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上天真是公平的,凱在陸上運動的表現不錯,但在水中,她的肢體就莫名不協調。文惠很有耐心,整個下午握著凱的手,從五十公尺泳池的一頭游到另一頭,反覆來回,直到凱累了。
「我小時候有溺水過。」傍晚離開泳池時,凱說出了實情,關於她為什麼學不好游泳的真相-溺水的陰影使她怕水。
「對不起,凱,我不知道妳有這個不好的經驗,還擅自決定帶妳來游泳。」文惠覺得歉疚,凱搖頭說:「我是自願來的,不是妳的錯,妳不用覺得抱歉。我聽到妳願意教我游泳的時候,我很開心、很期待,這種感覺把下水的恐懼蓋過去,也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只要在妳身邊,我什麼都不怕了。」這話的情意再明白不過,只差沒直接說出我喜歡妳。
文惠的嘴角上揚,少女的心意已經很露骨,坦白說文惠也一直在猜凱什麼時候會正式表白,因為她是不會主動告白的,即使她打從第一眼看到凱就喜歡上她了。或許上天真是公平的,文惠做任何事都很主動,課業、學習、工作、社交,只要她有需要,她會主動找出問題,然後以最有效率的方式解決,但偏偏對感情一事,她缺乏信心,尤其是身為性少數,東國的社會民情帶給文惠壓力,迫使本就性情內斂的她更加壓抑自己的情緒與情慾,最終這種壓抑變成了她的習慣。人一旦養成習慣就很難改變。而凱的出現讓文惠長久以來的習慣產生了矛盾-感性上,她控制不住自己對少女示好;理性上,她不敢挑戰傳統禮教的束縛。可憐凱在彼此曖昧的這段期間,好像感覺到了文惠的愛意,但又不是很深刻,導致她也很擔心是自作多情。
「要一起吃晚餐嗎?」天色漸暗,凱提議一起吃飯。
「妳晚上可以嗎?不會太晚回家?」文惠的問題合理-凱才十五歲。
「我想多跟妳待在一起,只怕……妳會吃不習慣小攤販。」凱越說越小聲,她很怕自己能給文惠的東西太廉價。
「不會不想,我也想跟妳待在一起,吃什麼我都可以。」
深陷戀愛之中的人的心情都是在洗三溫暖,凱前一秒還很憂鬱緊張,後一秒就笑得合不攏嘴,高興得牽著文惠的手去牽腳踏車,為了可以載文惠,凱後來在腳踏車上裝了簡易的後座椅。
「有一家隱藏麵店,好吃又便宜,本島人才知道,我帶妳去。」凱踩動踏板,興奮的說。
文惠側坐在後座,凝視著夕陽下凱微濕的銀髮,隨風輕輕飄動。
「惠,妳可以抱我沒關係,等一下的路,鋪得不是很平,我怕妳摔下車。」這話私心比較多,因為這台腳踏車的高度,文惠也騎得了,基本上就算摔下車,她也不會受傷。但文惠還是聽了凱的話,雙手環抱她的腰,側臉貼上她的背。
「妳有寫過意見書嗎?」文惠隨後問。
「什麼意見書?」
「妳剛才不是說這一條路鋪得不平嗎?妳沒有去和政府反應?」文惠太正經,凱只能苦笑回應。
那天晚上,她們不只一起吃了晚飯,還去附近一家二輪電影院看電影,凱從未那麼晚回家,而且還不是因為去打工。分別之前,凱情不自禁擁抱文惠,就在明亮的大街上,文惠嚇了一大跳,但沒有拒絕。兩人什麼話都沒說,只聽到不知道是對方還是自己的心跳,女人的雙手也擁緊了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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