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朗,綠茵遍地,野獸從冬眠裡甦醒,蝴蝶扇著翅膀閃爍在花叢間,蜘蛛織著天羅與地網等待獵物上門,這是萬物煥然新生的時節。
一道姣好的身形在林間小道走著,步伐輕快伴隨著自得其樂的蹁躚與躍動,足以顯示出她內心有多麼雀躍,和花叢間紛飛的彩蝶相互輝映。
就在女子路過一顆櫻桃樹時,低沉的嗓音從大樹後方響起。
「慢著。」
突如其來的叫喚聲,讓女子嚇了一跳,隨著身體一顫後,又好奇地看向叫住她的蒙面男人。他剛從樹後跨步而出,阻攔住女子的來路,手上提著一把亮晃晃的大刀,光可鑑人。
「搶劫。」男人很自然地把刀拄在道上,下顎微抬。
女子看見對方睥睨的眼神,心中不由得有些小鹿亂撞。
她羞紅著臉問:「你劫什麼呀?」
男人被問得一愣,目光迅速在女子精緻的耳墜和華美的衣物上掃了遍,心裡頭一盤算,眉頭一皺說道:「當然是劫財了,手腳快點,身上值錢的都交出來。」
女子露出失望的神色,光從面前之人露出的雙眼,那對如同晨星一般璀璨的星瞳,就能看出──他很帥,結果帥哥只劫財,卻不連運財的騾子一起劫,讓她不禁感到有些可惜。
正當她一邊慢吞吞地取出身上的財物,一邊思考著該怎麼讓面前的男子連騾子一起劫時,面前的男人肚子響起了一陣咕嚕聲。
男子有些羞赧,雙手一抱拳,帶著歉意道:「抱歉,上工前忘了先吃飯,所以現在腳步有些虛浮無力,可不可以先扶我到那邊坐坐。」
聽見對方這麼說,女子雖然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事情的發展似乎正合她意,於是就扶著男子一起坐在櫻桃樹下。
當她摸到男人骨瘦嶙峋的身軀時,眉頭不禁蹙起,忍住埋怨道:「你怎麼身材這麼差?都沒按時吃飯嗎?就你這樣,一天能逮著多少客戶?」
男人也是自知理虧,被罵得沒有脾氣,無辜地搔了搔頭回道:「還不是家裡沒飯吃了,不然我怎麼會這麼瘦,雖然我知道自己品質不過關,不過妳看我那把祖傳大刀,我不是特地刷上新漆了嗎?就想問妳,剛才看見我那保養得宜的大家伙時,心跳有沒有加快?」
聞言,女子心下羞澀,為了掩飾被說破心事的手足無措,假裝嗔怪地輕拍男子肩頭,斥道:「什麼心跳加快,亂說。」
男子嘿嘿一笑,似乎也發現自己這麼說不妥,還在打算怎麼解釋時,女子趕緊將話題轉移開來。
「不過你都沒飯吃了,怎麼還出來打劫啊?」
被這句話問得一愣,男子先是雙眼露出沉鬱的神色,然後才舒了一口氣說:「還不是家母看不慣我遊手好閒,叫我出來找份差事營生?我思來想去,祖上留下這把大刀,不就是替後人指明了道路嗎?現在太平盛世,也不需要仗劍行義,那自然是叫我出門劫道了。」
女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感覺他說得很對。但她轉念一想,就算想做一番大事,那也不能空著肚子罷?
「男人的事業我不懂,不過沒吃飽就上工,幸好是遇到我,我在家除了蟑螂什麼也沒打過,你要是遇到其他人......」一邊說著,女子從懷中掏出一瓶泡好的牛奶,讓男子舒適地躺在她懷中後,便將奶嘴一把插進他口中。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男子反抗不及,正想張嘴請女子注重男女有別時,奶嘴滑溜地塞進他嘴裡。男人下意識一吸,頓時被嗆得弓起身子,咳嗽不止。
「哎呀,抱歉抱歉,不知道你想說話,我還把奶塞你嘴裡......」女人連聲抱歉,並輕拍男人後背,試圖幫助他順氣。
「沒,沒關係,只是下次妳能不能讓我自己來,我不喜歡被按著。」男人脹紅著臉,相比於餓死和嗆死,受到這種侮辱讓他以後怎麼娶老婆?
一聽見有下次,女子喜笑顏開道:「好好好,下次什麼姿勢都依你,但你這次就先照我的方法來,好嗎?」
男子蹙著眉,本想拒絕,但仔細一想,對方話裡話外表達的意思,似乎是想成為自己的長期客戶?
他只好有些不情願道:「好罷,就照妳的方式來,但妳動作不要這麼粗魯。」
男人正想躺回去時,忽然想起一件事,又爬起來問:「話說,認識了這麼久,我都還不知道妳的名字,就要躺妳懷裡,我這回去還怎麼跟母上交代?」
「四月,我叫做四月。」
「四月?哪有這麼奇怪的名字,妳家做什麼的?」男人生怕女人欺騙他,要是以後找不到人,誰來對他的清白負責?
「包山的,這整座山都是我們家的,你剛剛躲的那顆櫻桃樹就是我種的,所以我父親又替那顆櫻桃樹取名──四月的櫻桃樹!」女子連忙展現身家,生怕對方放棄了打劫這份有前途的工作。
「這樣啊......」男人想著,這打劫還能劫到到大戶,看來是祖先保庇,自己果然是幹這行的料。
清風徐徐吹過,櫻桃樹下,餵奶的女人和喝奶的男人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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