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丹驚醒,冷汗涔涔,哮喘著掙扎於夢魘的餘波中。
「只是個夢罷了。」幽櫻輕聲說,她撫摸著世丹的頭,試圖安撫他。
然而,世丹不悅地將她的手甩開,冷冷地回應道:「我不喜歡別人摸我的頭。」
「好啦!」幽櫻笑了笑,收回手,輕快地說:「不過,我感覺好像曾經見過你,但記憶就像流水,怎麼都抓不住。」
世丹皺了皺眉,然後低聲道:「我昨晚夢見了妳。在夢中,妳似乎是個海菲爾族的公主……總之,夢是夢,和現實世界完全不同。」
幽櫻點了點頭,然後認真地說:「但夢往往是由記憶的一部分構成的,或許它們在引導你,讓你回想起什麼。」
「或許吧,但妳也提到夢境?」世丹問,對她的話感到好奇。
「對,我昨晚也做了一個夢,我夢見你跪在蘭鋅的墳前哭泣。」幽櫻說,語氣中帶著一絲感傷。
「所以……我們做了同樣的夢?」世丹猜測道,心中微微震驚。
幽櫻若有所思地點頭,說道:「或許我們有某些共同的記憶?也許是因為我們的相遇,觸發了這些記憶的連鎖反應。」
世丹沒有多說,只是輕輕嘆了口氣,然後改變話題:「無論如何,我們該上路了。要回到娜蒙城,對吧?在路上妳可以給我多講講這個世界嗎?」
「當然可以。」幽櫻爽快答應,迅速起身,將火堆熄滅。兩人走出石窟,幽櫻右手握著銀劍,左手則緊緊牽著世丹的手,像是怕這個世界隨時會奪走他的生命。「記住!如果遇到感染者,馬上躲在我身後!」
他們小心翼翼地前行,忽然看見一群穿著破舊銀色鎧甲的海菲爾族士兵,蹣跚著在廢棄的房屋周圍徘徊,那些士兵的身軀已經腐爛,眼中空洞無神。
「這些就是感染者?」世丹疑惑地問道,心中充滿了不解,「他們是被什麼感染的?」
「是艾芙亞之花的病毒,這種花的花粉中帶有致命的病毒,對我們海菲爾族極具危險。」幽櫻解釋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憂傷。
「黑色的玫瑰?」世丹低語,回憶起夢中的景象,「我曾在夢裡見過這種花。」
幽櫻點了點頭,繼續道:「沒錯,這種花對我們非常致命,一旦感染,便會像他們一樣,變成無意識的感染者。」
「感染者會攻擊我們嗎?」世丹問。
「單一個體的感染者並不強,但他們通常成群行動。」幽櫻謹慎地回答。
世丹環顧四周,皺眉問道:「空島上沒有其他道路可以回到娜蒙城嗎?」
「沒有。」幽櫻平靜地回應。
「那就別廢話了,趕緊開打。」世丹抬起左手,二指間燃起紅光,他露出一絲微笑:「我感覺自己對法術的控制能力好像強了些,但還是很脆弱。我來在後方施法,妳擋在前面掩護我。」
「明白!」幽櫻說著,向前緩緩走去。
世丹開始施展法術,一道細長的紅光精確命中了第一個感染者,牠倒地不起。其他感染者聞聲而動,開始聚集,一共有五十隻向他們靠近。感染者拖著腐爛的軀體,手中握著生鏽的武器,步伐雖然緩慢,但數量之多令人生畏。
紅光四射,世丹的法術不斷擊中敵人,但他們依舊步步逼近,無法阻止前進的趨勢。幽櫻手持銀劍衝鋒,斬破敵陣開出一條通路,然而更多的感染者迅速填補了這個縫隙,兩人被逼至懸崖邊。
「改變陣形,衝鋒,法術掩護!」世丹喊道,心跳加速。
幽櫻揮舞銀劍,一道白光飛出,形成她的分身,分身圍成一個正方形,不斷斬殺敵人。然而,敵人湧入的速度太快,縫隙再次被感染者填補,戰況愈加激烈。
世丹見狀,迅速召喚出一個圓盾,利用下坡的重力滑行,圓盾推開感染者,將其中許多推下懸崖。就在此時,一名感染者從側面舉起生鏽的短劍,正準備攻擊毫無防備的世丹。
「世丹!」幽櫻驚叫,試圖提醒他,但她的臉頰也在這時被感染者劃出一道血痕。
就在感染者的短劍即將落下時,世丹敏捷地反手揮出圓盾,將敵人擊落懸崖。他回頭見到幽櫻陷入困境,立即趕過去,用餘燼之槍解救了她。
幽櫻氣喘吁吁地坐下,將銀劍倒插入地,低聲說道:「我……我已經感染了。不久後,我也會變成感染者,世丹,用你的法術終結我吧。」
她的手顫抖地抓住世丹的左手,痛苦地抽搐著。她的嘴角滲出血絲,然而眼中依然堅定。
「不!」世丹抱住幽櫻,聲音充滿了悲痛與不甘。「我不想再失去我所愛的人!」
他顫抖著親吻她的嘴唇,似乎想用這個動作挽回她的生命。
「走吧……不要讓我的犧牲白費。」幽櫻虛弱地推開他,鮮血滴落在地面上,滋潤了草地。艾芙亞之花迅速萌芽,黑色花朵在她的視野中優雅綻放。她感到自己正在墜入深深的黑暗中……
幽櫻的屍體轉黑,她再次張開雙眼,眼中是一片無盡的黑暗。她發出低吼,猛撲向世丹,世丹伸出手,用圓盾抵擋,但她的牙齒還是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深深的齒印。
「我已經失去太多人了,我不會再失去妳。」世丹淚水盈眶,一滴淚水落在幽櫻的額角。隨著淚水落下,一個艾芙亞的標誌浮現在她的胸口,與世丹額頭上的標誌一模一樣。
「沒想到,我竟然會為記憶中的仇人,向女神乞求她生命。真是讓我哭笑不得,一方面,我對進一步完成復仇,以仇敵以往施加在我之上的酷刑,加倍奉還。」世丹緊抱起幽櫻的屍體,將其輕輕放下,「另一面,我僅和妳相見一日,甚至找不到仇恨妳的理由,自身的良知無法接受我自己,竟然給一位陌生人貼上種族的標籤,放任我將仇恨毫無道理地發洩在妳身上。」
「謝謝.......」幽櫻無力地吐出二字,「走吧......別在我死後,再使我背負.......更沉重的罪。」
「不,還未有明確的合理證據之前,我是不會濫用死亡判決之權,將自身因妳家族或同族,使我間接或直接受到折磨,心中所生之怨恨,加諸於妳。」世丹說,「不然,我又與海菲爾王族的暴君,有何不同?」
「在這充滿仇恨與報復的空島上,灑下寬恕的種子吧。」一個女孩的聲音從遠處響起。「你只需用生命的淚水澆灌它們。」
幽櫻閉上雙眼前,她與世丹對視,以往用俯視視角睥睨世丹的她,這次終於察覺世丹的那份良善與稚嫩。
世丹嘴角微微笑著,主要為苦笑,一粒如珍珠般晶瑩剔透的淚,從他白皙的臉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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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櫻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如同水滴滴入沈默的水潭一般,一隻白手從黑暗中伸出,她緊緊扣住那隻手……
她看到了一絲絲光明,白光越來越刺眼......她看見世丹用那孩子型態的身軀抱著她,
「跑......走......」她無力地說,
「我不會放棄妳的!」世丹用那受傷的小手拍打著她的臉,「蘭鋅、戰友、術師和父母,我該失去的都是失去了,求妳別再離開了。」
白淨的淚水洗去幽櫻身軀的黑斑,當淚水滴入泥土中時,土中頓時冒出一枝新芽,一朵白色花瓣中心為血紅色的玫瑰花開了......
「人是終會死的,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幽櫻輕輕地說,「在空島的暖陽下為理想死去,是最光榮的死法。你走吧!聯邦騎士團需要你......」
幽櫻抱著世丹,雙眼看見一個通道,那是城堡的外牆,城內長著翠草,城外的地面上沒有鮮血,城牆上沒有士兵與炮弩......
她準備好踏進去了,一隻手抓住了她,她回頭,是兒童型態的世丹,
「妳終會死,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世丹說,「我似乎找到病毒的解方,所以需要妳幫忙。」
「你不是非常怨恨海菲爾族?」幽櫻問,「為何要如此?」
「既然王朝已滅,那我就沒有理由怨恨。都一千年了,人總是會變得吧?」世丹說,「醒醒吧!藍空需要妳,妳的使命還未結束。如果妳願意誠心地償還血債,那死亡只是個逃避問題與罪惡的藉口。」
城堡開始溶解,幽櫻看見了世丹,真實的他,遠比以往憔悴,
「我頓悟了我們重生的原因,因為艾芙亞暗示我們就是疾病的解方。」世丹說,「艾芙亞族的淚,與海菲爾族的血液,女神認為,該懲罰的人都已被懲罰完了,她不想再有其他人受苦。」
「那好吧!」幽櫻說,「我會活到我的使命結束。」
「我們走吧!」世丹伸出那隻受傷的手,牽起幽櫻,「要帶著祝福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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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丹看向懸崖的下方,是無盡的藍空,依稀可從雲層之中看見陸地,
「這看起來跳不太過去。」世丹看向前面島嶼的距離,
「所以其實你還是需要我。」幽櫻笑著說,她伸出手指戳戳世丹的白臉,世丹立即將其拍掉,
「要捏去買玩偶!」世丹說,「所以妳要如何幫我?」
「你要抱緊我喔!」幽櫻說,她召喚出一綠色魔法陣,背上立即多了一對白鴿的翅翼,「我們要飛過去。」
幽櫻抱住世丹,揮了揮翅翼,凌空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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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株新芽在世丹落淚點初綻,一朵是純潔中帶鮮血,白中帶紅的海菲爾之花,另一朵則是黑暗中帶高貴,黑中帶紫的艾芙亞之花。
初戀和生命都和花般易脆,儘管你竭盡所能地守護,死命地想攔住死神,將其如玉般捧在掌心中。但你還是無法阻止其如水般,從你的指縫中流逝。1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3ezEFnGm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