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盾承受着一波波的法術,在冰箭、水彈和奧術飛彈的攻勢下逐漸潰爛,薯王將構成根盾的根部組織從手臂中撕離,然後將之大力投向站在山丘上的那個老頭。毫無意外地,旋轉的根盾被升起的土牆攔截,僅僅陷入三分之一的深度。
而薯王又挨了幾梭子的冰霜箭矢,身上掛滿大片的冰喳子。
這裡正在發生一場不對等的戰鬥。
在進入迷霧後與指揮中心的聯系被切斷,單獨行動的薯王決定暫時順從這片迷霧的指引,並在途中調查這片迷霧的意圖和機制。
突然的記憶湧入腦海,在數秒之內就完成了閱讀,那些不是薯王本身的記憶,而是本應站在這𥚃之人的記憶,就像看了一部電影一樣,薯王完整看完那人的至今人生,感受到無窮的戰意。
隨着周邊迷霧的散去,薯王發現自己身處一片薰衣草花海,同樣是花海的山丘上站着一個老頭。
一身的園藝家打扮,身形佝僂消瘦,他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老人。
但薯王在那人記憶中找到關於老人的記載。長生者·維爾特,千年前討伐魔王隊伍中的魔法師,一直活到了現在,是每個新晉勇者進行試煉的對象。
也是薯王的對手。
它從手中編織出一根長矛,藏於衣袖內。
「你知道你為何而來,我也知道,不如我們開始吧。」見薯王遲遲未動,維爾特停下打理花束的動作,打了個響指,兩個魁梧的泥石魔傀在他不遠處拔地而起,頭上還頂着幾朵的薰衣草。
薯王側身避開泥石魔傀揮來的巨拳,轉身向維爾特投出長矛,對方用水牆減慢長矛的速度,解除施法後長矛直接掉落在地,輕易解除了威脅。
薯王沒有待機,它踩着泥石魔傀未收回的手高高躍起,從手中伸出大量的根枝衝向地面和維爾特,同時不忘向兩個泥石魔傀侵入根枝瓦解它們的結構。
維爾特淺淺一笑,十數發水彈近乎在同時精準命中每一根襲向他的根枝,同樣數量的凍結法術𣊬發即至將它們凍成冰棒。就在這時,幾條根枝在維爾特的腳邊破土而出,纏上維爾特的身體就要把他絞殺!
噗滋一聲,維爾特整個人化作液體將花海沐浴,不遠處的地面湧出水重新構成人影。薯王一愣,整個人被另一個方向飛來的水龍衝飛,飛出數米後又被突然出現在身後的泥石魔傀砸在地上。
之後的五分鐘內,薯王向維爾特以遠近手段發動多次的進攻,但無一例外全都被維爾特以各種法術規避或防禦了下來。
薯王扯下破破爛爛的西裝,增生的根枝編織成一面盾牌。在這之後的事,你們就已經看到了。
薯王抬手擋住一連串的冰霜箭矢,身形一縮開始蓄力,百個土豆頭根枝身的複製人在片刻後自它的身體分裂出,它們中一部分衝向維爾特,一部分在手中編織出長矛,蓄力後投向維爾特。
數十根長矛高高飛起,下面是複製人大軍的衝鋒,場面一時之間有些壯觀。維爾特笑而不言,廣闊的水牆盡數攔下長矛群,冰霜箭矢、水彈和奧術飛彈交織的火力網輕易掃倒火片的複製人。
顯然,這批複製人沒有花費薯王太多的能量,否則絕不會如此孱弱。
因為薯王的能量要用來準備真正的殺招。
碰!響高的破空聲急速逼近維爾特,在被命中的三分之一秒前,數十道土牆近乎同時出現在襲擊物的路途上,層層土牆被擊破,在最後一道防線被擊穿前將其攔截。
那是一支巨大的弩箭,在複製人的掩護下,薯王編織出巨大的弩座,向維爾特發出這致命一擊,只是這一擊沒起到多大的成效,都讓薯王摸不着腦袋了⋯⋯?
只見薯王根枝身軀上的土豆腦袋不翼而飛,剩下的身體還對他比了個心。不妙,維爾特抽身後退,身前的土牆在下一秒被突破,薯王的身影在漫天碎石重構,走位躲過兩發水龍,手臂護頭硬抗高壓水槍的切割,高躍跳過法力巨手的抓握落地後立即潛地避開洪水法術的水浪,在維爾特發動土地變形前破土而出,終究是把手扼住了他的脖子。
「還用那招水替身嗎。」
「不了,那招用多了有被同化為水的風險。」維爾特悠然地放下雙手,解除了正要施展的法術。「後生可畏啊。」
眼前的一切都化為迷霧,就像本應如此一般。薯王在身上上下摸索,發現自己的西裝又回來了,同時在先前戰鬥中消耗的能量儲備並一伴回溯至戰前。
這迷霧挺公平的,至少不會讓參與者守擂⋯⋯呃!?
突然其來的寒冷侵佔薯王全身,結晶的水份刺破細胞壁,細胞大面積死亡,簡單來說,就是被凍傷了。
不等薯王適應低溫,一記重拳就直擊它的胸口將它打飛。
「站起來,不要丟失與敵人的視野。」那人的聲音不怒自威、鏗鏘有力,對她的敵人說着教導的話語。周圍躺着幾位不太安詳辭世的刺客,那都是「薯王」的同事。
武神,真名不詳,帝國開國之君的護衛兼好友,在一次失敗的護衛後自我放逐在高原隱居。可即使如此,還是有人刺殺這麼一位與世無爭的高手,看來培養自己這個刺客的背後人作賊心虛啊。
等等,自己?薯王晃了晃頭,提醒自己不要代入得太深,免得真成了那個曾經真的存在於此的刺客,為不知道是誰的人而戰,不值得。
它必須確保所有的選擇出自自己之手,而不是被他人記憶的影響驅使。
在薯王愣神的功夫,武神仍然站立在那裡寸步不移,是高手的自負還是強者的從容,就不得而知了。
剛等薯王起身,武神一快速有力的直拳就轟向薯王的頭,它用以格擋的雙臂摧枯拉朽似的被摧毀,但也掙取到時間讓薯王得以後徹。
「太快⋯⋯太強的拳頭!」
不給薯王修復手臂的時間,武神以驚人的速度再次逼近,它只來得及長出較強韌的二級棕色根枝保護重要的頭部,在武神發現無法快速突破頭部的棕色根枝後,連續數拳轟出,薯王的身軀和西裝剎那間被粉碎大半,碎屑四濺。
嗖嗖嗖嗖嗖嗖嗖。大量尖銳的根枝從薯王的頭部立體無死角地爆出逼退武神,朝着她所在方向的根枝還急速延伸追擊,不過都被武神一一轟斷,她找準時機轟出一拳,猛烈的拳風將圓柱狀範圍內的尖銳根枝轟斷,順帶將懸浮空中的薯王擊退。
不過薯王已經完成了自我修復。
此時的薯王戴上一頂用三級黑色根枝編織而成、斯巴達款式的頭盔,頭盔與頭部之間的縫隙被柔軟的根枝填充,頭部以下是高密度的二級根枝組成的身軀,兼具力量與防護,左手長矛右手圓盾,功守兼備。
薯王後發而至,左手長矛如閃電般擲出掀起音爆,武神以鬼魅的步伐躲開並逼近薯王,抓住它用以防禦的盾牌頂端邊緣發力,翻身越了過去,在半空中一拳打中薯王的頭盔將其砸得變形,落地側移躲過盾擊,後徹躲過從地下冒出一連串的的根枝刺擊,薯王再次擲出新的長矛卻仍毫無建樹,轉而編出短刀追擊後徹的武神,武神在薯王發力前將刀擊落,並握緊拳頭,用力的一拳轟斷薯王持刀的手,再起一拳欲再斷薯王一臂,薯王轉而將手的斷面指向武神上身,像霞彈槍般從中放射性爆出大量尖稅根枝,武神收拳伏身躲避,卻迎面撞上薯王的一記足球踢。
危機時刻,武神扭頭避免要害被攻擊,肩膀卻是不可避免地挨上一腳發出骨裂聲,她無視痛楚翻滾重新站立,拳頭扭曲光線,恐怖的一拳擊出轟掉薯王的頭盔和三分之一的頭部組織,然後再次被大量尖銳的根枝逼退。
「⋯⋯」武神略為喘氣,但身上的氣息越加恐怖,劇痛將沉睡已久的血性喚醒。薯王的戰鬥能力不受影響,受的傷很快就得以恢復,但儲存能量的容量和其中的能量丟失,不適宜持久作戰。
兩人再次開啟交鋒。
武神以鬼魅般的速度消失在薯王的視野,從它視野的盲區發起進攻,卻是差點尖根枝爆頭,因為薯王根本沒有視野,而是依據聽覺感知這個世界。武神也很快意識到這點,開始屏息悄無聲息接近薯王,察覺周遭變得安靜,薯王將尖刺佈滿全身,就是要讓敵人自吃其苦。
嘭嘭嘭嘭!拳風從不同角度衝擊薯王,打落不少根枝碎片,薯王數次從聲音的位置預判下一次攻擊的位置發射子彈,意外性的命中了武神,早知如此,它就往裏頭塞寄生種子,而不單純是定位器了。
「⋯⋯!」武神的腿部中了一槍,是肩上的傷拖累了她,定位器深扎根皮下組織,將這場戰鬥的天平重新平衡。
薯王再次擲出長矛,一如既往的被躲開,大面積的地刺根枝也沒有命中。「攻擊太死版了!」逼近的武神三拳打碎格擋用的盾牌,橫掃一刀被武神高躍躲過,轉身後旋踢踢中空氣,踢出的腿分兩段依次被打碎,雙手化作尖錐快速刺擊僅僅劃穿武神的皮膚,片刻後被打成一地的碎片,武神一拳輕鬆擊飛薯王的頭,不對勁,武神這樣想到。
薯王飛行中的頭顱癟下去,一具新的二級身體得以被構建,而原先的身體長出頭顱,繼續對武神發起攻擊,導致武神要面對兩個配合默契還有一定程度不死之身的土豆人,陷入危機。
攻擊其一另一人就承機攻擊,位移躲避攻擊就被封鎖可移動的區域,要終結一人時另一人就替它爭取恢復的時間,可論噁心至極。
不久以後,面對四個二級土豆人,武神𡚒力將三個重復打碎再打碎直到它們再無能量修復自身,剩下的一個也打得不成人形,但終究是被年齡所累,敗給體力不支。
薯王將刀架在武神的脖子上,由始至終,它都沒有在白刃戰中勝過武神,而是堆積傷勢和耗盡體力才戰勝了她,武神之名當之無愧。
薯王還想說些甚麼,卻發現武神已經死亡,站着死去了。青草輕晃,武神穿着她飽染鮮血、青年時的軍服,在夕陽升起的時分靜靜的停止了呼吸。
這一刻,薯王甚至有些愧疚,它不是武者,只能夠用這種方式去戰勝武神。
眼前一切重歸迷霧。
等到場景重現,薯王發現自己坐在一處懸崖邊,邊上座着個壯老頭在那喝酒,他身上的傷痕多到像是紋身的一種,兩把巨大的拐刀,一把被他拿手中,一把放在伸手可及的地上。
屠龍者,巨龍時代的終結者,很強,沒有了,他所活躍的年代過於久遠,以至於對他的情報近乎等同於無。
薯王快速進入狀態,一級軀快速回收,更換成通體漆黑的三級根枝軀⋯⋯?
靜靜坐着的屠龍者暴起一刀斬落薯王的腦袋,在跌落懸崖的過程中,薯王聽到屠龍者說的那麼一句話:「再來一場吧,薯王?」
⋯⋯他是怎麼知道我真的名字的?
不等薯王思考出答案,屠龍者高舉雙刀從懸崖跳下,將地面砸出個大坑的同時將薯王再次構建的身軀劈成三截。
嘭!屠龍者用傾斜的刀彈開射向他胸口的寄生種子,上上次他就敗於為挖出種子的失血過多,同樣的錯誤他不會犯第二次。屠龍者一刀砍斷薯王舉着手指槍的手,然後彎腰大幅度旋轉上半身,將薯王從檔部到頭豎着切成兩半。
即使頭被切成兩半,薯王也沒有死去,半邊的身體迅速改變形態緊緊卡住斬開它的刀刃,屬於那邊身體的頭迅速變得亁癟爆出數十條黑色根枝攀上屠神者另一把刀將其束縛,另一邊的身體快速恢復原樣,新長出的手臂化作尖刺刺向屠龍者的頭,對方一歪頭將其躲過,以吊單桿的動作繁縮身體雙腿踢出踢退薯王,身體發力的同時借用反作用力扯斷纏繞拐刀的根枝,最後以一個後空翻落地,雙刀也回到了手上。
左揮拍碎土豆複製人的腦袋,右刀刺穿另一個,高舉,然後大力扔了出去,屠龍者用左刀對准薯王發射抓勾,隨着線輪將線快速收回,屠龍者以一個恐怖的速度接近薯王,在一個合適的距離他收回抓勾,騰空將拐刀一前一后貼身橫置開始蓄力,然後高速連同拐刀一同自轉,刀刃與空氣擦出大片火花,高溫與利刃傾刻間撕裂薯王用以防禦的三級盾牌和頭盔,將薯王的頭斜着砍成兩塊。
數千度的高溫接觸薯王的土石腦袋,瞬間爆燃起來,冒火的土豆頭按住正要滑落的半截腦袋,快速衡向收刀的屠龍者,屠龍者也在此時迅速後退,形成一追一逃的局勢。
再等等就燃光沒有威力了⋯⋯薯王凝視着屠龍者,毅然決然放棄抑製高能物質的輸出。
嘭!薯王炸了,巨大的爆炸在荒漠中出現,衝擊波掀飛先前被扔飛的薯王的複製人,不,更高能量儲備的核消失,此刻它就是本體了。
此時的它望着濃煙所在,等來一個最不想的結果。第二被炸的屠龍者走出濃煙,除了風衣被炸沒看上去並無大礙。
這場戰鬥的結果也顯而易見了。
片刻後,薯王在迷霧的邊緣醒來,所持有的能量不變,但它的想法發生了些微的改變。
填寫完報告後,薯王編織出長矛,在空地一招一式的操練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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