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惠十五歲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大概是同性戀,只是學術上對同性戀有一套標準的定義,除了會對同性產生情慾之外,另一項是必須年滿二十歲,再加上那時候母親病重過世與東國社會的保守風氣,她沒機會也不敢對誰承認。
人會對自己不了解、不熟悉的事物產生恐懼,這是人性。文惠不挑戰人性,也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衝突跟傷害,所以她選擇隱瞞,就算委屈自己,她也要維持家庭的和諧,直到大學時,她的祕密被林雨辰看穿。文惠感謝雨辰的保密跟不歧視,這在十幾年前的東國是很難得的事。雖然文惠跟雨辰看似個性差異很大,應該沒辦法相處在一起,但事實上,因為她們都走在東國「非主流」的道路上,一個女同性戀,一個不婚不生的女性主義者,算是同病相憐,同一陣線,她們意外成為好友。
杜昊雖然不喜歡雨辰過於豪邁的個性,但因為林家的勢力,他對於女兒結交的這個朋友算是滿意。本來杜昊有想過給文傑作個媒,但後來又想到,雨辰如此不顧家,脾氣強勢,婚後文傑肯定壓不住雨辰,所以最後打消念頭。
「謝天謝地,小惠,妳爸終於看清我跟小傑是不可能的。」
杜昊漸漸不逼文傑和雨辰約會,不跟雨辰的父母談婚事,雨辰鬆了一口氣,當天就請文惠吃大餐,慶祝脫離苦海。
「妳也很辛苦,妳父母就妳一個女兒。」
文惠不免替好友擔心,因為在東國,獨生子女傳宗接代的壓力是很大的。
「我才不管,反正結婚是不可能的,我一定會紅杏出牆,而且人為什麼一定要結婚?」
雨辰對於東國的傳統觀念很不屑,她的灑脫看在文惠眼中是羨慕的,但凡事都有代價,雨辰自由自在的戀愛觀也讓她承受很多不好聽的汙名。所幸她很樂觀、勇敢、堅強,不被外界眼光打倒,重點,她的談判能力滿強的,大學畢業後,林家長輩跟雨辰交換條件,同意她可以不結婚,但孩子必須給林家一個交代。
「恭喜妳,雨辰,終於說服他們了。」
在東國機場,文惠要去中島讀研究所,兩個好朋友在機場裡的咖啡廳吃點心喝茶,等待班機。
「反正孩子的父親是誰他們也不在乎,所以結婚一點意義也沒有。」雨辰笑道,一針見血。
林家是東國父系社會的顛倒,所以說穿了,不管男女,誰掌握實質權力,弱勢那一方的感受與權益都不會被重視。
「小惠,我也要恭喜妳。」
「恭喜我?」
「中島就是妳的自由之地。離開東國也許妳會不習慣,但我敢保證,妳會很喜歡那種暢所欲言,不需要隱藏自己的地方。」雨辰邊說,用叉子叉起文惠盤中最後一塊蛋糕吃掉,臉故意靠她很近。
「話說,杜文惠,妳怎麼就沒有愛上我呢?」
「林雨辰,妳犯了一個誤區,我雖然喜歡女人,但不表示每一個女人我都愛。換個邏輯,妳也沒有每個男人都愛吧?妳也有妳喜歡的『菜』。」文惠拿起雨辰的杯子喝下咖啡,好友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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