種傳言,莫青霜進來之前也有了一定思想準備,雖然看到這種事是意料之內的,卻也多少有些訝異,畢竟外面的世界裡男人和男人這種關係總是要藏著掖著的,卻沒想到反而在監牢裡這種關係竟然可以這樣光明正大的表現出來……
黑岩吃飯的動作很好看,慢條斯理的,絲毫不受環境的影響,等他放下了筷子後,跟著他的那幾個人就動手快速的把剩下的菜肉瓜分掉,莫青霜和周圍的人一樣,眼巴巴的看著他們把大塊的肉塞進嘴裡,饞得直嚥唾沫,但等那些人吃完了,盤子裡連菜湯都不剩了。
這時,又會有固定的小弟給他們洗碗,莫青霜也連忙站起來,匆匆的去刷飯盒,然後默默的在黑岩那群人身後,跟著他們回監室。
監牢裡的生活很殘忍,只能用拳頭和金錢來說話,暴力辱罵習以為常,在這裡只有強者才會好過,弱者就像螻蟻一樣,只有依附著強者,才不會被凌辱虐待。用完餐回監室的這段路程較短,加之中午吃飯的點,便就沒有多少監牢長看管,往往在這個時段很容易發生暴力事件,監室樓裡每層都有很多監室,裡面幾乎都是滿滿的人,要想回到自己的監室,就要一一穿過很多其他人的監室,其中就包括禿瓢的監室……剛進來就被那樣凶狠的對待和威脅,身上的傷過了這麼久還在隱隱發痛,莫青霜的心裡是懼怕的,生怕再有第二回。
幸好禿瓢很是忌憚黑岩,再怎麼說莫青霜和黑岩在同一個監室,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所以在黑岩面前,禿瓢怎樣都不敢做得太過。
黑岩就像海中的鯊魚,總在身邊的是環繞著他撿殘食的魚,而莫青霜覺得自己則是那微小的蝦米,沒有靠山,就只能小心翼翼的跟在強者身後,渴望在那強大的身影下尋求一絲絲的庇護,不敢靠太近,也不敢離太遠……
不過好在,黑岩對他這種遠遠的又戰戰兢兢的跟隨似乎並不是特別反感,這麼久了也沒有開口驅趕過,那種半默認的態度也讓莫青霜稍稍安心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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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是週末,按監牢的規定每隔半月的週末牢犯可以被監牢長帶領著去電話亭給外界打個電話。
莫青霜想藉此機會試著找一下以前認識的官場上的朋友,只是沒有電話薄,他根本不記得那些朋友們的電話,這個時代,人們都太依賴電子產品,而莫青霜所能記得的電話除了童羽的就只剩下自己之前辦公室的座機號碼了……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給他原本的辦公室打電話,按照以往,如果領導不在家電話都會有祕書來接聽,現在只希望童羽沒有換掉他原本的祕書,這樣的話按照他和祕書之前的交情,讓她幫忙聯繫一下那些官場上的朋友應該不是問題。
撥通電話的時候莫青霜心裡還是有些緊張的,心裡一個勁的祈禱接電話的是之前的祕書,不然的話,他就要再等半個月才能有機會打電話了。
電話在響了許久之後接通,電話那頭剛說出「你好」兩個字,莫青霜就掛掉了電話,童羽那好聽的聲音只要一開口,他就可以聽得出來……
沒有打通電話,讓莫青霜很是失望,一下午都沒有什麼精神,好在週末下午的時間並沒有安排勞作,不然以他的精神狀態,晚上定然是要餓肚子了。
縮在監室裡那個屬於他的角落渾渾噩噩的睡了一下午,等到快到了開飯的時間,監牢長突然出現,把還在昏睡中的他叫醒,不顧他迷迷糊糊的狀態,七拐八拐後把他帶到一個陌生的環境,打開一間房間讓他進去,那樣的房間他以前經常在電視上見過,中間桌子上一層強化玻璃牆,應該是監牢的會見室。
監牢長把他的手腕拷在椅子把手上,告訴他一會有人來探監,正在莫青霜疑惑誰會來探望他時,對面的房門打開,一身黑色西裝的童羽在監牢長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他把頭髮剪短了一些,看起來更加精神穩重了,意氣風發的看了強化玻璃另一邊被拷在椅子上的莫青霜一眼,在看到他嘴唇上還沒有癒合的傷痕時,眼神不由得暗了暗,大步走到強化玻璃前的椅子上坐下,帶著說不出的表情又端詳了他一會兒。
片刻,才拿起一邊的對講機,操著一貫嘲諷的語氣,「青叔進了裡面,還真是變了樣呢,你這副模樣,估計要讓以前熟識你的人見到都會嚇一跳吧。」
眼前的老男人確實像是變了個模樣,頭髮被剃短,臉色蒼白,氣色也很不好,眉目間流露出近似蕭索的味道,清秀的樣貌還在,只是短短幾日就看起來又瘦了很多,淡薄的嘴唇上結著痂,嘴角的瘀痕還可以看得出來,整個人看起來病怏怏的,縮在明顯大了許多的囚服裡,狼狽又可憐。
莫青霜沒想到童羽會來,聽著對講機那頭熟悉的聲音,原本已經麻木的感官不知為何開始發熱起來,雖然很努力的不想要在童羽面前表現得那麼窩囊,眼眶卻還是抑制不住的開始發澀發紅。
「青叔不要以為哭了我就會心軟,現在能幫你的也只有你自己……」童羽緊盯著對面掩飾般垂著頭,小聲的吸著鼻子的男人,「中午的時候是你給辦公室打的電話吧,是終於忍受不了嗎?」
「不……」莫青霜張了張嘴,帶著濃重的鼻音,「我那是不小心打錯電話了……」
「噢?」童羽笑了笑,明顯不信,「都這副模樣了,就不必在這裡裝神弄鬼了吧。」
「……」
「只要你把那些股份交出來,就可以離開這裡,已經算是很合算了吧,可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不,不是……」莫青霜打斷童羽帶著輕蔑的話,「我真的只是打錯了電話……」
「嗯?」童羽又笑了笑,「當然,我知道你可能考慮到這個年紀了,身無分文還吃過牢飯,以後生活肯定不容易,這樣好了,正好我那裡缺一個保姆,吃住都管,每月給你相應的發點工資,倒是挺適合你的……如果你還覺得不滿意想要什麼條件你大可以提出來,只要在我能接受的範圍內都沒問題……畢竟這種地方你也不想再待下去了吧……」
保姆?莫青霜心中不由苦笑,童羽真是無時無刻的抓住機會來作賤他……
「……真的沒有什麼隱形股份……」依然還是那句話,「我打錯電話了而已……」
「真的?」
望著童羽的臉,莫青霜木訥的點點頭。
「好,」童羽嘴邊的笑容沒有了,表情變得陰沉,幾乎是惡狠狠的道,「既然這樣那你就繼續在這裡待著吧,我等著你在我面前哭著求我饒了你的那一天!」
說罷,從椅子上坐起來,理了理西服,就要轉身離開,「對了,你也不用想著找除了我以外的其他辦法,你也知道,你如今這副樣子,別人可都避之不及,更不可能為了幫你,而來得罪『白羽集團』,當然為了公司的利益,我把你判刑的消息也已經封鎖掉了,想要另一個城市的你的家人聽到風聲,估計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看著童羽消失的背影,莫青霜愣了好一會兒,直到監牢長再次進來,解開他拷在椅子上的手銬,把他帶到走廊盡頭的等候室裡。
監牢長把他拷在暖水管上,待到這批探監結束,一起帶領著回監室。
監牢裡每隔一個月可以探監一次,探監的時間是半個小時到兩個小時之間,就算這樣,犯人們還總是抱怨探監的時間太短,而童羽這次來,只用了五分鐘的時間……
等候室的暖水管上已經拷了不少探監結束的犯人了,來探監的大多都是罪犯的親人朋友,只要來探監,多多少少都會帶些錢和吃的東西,此時他們都自顧自的翻看家裡人帶來的包裹,偶爾興奮的互相討論著,可以看出,心情都很好的樣子……
只有莫青霜例外……
只有他一個人孤零零的被拷在暖水管上,手裡空空如也,沒有朋友送的棉衣棉鞋也沒有親人送來的錢財食物。
低頭愣愣的看著被手銬勒紅的手腕,雖然很努力的抑制,但想著他對童羽做的種種,童羽又對他做的種種,心酸的感覺還是無法控制的湧上心頭,眼眶發熱的跡象一直沒有褪去,莫青霜有些負氣般抬起胳膊用袖子狠狠地擦自己的眼,直到眼睛周圍的皮膚被粗糙的布料磨得生疼。
等候室的門再次打開,原本嘈雜的環境明顯安靜了不少,莫青霜下意識的抬頭,就和進來的黑岩對視個正著。
裡面等候的犯人們見是黑岩,都紛紛跟他問好,莫青霜和黑岩對視後忙倉促的垂下頭,也動了動嘴,小聲的附和。
監獄長沒有給黑岩戴手銬就又匆匆的鎖上門離開了,莫青霜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就感覺到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壓來,把他整個人籠罩在陰影裡。
莫青霜察覺到了壓力,便又抬起頭,冷不防一隻手伸來,食指勾住他下巴。
莫青霜嚇了一跳,見捏他下巴的是黑岩,脖子僵硬的梗著,不知黑岩突然這樣是要做什麼,不敢掙扎,只是略帶疑惑地任黑岩捏著他下巴不放。
黑岩抬著莫青霜的臉,居高臨下的打量,近看這男人長得還挺清秀,細看下才發現皮膚很乾淨,但年紀不算小的原因,眼角有了幾絲淺淺的皺紋,因為眼睛紅通通的原因,拐帶著眼角的細紋和眼皮都變了紅,眼睛裡還含著淚,濕漉漉的,鼻尖也是紅得發亮,看起來哀傷又淒然。
就在這時,等候室的門又被打開,進來的是趙越,同樣是有「關係」監牢長也沒有拷他,看到屋裡的黑岩,連忙湊過去,「岩哥,幹嘛呢?」看到黑岩掐著莫青霜的下巴不知道在幹什麼,「這人惹你生氣了?」
雖然讓人看看不算什麼大事,但突然被沒打過什麼交道的黑岩這麼仔細端詳,莫青霜未免有些心驚,又加上趙越的話,還以為是在什麼地方惹這個男人不滿了,懼怕往後縮了縮,躲開他的手指。
黑岩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靠近去看一個老男人哭泣的臉,反應過來後也覺得自己有些無聊。正巧監牢長又打開門,解開莫青霜和之前銬住的其他幾個犯人,一同押著他們出了等候室。
待到莫青霜的身影消失在等候室外,趙越這才笑著跟黑岩道,「岩哥這是看上他了?」
黑岩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皺眉。
就聽趙越繼續說道,「雖然有點老,長得還可以吧,反正他是彎的,據說還是個老色鬼,估計心裡也一直惦記著你呢。」
聽趙越突然這樣說,黑岩稍顯意外,挑了挑眉,「彎的?老色鬼是什麼意思?」
「那是我這幾天聽其他人說的,據說這個男人之前可是個富豪呢,不過年紀不小了可是卻淫色得很,貪戀一個年輕企業家的外表,不惜用下流的手段逼迫人家就範,不過那人也不是吃素的,忍辱負重之後竟然一舉把他搞垮了,還把他整進了監獄,倒也是大快人心……」
「他逼迫別人就範?」
「是啊,據說他自己還是做下面的那個,花錢挨操,你別看他現在默默無聞的,其實骨子裡可是淫賤得很呢……」趙越的話裡滿是輕蔑,「這種又色又壞的老頭,說不定進了滿是男人的這裡,還覺得進了天堂呢。」
黑岩沉下臉,那個男人的事本是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但不知怎麼就覺得心眼裡像卡了根刺,非常不舒服,就好像飢腸轆轆的在路上看到一塊巧克力,撿起來才發現竟是一潑狗屎一樣。
心中稍稍燃起的一點興趣被冷水澆滅,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輕蔑和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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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監室,黑岩就看到那男人正端著盆要去洗衣服。天氣變冷了,水龍頭裡的水已經很涼了,不到逼不得已沒有人願意去洗衣服,男人在這方面卻出奇的愛乾淨,有幾個同監室的人見狀就把自己髒了的衣物一起塞到他臉盆裡,意圖很明顯,男人也不拒絕,似乎之前就給別人伺候慣了一樣,就這樣端著滿滿一盆的衣服,一聲不吭的去了洗刷間。
黑岩坐在床上看著男人端著水盆的背影,心裡嘲諷著,果然,不管是生活上還是床上,都是伺候別人的賤貨。
衣服實在太多的原因,到了晚上規定查房的時間,莫青霜這才匆匆端著洗好的衣物回來,因為太過匆忙,正巧和要出門上廁所的黑岩撞個正著,手裡的盆不慎掉到地上,發出很大的響聲,剛洗好的衣物也散落一地。
黑岩看著對面的男人,有些煩躁的甩了甩碰到水的胳膊。
「對、對不起……對不起……」莫青霜一邊道歉一邊蹲下慌亂的去撿地上的衣服。
正在隔壁查房的監牢長聽到聲響從監室裡出來,看著門口站著臉色不太好的黑岩和蹲在地上的莫青霜,問道,「怎麼了!?」
莫青霜重新端起盆,小聲的道,「我不小心撞到人了……」
監牢長仍舊是那副凶神惡煞的表情,用警棍戳了戳莫青霜的頭,「監牢的規定是什麼你忘了?吵吵鬧鬧的,組織照顧你才安排你住在這裡,是不是住好地方住不慣啊?不行就滾到廁所裡睡!」
莫青霜很少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這樣教訓,臉脹得通紅,唯唯諾諾的應著,一個勁的彎腰道歉。
黑岩看到那端著盆被凍得通紅的雙手,和那窩窩囊囊的模樣,不知怎麼就氣不打一處來,他很少為這種渺小的人或事上心,因為這些東西在他眼裡就如同螻蟻,他根本入不了眼,他清楚這樣不受控制的情緒很不正常,想著眼不見為淨,幾乎是帶著惡意開口道,「我看他確實住不慣這裡。」
監牢長有些意外黑岩會因為這點事突然開口,那話中驅逐的意思很明顯,有些猶豫,「現在的監室床位都滿了,要立馬空出一個來比較困難,再等幾日空出床位來讓他搬走吧。」
本來還是猜測,這下莫青霜更加確定自己真的無意間惹到了黑岩,聽聞他說出要趕離自己的話,震驚又恐懼,他住在這個監室,因為黑岩的關係,禿瓢他們就算有意擠對他,也不敢鬧得太厲害,如果調到了其他監室,那他以後的日子定然要比現在還要難過幾倍。
黑岩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樣子,也沒給監牢長回應,手插著口袋去了廁所。
監牢長又憤憤的訓了莫青霜幾句這才離開,回了監室,讓他洗衣服的眾人一擁而上把他盆裡自己洗好的衣服拿走,原本滿滿的臉盆裡只剩下一條屬於自己的褲子。
把褲子晾好,臉盆收起來,莫青霜就忐忑又不安的等著黑岩回來,雖然有些窩囊,他還是想試試看爭取得到他的諒解,他可以以後不再跟在他身後,也可以以後盡量少出現在他面前,但是還是希望他不要把自己攆出這監室……
黑岩很快回來,卻沒有什麼停留,就把苗子賀叫出門,兩人似乎要單獨出去,莫青霜連忙跑上前,想要叫住他,卻不知道該叫什麼,直接喊黑岩的話似乎不太好,跟別人一樣喊岩哥的話自己應該比他大好幾歲,又總覺得不是那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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