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機甲」的交線點 ✗ - 「經歷的」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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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認真聽完我的詢問後，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皺了一下眉頭，抬頭環顧，似乎在確認周遭的情況，思考著該如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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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是因為關心她才想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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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許多，目光不再是剛才那般隨意，多了一層沉重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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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點頭回應，能感覺到這個話題的重量，也自覺自己踏入了一個需要謹慎面對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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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雙眼依然堅定地看著貝爾，內心的那股關心庫俐娜的情緒讓我想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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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了幾秒，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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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貝爾嘆了口氣：「我覺得，如果真的關心她的話，就要讓那些回憶留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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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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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是什麼機密，那時候待在技術支援班的人都知道。只是……我們都不太願意提起或回顧。而且對庫俐娜來說，也是一段不願觸碰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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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證，不會讓庫俐娜，或者其他人知道我問過這件事。」我點點頭，鄭重其事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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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的重量愈發沉重。

但我知道這並不是要挖掘她的傷疤，而是想理解她正在面對的東西。

或許知道她的過去，能讓我明白她正在承受的痛苦，也能讓我找到方式幫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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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眼神中流露出複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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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看出她在權衡，糾結著要不要把這些過往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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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保證？」貝爾再次確認，她的語氣比之前更為認真，似乎在徹底檢視我是否有相應的資格去了解這些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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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毫不猶豫地回答，清楚自己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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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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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停頓了一下，像是在斟酌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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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要從上一屆的『隕石盃』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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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隕石盃？」我把手按在下巴上，試著理解貝爾為什麼突然提到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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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隕石盃是什麼吧？」貝爾看著我的反應，目光在我的臉上稍作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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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當然知道，怎麼可能不知道。」我瞪大了眼睛，誇張地搖了搖頭，這應該是雷克斯學院的每個學生都認識的東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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隕石盃，是雷克斯學院一年一度的神驅機排名競賽，是學院內的最高級別賽事。

所有駕駛班的學生都會強制參加，技術班的學生也會組成支援小隊，協助維修、調整機體。是所有駕駛員與技術支援小隊共同的舞台。

隕石盃的結果也會決定每個駕駛員的最終實力排名。

優勝者，能夠獲得不僅僅是學院戰力排行第一的榮耀，更有難以想像的資源和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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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重要性，不僅僅是比賽那麼簡單。

這是一場技術與實力的試煉，從格鬥競技到機體操縱，都是駕駛員們展現自我的最佳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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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屆，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驚喜。像是宮本咲的超群實力、谷山次郎駕駛的神驅機『灰質』，當時引起了大家不少的關注。」貝爾的語氣稍微放鬆了一些，彷彿這部分的故事並不如接下來的那麼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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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預料的，一年級的新秀們都表現比其他年級的突出。除了一個二年級的……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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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閉上了眼睛，回想當時的情景，然後再次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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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上一屆的隕石盃，對於庫俐娜來說，卻遠遠不只是一次競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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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繼續說，語氣中有種無法避免的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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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次隕石盃中……」貝爾的聲音變得更沉悶，幾乎是在咬著每一個字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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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家族施壓，使用了K企業新開發的技術——『護法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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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法程式(Vindicator)——那是嵌入庫俐娜大腦深處的奈米機械電腦裡，一個輔助駕駛員的「措施」。

用K企業多年來累積的戰鬥數據為基礎建立的模型，研擬出最佳的行動方案，從而指導駕駛的每一個動作。

它美其名是「解放駕駛員的潛能」，但庫俐娜清楚，這不過是企業利用她的軀體來實現他們自己的戰鬥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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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俐娜回憶起當時是什麼時候，被要求使用「護法程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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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隕石盃前夕，而她在K企業設置的專屬神驅機練習場，經歷了不知道幾輪的壓力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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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庫俐娜在模擬駕駛艙內，大口喘著氣，汗水不斷從額頭滑落，打濕了她的駕駛服。她的四肢因長時間的操作神驅機而酸痛不堪，肌肉像是隨時可能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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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的模擬對戰結果：四勝七敗。」培訓人員的聲音冷冰冰地響起，毫不留情地提醒著庫俐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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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俐娜緊咬著唇，隕石盃近在眼前，她知道自己需要變得更強。

然而每次訓練下來，她似乎距離目標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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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下去的話，遑論要打敗梵•埃列克，連在一年級能不能脫穎而出都很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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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名操作員站在控制台前，低頭查看數據，語氣平淡，像是在做無意義的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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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還是精神層面的問題嗎。」其中一名培訓人員用分析的語氣說道，彷彿她的壓力只是數據中的變量，可以輕易被量化和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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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再試一次！」庫俐娜艱難地開口，語氣裡充滿了不甘與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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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手緊握著操縱桿，指節泛白，心底祈求著能夠再給她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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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培訓人員根本不理會她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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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啟動護法程式。」操作員毫不猶豫地發出了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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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我再試一次！」庫俐娜的聲音變得顫抖，她拼命想要制止即將到來的命運。「不使用『那個』，就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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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護法程式我也可以贏，不是嗎？」庫俐娜急切地尋求著確認，雙眼流露出懇求的神情，渴望得到一些安慰或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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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所有人都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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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業和家族都已經批准了程式的啟動，這是為了確保你在隕石盃中發揮出全部潛力。」培訓人員冷靜地回應，眼中沒有絲毫的情感波動，彷彿她的抗拒根本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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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每一步都是被程式計算好的，那我還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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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庫俐娜而言，這無異於宣告了她失去了對自己的掌控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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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為了企業的利益著想。」操作員對她的疑慮毫不理會，繼續解釋著：「護法程式除了由我們這邊控制外，也會在你的情緒波動過大、恐懼或不安過度時自動啟動，保證你能夠在最危險的時刻做出最佳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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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有別的方法……」庫俐娜心中充滿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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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輕顫著，無法接受這樣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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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動模擬對決。」培訓人員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不容質疑的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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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對手為特殊型神驅機『咎瓦尤斯』，模擬戰場設定為學院體育館。」另一位操作員回應，快速在控制台上操作，螢幕上隨即顯示出對決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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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俐娜只能坐在駕駛艙內眼睜睜地看著螢幕變化，心中充滿了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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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動護法程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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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庫俐娜的身體突然失去了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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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雙手、雙腳瞬間變得冰冷，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接管。每一個動作都如此精確，毫不猶豫地戰鬥，但那並不是她自己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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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手神驅機迅速朝庫俐娜的機體「冠藍鵲IV」逼近，揮動著鋒利的刀刃，但庫俐娜卻以驚人的速度躲開了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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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來！」她內心在呐喊著，卻無法改變現實，但身體卻毫無猶豫地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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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藍鵲IV的動作一氣呵成，流暢得像是經過無數次的精密計算，長槍一閃，對手的武器在她的操縱下被毫不留情地斬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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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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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法程式持續運行，她的機體像是被編程好的殺戮機器，無情地釋放著致命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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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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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動作都迅捷而完美，精確地擊穿對手的防禦，毫不留情地解決掉了咎瓦尤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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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擦！鏗！咻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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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庫俐娜的內心卻在尖叫，她的靈魂像是被困在冰冷的身軀裡，成為旁觀者，無法控制這具被程序支配的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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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她自己，她的身體不屬於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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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擬場景中的對手被殘酷地摧毀，化作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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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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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式終於停止，她重新獲得了身體的控制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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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俐娜的四肢如同被掏空般虛弱無力，意識卻仍被那種無法掌控自己身體的驚悚感籠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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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屏幕上顯示著壓倒性的勝利數據，但庫俐娜只感覺到無盡的恐懼與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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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情緒，崩潰得無以復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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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護法程式運作得非常成功，可以更高效的打倒我們模擬的『假想敵』。」培訓人員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依然是那樣冷漠而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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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俐娜的視線模糊，淚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轉，喉嚨裡的哽咽無法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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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的」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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